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過去沒過多久,上井直樹便匆匆趕了過來。
“前輩,對不起!”
一見麵,上井直樹便朝著唐澤九十度鞠躬道歉:“真的是給您添麻煩了!”
畢竟是科搜研的人,即便處分的是下麵的人,但作為領導的唐澤也難免會有影響。
要不是他名聲在外再加上最近去大阪交流了,並不在東京,上井久司這事他這個領導也得承擔一定的責任。
“好了好了,快起來。”
唐澤一邊將上井直樹扶起,一邊道:“這有什麽麻煩的,事情還沒有塵埃落定呢。”
“調查結果都已經出來了,前輩你就別安慰我了。”
上井直樹聞言搖了搖頭:“事實證明,久司那家夥就是給前輩你添麻煩了。
我就說他適合在大學教學或者研究,他非要學我來刑事部門。
不過現在也未嚐不是好事,有了這次打擊,他也能夠乖乖回去做自己擅長的事情了。
之前他大學的老師還讓我勸他回去呢。”
“聽前輩你這麽說,怎麽有種壞事變好事的感覺?”
越水七槻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犯錯被開除,前輩還有他的老師怎麽反而更高興。”
“你說少了兩個,還有我父母呢。”上井直樹嗤笑一聲補刀道。
該說果然是親兄弟麽,補刀補的那麽利索。
“好了,好了,揶揄的話就少說點。”
唐澤開口道:“直樹你也是,別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再怎麽說這對於你弟弟也是當頭一棒了,說不定會有很大的打擊。”
“我知道,所以我等下就打算去他住的地方看看他。”上井直樹聞言也收斂了臉上的笑意,眼中透著一抹擔心。
很顯然,雖然一貫的損弟弟,但關心也同樣是關心的。
這次失誤重大,甚至媒體都鬧得沸沸揚揚,對於上井久司他本人肯定也造成了很大的打擊。
這種情況下,還是要擔心一下對方的心理狀態,萬一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甚至尋短見,那就麻煩了。
所以上井直樹打算去看望一番,看看弟弟的狀態如何。
“那我也和你們一塊去吧。”唐澤開口道。
“前輩……”上井直樹聞言有些猶豫:“沒必要了吧,事情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你之前也說過,你弟弟是搞科研的,而且很優秀。”
唐澤開口道:“這種人我了解,在實驗上肯定是很謹慎的。
所以我想要再調查看看,親自確認一下真相。”
“我知道了。”上井直樹聞言有些感動:“謝謝前輩!”
在他看來,唐澤完全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才會繼續調查這出力不討好的事。
“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在越水七槻的催促下,三人開車很快便來到了上井久司所居住的公寓。
到了地方後,三人向公寓管理員表明了身份,便直接來到了上井久司家門前。
但是敲了門之後,卻一直沒有人回應。
這下子上井直樹急了,連忙喊來了公寓管理員拿備用鑰匙進入了對方家中。
“久司!”
一路來到臥室,發現對方躺在榻榻米旁邊的地攤上,上井直樹整個人慌忙衝了上去。
畢竟這一幕看起來就像是上井久司想不開自盡了一樣,再加上之前發生的事,上井直樹下意識就往不好的方向去想了。
但上井直樹隻是試了試鼻息和脈搏,便長出了一口氣:“還有氣,應該隻是睡著了。”
說到這,上井直樹肩膀放了下來,坐在地板上用腳踢了踢自家弟弟:“久司,起來了!”
被這麽一喊一晃,上井久司也緩緩醒了過來,一臉懵的看向了上井直樹:“老哥?你怎麽在我家?”
“聽說了那件事之後,我就有些擔心你。”
上井直樹道:“正好前輩也想親自調查一下案件,所以便過來看看你。
誰知道剛剛敲門之後,你一直沒有回應,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於是便連忙喊了公寓管理員,讓他幫忙用備用鑰匙開了門。”
說到這,上井直樹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來到門口朝著門口站著的年輕人感謝道:“管理員先生,謝謝你,沒事了。”
“沒事就好,那我就先下去了。”三十多歲的年輕管理員笑著擺了擺手,便告別了上井直樹。
“久司,回神了。”
看著弟弟還坐在那發呆,上井直樹用腳踢了踢他:“快點給客人們泡茶啊!”
“不用不用。”唐澤看對方還在恍惚,笑著擺了擺手道:“他剛睡醒,讓他緩緩吧。”
“我醒了,我去泡茶!”
上井久司聽到老哥的話,也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去給幾人倒茶。
而幾人也在上井直樹的招待下,來到了客廳的沙發坐下。
“情況就是這樣了,前輩希望能夠自己調查一下。”
坐下後,上井直樹便給自家弟弟講了一下情況,希望他能夠配合。
“我知道了。”
上井久司朝著唐澤兩人露出了感謝的笑容,旋即無奈道:“但說實話,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自己也無法相信。
說實話,我跟著導師也做過很多研究,對於實驗不管大小我都非常的嚴謹,老師也多次誇讚過我這一點。
采集證據的時候,我當然也沒有隨便的處理鑒證道具。
雖然沒有危險性,但關乎人命的事情,我自然也是再小心不過了。
即便是存放道具的箱子,我也是習慣性的和家門鑰匙串在一起,從來不離身的。”
說到這,上井久司垂頭喪氣道:“嚴謹是作為科學工作者的基本,我一直都保持著這份嚴謹。
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說實話我已經有些喪失信心了。”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鈴再度響起,上井久司起身去門口看向旁邊的監控,發現來人是大川原昌二和他們鑒識科的課長山崎川穀。
“辭職信我已經寫好了,給兩位添麻煩了!”
開門將兩人請進屋後,上井久司便拿出了早已經寫好的辭職信,推到兩人麵前。
“辭職信我姑且收下了。”
山崎川穀看著上井久司寬慰道:“你也別太過鑽牛角尖了,我也會再幫忙問問上麵,看能否讓你再留下。”
“還是算了,我實在有愧於接受課長的好意。”
上井久司慚愧低頭道:“還有教導我鑒識知識的大川原師傅,對不起給你們抹黑了。”
“你好像有點感冒了啊。”
山崎川穀聽到上井久司的話,沒有接他的話去說,反而注意到他的鼻音有點重,“在現場的時候,做好防護了嗎?”
“嗯,我當時有好好戴著口罩的。”上井久司點了點頭。
“手呢?有好好洗手嗎?”大川原昌二緊接著又問道。
“這……抱歉,我忘了。”
上井久司腦子一團漿糊,完全沒有了信心:“說實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當時因為發燒我腦子有點昏沉,我覺得應該不會搞砸的……”
“生病了就給我說啊。”大川原昌二歎氣道:“硬撐可不行啊……”
“請問一下,是什麽時候發現搞錯了呢?”唐澤看向兩人開口詢問道。
“第三起案件的鑒定結果出來後的第二天。”
山崎川穀聽到唐澤這個頂頭上司的問話,連忙回答道:“當時負責化驗的下屬打電話過來,問我棉簽是不是受到了汙染。
因為他們發現,血液的侵潤程度好像有些不太自然。
然後我猛然意識到,會不會是我們采證的時候出了問題,便私下拜托了他們進行調查。
最後對幾個現場采證的人員進行調查,發現了上井久司的DNA。”
“原來是這樣。”
唐澤點了點頭,旋即繼續問道:“我聽說在案發現場,發現了同一個牌子的煙頭?”
“關於這點,雖然說是案發現場,但並不是在屍體旁邊。”
大川原昌二聞言開口解釋道:“那些煙頭隻不過是在附近發現的,而且那個牌子的也是平常最大眾常見的品牌,有可能是巧合。”
“但是我看好像所有的煙頭上麵都沒有留下指紋和唾液?”越水七槻聞言忍不住問道:“這種情況下,會是巧合嗎?”
“這個季節,戴手套的人也挺多的,再加上濾嘴的話,完全可以造成這種局麵。”
大川原昌二歎了口氣道:“但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再判斷是否是凶手留下的信息了。”
確實,以現在鑒識科這個大後勤都出問題的情況,現有收集到的物證能否繼續作為證據都要打個問號。
所以就別指望從原本采集的證據找出新線索了,反對者隻要開口說一句這些都是犯錯鑒識員采集的存疑證據,就足夠推翻這些證據的效力了。
所以現在之前的證據說是一掃而空也不為過,除非出現可以推翻前麵一切的轉折,不然是別想了。
鑒識科的兩人很快告辭了,而唐澤和越水七槻又留下談了會話很快離開了,至於上井直樹則是留了下來,打算好好陪一下自家弟弟,開導一番。
而回到科搜研後,擺在兩人麵前的是一個銀色的工具箱,這是上井久司出外勤前往案發現場時候必帶的箱子,裏麵裝了采集證物的工具。
“久司有說,他在不用的時候,都是鎖上的。”
越水七槻戴著手套,一邊說一邊將工具箱給打開,露出了裏麵擺放的工具。
試管、橡膠手套、各個型號的證物袋、化學試劑……
箱子裏密密麻麻各種道具整齊排列著,可以看出上井久司的認真。
“這個就是本次案件惹出問題的采集DNA的棉簽啊。”越水七槻拿出了其中一個裝在長袋中的棉簽打量道。
這些棉簽都是單支裝的,而且棉簽棍很長。
唐澤將這一把棉簽都拿出來之後,在箱子最下方的角落,發現了一抹綠色。
這是不應該出現在工具箱的東西,因為那看著像是某種植物的葉子。
“這是檜樹的葉子嗎?”
看到唐澤的動作,越水七槻也湊了上來仔細觀察著:“是哪個案發現場的葉子掉在箱子裏了嗎?”
“暫時還不清楚。”唐澤搖了搖頭道:“先保留下來吧。”
“明白。”越水七槻點了點頭,拿出證物袋將其放入其中。
而兩人則是前往了鑒識科,詢問上井久司的同事。
“我真不敢想,久司居然會犯這種錯誤。”
同批進入的新人鑒識員看到頂頭上司來問話有些拘謹,但還是坦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說實話,他就很刻板印象的處女座,做事追求完全,還有點強迫症。
我感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拿第一。”
“我記得你和他分在一個班了是吧。”
唐澤看著麵前女鑒識員問道:“那我問一下,最近的案發現場有沒有哪裏是位於檜樹的下麵嗎?”
“檜樹嗎?”女鑒識員仔細回憶了一番,旋即道:“應該是沒有的。”
“我明白了。”唐澤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前輩,接下來我們去哪?”跟著唐澤離開房間後,越水七槻開口詢問道。
唐澤:“再去一趟案發現場。”
……
杯戶町,練馬區公寓。
這裏也是本次開端的第一案發現場。
“這浴室就是第一案發現場了吧?”唐澤道。
“嗯,根據卷宗上說,死者為獨居女性,雖然一開始是自殺意見占據上風,但因為沒有遺書,沒有明確的的自殺動機,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喊來了科搜研進行調查。”
越水七槻開口說道:“而在發現屍體的時候,客廳放著玻璃杯和空啤酒罐。
從空啤酒罐的罐子口采集了DNA之後,發現了安騰之外的DNA。”
“於是殺人案件的可能性就變強了。”唐澤頷首道。
“但實際上是久司的DNA。”越水七槻歎氣道。
“我記得,煙頭是在樓下吧。”唐澤一邊說著一邊來到陽台,看向了下方的綠化帶。
而煙頭就在一顆大樹下。
“說實話,這個位置確實不好判斷是否是和案件有關的地方。”
越水七槻歎氣道:“我能想到的就是,凶手犯案之後,抽完將煙頭從陽台彈到了樓下那個樹根旁邊。”
“不過我倒是有了新的發現。”
唐澤目光看向一旁的綠化帶,嘴角帶著笑意:“你看更遠處的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