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個年頭,在東京生活並不是多容易的一件事。
看看唐澤之前調查的唯一一起自殺案件就知道了,死者大津賀友幸可是一步步滑入深淵的。
可以說完全是被社會所殺死之人。
要獨身一人在這個世界過活,真的是很艱難的一件事。
雖然麻生成實父親是著名鋼琴家,但家都燒了自然不可能給他留多少遺產,當時唐澤便幫麻生成實解決了公寓這個需要大筆開銷的問題。
而如今,島袋君惠也同樣享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當然,兩人也值得唐澤如此投資,不管是人品上的信賴,還是對唐澤的幫助,都是如此。
在島袋君惠決定好接下來的打算後,眾人又決定在島嶼上多停留一天。
畢竟島袋君惠可是要去東京生活的,所以也需要一些時間處理島上的事情。
比如神社的安排,還有自家的房子空閑下來後的出租事宜。
所以唐澤等人便在這座人魚島多留了一天,暫住在了島袋君惠家中。
一邊是幫島袋君惠處理這些雜事,另一邊則是趁機享受一下小島的悠閑生活。
畢竟一行人來到島嶼上之後光顧著找人,還沒有好好逛過這裏呢。
而雖然說過祭典不會再舉辦,但這次的祭典已經開始到了即將結尾的時候,所以為了在最後有一個完美的收尾便繼續了下去。
而這,也是這座島上最後一個人魚祭典了。
所以壬生等人也很珍惜這次機會,體驗著祭典的尾聲。
而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在島袋君惠處理完雜事後,便毅然跟隨眾人搭乘上了返回東京的船隻。
之後的幾天,島袋君惠在綾子的介紹下,搬入了公寓。
正式開始了在東京的生活。
而在對方初步安定下來後,唐澤便喊了對方上外頭吃大餐,算是慶祝對方的喬遷之喜。
而店麵,是落座在銀座之中,一家名為遠月的餐廳。
當然,大名鼎鼎的遠月餐飲集團,可不隻是這一處。
在這個世界上,遠月集團雖然不如前世那麽龐然大物,但因為接連不斷的人才和傳統,讓旗下的餐廳形成了一種極具特色的運營模式。
那就是雖然世界各地都有遠月餐廳,但因為主廚的不同,所擅長的方向差別,每家餐廳的菜單都是由料理長個人定製的。
所以每一家遠月餐廳,都是獨一無二的。
而世界各地的老饕們,根據主廚的特點,給各家遠月餐廳起了符合主廚的外號以做區分。
當然,這個外號可能就不是光看主廚擅長的料理了,而是看整體餐廳的特色,有些甚至就是主廚的個人魅力。
後來,這項傳統甚至會作為副店名,由客人想出數個名號,店長拍板成為加入餐廳門頭的正式標識。
比如幸平和繪裏奈的遠月餐廳,就是遠月·隨緣餐廳。
真·隨緣。
或許是因為深受幸平城一郎外出遊曆的影響,兩人開了餐廳後也很是任性,根本不在乎生意好壞,時常結伴外出旅行,到各地品嚐研究美食。
但即便是這樣任性,這裏的顧客卻像是沒有絲毫自尊一樣,每次開門都如甘之飴,滿堂而坐。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被客人吐槽為“看臉餐廳”、“隨緣餐廳”等等。
當然了,唐澤這些熟人都是提前聯係後進行預約的,自然不會存在這些問題。
隨緣餐廳內部就是日式的傳統風格,帶著淡淡的恬靜,泡上一杯茶,讓人忍不住想要安靜的享受美食。
而在這裏的一處包廂之中,唐澤、島袋君惠、麻生成實三人正落座在這裏。
因為綾子幫島袋君惠安排的公寓房間,是唐澤特意交代過的麻生成實所在的公寓樓。
所以今天唐澤便專門喊了兩人,介紹雙方互相認識一下新鄰居。
當然,也因為兩人的特殊經曆,知道一些情況的綾子倒是主動拒絕了參加這次慶祝。
哪怕綾子來了其實也無所謂,但善解人意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給兩人帶來哪怕一點點的放不開。
用她的話來說,是希望三位因為機緣巧合的當事人,有一個更好更放鬆的環境,能夠更沒有顧忌的談論那不願提及的話題。
所以唐澤選擇了幸平這裏,要了滿滿一大桌的料理。
在這樣恬靜的環境中品嚐美食,也能衝淡那些不好回憶帶來的灰暗情緒吧。
“是不是有些太豐盛了?”島袋君惠此刻在服務人員的指引下,進到屋中看到桌上的料理後,不由有些遲疑道。
這一頓飯確實很是豐盛,炸豬排、勃艮第紅酒燉牛肉、咖喱蛋包燉飯、迷你舒芙蕾歐姆蛋、堇花標記炸雞塊卷、等等一些列特色美食都盛放在桌上。
而這還隻是開頭而已,在島袋君惠坐下來這一會又上了一道彩虹法式凍。
“嘿嘿,想吃了而已。”唐澤自然不能說是因為介紹兩人認識之類的,這樣容易引起尷尬。
於是唐澤笑著招呼一邊剛過來的麻生成實坐到左手邊,然後立刻轉移話題道:“來來,我來介紹。”
唐澤笑著看向麻生成實介紹道:“這位是島袋君惠,從美郭島來的,以後要跟你住一個公寓樓裏,我給你們安排的對門。”
說完唐澤又看向島袋君惠向其介紹道;“這位是麻生成實,從月影島來的,現在是在醫科大進修,以後你們就是鄰居了,有什麽事相互多照顧。”
“你好,請多多指教。”島袋君惠微微鞠躬示意。
“請多多指教。”麻生成實同樣微微躬身回禮道。
“順便一提,成實可是男的喲。”唐澤壞笑道:“可別把他當成女生了。”
雖然現在麻生成實剪了長發,但日式的男性中長發在麻生成實清秀的臉上也像是稍顯中性的女性。
“啊?男……男的……可是……”果不其然,島袋君惠嘴巴微微長大,顯得有點呆滯,似乎沒想到擁有這麽一個清秀麵龐的,居然是位男性。
“有一些特殊原因啦。”麻生成實也不介意對方的反應,微微一笑解釋道。
“對、對不起……真是失禮了。”島袋君惠連忙道歉道。
“沒事沒事,我不介意這個的。”麻生成實笑著擺了擺手。
“其實你告訴她也沒關係的。”唐澤笑了笑道:“島袋小姐也和你有很多相似之處,這也是我介紹你們認識,並且安排你們成為鄰居的原因。”
麻生成實聞言神色一動,看向唐澤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遲疑道:“你是說島袋小姐也……”
“是的,同樣也是我阻止的呦。”唐澤嘿嘿一笑,顯得很是自豪。
當然,唐澤也確實有自豪的資格,畢竟眼前這兩個人的命運都被唐澤所改變了。
而且現在還即將要成為朋友了,這種微妙感是常人怎麽也體會不到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島袋君惠看著兩人在那裏打啞謎不由問道。
“嘛嘛嘛~”
唐澤示意對方安靜道:“那就先讓麻生成實自我介紹一下自己吧,也是我為何會介紹兩人認識的原因。
島袋小姐你可要好好聽呦,這其中也包括為什麽你吃驚的那個特殊原因。”
於是麻生成實便開始緩緩講述了他之前的人生。
從十年前的那場大火導致他失去親人,到自己男扮女裝回到島上調查一家人的死因。
待到查出川島英夫、黑岩辰次、西本健一同要挾麻生圭二一同走私毒品,未遂而將其全家殺害的真相。
再到後來萌發了複仇的殺意,計劃殺掉幾人為家人報仇,卻被唐澤看穿並阻止他的計劃,並幫助他將幾人抓捕歸案完成複仇。
“其實當時我也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到來。”
麻生成實說到這不由感慨道:“唐澤君上島不過短短半天的時間,就將一切全部洞悉,並看穿了我的複仇。”
“我也是……”島袋君惠聽到這裏,哪還不知道唐澤的用意,她附和著,用輕鬆的語氣將她前幾日中發生過的事緩緩講了出來。
待到最後,島袋君惠還不由感歎了一聲道:“說實話,唐澤君從某種角度來說還真是可怕呢。”
“對,我也有這樣的感受。”麻生成實一臉讚同的點了點頭,“從某種角度來說呢。”
說著兩人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喂喂,你們居然這麽說我。”
唐澤沒想到兩人剛一見麵熟悉了之後,居然就這麽達成了統一戰線,開始調侃自己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誰叫你當時讓我們那麽驚嚇呢。”島袋君惠笑著道:“雖然是我們的不對,但是被你那樣像是預知未來一樣拆穿的方法,絕對是一種可怕的事情呢。”
“對對,我也有同感,那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麻生成實一邊附和的點了點頭。
“這是對你們的想要犯錯誤的懲罰。”唐澤義正言辭道。
看得出來,在兩人互相說過自己的經過之後,已經沒有之前的那些生疏了。
漸漸的,飯桌之上原本還需要唐澤充當中間人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變成了多是兩人在聊天,而唐澤大多數都隻是聽著,偶爾插上幾句話的狀態。
或許是因為同樣失去了親人,又同樣被逼無奈差點走上無法回頭的道路,所以相比於唐澤,兩人更能相互體會對方的心情。
那種切膚之痛,那種複仇與理智之間的掙紮,是唐澤無法理解的。
而這也是唐澤介紹兩人認識,甚至安排兩人做鄰居的原因了。
兩個感受深受的孤獨之人,在這種城市之中,應該能夠相互扶持著互相前進吧。
包間之中,此刻兩人相談甚歡,而原本介紹兩人的唐澤卻成了打醬油的。
自我感覺更像是一個電燈泡的唐澤,此刻狠狠的咬了一口炸豬排,品嚐著豬肉的勁道與淡淡的黑胡椒味。
下一口在吃上一口紅酒燉牛肉,搭配一口炸雞塊卷,唐澤正在埋頭消滅著飯桌上的美食。
而此刻唐澤雖然是坐在兩人中間,但麵對麵的兩人已經把唐澤排除在聊天之外了。
現在的唐澤就像個混飯的,埋頭苦吃一點也不介意。
介紹兩人認識的目的不就是這麽,現在兩人氣氛不錯,唐澤就不上去打擾了。
而兩人雖然在聊天,但因為美食的緣故,手和嘴都沒停下過,卻一點也沒有耽誤吃飯。
細聽內容後,唐澤發現麻生成實確實在和女性相處上,有聊不完的話題啊。
當然這也是開始的時候,兩人從自己的經曆轉移話題後,沒太多話題的麻生成實,就找了這些女性感興趣的話題。
之後兩人漸漸聊開了,就談天說地的,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看著聊天說笑氣氛很是融洽的兩人,唐澤突然發現,兩個人還真不是一般的相像啊。
首先,都是海島上生活的,其次兩人都是沒了父母的人。
再然後都是有血親被別人殺害,從而走上想要殺人複仇的道路,從而被唐澤阻止。
再看看背景呢,麻生成實是知名的鋼琴家的兒子,島袋君惠則是島上被人崇拜甚至為此舉辦祭典的神社女巫。
這背景其實都很不錯啊,在島上都是小有資產級別的了。
麻生成實家的房子雖然被燒毀了,但那一片地肯定算他家的。
島袋君惠更不用說,神社就是她家的,肯定在島上也有地。
這兩人不會在一起吧?
突然間唐澤腦海中不由閃過這個大膽的念頭。
但是仔細一想,唐澤發現未必沒有這個可能啊!這看起來真是很搭配啊……
雖然這些不好的事變成了相似之處,讓人感覺很不好就是了,但就事論事真的很是契合,有種相互理解的共鳴。
這麽一來我算啥??唐澤突然感覺自己的身份好像有些轉變。
唐澤想了想發現,作為介紹兩人人士的中間人,好像突然之間,自己就轉職成了媒婆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經曆那麽相似,而且也不會介意曾經想要殺人複仇的行為,並對其行為有著感同身受的理解。
也不用擔心這事哪天被知道,破壞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麽一想,好像真的很合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