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選擇的對手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即便是不認識弗雷的賓客,也能看出來這個中年人顯然不是武將,身材不高,看起來完全不是厲害的樣子。

……

麵對夏風的人選,櫻武山雄微微皺眉。

“你認識弗雷閣下?”

“不認識。”

“那你為何選他?”

“我隨便選的,難道他不是櫻武家的人?”

麵對這個反問,櫻武山雄隻能輕咳著回道。

“弗雷閣下已經加入櫻武家,是櫻武家的人。”

“那就沒關係了。”

說罷,夏風的麵具微微抬起。

“弗雷閣下,請吧。”

……

從宴會一開始就不停敬酒的弗雷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主動找他切磋劍術,此刻的他臉色微紅,顯然已經喝多了。

隻見他尷尬的幹笑兩聲。

“這……要不張三閣下換個人吧,我這……不太方便啊,我年紀大了,你贏了也沒什麽意思不是。”

“哦?弗雷閣下是怕了?”

弗雷自打圓場的擺了擺手。

“行行行,算我怕了,我認輸,我認輸好吧,哈哈哈。”

以這種這種自嘲的方式認輸沒什麽不妥,但很可惜,喝高的弗雷忘記了這裏是東國。

他這邊話音剛落,主位上的櫻武山雄突然臉色大變。

“混賬!”

弗雷的身份是維多利亞前軍務總長,即便現在落難,櫻武山雄也一直對他十分尊敬。

但他此刻借著酒勁,說話也率直了幾分,更何況,不戰而降,弗雷對挑戰的回應觸犯了櫻武家的原則。

隻見櫻武山雄瞪著眼睛。

“弗雷閣下,我知道您是將不是兵,但在我櫻武家將就是兵,死在戰場才是男兒的歸宿,麵對年輕一輩的挑戰,輸不丟人,不敢應戰,才違背武士精神!”

……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

弗雷被鬧了個超級尷尬的大紅臉。

放在從前,整個國家都沒人敢這麽和他說話,他50多歲的人了,居然還要拿著劍去和一個戴著麵具的奇葩比武?這不是笑話嗎。

但是沒辦法,此刻的他寄人籬下,隻能硬著頭皮站起身。

“是,山雄家主說的對,好,我應戰便是,哎。”

最後這一聲拖長的“哎”,已經聽出了弗雷的無奈。

他隻想隨便上去比劃比劃,趕快結束這場鬧劇。

……

接過一把木刀,弗雷簡單活動了一下已經坐到發麻的腳掌,隨後站到了院落中央。

看到二人站定,櫻武山雄終於滿意的笑了。

“嗬嗬嗬,二位都是我櫻武家的新生力量,弗雷閣下自不用多說,曾身居要職的他,在戰略上有著難以想象的遠見,必然會助我櫻武家平定外亂。”

隨後櫻武山雄又看向夏風。

“張三閣下劍術高強,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已經準備任他為一級武將,助我櫻武家上陣殺敵!”

切磋開始前,櫻武山雄或許是因為興致來了,又羅裏吧嗦的多說了一句。

“嗬,或許這就是奇緣吧,二位都來自維多利亞,又在我櫻武家齊聚,沒關係,勝敗乃兵家常事,二位點到為止,特別是弗雷閣下,千萬不要傷了身子。”

聽到這句話,弗雷臉都綠了。

剛才又是嗬斥又是嘲諷的慫恿他應戰,現在又擔心他的身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弗雷對麵前這個戴著麵具的人居然也來自維多利亞一點,到是有些驚訝。

……

沒人比弗雷更清楚維多利亞發生了什麽,這種時候跨海來到遙遠的東國,引人深思。

不過對方不認識他,那便證明此人不是帝國高層人士,想來可能是落魄的軍人士兵或是黑幫人員吧。

見對方沒有打招呼的意圖,弗雷舉起木刀,率先出聲。

“張三閣下,拜托下手輕一點,年輕人勝了我這種老家夥,也不光彩嘛。”

然而,麵具下卻沒有任何回應。

隻見夏風輕輕將手中的木劍抬起,擺好了進攻的姿勢。

……

“開始!”

隨著櫻武山雄親自發出的口令,這場宴會助興切磋開始了。

但凡對刀劍之術有些研究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場切磋肯定是戴麵具的人會贏,因為弗雷顯然不是很擅長武技。

外圍的櫻武雲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弗雷輸掉的第一時間,他就必須頂替上去與夏風切磋,不能讓夏風借口離場。

在切磋過程中,他更是要想辦法揭掉夏風的麵具,完成家主的吩咐。

當然,對此他十分愧疚,他拿夏風當真兄弟,甚至做好了事後主動磕頭賠罪的打算。

……

然而,夏風注定不會給他賠罪的機會,甚至沒有給他上場的機會。

……

……

隨著切磋開始,夏風舉起木劍,沒有任何招式可言的筆直向弗雷的胸口刺來。

弗雷雖然不擅長劍術,但對方這一劍完全拙劣到不把他當人,木劍將至,弗雷猛的一挑。

“啪!”

夏風手中的木劍脫手而飛,被擊到了半空。

然而木劍雖然飛了,他的身體卻已經貼到了弗雷的麵前。

夜色漸深,空氣漸涼,夏風衣衫上撩,左手已經握住了腰間冰冷的神月刀。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

……

近在咫尺的距離,麵具下飄出了隻有弗雷能聽見的聲音。

“弗雷,有些東西注定要償還,哪怕天涯海角,隻要我還活著,你便永遠躲不過。”

聽到這個聲音,弗雷的瞳孔瞬間收縮。

這一刻,他終於回憶起這個剛剛就覺得有些熟悉的聲音,究竟是誰了。

“夏……”

“弗雷,你有你的立場,你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刺殺我,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追殺你到這種地步,但你錯就錯在,殺了我夏風的兄弟。”

猛的抬起頭,麵具被慣力掀起的一瞬間,夏風恐怖的麵容映入弗雷眼簾。

右眼是觸目驚心的結痂,左眼是瘋狂的複仇之火。

“叮!”

神月刀瞬間出鞘,在整個院落的賓客注視下,帶起了一片血霧。

“噗!”

弗雷持木刀的手臂飛到了半空。

“啊!”

弗雷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夜空,但是下一秒,慘叫卻被強行製止住了。

沒有任何招式與技巧,夏風收回的神月刀,再次猛然向前刺出。

“噗!”

刀刃齊根沒入弗雷的胸前,一大口鮮血從他的嘴裏噴濺而出。

神月刀原路收回,帶著一種刻骨銘心的執念再次刺出,伴隨的還有夏風麵具下壓抑了無數個夜晚的怒吼。

“弗雷,我X你大爺,給老子死!!!”

神月刀一刀一刀刺入弗雷的胸口,鮮血和碎肉被一刀一刀帶到半空。

“噗,噗,噗,噗,噗,噗!”

阿光當初在聖迪市最後的麵容在夏風眼前浮現,懷念的眼淚在麵具下流淌,與迅猛刺出的每一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弗雷瞪大眼眼,即便最後已經被刺成一個失去呼吸的破麻袋,夏風也仍舊沒有停止。

刀刃一刀一刀的沒入胸口,鮮血飛濺,血腥異常。

……

麵對這驚悚一幕,整個院落的所有武將神色大變。

然而,夏風卻仿佛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他的眼中,隻有麵前跨過大海,追蹤了數個日月的獵物。

釋然的眼淚與噴濺的鮮血混合在一起。

在他的內心中,直到這一刻,維多利亞的黑暗時代,才真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