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丁市城外的感染者集中區,每晚8點準時封鎖,並且內部實行宵禁。

夏風現在並不算很急,但心中渴望知道答案的心情還是不勉讓他失去耐心,所以他懶得和守門的軍警墨跡。

把越野車停在路邊,夏風趁著夜色孤身摸到圍牆邊,縱身一躍翻了進去。

泥濘的街道空無一人,黑漆漆的連個路燈都沒有,按照白天的記憶,夏風順著小巷七拐八拐,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找到德裏克老爺子的那個小二樓。

院子被木柵欄圍著,夏風直接翻了進去,走上台階,對著房門一通亂敲。

“老鄉開門,企鵝物流!”

片刻後,裏麵的燈亮起,德裏克老爺子的聲音從裏麵傳出。

“誰呀!”

“是我,夏風。”

房門被打開,披著一條毛毯的德裏克探出頭。

“你小子怎麽又來了?南風呢?”

“南風在家呢,這回就我一個人來的。”

聽到夏風說是一個人來的,德裏克的神情馬上出現變化,他眯起眼睛,聲音也從不拘小節的粗獷變的深沉。

“你來幹什麽。”

夏風從嬉皮笑臉轉向嚴肅。

“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關於南風的。”

“你想問的白天不是都問過了嗎。”

“我確實問過了,但你卻沒有回答我。”

“你想知道什麽?”

“真相。”

……

客廳的沙發上,夏風和德裏克各坐在一邊。

或許是擔心燈光引起注意,德裏克關掉燈,在茶幾上麵點起了一根蠟燭,房間昏暗,蠟燭微弱的火光映在二人臉上,飄忽不定。

德裏克的聲音傳來。

“你想知道什麽。”

“南風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夏風不想拐彎抹角,德裏克老爺子絕對知道些什麽,因為他現在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可以看的出來,德裏克並沒有打算極盡所能的隱瞞,他的態度,更像是一種厭倦和疲憊,這或許是一個重大的秘密,但對如今命不久矣的他來說,這個秘密的重要程度已經不值得誓死守護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隨便對一個陌生人訴說的打算。

德裏克蒼老的麵容對著燭光。

“有些事情的真像,不知道或許是一件好事,無法改變的東西,不如就當它不存在吧。”

夏風側過頭。

“你當它不存在,那隻是你的自我欺騙罷了,就算所有人都忘了,但有些東西依然存在,隻要存在,就早晚會有浮出水麵的那一天。”

“浮出水麵又如何,那種東西不是像我們這種人能改變的。”

“可以改變。”

“哦?誰來改變,南風嗎,嗬,別天真了。”

夏風靜靜的看著德裏克。

“我來改變。”

“你?”

說實話,即便德裏克沒有把真相告訴他,夏風也憑借感覺猜出了大概,他有一種直覺,這件事和遠山預言的重大事件有關係。

雖然現在的維多利亞看似風平浪靜,但是當風暴真正開始旋轉的時候,包括維娜在內,所以與之有關的人都會被牽扯進來。

“德裏克老先生,你相信命運嗎?”

“命運?”

“沒錯,從前我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但是現在我有些理解了,我覺得命運代表的並不是命中注定,也不是無法改變,而是當事人所必須經曆的東西,若想前進就必須戰勝自己的命運,誰都無法逃避。”

恍惚的燭光映在德裏克的瞳孔中。

“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風沉聲說道。

“南風有自己的命運,這是他無法逃避的東西,或許在你眼中他可以隱姓埋名,以一個黑幫成員的身份終其一生,但是這個國家的命運卻不會允許。”

“什麽意思?”

“維多利亞在不久之後將會發生重大的事件,這是足以顛覆這個國家的危機,我不知道南風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但如果他的身份與之有關,他就無法逃避。”

德裏克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動搖。

“那又如何,就算無法逃避他也依然改變不了什麽,不是我小瞧他,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他所麵對的東西複雜到超乎想像。”

“可以改變。”

“你又知道什麽?”

“我確實不知道,但我敢肯定可以改變,不,是必須改變。”

德裏克凝重的盯著夏風的臉。

“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是改變曆史的人。”

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德裏克和夏風對視了很久很久。

最終,他的眼神鬆動了。

“嗬。”

德裏克又拿起一根蠟燭,點燃後和之前那根並排放在了茶幾上,隨著蠟燭的增加,房間內的亮光也變強了不少。

德裏克靠在沙發上,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氣勢,這一刻,他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好吧,你說的話我不是很理解,但是我累了,是真的累了,我本以為這些往事要被我帶進墳墓,但是現在我決定把它說出來,就像你說的,如果你要改變什麽那就去做吧,隻要你能做得到。”

夏風鄭重的低下頭。

“謝謝。”

“說吧,你想知道什麽。”

“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吧,剩下的,就交給我來改變。”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麵,任何人都不例外,德裏克看的出來,夏風隻是想從他口中獲得想知道的情報,來完成一個他根本不知道的計劃。

隻不過說與不說,如今對他已經不太重要了,礦石病已經讓他全身的器官衰竭到不成樣子,每個夜裏他都會被痛苦折磨,每一天的太陽升起,他都會當成人生中的最後一次目睹。

如果那是他曾經犯下的罪孽,那就在臨死前,將這個錯誤賦予挽回的可能吧。

所以,他選擇相信了夏風,其中重更要的原因,是南風相信了夏風,這是自德裏克收養南風以來,第一次看到他接受了外人。

南風骨子裏流淌的血脈是高傲的,能被他相信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

德裏克從茶幾下麵拿出一個小盒子,拂掉上麵的灰塵,他從盒子裏拿出了一個徽章,那是一枚維多利亞的軍徽。

燭光下的麵容眼窩深陷,布滿了歲月的痕跡,蒼老惆悵的聲音,仿佛將記憶抽回了很久很久之前。

“這件事的起始,要從21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