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很安靜,隻有牆上的時鍾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嘉兒什麽也沒說,她靜靜地掀開被子,穿好鞋,來到愛兒的病床邊半跪了下去。
她伸出雙手,抓起姐姐幾乎半透明的右手貼到自己的臉頰上。
“噠”
一滴清澈的眼淚穿過愛兒虛幻的手心滴落到潔白的床單上。
“好溫暖……”
又是一滴眼淚染濕了**。
“姐姐……姐姐……姐姐……”
像是夢囈,嘉兒輕輕呼喚著愛兒。
良久,沒有想象中的痛苦哭泣,嘉兒像是接受了真相一樣,在體驗了愛兒手心足夠多的溫暖之後,她擦掉眼角的淚痕站了起來,用我最熟悉的那個天真笑容對我們說道:“露露,小蝶,米兒導師,謝謝你們。”
背對著窗戶的她,在春光爛漫的時候,微笑的臉上掛著淚痕,顯得既幸福又悲傷。
……
因為時間不多的原因,在嘉兒接受真相之後,米兒便快馬加鞭地帶著我們通過地脈傳送到了幽冥森林的外圍。
這個時候距離愛兒消失還有四個小時,就在我們問嘉兒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的時候,她卻說自己已經忘了。
“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在森林的入口處,嘉兒失神地癱坐在地上:“我和姐姐被綁走的時候,他們把我丟進了馬車然後蒙住了雙眼。我現在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那個時候還和姐姐手牽著手,姐姐在黑暗中一直安慰我不要害怕,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露露……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
“那我們可不可以再進入嘉兒的記憶呢?”小蝶忽然說道,“就像之前那樣,通過嘉兒的記憶找到正確的方向,就算她現在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進入她的記憶然後自己尋找。”
“行不通的。”米兒說,“先不說進入記憶觀測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可能還沒找到路愛兒就會消失。並且幻憶之書一天隻能使用過一次,我早上用過了,今天沒有辦法再次使用。”
“那通過地脈呢?”我問。
米兒搖了搖頭:“也不行,首先我們不知道世界樹在哪,其次幽冥森林中有很多未知的地脈,貿然進入很容易迷失方向,到時候別說找愛兒了,這麽大的森林我們怎麽出來都是個問題。”
“……”
四周陷入了沉寂,我和小蝶提出的辦法都無法施行,但時間還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望向眼前看不到盡頭的巨大森林,小蝶沉不住氣了,她一把抓起嘉兒的手就往裏麵跑去。
“你要去幹嘛?!”我朝著她的背影喊道。
“我要去找愛兒!”
“你知道她在哪嗎?”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敢瞎跑?”
“不去找怎麽能知道?!”
“所以我們要先想出找到愛兒的辦法。”
“一直在這裏坐著就能想到辦法嗎?露露,我知道你是理智派,但我不行,我不忍心看到嘉兒坐在這裏等你們想辦法,雖然她什麽都沒有表露出來,但你知道嘉兒有多痛苦嗎?你們想辦法歸想辦法,我先帶她進去找找看。”
“你要是迷路了該怎麽辦?!”
我不禁有些生氣,這家夥還真是想什麽就做什麽,雖然我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這種情況下貿然進入森林簡直是胡來。
“我迷路了你也能找到我的!”
“你哪來的這股自信?”
“因為你也對我說過一樣的話,哎喲……”
說話中,還沒跑多遠的小蝶像是被什麽東西絆倒了一樣,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前倒去,好在嘉兒就在旁邊,她靈活地向前一跳扶住了小蝶。
“謝……謝謝。”
小蝶撲在她的懷裏,臉蛋“自然而然”地埋進了嘉兒小胸中,一股莫名的粉色氣息從她們身上浮現。
嘉兒對她擠出一絲微笑:“沒關係,小蝶……我才應該謝謝你,我和姐姐給你們添了那麽多麻煩……你們還……還一直……”
小蝶用食指點上了嘉兒的紅唇及時製止了她接下來想說的話,歪著頭也對她露出了可愛的笑容:“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喔,一輩子的好朋友。好啦,不要學露露說這些肉麻的話,時間不等人,既然她們要在這裏想辦法,我們倆先去找你姐姐。”
“小蝶你……”我朝她喊了一聲
“幹嘛?”她回過頭,語氣中似乎有點不滿。
“想收後宮就直說,用不著變著法子損我吧……”
“我才沒有損你呢。”她朝我做了個鬼臉,“露露你說的肉麻話還少嗎,每到觸景生情的時候,你都會說一些令人臉紅的話,禁止啦禁止,太令人害羞了。”
隨後她挽起身旁少女的胳膊:“嘉兒我們走,別管她們,我一定會幫你找到……呀!”
然後,她又摔倒了,這一次嘉兒沒有來得及扶她,所以小蝶向前倒去的時候我甚至能看到那淡紫色裙底的純白小胖次。
“到底是誰?!”
小蝶生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時一個淡綠色的,像是小精靈一樣的生物環繞著她裹著白絲的雙腿,拍動著身後靈巧的翅膀飛到半空中,發出了類似於惡作劇般的“咯咯”笑聲。
“Saesa omentien lle……”
她說著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原來是你小子在搞鬼!”
小蝶趁對方不注意,一把伸出手抓住了小精靈,並將她捏在手裏“咬牙切齒”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為什麽要捉弄我,我生氣了!”
“Tanya awra!”
小精靈用她火柴棍般細小的手指撥弄著小蝶的雙手,剛剛神氣的模樣一掃而光。
“你現在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我要吃掉你!”
說著,小蝶就張開嘴做出一副欲將她吃掉的模樣,惹得小精靈大聲呼救:“Tua amin!Tua amin!”
看著小蝶這般調皮的模樣,我雖然知道她這是在和小精靈開玩笑,但恐怕這個玩笑會給對方留下不小的心理陰影。
“等一下!”米兒似是發現了什麽,連忙跑過去製止了小蝶的玩笑。
然後她從小蝶手裏接過這個驚魂未定的精靈,說出了一句我們聽不懂的話:“Mankoi naa tanya?”
小精靈先是吃了一驚,然後開心地在空中轉了一圈回了她句:“Quelandune。”
米兒微笑著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Mani naa lle umien?”
“Vanimle sila tiri。”
和煦的春風下,兩個人,啊不對,一個人類,一個精靈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我和小蝶完全聽不懂的話交談了起來。
“露露,她們在說什麽啊?”小蝶揪了揪我的衣角。
“我……怎麽知道啊……”
“你不是學霸嗎?外語應該很厲害的吧?”
“我……”我白了她一眼,“你家外語教精靈語?”
幾分鍾後,像是和米兒達成了什麽共識,小精靈身體上的綠色光芒變得歡快起來,她快速地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後,咯咯一笑,像是在起舞般迅速朝森林深處飛去。
“快!跟上!她會帶領我們找到世界樹。”
米兒提醒了我們一句後,也跟在她後麵跑了進去。
“啊?”我還處於懵圈狀態。
“她是香草派來的精靈使者,具體的情況我路上再和你們解釋。”
“嗯。”
……
好在我們幾個女孩子實力都不算差,加上有米兒在前麵開路,我們可以很輕鬆地跟上小精靈的“步伐”。
路上,米兒和我們解釋了一下這個小精靈為什麽會在這裏等我們,以及有關於世界樹的故事。
“她是香草派來的引路使者,愛兒和嘉兒的事情我通過通訊珠和公主說過,她很擔心你們,但因為身處前線無法過來幫忙,所以她才利用契約魔法委托精靈在這裏等我們。話說這個精靈說她以前和你們見過麵,所以才會忍不住地捉弄了一下小蝶。”
“見過麵?”
“嗯,也是在幽冥森林裏,她說當時你們好像是在逃跑,是香草召喚出她找到一個名叫小蝶的女孩。”
我看向小蝶,之前的確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我和小蝶,香草,深夏從魯爾宮殿通過地脈逃出來的時候,因為情況緊急,倉促使用傳送魔法的香草讓我們四個女孩子分在了不同的地方。
當時我和香草距離不遠而湊到了一起,但小蝶和深夏卻沒有找到,後來香草召喚出一個小精靈,並在她的幫助下我們才找到了她們,沒想到這個小精靈竟然就是她。
時隔幾個月以後還能再次相遇,緣分還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
“至於將愛兒‘吞’掉的世界樹,其實是一棵隻存在於《星星花園》這個童話裏的樹。”米兒繼續說道。
“它是假的?”
“不,它是真的,隻是我們人類從來沒有發現它而已,我以前也認為童話都是虛假的故事而已,但我們忽視了很重要的一點,即使是童話,它也是從現實取材,隻不過剔除了裏麵的黑暗麵而已。所以《星星花園》是一個很美好的故事,並且按照《星星花園》的設定來說,隻有露米蘭大陸的孩子才能看到世界樹。”
“露米蘭大陸?”
“就是《星星花園》中那片翼形的大陸。”
“可嘉兒和愛兒是生活在這裏的人類啊。”
“……”
米兒沒有說話,她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麽:“這也是我很疑惑的一點,如果說隻有露米蘭大陸的孩子才能看到世界樹,那為什麽嘉兒和愛兒能看到它。並且……”
她繼續說道:“如果隻有她們能看到世界樹的話,這也能很好地解釋我們人類為什麽沒有發現世界樹了。隻是這麽說來的話,愛兒和嘉兒她們可能……”
“可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