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天台上,唐澤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樓梯間內燃燒的鈔票此刻已經熄滅,但依舊冒著濃濃的煙霧。

之前熊熊大火引起的動靜引來了住在這裏的住戶,在唐澤的指揮下,他們拿來了滅火器總算是滅掉了被燒毀的行李箱。

但因為樓道內實在太過於嗆了,所以兩人也隻能拉著有葉光恵先往樓道避一避。

“我知道你們的計劃,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做。”

看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有葉光恵,越水七槻無奈苦笑道:“看來你們之間真的有著巨大的仇恨。”

有葉光恵依據沉默不語,而唐澤看著鑒識人員趕來收取證據,看向越水七槻道:“走吧,回去再說,另外三位也在等著了。”

而聽到唐澤的話,原本一直坐在那裏麵無表情的有葉光恵卻是突然一怔,眸子中泛起了波瀾,她當即開口道:“你們都查清楚了,我沒什麽好說的了。”

“拙劣的開脫借口。”

唐澤聽到有葉光恵的話後語氣平靜道:“所有的一切我們都調查清楚了,你就別想著替同伴隱瞞了。”

聽到唐澤的話,有葉光恵瞳孔不自覺的收縮起來,但兩人已經懶得和她交談了,和鑒識人員打過招呼後便帶著有葉光恵返回了科搜研。

“人都到了,你先招待她們吧。”

唐澤看了看灰頭土臉的有葉光恵,再看了看同樣有些狼狽的自己,開口看向越水七槻道:“我帶她收拾一下儀容,之後再過去。”

其實這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越水七槻很快便明白了唐澤是打算給三人來個“先抑後揚”的小小心理戰。

“好,那我就先會會那三位。”

越水七槻點了點頭,進入了科搜研的大辦公室後便看到除名越千枝之外的三人都坐在那裏。

“各位久等了。”越水七槻笑了笑道:“這次來除了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外,也是想要向你們表示感謝。”

說到這,越水七槻首先看向了奧寺沙都子:“多虧了您的針筒,大家才能夠得救,謝謝。”

“不用客氣。”奧寺沙都子點了點頭,表情依舊淡定。

“還有您的收音機。”越水七槻看向橋口利香道:“如果不是您的收音機我們恐怕也沒辦法找到炸彈。”

“隻是湊巧罷了。”橋口利香顯得有些緊張道。

“您的飲料更是阻止炸彈的關鍵,真的非常感謝!”

越水七槻再次感謝後,不等中原美紀客套旋即話音一轉道:“但關於您的飲料,實際上我有些不太清楚的地方。”

“什麽?”中原美紀愣了一下道。

“在你準備的那瓶飲料中,鋅的含量要高出其他元素好幾倍。”越水七槻開口道:“不知道能否解釋一下?”

“那是試驗品……”

中原美紀聽到熱水器貴的話後,眼神閃爍著不敢對視:“我們生產了很多種含鋅量不一樣的樣品飲料進行嚐試。”

“是這樣啊!”

越水七槻恍然大悟道:“我還以為是為了能夠讓我順利的拆出炸彈,所以才做了那麽多的準備。”

聽到越水七槻那明目張膽懷疑的話語,中原美紀眼神遊移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實際上我對於這次的綁架案件有一些疑惑的地方。”越水七槻繞著三人所坐的桌子遊走同時開口道:“為什麽犯人不挑更多人的大巴犯案。

為什麽那麽巧合的,大巴車上有拆除炸彈的所有必備工具和材料。”

“碰巧而已吧。”奧寺沙都子開口道:“我們都帶了職業上的工具進行展示,我帶的針筒越水小姐你也一樣帶了。”

“或許是這樣吧。”

越水七槻眼神深邃而銳利:“但根據我們的調查,這一切不過都是安排好的一出戲罷了。

你們應該不是須勇勝的共犯,而是利用了他的行動!”

“在說什麽呢。”奧寺沙都子冷淡道:“毫無依據。”

“真是可笑。”橋口利香嗤笑道。

“真的是這樣嗎?”

就在這時,一直在門外的唐澤帶著有葉光恵推門走了進來。

而三人在看到有葉光恵進門的瞬間,紛紛驚的站了起來。

“不必裝了,你們的計劃已經被我們全盤看穿了。”越水七槻道:“這次綁架案,完全是你們自導自演的吧,而她也和你們是一夥的。”

“對不起大家!”

聽到越水七槻的話,有葉光恵再也忍不住朝著三人鞠躬道:“我們的計劃暴露了,我在取錢的時候被他們抓個正著!”

“暴露了?不是說好計劃萬無一失的嗎!?”中原美紀驚詫後快步來到有葉光恵麵前急切道:“那錢呢!?那三個億怎麽樣了?”

“在發現前被我燒毀了。”有葉光恵羞愧道:“抱歉,是我連累了大家。”

“說什麽呢,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決定。”奧寺沙都子走了過來溫聲寬慰道:“不怪你。”

“是啊,不怪你。”橋口利香也溫聲握著有葉光恵的手寬慰道。

“總之錢毀掉就行,剩下的我們一起承擔!”中原美紀摟著有葉光恵道。

“看來這世上沒有滴水不漏的計劃。”奧寺沙都子看著唐澤兩人道:“你們贏了,但我好奇你們到底是怎麽發現贖金的事情的。”

“答案就在這個袋子裏。”越水七槻開口道:“這是贖金燃燒後留下的燃燒殘渣。”

“三椏紙不知你們是否聽過?”

唐澤笑了笑道:“三椏皮紙的受墨性非常好,用其寫字墨跡不滲不洇,烏黑亮澤,非常有立體感。

在和紙中,三椏皮紙便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書法用紙,甚至用三椏皮製作紙幣,以增強防偽效果。

所以這也是一萬日元的紙幣所采用的一種原料。”

順帶一提,三椏樹在種花家被稱為結香樹,造出來的紙算是小眾,大多都出口到霓虹了。

但在霓虹,卻是僅次於楮皮的第二大手工紙原料,早在江戶時代就開始大力鼓勵種植三椏樹。

而三椏皮不僅被用於生產紙幣,還因其紋理細膩,墨色烏黑亮澤,被視為優良的書道用紙和印刷用紙。

霓虹著名民藝活動家在《和紙之美》一文中說:“與兩者(指楮皮和雁皮)相比,三椏則是溫柔的女性,優雅無比,紋理細膩、柔軟、溫和,沒有三椏,紙的風情會大打折扣。

可以說在紙傳到霓虹後,和紙之中三椏紙就占據了極高的地位。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而聽到唐澤科普的四個女人在聽完這些話後便神色大變,顯然是知道她們的計劃在哪裏漏了陷。

“沒錯,雖然行李箱在有葉光恵小姐提前布置的助燃裝置和阻攔下燒成了渣。”

但經過化驗燃燒殘渣的成分,我們依舊可以得知那些殘渣的成分隻不過是普通的打印紙罷了。”

越水七槻看向四人道:“也就是說,我們知道了那三億日元被掉包了,結合繳納贖金的時候隻有有葉光恵小姐你一個人,我們自然會懷疑你了。

之後我們也確實在須勇勝摩托的殘骸上找到了點火裝置,所以明白了那並不是意外事故,而是早已經設計好的陷阱。

當然,我們倒是沒想到你會有雜物間的鑰匙,並且還在裝錢的行李箱中安置了自燃裝置。

這是我們唯一的失策。”

“既然你們調查的那麽清楚,那麽就該知道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了吧。”奧寺沙都子看向兩人道。

“關於阿普羅謝公司的社長名越千枝,我們也對她做了調查。”

唐澤開口道:“她曾在22年前在群馬縣的下尾村集資辦實業,向當地的村民宣揚集資發展村鎮。

但是投資失敗了,或者說她原本就沒打算成功,這一切都不過是她畫的大餅罷了。

甚至他都沒有進行投資,隻是將村民們的錢聚集在一起,然後便直接卷款跑路了。

而拿走這筆巨款後,她以此為資本成立了阿普羅謝公司。”

“而你們幾位有兩個共同點。”

越水七槻愛克道:“一個共同點是你們都來自群馬縣的下尾村。

而另一個共同點是你們都有親人在22年前的集資事件被騙事件中去世。”

說到這,越水七槻看向有葉光恵道:“有葉小姐,你是為了複仇才加入阿普羅謝公司的吧?

而在潛伏隱忍的這個過程中,你遇到了須勇勝。”

“偶然間我發現了他的計劃,覺得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

有葉光恵開口道:“於是我們商量出了這個偷梁換柱的計劃。”

“果然須勇勝摩托車輪胎突然爆掉,還有後麵假鈔的起火都是你做的手腳吧?”唐澤開口道。

“沒錯,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回我們的錢。”

有葉光恵點了點頭,旋即看向越水七槻道:“我們想過他會引爆炸彈牽連無辜,最終選擇親自登上列車。

而越水小姐你,便是我們挑選出來對炸彈熟悉的人,為的就是幫我們拆除炸彈。

於是我利用名越千枝的信任,挑選了同伴和你進入交流會中。”

“而我們三位各自挑選了拆除炸彈的道具,並將其帶上了車。”

奧寺沙都子開口道:“另外我也是在看到越水小姐你處理完炸彈,才觸發了須勇勝摩托車上的機關的。

可以說隻要警方不激怒須勇勝或者強行逮捕,一切就是安全的。

但即便如此我們也要向你說一聲抱歉,對不起把你卷入危險之中了。”

“這或許就是報應吧。”橋口利香開口道:“我們找來了優秀的刑事,她能力出眾解決了炸彈,但也心思縝密的察覺了我們所做的一切。”

“無所謂了,完成了複仇就足夠了。”

中原美紀眼中帶著仇恨的目光:“我父親因為她的詐騙自殺了,為了我們村的發展天真相信了名越。

最終因為負債累累走投無路而自殺,現在也該她品嚐這絕望的滋味了。”

“我的家人也因為這件事去世了。”奧寺沙都子開口道:“我們四個人都一樣。”

“我父親是村長,事發後被村子的大家責難,最終鬱鬱寡歡而死。”有葉光恵憤怒道:“我們的家都被那個女人毀了,現在該她付出代價了。”

“可你們幾位,又何嚐不是犯了同樣的錯誤?”

唐澤歎息道:“為了計劃能夠順利的實施,須勇勝可是殺掉了停車場的安保人員。

如果有葉小姐你能製止他,這起悲劇本可以不用發生的。”

“職業女性的交流會,一開始我是不願意參加的。”

越水七槻看著四人開口道:“但是上了大巴見到大家後,我有了想和各位促膝長談的念頭。

我想問一問,各位是為了什麽選擇了各自的職業,並能夠獲得成功。”

“或許是因為那是我們小時候的夢想吧。”奧寺沙都子眼神恍惚道:“後來我們雖然完成了夢想,可過的並不開心,複仇的大山一直壓在我們的心頭……”

“也怪不得你會在三億裏放助燃裝置。”唐澤歎息道:“因為你們不論如何也要將她拉入地獄是嗎?”

“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自然不會允許計劃出現一定點差錯。”

有葉光恵開口之時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自然,我也要考慮失敗的局麵,到了那個時候我寧願毀掉這些錢,也不會將一分錢留給她!”

“名越千枝輸給你們不虧。”越水七槻聞言麵露感慨之色道。

“這就是一切的真相了,帶我們走吧。”

哪怕知道接下來自己將要麵對的是牢獄之災,可奧寺沙都子的嘴角依舊帶著笑容,“我們會贖罪的,然後回村子重新開始新生活。”

“是啊,村子還在等著我們……”中原美紀失神的喃喃著。

橋口利香聞言也恍惚了:“真想要回去啊,可惜暫時回不去了。”

“一定還能回去的。”

而有葉光恵笑著的看著同伴們,眼角的淚水卻不知在何時悄然而下:“一定能……”

曾經懵懂的少女們也都成為了成熟的女人,而這一場跨越了22年的複仇,也終於落下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