一幹刑事披著雨衣站在這凹凸不平的廢棄工廠之中忙碌著,鑒識科人員更是快門連連按動,抓緊時間拍攝著現場的照片。

大雨讓這個本就惡劣的案發現場,變得更加的難受了,此刻鬧哄哄的,給人一種兵荒馬亂的感覺。

當然,亂中有序才是此刻的寫照,一眾刑事顯然都習慣了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探案,此刻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沒想到那家夥居然隱瞞了這麽嚴重的事!”

大雨之中,目暮警官身穿著白色雨衣目光凝重的看著案發現場:“想要用盜竊的小罪來掩蓋殺人的大罪嗎!?”

說到這目暮警官看向一旁的上井直樹道:“我聽唐澤說了,屍體是你發現的,這次幹的不錯。”

“我都是聽從前輩的指示啦。”

上井直樹倒是不敢居功,連連擺手道:“是前輩判斷說久行正章可能在附近犯了大案,讓我在附近找找的。”

“這家夥,小錯最終還是釀成大錯了麽……”目暮警官臉色鐵青:“這下看他怎麽狡辯!”

“現在還是先確定,久行正章到底是否和本次案件有聯係吧。”

唐澤倒是還冷靜,聞言看向目暮警官道:“雖然案件是發生在這附近,但有沒有跟久行正章相關,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才行。”

“是我有些急躁了。”目暮警官聞言也冷靜了下來,他看向一旁的高木問道:“死者的身份查出來了嗎?”

“就目前來說,我們並沒有在對方身上找到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高木搖了搖頭道:“現在也隻了解他是二十歲到三十歲左右的男性。”

“不過死者是被人殺害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一旁的麻生成實走了過來匯報情況道:“我檢查了屍體,發現死者臉部還有全身都有被毆打的痕跡,至於死因則是頭蓋骨骨折。

總的來說,從屍體神色有這麽多傷勢來看,對方應該是在被毆打的過程中頭部遭到重擊導致死亡的。”

“會是久行正章幹的嗎……”

目暮警官道:“這裏是廢棄工廠,附近的居民還有管理片區的人都不怎麽來這邊。

如果不是上井君,恐怕這人成了白骨都未必有人會發現。”

“死亡時間呢?”唐澤問出了關鍵問題,這可是涉及到對方是否跟久行正章有關。

“現在大概是死後的三十六小時左右。”麻生成實道:“算算時間,應該是在昨天淩晨一點左右死亡的。”

“不會吧,這麽巧?”

目暮警官聞言臉色愈發的嚴肅起來:“是在久行正章被捕之前,看來久行正章那家夥和這起案件是脫不開關係了。”

“先回奧多摩町警署吧。”唐澤看了看即將收尾的現場道:“再去找久行正章那家夥談談。”

“我也一起。”目暮警官臉色難看道。

一行人乘坐警車返回了奧多摩町警署,目暮警官沒有率先露臉,唐澤帶著上井直樹直接來到了審訊室。

“這是附近的地圖,你把潛入的路線畫出來。”

見到久行正章後,唐澤沒有直接詢問對方命案的事,反而掏出了一張更為細致的手繪地圖還有紅筆放在了桌麵上。

這是他抵達案發現場返回這裏之前,特意讓上井直樹繞路在周圍轉了一圈,然後以老板的地圖為基礎,重新手繪了一張地圖。

因為唐澤記憶力很強,再加上他有著高超的繪畫技巧,所以這個地圖明顯比之前要細致的多了。

廢棄工廠、酒廠還有別墅區這些提防的路徑也被他細致的勾畫了出來,包括一些岔路和小道也同樣如此。

久行正章雖然不知道唐澤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但被抓的犯罪分子沒拒絕的權利,他拿起筆後也就老老實實的在地圖上畫起了潛入路徑來。

“你考慮的如何了?”

就在久行正章勾勒前進路線的時候,唐澤一邊看著地圖上的紅線,一邊問道。

“什麽?”久行正章聞言一臉疑惑道。

“決定要說真話了嗎?”唐澤點了點地圖示意對方別停下,:“現在還來得及。”

“我不知道刑事先生你在說什麽。”久行正章頭也不抬的畫著地圖:“明明我已經說真話了,但您還是懷疑我,我也真是沒辦法啊。”

“認識這個人嗎?”

看久行正章差不多把地圖畫完,唐澤沒有任何拖遝,直接開門見山的將案發現場拍攝的一張屍體照片推到了久行正章麵前。

久行正章伸頭看了看,旋即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啊,這是哪位?”

“你的反應有問題。”

唐澤如同鷹梟鎖定了獵物一般死死的盯著久行正章:“這張照片上的男人怎麽看都是已經死了的人。

正常的情況下,一般人的反應該是問對方是否死了才對。

而你卻直接詢問對方是誰,說明你知道對方已經死掉了,所以潛意識中下意識便忽略了這個問題。”

“誒?死了?”久行正章聽到唐澤的話後旋即一愣,然後驚道:“什麽,死了?”

久行正章像是在唐澤的提示下才注意到照片上的是死人一般,臉上露出了驚愕之色。

他抱歉的笑了笑道:“最近老花眼的厲害,近距離的東西都看不清楚呢。”

“這也是假話,而且根本沒過腦子。”

唐澤點了點桌麵上的地圖:“因為紙張大小的問題,這上麵的路徑我畫的都很細,你能精準的畫到路徑上,說明你的眼睛不花。”

看著神色不自然的久行正章,唐澤又沿著他所畫的地圖路線用手指走了一圈:“另外這個路徑也是假的。

按照常理來說,左邊應該有更方便進入別墅區的道路,但你卻故意繞遠了,特意從別墅外圍繞了一圈進入其中。

那結合剛剛我給你看的那位男性屍體的地點,我隻能你是在刻意回避某個地點,不想與其扯上聯係。”

唐澤點了點那條近路旁邊的廢棄工廠,“這裏就是發現屍體的廢棄工廠。”

就在這時候,審訊室的大門打開,目暮警官走了進來。

久行正章看到目暮警官後臉色複雜,而目暮則是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久行,你這家夥到現在還不說實話嗎?”

“實話?什麽實話?”久行正章慌亂道:“喂,目暮,你不會那人是我殺的吧!?”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什麽原因嗎?”

目暮怒道:“之前唐澤問過的問題你全部都是在撒謊,地圖上的線路也可以畫了遠離案發現場的道路!

這些雖然都是間接證據,但卻都指向你和廢棄工廠的命案有千絲萬縷的的關係!”

“我可沒有殺人啊!”久行正章聽到目暮真的把他當成了犯人,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們別開玩笑了!”

“坐下!”

上井直樹摁著久行正章肩膀讓他坐下,看著對方冷笑道:“一個從見麵開始,嘴裏就一句實話都沒說過的“千三”說自己沒殺人,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

我看你是在廢棄工廠裏麵殺了這個男的,然後慌亂中草草用碎石塊把他埋了,然後又故意潛入別墅被抓想要以此脫罪吧!

你考慮的可真是周到啊,殺人的時候就想好後續的脫罪計劃了吧。

但可惜,今天的一場大雨讓你草草蓋在上麵的石子衝落下來了,你的運氣可真不好啊。”

“都說了我沒有殺人!”久行正章怒道:“我隻是想進去偷東西而已!”

“你一個“千三”說的話誰信啊!”

目暮警官聽到久行正章的話,一把拽住了他肩膀的衣服怒道:“早說了讓你好好做人,給你介紹的踏實工作做了不到半年又重操舊業!”

“我真的沒殺人,請你們相信我!”久行正章急聲道。

“一切都是以證據說話的。”上井直樹冷笑道:“畢竟有些犯罪者總是死不悔改,而證據就是讓他們強製閉嘴的證據!”

“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要跟他好好談談。”目暮警官看向唐澤兩人道。

“好。”

畢竟是舊識,唐澤兩人也能猜到目暮警官的打算。

估計還是希望能夠好好勸勸他,讓久行正章選擇自首盡量減輕罪行吧。

“前輩,我們現在去哪裏調查?”

走出審訊室後,上井直樹迫不及待道:“現在嫌疑人已經被逮捕了,我們隻需要找到證據就行了吧。”

“但久行真的就是犯人嗎?”

唐澤的話讓上井直樹一愣,他有些不解道:“前輩你說什麽呢,都現在這情況了,怎麽看那家夥都最有嫌疑吧。

而且你不是拆穿了久行正章好多謊言,證明他確實是知道那裏死過人的消息的。

畢竟你讓他畫的地圖,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我是拆穿了他的謊言,也篤定他跟案件有聯係,但是有關聯可不就代表著久行正章就是殺人凶手啊。”

唐澤笑了笑道:“我一次也沒有這麽說過吧。”

“誒?”

聽到唐澤的話後,上井直樹一愣:“好像……確實沒有……”

“對吧?”

“但如果不是殺人凶手的話,他又怎麽可能知道廢棄工廠死了人呢。”

上井直樹連忙問道:“而且在畫地圖的時候還特地避開了廢棄工廠。”

“很簡單,他那天應該確實是想要闖空門偷竊的,所以才會在那裏出現,隻不過因為意外遇到了那個死者。”唐澤如是回答道。

“可依據呢?”上井直樹有些不服氣道:“現在的證據可都指向他,前輩你這麽判斷總要有依據吧?”

“別墅。”

唐澤看著茫然的上井直樹笑道:“我們回去的時候,為了繪製地圖,我有讓你開車帶著我在附近案發現場探查情況吧。”

“是啊,我看唐澤刑事你還特意去了其它別墅查看地形呢。”上井直樹點頭道。

“那可不是單純的查看地形,也是為了查看周圍別墅的情況。”

唐澤微微一笑:“而也正是,那裏的發現讓我覺得久行正章可能並不是凶手。”

“我越來越搞不懂了啊。”上井直樹聽到唐澤這雲裏霧裏的話隻覺得腦殼都疼了:“到底是什麽情況啊。”

“我看了那附近的別墅,很明顯在護欄上顯示裝有報警係統的,就隻有久行正章潛入的那家而已。”

唐澤解釋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有什麽好奇怪的?”上井直樹聞言一臉的疑惑。

“那如果是你的話,你會選擇哪家別墅進行道歉呢?”唐澤笑著問道:“說說理由。”

“那當然不用說自然是水旁邊沒有警報係統的別墅了。”

雖然不知道唐朝的用意何在,但還是回答道:“畢竟偷盜起來沒有風險,而且說不定還能很久不被人發現。”

說到這,上井直樹不解道:“可這樣一來,不就更加能確定他是為了被捕而進入29號別墅的麽?

這樣一來不就越發的確定,他是為了掩蓋殺人的罪行,所以才會故意潛入那裏的麽?”

“這個假設在殺人這件事被我們發現後,其實有個很基本的矛盾點。”

唐澤搖了搖頭道:“一開始我之所以會這麽判斷,是不知道廢棄工廠有死者的事,再加上他的隱瞞才會有這樣的判斷。

雖然確定了久行正章確實是有故意隱瞞的地方,但廢棄工廠的屍體發現後,我反而不覺得他是凶手了。

一般情況下,如果殺了人的話,想要盡早的逃離殺人現場才是合理的情況吧。

就算把死者的屍體藏在了沒有人會去的廢棄工廠,但選擇在附近的別墅區被抓,依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別忘了,所有犯下的罪行都是有記錄的,他能瞞過一時,卻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把案件瞞過一輩子吧。

他就不害怕在自己坐牢的期間,有人發現了那句埋藏在廢棄工廠的屍體嗎?

按照正常的情況下來說,他如果犯了案,不應該逃得遠遠的撇開和這邊的所有的聯係再故意被抓,這樣不是比現在更加安全嗎?”

唐澤的一番話與讓上井直樹徑直楞在了原地,他突然發現這個案件他完全沒有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