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的統治已經搖搖欲墜,而這期間,玄奘一直在東都洛陽研究佛家經典。太原府留守李淵起兵攻入長安,這時候的洛陽也是兵荒馬亂,人心惶惶。李淵攻下長安的消息不久就傳到了洛陽,玄奘和哥哥商量,說:“這裏雖然是我們父母祖先居住的地方,但局勢演變至此,我們沒有理由留在這裏坐以待斃”。

長捷靜靜地聽著,他知道玄奘必定已經有了打算。果然,玄奘接著說:“聽說李淵為人正派,心存仁義,天下百姓都把他看成父母一般,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去長安吧。”長捷很讚成玄奘的話,就與他一起前往長安。

武德元年(公元618年),玄奘和哥哥來到了長安莊嚴寺。安定下來之後,玄奘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當時的長安百廢待興,一切以軍事為要,根本就沒有人關注其他的事情,整個長安城連一個佛學講席都沒有,他們顯然來得不是時候。

一直到貞觀二年(公元628年),國家才完全統一,之前的幾年間,用李世民的話說,就是“貨賂公行、紀綱紊亂”,混亂的長安城根本就沒有人有心情來聽出家人的講經布道。玄奘兄弟在莊嚴寺住了一段時間,終於確定了一個適合的去處,這才收拾行囊,離開長安。

隋煬帝曾在洛陽設立了四個道場(道場就是供佛或修道之處),召集天下名僧住在裏麵研究佛法,其中為首的四人就是慧景、智脫、道基、寶暹四位法師,他們為人們講解經學,解答疑惑,在佛法上的造詣很高。這些得道高僧威望很高,值此天下大亂之時,很多僧侶都跟隨四位高僧前往當時較為安寧的四川地區宣揚佛法,一時間成都高僧會聚,成為了全國佛法的中心。

玄奘向哥哥建議說:“此地無法事,不可再虛度,我們就到四川去吧。”

兩人經過商議,最終決定經由長安西南的子午穀向四川進發。在漢中(今陝西南鄭)遇到赫赫有名的空、景兩位法師,玄奘對他們聞名已久,所以二人又在漢中停留,向二位高僧討教佛理,學習經義。十個月後,玄奘兄弟才一同出發,前往目的地成都。

這一次他們作的決定很正確,成都會聚了天下名僧,經常一座道場就聚集了數百名高僧,玄奘兄弟倆先是住在多寶寺,後來又搬到空慧寺,每日聽人講經辯論,受益匪淺,生活也比較安定。過了兩年,玄奘的佛學造詣有了很大的提高,已經精通諸部經典。玄奘天資聰慧,此時更是超越眾僧,名震吳(江蘇)、蜀(四川)、荊楚(兩湖),受到大家一致的推崇,而那時的玄奘還未滿二十歲。

玄奘的哥哥長捷在佛學方麵的造詣也頗負盛名,主講的《涅槃經》和《攝大乘論》等很受大家的歡迎。他的為人很像父親陳惠,興趣廣泛,對佛學以外的學問也很有研究,儒道兼通各界人士對他都十分景仰,益州行台民部尚書韋雲起對他更是讚賞有加。

當時玄奘兄弟二人的聲譽,已經不亞於晉朝的盧山東林寺的慧遠、慧持兄弟。

武德三年(公元620年),玄奘在成都受具足戒,由沙彌正式成為受僧職的比丘。

比丘是指出家受具足戒者,屬女性者就叫“比丘尼”。由於他們“上從如來乞法以練神;下就俗人乞食以賣身”,故又名乞士。

所謂“具足戒”是受戒的一種。戒法計有五戒、八戒、十戒及具足戒等多種。五戒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不妄語、不飲酒,是出家弟子所必須遵守的。八戒是除了五戒以外,另加不著香華及歌舞觀聽、不食非時食、不坐臥高廣大床。十戒是將八戒中的不著香華及歌舞觀聽分為二戒,還有一戒是不蓄金銀寶物。

具足戒,又叫具戒,是相當嚴格而繁雜的戒律。比丘為二百五十六戒,比丘尼為三百四十八戒。因為“境遍法界,莫不圓足”,所以叫具足戒。

受了具足戒的玄奘正式編入僧職,但他的佛學造詣早就相當於高僧級的佛門人物了。玄奘對於自己讀到的佛典總是能夠透徹理解、融會貫通,甚至很快就感到四川已經無經可讀了。

在玄奘在四川學習的幾年裏,天下尚未完全平定,但主要的反唐勢力已經差不多被消滅殆盡,有些僧侶開始打算離開四川,返回原籍了。

玄奘感到四川已經沒有多少可學習的機會了,於是又生出了想回長安的念頭,但是哥哥長捷不願離開,也反對他一個人離開。長捷性格較為保守,而玄奘向往海闊天空,一旦有了目標就絕不向環境妥協,會毫不猶豫地振翅高飛。武德六年(公元623年),玄奘帶著官發的度牒,悄然離開定慧寺,搭乘以前聽過他講法的荊州籍客商的船前往荊州。

荊州在晉道安以後就成為了佛教重鎮,玄奘到達後即前往荊州第一大刹天皇寺掛錫,受到眾人歡迎。大家紛紛請求玄奘登壇講經,就連當地的皇族漢陽王李瓖也慕名而來,引得眾多官吏和僧侶都在台下聽講,想要一睹年輕高僧的風采。

這年冬末,玄奘就離開了天皇寺,繼續沿江東下尋訪高僧,在蘇州,玄奘會見了大德智琰法師,兩人互相切磋,成為忘年之交。幾個月後,玄奘結束了吳、越等地的遊曆,北上相州(今河南安陽)向慧休法師學習,在這裏的幾個月,玄奘對小乘毗曇學進行了深入研究,這對他後來開創法相宗是有益的,慧休對玄奘淵博的學識和超凡的領悟力深感驚異和讚歎。武德七年(公元624年),玄奘辭別慧休法師,向趙州進發,駐錫觀音院(今柏林禪院),跟隨道深法師研習《成實論》。十個月後,玄奘已經悟透了《成實論》,於是開始向長安進發。

當時長安的佛學界有兩位著名的高僧人物,一個是以精通《攝大乘論》而聞名的法常法師;另一個是以專研小乘《俱舍論》而出名的道嶽法師。玄奘向他們學習,不管是大乘還是小乘,他都下很大的工夫研究,後來到印度也是如此,這也是他能成為一代宗師的原因之一。

玄奘在長安跟隨兩位高僧學習,對於早已精研過的經典他當然駕輕就熟,對其他未讀過的經典,玄奘也表現出了驚人的理解力,用佛家的話說,就是有“慧根”。

玄奘還向大德玄會學習《涅槃經》,僅一遍就深得其旨趣。這些高僧對玄奘讚歎道:“你可以稱得上是佛門的千裏駒,佛學的振興就全靠你了,可惜我們已經老朽了,恐怕無法親眼見到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