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所有店員的手套都到手了。
在唐澤的要求下,上井店長並沒有直接說是刑事拿他們的手套調查,隻說是打算給他們換新的,這套舊的回收清洗,讓他們各自標注好名字,他會一個一個的收。
而之後,這些手套便一個個送到了唐澤他們準備好的證物袋中貼上標簽,最後統一送到了科搜研進行鑒定。
一雙雙手套的表麵物質被提取,然後在機器的鑒定下不斷被排查。
伴隨著一雙雙手套的排查,原本一成不變的顯示屏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物質畫麵。
而這一發現引起了唐澤兩人的關注。
很快,這份物質便開始被檢索分析,看著畫麵中突然彈出的“一致率95.3%”,越水七槻驚喜道:“找到了!”
“看看是誰的手套,我們去抓人!”
將這份鑒定報告打印出來,唐澤確認了這雙手套的主人後,再次返回了網咖。
而這一次,是逮捕真正的凶手。
“寺井藤森,現在我以對澤渡安江強盜致傷,對折口謙信強盜致死的嫌疑,對你進行逮捕。”
越水七槻展示著逮捕令,而唐澤看著麵前有過一麵之緣的年輕店員沉聲開口道。
當時他們在第一次來網咖的時候,正是眼前這個電源打掃著折口謙信平時所使用的包廂。
那個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不起眼網咖店員,居然是他們苦心調查案件的凶手。
但是在確認對方是凶手的那一刻,驚訝過後便又覺得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畢竟折口謙信的人際關係很少,這家網咖是他薄弱社會關係中,比較重要的一環了。
發生聯係,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從你的手套上提取的表麵物質的成分,和折口謙信製服上沾的粉塵一致。”
越水七槻開口道:“你一個網咖管理員,怎麽想也接觸不到Himart配送中心倉庫吧,所以這可是鐵證如山。”
聽到越水七槻的話,寺井藤森原本想要狡辯一番的話語直接堵在了嘴邊,最後露出了被發現的懊惱與後悔之色。
之後,唐澤兩人將其押送回了警視廳,對其案件的細節進行詢問。
而因為證據確鑿,寺井藤森也沒有任何抵抗的心思,老老實實的交代了事情原委。
根據寺井藤森的交代,他和折口謙信也算不上是朋友,隻是因為對方幾乎每天晚上都會來過夜,作為常客會時不時的搭話。
而對於折口謙信的遭遇,他也是清楚的。
而這一次,折口謙信再度被派遣去了別的地方,他見到對方後,和往常一樣向其搭話,順便調侃了對方一番。
以往的時候,折口謙信都會很不爽的吐槽一番派遣公司和栗原重機,因為雖然是給他們工作,但二次派遣是不允許的。
而且說是自願,但其實根本沒得選,也就錢給的還算可以。
不過這一次,他卻難得沒有吐槽,反而覺得還不錯。
而寺井藤森在詢問後才知道,寺井藤森在Himart配送中心幹活後,在附近遇到了一位婆婆遇到了困難,他上去幫忙之後,對方很熱心的招待他去家裏吃飯。
而也正是從折口謙信的口中,他才知道了澤渡太太是一個獨居老人。
而當他知道,那位老人似乎將折口謙信當成了兒子,居然還想給折口謙信一些零花錢被對方拒絕之後,他便動了歪心思。
因為他在彈珠店裏有欠款,如果是存了一些錢財的獨居大媽,自然更方便下手。
而且那一片和他完全沒有聯係,所以隻要做的小心點,根本不會和他扯上關係。
於是,那天他就跟蹤了折口謙信,知道了澤渡太太家。
等到確定對方從澤渡太太家離開以後,便進行了入室搶劫。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的,他帶著頭罩和手套以及腳套,破門之後立刻便挾持了澤渡太太。
對方根本無力反抗,隻能夠老實交代自己的錢放在哪裏。
到這一步都還挺順利的,但是等在他櫃子旁取錢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折口的鑰匙落在了櫃子旁。
等到他意識到不妙的時候,折口謙信已經匆匆趕了回來。
然後他立刻想要逃跑,但是折口謙信一下子阻攔住了他。
兩人發生了扭打,然後他一下子推開了折口謙信,對方一時不察頭部直接撞到了櫃子角上。
雖然當時的他有些在意折口謙信受傷的地方,但是當時的情況也不允許他久留。
所以他慌張的想要逃跑,不過因為腳上還帶著腳套慌不擇路之下,在門口絆倒了,搶來的錢也掉了。
但他根本不敢停留去撿,匆匆摘了鞋套和麵罩逃跑了。
“這之後,折口因為頭部的傷勢意識模糊,但還是想追上你。”
唐澤看著寺井藤森道:“他撿起了你掉下的錢,最後在追趕你的路上,力竭而亡。”
“那家夥還真是蠢啊。”
寺井藤森不爽道:“要是他沒有忘了鑰匙又返回,沒有意外遇到我,就沒有這些事了。
我也不會承擔殺人的罪名了。”
“開什麽玩笑,澤渡太太因為被你挾持,受到刺激到現在還生命垂危呢!”
越水七槻聞言怒聲道:“就算是按照你說的發展,你也同樣會殺人!
你這混蛋,犯了罪居然不去找自己的原因,而是去怪別人沒有反抗嗎!
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入室搶劫致一人重傷一人死亡,後半輩子他有的是時間牢獄中改正。”
唐澤撇了一眼寺井藤森道:“沒必要跟他這種出不來的人置氣,以後的牢獄生活會教育他的,我們走吧。”
越水七槻生氣質問的話語讓寺井藤森不以為然,但唐澤那無視他的態度,卻是直接讓他破了防。
但是他即便破防,卻也隻能看著兩人離開而無能狂怒。
離開了審訊室,在門外的目暮警官便迎了上來:“這次真是多虧你了,唐澤老弟。
要不是你堅持調查,恐怕這個案件就真要不清不楚的結案了。”
“當時的證據鏈太過完善了,我一開始也覺得折口可能是犯人。”
唐澤笑了笑道:“要不是犯人破門進入房間,讓我感覺有些不協調,我也差點就被騙過去了。”
“總之,這次還是多虧你了。”
目暮警官拍了拍唐澤的肩膀道:“對了,有個好消息!
澤渡太太脫離危險了,雖然現在還沒有蘇醒,但是醫生說醒來隻是時間問題了。”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越水七槻聞言眸子一亮,笑著說道。
‘果然案件解決之後,沒死的受害者才會蘇醒啊。’
唐澤內心雖然吐槽了一番,但是心中也是開心的,畢竟他也不希望再出現一個犧牲者。
而案件結束後,唐澤也再悠閑了起來,每天日常上上班,沒事約約會,整個人完全放鬆了下來。
至於案件他自然是不不擔心的,畢竟澤渡太太還沒有蘇醒,他的獎勵也沒有結算。
隻要案件餘波沒有結束,他便不需要擔心有案件發生。
而似乎是看唐澤這些天過的太過於悠閑了。
四天後,澤渡太太蘇醒的消息便從醫院傳了過來。
而唐澤和越水七槻得到消息後,便立刻趕往了醫院。
當然,他們同樣還通知了折口太太。
對方雖然在寺井藤森被逮捕之後,便已經知道了案件的凶手並不是自己的兒子,但她也同樣希望和醒來後的澤渡太太交談一番。
因為,對方是她唯一能夠了解自己兒子的人了。
唐澤推著澤渡太太來到了醫院的天台。
此刻越水七槻已經和折口太太在這裏等待了。
兩個婦人見麵後,神色悲傷的互相見禮鞠躬。
“聽說您恢複了,感覺身體怎麽樣?”折口太太看著輪椅上的澤渡太太開口詢問道。
“托您的福,恢複的很不錯。”澤渡太太微笑著道。
“真的非常抱歉!”折口太太朝著澤渡太太鞠躬道:“都是因為謙信,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請抬起頭來。”澤渡太太連連搖頭:“不要說這樣的話,是謙信他保護了我……”
說到這,澤渡太太整個人也哽咽了起來:“我該阻止他的,我看到他頭上受了傷,該阻止他的……”
當時澤渡太太被推倒在地,心髒病便已經犯了,想要阻止折口去追擊,但對方卻說沒事一定會把錢給追回來。
然後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折口謙信離去,而自己卻因為發病說不出話來。
如果那個時候她能阻止折口,讓他叫救護車,或許折口就不會死了。
可惜,沒有如果,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第一次見麵的那一天,他也幫了我。”
澤渡安江哽咽道:“那天我去超市買完菜回家,在路上突然間覺得心髒有些不舒服,難受的喘不上氣來。
他上前詢問我有沒有事情,然後幫我去旁邊藥店買了藥,還送我回了家,一直到我恢複。
為了表達對他的感謝,我做了午飯招待他。
從那以後,他每天都會陪我,我也幫他縫了扣子。
我的獨生子在一場意外事故中去世了,雖然我隻能幫他做些小事,但在相處中我漸漸將他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就好像又有了一個兒子那樣,我暗自這麽想著。”
“這樣麽……”折口太太聽到這看向澤渡安江道:“謙信那孩子,心裏肯定也把你當成母親了吧。”
“但是說實話,我做的東西在他心中是比不過你的。”
澤渡安江看向折口太太道:“那一次我問他做的料理味道怎麽樣。
他說雖然也很好吃,但果然還是更想念家裏的味道。
那天,我做了煮菜,他沉默的吃著。
我照常詢問他味道,他笑著說“雖然好吃,但還是比不上我媽做的「築前煮」”……”
說到這,澤渡安江再也忍不住直接哭了出來,而折口太太更是早已淚流滿麵。
“我也想再給他做一次「築前煮」啊……”折口太太呢喃著,可卻再也沒有辦法做給兒子吃了。
“有些話能夠對別人說,但對於最想要開口傳達的那個人,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唐澤說到這從口袋中掏出一張求職單:“這是我們找到謙信他存在儲物櫃的東西。
其中一個便是這個履曆信,您看這裏。”
唐澤點了點履曆信中“希望去哪個區域工作”的那一欄,那上麵書寫著“琦玉”。
赫然正是他的家鄉。
“折口他並不是沒有目標的,一直呆在網吧裏麵混日子。”唐澤看著折口太太緩緩開口道:“他在一點點的存錢,為自己的工作和未來做工作。
他工作的目的地,就是你們的老家。
而這,就是您的兒子真正想要告訴你,卻沒有開口說出的想法。
雖然他沒辦法再親口告訴你了,但是卻用這樣的方式保留下來了。”
折口太太雙手顫抖的接過那張薄薄的求職書,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是在拿取一件無價之寶。
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字跡,折扣太太痛哭流涕:“謙信……我的謙信啊……”
多年未見甚至以為已經不會再回家的兒子,卻一直在為回家做準備。
可還未相見卻已經天人永隔。
這樣的悲痛,讓折口太太幾近崩潰了。
越水七槻環抱折口太太,輕輕拍著她的背部作為安慰。
此刻的她,能夠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
等到折口太太情緒平複下來,便陪著澤渡太太去了病房,兩位孑然一身的老人,因為折口謙信產生了交集。
或許,未來的他們會相互扶持著,走過後麵的日子。
至於唐澤兩人,在告別兩人後心情也很是沉重。
兩人最後選擇在晚上喊著搜查一課的目暮警官還有高木、千葉等人一塊喝上一杯。
畢竟他們也都是經手這個案件的人,也隻有和他們才能不需要顧及的談論這個話題。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樣讓人心情煩悶的案件了,這次為了發泄心中的鬱悶,直接喝了個痛快。
一醉解千愁之後,第二天不管是唐澤還是越水七槻都收拾好了心情。
他們會為案件發生的一切感受鬱悶、悲傷,但他們卻絕不會困在其中。
因為他們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
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