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曾說過。

偵探與刑事的必修課程之一,是演戲。

在與犯人對峙間,雙方言語間的交鋒,其實也是心理戰的交鋒。

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反映甚至細小的表情變換,都透漏著巨大的信息量。

精明難纏的犯人會以此來讀取刑事表現出的信息,以此來判斷對方到底掌握了多少情報,以此來判斷自己的處境,知曉對方是不是詐唬自己,讓自己認罪。

而高明的刑事,也會在言語試探之間,判讀犯人行為舉止的一切信息,以此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而三浦義明很顯然不是一個難纏的犯罪者,雖然有些小聰明,知道拿紐扣陷害四花院,以此來轉移視線洗清嫌疑,但說到底還是個普通人罷了,心理素質也就一般。

所以當唐澤說到電腦的時候,他的慌張就開始一步步展現出來了。

而之後,他想要轉移視線,引導唐澤去搜查文件。

但這點小心思自然是被唐澤輕鬆識破,而這之後,那焦急的神色其實已經注定了他的敗北。

至於搜查令什麽的?

事從權急嘛,都在拜訪嫌疑人的家中發現能夠定罪的證據了,還老實等著搜查令下來嗎?萬一中途被犯人銷毀證據了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刑事這一行,也是看結果定輸贏的。

至於過程,如果不是太過分的行為,一般來說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而就在唐澤打開主機箱的外殼後,能夠明顯的看到,在電腦主機內部的空插槽裏麵,放著沒有連接上的硬盤!!

這也是為何在檢查電腦的時候,三浦義明雖然有些慌亂,但心理防線還沒有立刻崩潰的原因。

因為他將從寺泉小姐那拿到手的硬盤藏在了主機箱之中,卻沒有將其連接上。

這也是為何他不懼怕查電腦之中內容的原因。

因為硬盤根本就沒有連接,隻是單單的放在了主機之中,所以那些不想被看到的內容自然不管怎麽查,都查不到了。

但可惜的是“魔高一丈,道高一丈”,這點小伎倆被唐澤全部看穿了。

“哦呀?這可真是奇了怪呢~”

將持著主機箱的外殼放到地麵之上,唐澤看著內部的情形笑道:“沒想到主機中居然有個硬盤沒有連接上,我來幫你連上好了。”

“不要!!”

三浦義明在高木與四花院兩人的阻攔下,目眥盡裂的看著唐澤戴著白手套將硬盤連接在電腦之上,看著唐澤拿起鼠標打開了那電腦中新顯露的磁盤,一陣絕望之情在內心悄然升起。

“嗬嗬,看起來你的結局已經注定了呢。”

唐澤轉過身來看著跪倒在地的三浦義明,雖然臉上麵帶微笑,但眸子卻是深邃的銳利之色,“你確實很聰明,那沉重的電腦恐怕從寺泉小姐家裏帶出來,就被你直接銷毀處理掉了。

因為剩下的那些內容,隻需要將硬盤留下來便能夠完成了。

同樣,你也知道你的妻子美夜子,是案件相關者的重要參考人,所以被刑事搜查家中的可能性很大。

如果貿然將硬盤藏起來,萬一被發現那就糟糕了,所以你想到了一個最佳的藏匿地。”

說著唐澤拍了拍主機道:“所謂藏木於林,便是如此了吧。”

“恐怕你沒想到這硬盤會被找到吧?”四花院看著三浦義明道:“上麵的指紋你應該沒有擦過吧?”

“回去隻要鑒識課堅定,再確定這是寺泉小姐的硬盤,那就足以給你定罪了呢。”高木也在一邊補充道:“怎麽樣,還想頑強抵抗嗎?”

“……”

麵對兩人的言語,三浦義明仿佛沒有聽到一半保持著沉默,這態度讓高木皺眉怒道:“喂!說些什麽啊,在鐵證麵前還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嗎!!”

“嗬,他自然不願意說話了。”

麵對三浦義明的沉默對抗,唐澤卻是沒有任何生氣,隻是玩味的看著對方,“他保持沉默,是因為他想看看我們到底知道了多少。

如果沒有調查出來的話,他就會這樣保持沉默認罪,這樣可以避免更加深重的刑罰呢。”

“你說什麽!”四花院聞言猛然回頭看向唐澤,不可置信道:“難道說……一年前案件的三浦輝……”

“沒錯,殺害三浦輝的恐怕也是他吧。”

唐澤看著跪倒在地的三浦義明,平靜的話語仿佛陳述著鐵一般的事實:“而你之所以會殺害寺泉小姐的動機也沒有一點因為妻子的因素,隻是單純為了你自己。

如果我的推理沒錯,恐怕是你殺害三浦輝的事情被寺泉小姐知道了吧?所以才會選擇殺人滅口。”

“為什麽!!”

聽到唐澤的話語,三浦義明的沉默再也繃不住,他心態崩潰的吼道:“居然連那種事都能知道!!就好像親身經曆目擊到了一切……”

“因為他是唐澤君啊……”

“因為是唐澤警部啊……”

麵對三浦義明聲嘶力竭的質問,高木和四花院卻是不約而同無奈笑了一下。

“隻是一名普通人罷了。”唐澤笑了笑道:“隻不過在推理上有些心得罷了。”

“唐澤……”三浦義明聽到四花院兩人的話語瞳孔縮了縮,旋即頹然道:“該死的……居然會碰到你……看來這就是命啊……”

伴隨著一陣陣警笛聲,鑒識課人員抵達收繳證物之後,眾人押著三浦義明返回了刑事廳之中。

“對了,我還有一個問題不太明白。”站在審訊室門外,高木看向唐澤問道:“三浦義明已經拿到寺泉小姐的電腦了吧,但為什麽要把硬盤給留下來呢?

隻需要將硬盤和電腦一樣銷毀丟棄不就好了,幹嘛還有多此一舉留下這麽大一個破綻呢?”

“嘛,他是個算是聰明的家夥嘛,從他利用紐扣,嫁禍四花院想要轉移我們的搜查視線就能看出來了。”

唐澤從審訊室的單麵玻璃中,看向坐在屋裏的三浦義明道:“也正因為如此,他想到了一種可能,並害怕著這個可能成為現實。”

“可能?”高木警官與四花院對視了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

對此,唐澤笑了笑提醒道:“你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