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之努力,卻仍舊無法做到的事。

夏風知道風笛說的是什麽,這不是特指某起事件,而是整個國家,或是整個世界都存在的矛盾——感染者爭端。

……

夜空吹拂,風笛好像不適合沉重的話題,她很快恢複了輕鬆活潑的本性,笑著說道。

“其實我並不喜歡當軍人。”

夏風輕聲問道。

“那你喜歡做什麽?”

風笛端正的軍裝下,是一臉的向往。

“比起從軍,我更喜歡寧靜平淡的田野生活,一間茅屋,一片田地,播種時的期待,收獲時的喜悅。”

一邊說著,風笛不自覺的朝漆黑的夜空伸出手。

“你說,一個人的故鄉該到哪裏為止?是離牽引車最遠的房子,還是大地與藍天的交界,又或者是地圖上不斷重畫的紅藍杠?呆在冰冷的軍營中……有時候我甚至會突然忘記家鄉的模樣。”

……

夏風看的出來,雖然風笛是北方軍區的高級軍官,但內心中,她更希望過的,隻是淳樸簡單的生活。

“以你的能力,那種生活應該很容易實現吧,為什麽還要成為軍人呢?”

風笛收回伸向夜空的手。

“因為我覺得,這種事,總要有人做的吧。”

風笛的聲音蘊含著一絲向往,但更多的,則是一種執著的堅定。

“寧靜是需要守護的,為了讓更多人過上我所向往的生活,我需要拿起武器,捍衛我心中的公正,如果某一天,我的國家不再需要我的守護,那麽我會毫不猶豫的扔掉武器,去追尋我的夢,哪怕隻有我自己一個人。”

說完這句話,風笛眼波流轉。

“當然,如果那個時候,有人願意和我一起,我會更高興的。”

……

風笛描繪的是一個夢,是一個觸手可及,但又遙不可及的夢。

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或許聽起來很矛盾,可身處特定的環境,這就是事實。

如果抱著自私的心態,風笛可以放棄一切,遠離紛爭,世界這麽大,如果一直旅行一直旅行,總有一天會找到理想中的容身之處。

但是她沒有。

就像維娜一樣,她沒有拋棄自己的故鄉,哪怕她的存在隻是微不足道的,她也沒有拋棄守護的責任。

……

不知為何,氣氛突然有些微妙,風笛輕輕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啊哈哈,抱歉,突然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明明還在執行任務。”

夏風毫不介意。

“沒關係,我這人沒那麽嚴肅,我還挺愛和你聊天的,感覺很放鬆。”

“嘿,我也是。”

調整了下情緒,風笛深深呼出一口氣。

“其實我現在的生活也沒什麽不習慣,瓦伊凡族的女孩就是要不斷變強,如果沒有去近衛學院上學,我也不會認識陳陳,更不會在此刻和你對話,好了好了,不閑聊了。”

……

夏風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風笛口中“我們為之努力,卻仍舊無法做到的事”。

如果他認為有必要的話,可以試一試。

當然,或許現在就在通向“成功”的路上,當前,他必須完美解決這起感染者犯罪事件。

……

接近村子,二人收起了輕鬆的心態,開始謹慎前行。

現在的時間不算太晚,隻有9點多鍾,整個村子卻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光亮,或許貧窮簡陋的感染者集中區本就沒有通電。

村口。

之前由軍警駐守的哨卡已經空無一人,警衛樓的門窗也被打砸損壞。

走進村子後,夏風將注意力集中,左手伸向了腰間的神月刀。

“風笛,躲在我身後,小心點。”

“恩。”

村裏的房屋建的七扭八歪,根本沒有一條筆直的路,走了大約5分鍾,夏風終於來到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

雖然夜晚黑暗,但夏風還是能辨別出,這是村中心一個類似“交叉路口”的區域,路口的中央還有一口岩石壘砌的井。

“嗖!”

正在這時,夏風忽然察覺到黑暗中一個拳頭大的物體飛速朝他擲來。

“啪!”

下一秒,神月刀閃電般出鞘,將這個“暗器”在半空中斬成了碎塊,從刀刃的觸感來判斷,好像隻是普通的石頭。

雖然構不成生命威脅,但這個行為無疑充滿了惡意。

夏風握著刀大喊一聲。

“誰扔的?”

話音剛落,忽然,整個村莊亮起了大片的燈光。

家家戶戶推開門窗,男女老少手持各種提燈,手電,甚至還有火把,大家從各自的家中走出,麵色不善的盯著夏風二人。

看來這些感染者居民並沒有睡覺,而是在時刻提防著。

……

風笛謹慎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居民的人數很多,並且大部分男性手中都拿著簡陋的武器。

“夏風,小心點,盡量不要激怒他們。”

沒想到風笛反到勸起他來了,夏風點點頭。

隨後,夏風站直身子,將神月刀默默插回了腰間,露出友善的微笑,朝居民們大聲喊道。

“這麽晚了,大家還沒睡啊。”

人群中,幾名稍顯強壯的中年男人握緊手中的木棍和鐵鍬。

“你們是什麽人?”

夏風淡定的掏出自己的證件,展示給人群。

“我是監察廳特別行動處的處長,我的名字叫……”

他的話還沒說完,人群突然傳出一聲激憤的吼聲。

“是帝國的走狗,專門來坑害我們感染者的,不能讓他們把人抓走,讓我們活不下去,我們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同胞們,先下手為強!”

聽到夏風的身份是監察廳的人,再加上煽動的語言,所有人都憤怒的紅了眼。

“把他們趕出去!”

“打死他們!”

“放跑會報信,別留活口!”

附近的男女老少呼喊著舉起武器,就連顫顫巍巍的老奶奶都提著燒水壺打算參戰。

看著氣勢洶洶朝自己衝來的“暴民”,夏風快速補充道。

“大家別激動,我的名字叫夏風!”

他不知道報上自己的名字有沒有用,也不知道能不能暫時讓這些感染者冷靜下來,但終歸不能讓誤會加劇。

然而,讓夏風意外的是,當他說出“我的名字叫夏風”後,激動到仿佛失去理智的感染者們,瞬間停在了原地。

……

他們個個麵色詫異,隨後,又有些拿不準的樣子。

可即便心裏不確定些什麽,還是沒人衝動的繼續使用暴力。

眾人發出疑惑的聲音

“你說你叫夏風?”

“哪個夏風?南部的夏風?”

“是黑羽商會的夏風嗎?為我感染者無償提供援助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