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西躺在靠窗的地麵,夏風握著注射器,隻能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

他,終究還是沒能趕上。

嗬,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這個世界果然還是一成不變的令人絕望。

……

原來有些東西是他注定無法改變的,就算努力了,就算拚盡身為普通人的全力,也無法改變。

他經曆的穿越看起來是那麽不真實,但是,這個世界卻真實的令人無奈。

陌生人也好,熟悉的同伴也好,在礦石病的眼中人人都是平等的,從染上礦石病的那一刻開始,人生就會徹底墜入深淵。

包括他愛的人,以及他自己,沒有差別。

夏風和凱西並沒有過太多交流,對凱西的印象隻是個愛笑的小個子,但是自從他加入幫派為止,凱特卻像老大哥一樣對他非常照顧,而他卻沒能救下凱特的弟弟。

……

“凱特,對不起。”

凱特輕輕點起一根煙。

“這不是你的錯,其實從發現凱西感染已經過了快30分鍾,大家都知道他已經沒希望了,隻不過,大家都想為了心中的愧疚努力一下,抱歉,讓你這麽急著跑回來。”

夏風緊緊咬著牙。

“不,這就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由我保管注射器,凱西根本不會等到源石物質在體內擴散都沒有注射,要不是我突然失蹤,大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失去希望。”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

凱特看起來很平靜,淡淡地說道。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變成感染者,這個下場確實很不幸,但自從進入曼德爾城的那一刻開始,我們每個人就都已經做好了迎接這種不幸的準備。”

“可是明明有抑製劑這種東西,我卻……”

“這不是你的錯,昨天的突發狀況大家都知道,夏風,你不需要自責。”

凱特說的很平淡,表情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但是夏風卻看到了,他的眼中隱藏著深深的遺憾。

確實,這種事是誰都無法預料的,這是一個個意料之外的偶然所串連出的結果,誰都沒有想到,誰都無法預知。

如果提前知道,夏風可能會把注射器交給別人保管,但是那樣,又很難保證注射器不會在激烈的戰鬥中損壞。

不過歸根結底,責任最大的還是他自己,夏風不想甩鍋,反而希望把所有鍋都扣在自己頭上,這樣他或許還能好受些。

……

夏風現在心裏很難受,不過他知道,除了凱特之外恐怕還有一個人比大家都難受,那就是維娜。

他輕輕走到維娜麵前。

“維娜,我……”

維娜仍舊低著頭沒有看他,隻是平靜的問道。

“你昨天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我,很難解釋。”

“有沒有受傷。”

“沒有。”

維娜抬起頭,臉上的陰霾已經消失了,她是幫派的領袖,在這種天災區域有成員染上礦石病,這個結果她已經在腦海中無數次設想過了,至少,凱西還沒有失去生命。

維娜打開通訊器,連接上了因陀羅。

[因陀羅,你現在情況怎麽樣?]

[我已經安全撤退了。]

[好,你繼續單獨行動,有什麽變化我會通知你。]

[是。]

關掉通訊器,維娜走到眾人麵前沉聲說道。

“現在曼德爾城的情況已經非常混亂,我們是第一批到的,但我們的收獲簡直微乎其微,所以我們可能要繼續……”

“等一下。”

夏風知道維娜要說什麽,所以馬上打斷了她。

“等一下維娜,我們不能繼續留在曼德爾城,這裏很危險……”

維娜眯起眼睛,沉靜的聲音讓人無法抗拒。

“我知道很危險,那又怎樣。”

“再呆下去我們所有人都會染上礦石病,我……”

“我們的人已經染上了礦石病,你是想讓我們半途而廢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是感染者組織他們……”

“我們不怕感染者,如果你怕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

“維娜你冷靜一下,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維娜兩步走到夏風麵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大聲吼道。

“你到底要說什麽,說啊!”

夏風愣住了。

他不知道維娜為什麽要發火,但是,他感覺的到,維娜抓住他衣領的手正在顫抖。

從霜月那裏得到的情報很重要,這也是他不惜冒著危險連夜尋找維娜的原因,不管怎麽樣,他都必須把這個感染者的計劃告訴維娜。

“我……我得到了一個重要情報,我們昨天遇到的感染者組織叫黑森,他們正在曼德爾城醞釀一個恐怖的秘密計劃,這個計劃是……”

“為什麽你會知道這麽多。”

“……”

夏風的表情凝固了,他難以置信的看著維娜。

“維娜你說什麽。”

“我說,為什麽你總是會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又將這些事告訴我,然後自己什麽都不做。”

“我隻是想讓大家都活著離開曼德爾城……”

“可是已經有人失去生命。”

“什麽?”

這時夏風才注意到,除了一樓負責警戒的幫派成員,房間裏明顯還少了兩個人。

“現在已經有人死了,你到底還隱瞞了什麽。”

“我沒有隱瞞啊!”

維娜的聲沉靜而冰冷,讓人感覺十分陌生。

她緊緊抓著夏風的衣領,黃色的發絲遮住了眼睛。

“為什麽你會知道三年後的切爾諾伯格會被感染者摧毀,為什麽你會對素未謀麵的ACE那麽熟悉,為什麽那天晚上你已經發覺了附近有外人而沒有告訴我,現在又為什麽,會知道感染者的秘密計劃。”

“我……我是從霜月口中知道的。”

“那麽,你又為什麽會相信感染者核心成員說出的話呢。”

維娜的質問看起來毫無邏輯,但卻像鋒利的劍刃般刺進了他的內心。

“我不會放棄曼德爾城的行動,我不想大家的犧牲白白浪費,夏風,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但你卻不知道改變的方法,你隻知道把這些東西告訴我,可我不是你,我維娜有自己的選擇。”

奔跑中流出的汗水已經風幹,夏風感覺一陣涼意浮上心頭。

看著維娜冰冷的臉龐,他一時有些無法分辨維娜想表達的意思。

……

難道是他的存在,已經妨礙到維娜的判斷了嗎?

又或許是她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很礙事了。

夏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隻是想讓大家都活著離開曼德爾城,僅此而已。

他理解維娜的想法,為了她的故鄉,她要積攢足夠龐大的財富,以應對未來發生的種種事件,對於她來說,這種危險的情況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但即便如此,維娜也沒必要說出這種話。

以他對維娜的了解,她對同伴擁有足夠的包容,特別是在這種決定生死的時刻,她絕對不會去責怪和埋怨任何人。

除非。

她已經不想把自己當成同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