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不需要赤魔劍,真的不需要。

或許這看起來好像很慫,但這是基於絕對理性的判斷。

沒理由的,就算是世界拳王,也不可能對上門挑戰的人來者不拒,不管是吃飯,睡覺,還是上廁所,隻要跳出來個人就必須應戰。

況且他並不是拳王,也不是名聲顯赫的武學大師,他隻是個想安心養養沙蟲,賺賺錢的商人。

隻不過,或許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在說出“我現在不需要”的時候,他的聲音在猶豫。

潛意識裏,他將不需要三個字的前麵,加上了“現在”。

而這個“現在”,將未來賦予了不確定性。

……

南希是個敏銳的女子,電話中,她從夏風的聲音裏聽出了異樣的情緒。

“老板,我聽說了一些消息,最近東國好像不太平。”

夏風裝出輕鬆的語氣。

“嗬,不用擔心,沒什麽大不了的,鬧的再凶也與我無關。”

“真的與你無關麽。”

“當然是真的,我就是出了點軍費而已。”

東國的紛爭並不是什麽轟動世界的大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東國,南希根本就不會知道所謂“不太平”。

很顯然,南希並不是隨意的聽說,而是特地調查過。

又不如說,不是南希在調查,而是另有其人,這個人將東國的情況告訴了南希。

這個人是誰?

答案顯而易見。

……

電話中,南希的聲音很輕,就像是試探般地說道。

“老板,你在東國的事,維娜她已經知道了。”

聽到維娜的名字,夏風忽然變的有些無措。

仔細想來,這麽長時間了,他都沒有主動與維娜聯絡。

並不是沒時間,也不是沒有聯絡方式,隻是他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維娜。

……

當初他走的瀟灑,連招呼都沒打,直接將維娜晾在了開國大典的演講台上,雖然他有他的理由,但客觀來講,還是十分的無情。

事到如今,難道他要裝作無所謂的嬉笑著和維娜來上一句,“喲,好久不見”嗎?

當然,他可以這樣,甚至對黑羽的各位在重逢時就是如此。

但俗話說的好,越是在乎,越是敏感,說實話,他不想讓維娜覺得,他隻把她當成普通的朋友。

現在他已經十分確定,他喜歡維娜。

他承認自己喜歡維娜,否則的話,被深海夢魘讀取了記憶的那場夢中的婚禮,新娘也不會是維娜。

……

沒錯,他幫助維娜守護住了故鄉。

或許在外人看來,這是一件驚天動地的成就,但在他心裏,這並不是一件多麽偉大的事,因為這是他很久之前就決定好的。

從當初在曼德爾城,維娜選擇將抑製劑讓給他時,就決定好的。

從他當初離開萊茵生命,選擇來到維多利亞時,就決定好的。

現在他隻是履行了當初的約定,並且在他自己看來,自己做的並不好。

守護住了故鄉,也失去了很多人。

格裏森將軍,梅莎,阿光,南方軍區無數英勇的將士,以及再也沒有見到光明的茫茫感染者。

火羽夏風並沒有守護住所有重要的東西,所以在他的價值觀中,最後的勝利也沒有什麽值得炫耀的。

他相信,維娜也明白這一點。

……

失神中,電話裏南希的呼喚持續傳來。

“老板,老板?你還在聽嗎?”

“啊。”

回過神來,夏風有些恍惚地回道。

“在聽。”

醞釀了一下情緒,南希的聲音變的十分溫柔。

“恩,老板,我不了解東國局勢的準確情況,而且我隻是個女子,也不懂那些戰爭啊之類的,但是我想對你說,你離開了維多利亞已經1年,可能對現在的維多利亞,也不了解。”

“我不了解維多利亞?什麽意思?”

“就在上周,我去了一趟倫蒂尼姆,我去王宮裏見了維娜。”

“哦,是麽。”

“恩,她和我說了一些話,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我知道,這些話其實是她想讓我轉達給你的。”

夏風拿著電話的神情一愣。

“維娜……她說什麽了?”

南希的聲音十分罕見的透著一股莊嚴。

“維娜說,為弱者尋求光明之人,不可因時事埋沒功名,抱著必死之心拯救他人者,不可任其落寞於黃昏,否則,世間將再無英雄。”

……

聽到這句話的這一刻,夏風怔住了。

腦海中,甚至浮現了維娜當時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

代表了整個維多利亞帝國的她,必定堅持到不容任何反駁。

南希的聲音繼續從電話中傳來。

“維娜說了,現在的維多利亞帝國不會向任何政治因素妥協,如果有人敢質疑,那就讓他閉嘴,永遠的閉嘴,現在的維多利亞,已經擁有任性的資本。”

最後,南希又補充了一句。

“維娜說,那個人說過,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這不就是活著的意義麽。”

……

……

是啊,如今的他已經不了解維多利亞。

他根本不知道,經過了黑暗時代的洗禮後,維多利亞的國力已經強大到何種地步。

國際貿易壟斷式發展,四大軍區擴充了近一倍的兵力,周邊國家全部以新生的維多利亞為主導。

玫瑰與獅子國旗,代表了泰拉東部不容抗拒的威嚴。

所有人都知道,維多利亞的獅王愛好和平,同時也沒有人敢懷疑,獅子永遠是獅子。

當獅子憤怒時,不會放過任何挑釁之人。

鋒利的爪牙之下,國泰民安,如挫逆鱗,必將視其為獵物。

又或者說,現在的獅王正在迫切的尋找著獵物,找不到,隻是因為視線所及之內的生物,都太乖了。

……

聽完南希的話,夏風沉默了。

曾幾何時,他自願退出的戰場,卻沒有將他遺忘。

毫無疑問,維娜理解了他當初的選擇,同時,她也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抱著必死之心拯救他人者,不可任其落寞於黃昏】

回想著這句話,夏風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嗬。”

這才是維娜,是他了解的維娜。

她是格拉斯哥幫的幫主,怎麽會迫於壓力選擇妥協,如果有壓力,就強大到將壓力的來源全部碾過。

……

黑幫出身的獅王小姐,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在黑暗時代初期,對維多利亞虎視眈眈的臨國。

【沒有人,可以教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