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約莫十八九歲的少女從屋頂上輕輕一躍,平穩地落到那些昏迷的孩子們麵前,隨後伸出右手,一道淡綠色的光芒從她的掌心射到孩子們的身上,並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嗯,看來隻是受到了驚嚇,身體並無大礙。”
見她使用的是治愈術,身旁的小蝶連忙跑過去拉起她的手就來到廢墟麵前:“這裏麵還埋著幾個孩子,那個,能請您把他們救出來嗎?”
隨後善良的她深深地彎下腰:“拜托了!”
少女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探測了一下麵前的廢墟。
片刻,她柳眉微皺搖了搖頭:“不行……太遲了。”
小蝶有些不敢相信:“什麽太遲了……?”
“他們的生命已經逝去,就算是再厲害的治愈係法術也沒有辦法挽回逝去之魂,這是對死者,對世界之理的基本尊重。”
綠色少女說著一些玄乎的話讓我感覺她來頭不小,然而小蝶卻不管這些,她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抓住一切希望救活廢墟下的孩子們。
“不可能!你不是能治好我和露露身上的傷口嗎,那你一定是治愈師?!”
少女轉過頭,她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用溫柔的聲音對小蝶說:“我是治愈師不假,但是……”
“既然是人類的治愈師,那就救活這些孩子們啊!”
“我說過,治愈係法術無法挽回逝去之魂。”
“那隻是你的能力不行吧!肯定有人能救活他們,我這就去找……”
“不要白費力氣了,遵循世界之理的情況下我無法救活的人,其他人就更沒有辦法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
小蝶因為親身經曆的那些悲慘場景而有些歇斯底裏,我連忙過去製止了她:“小蝶!冷靜一點!你這樣太不禮貌了,她剛剛可是救了我們。”
“我……”小蝶啞言了,隨後連忙向對方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隻是……”
“是個善良的孩子呢。”
少女比我們高一個頭,她身穿一襲淡綠色的長袍,碧綠的長發直達腰間。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這個已經接近0度的氣溫下她居然光著腳,一雙小巧白嫩的腳丫猶如瓷器般踩在布滿灰塵的地麵,但若仔細一看的話,她的腳底並非直接接觸地麵,而是利用了魔法構造了一層五厘米左右高空氣結界,讓腳丫踩在結界之上。
怪不得比我們要高呢,原來是利用這種辦法增高了。
內心忽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攀比感,但很快我又發現一個現實——就算去除那五厘米的“增高”,眼前這位少女赤腳的身高好像也比我穿鞋要高。
小蝶也比我高一點點,在場的三個女孩子當中隻有我最矮。
連胸部也最小……
是我輸了……
她溫柔地摸了摸小蝶的腦袋:“但世界之理就是這樣的,逝去之人無法複活,除非使用禁忌法術,但經由那種方法複活的人也不再是人類了。打擾死者的安眠將他們強行喚醒,最終得來的會是褻瀆世界之理的懲罰。”
我想起了班納德,那個死去2次的男人。
少女收回手的時候,我看到點點閃光從她的手心消散:“好啦,我給你施展了安寧術,現在有冷靜一些嗎?”
“唔……嗯……”
隨後她向我伸出手,眼睛因為微笑而眯成月牙般的一條縫:“我叫米兒,是魔法師協會的治愈係導師。”
她的微笑讓我的內心像是被治愈了一樣充滿溫暖,真是個溫柔的女孩子呢。
等等!
她說自己是魔法師協會的治愈係導師?導師?!
那不就是香草說過的和她一樣不受世界之理限製的那六個女孩子之一嗎?!
她們不是在奧城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啊?
怪不得她剛剛和小蝶說話的時候那麽有底氣,原來來頭這麽大。
米兒和我們說話的時候眼睛總是眯成一輪月牙,這讓我想起了動漫中的那些“眯眯眼”角色。通常來說“眯眯眼”都是狠角色,果然事實也是如此——她的魔法師協會導師的身份足以證明這點。
將內心的震驚暫時壓在心底,我努力維持平常心握住她柔弱無骨的右手:“冒險者行會的S級冒險者易遙和嘉蘭蝶。”
在不久之前,深夏已經將我們的等級從A級變更為S級,當時還在城裏造成了不小的轟動,畢竟S級以上需要深夏親自審核,沒有誰會蠢到敢在總會長麵前造假,雖然這讓S級以上的人員數量在A級的基礎上驟減不少,但實力卻都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水分。
甚至有傳言說,S級冒險者一個人的實力就相當於一支訓練有素的小型軍隊,若哪座城池中S級以上冒險者數量較多的話,在全國會議上的發言底氣也足一些。
畢竟無論在哪個世界,“拳頭”永遠最具有話語權。
“我從香草那裏聽說過你們,兩位從異世界來的百合少女,體內還蘊藏著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還在不久前救過香草和這座城市一次。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樣,是兩位可愛的女孩子呢,不過……”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地位和香草差不多,她在提及公主名字的時候並沒有加上公主或者殿下之類的敬語。
她眯著眼睛將視線轉到我身上打量了好一會兒:“你是叫易遙,也就是露露對吧?”
我點了點頭:“嗯。”
“從剛剛你麵對那隻魔物還能勇敢地站在孩子們麵前保護他們來看,不太像是香草所說的一推就倒的軟萌蘿莉呀。”
“……”
不是……香草你把我和小蝶的故事和別人說就算了,這一推就倒的軟萌蘿莉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在外麵亂傳些什麽?!
“嘛,算了,人不可相貌,我第一眼見到你們的時候,也驚訝於拯救公主和卡斯特城的小英雄居然是兩位看起來還未成年的女孩子,不過我希望你們記住一句話……”
東邊的日出將神聖的光輝鋪滿了整座城市。
“在這個世界,外貌永遠都是最有效的欺騙手段。”
隨後,她在探出半個腦袋的太陽下轉過身去:“來,跟我一起去仁心醫院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吧,這些孩子你們不用擔心,一會我的醫療團隊會來照顧他們。”
“嗯。”
……
米兒是魔法師協會的治愈係導師,在這個世界上論治愈術能力的話,她說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因為這個世界的治愈術基礎理論都是由她創造。不過這一切都是以遵循世界之理為前提,若是刨除這些,類似於複活逝去之人之類的法術米兒也不是不會,隻是那些都屬於禁忌法術,是對世界之理的一種褻瀆,也是對她的治愈術體係的一種不尊重,所以身為創造者的她當然對這種事情報以極大的反對態度。
並且正如她所說,就算被複活了,他們也不再是人類——活著的人們身體裏有著屬於自己的生命力,當這份生命力離去的時候,也就迎來了死亡。而利用禁忌法術複活的人,並不是挽留了生命力,而是借以類似於魔族的黑暗魔法構造出的蘊含魔物元素的虛假生命力填充了肉體的空殼而已,這樣被複活的人遲早會因為身體被魔物元素侵蝕,變成一個人造魔物。
班納德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複活後的身體早就已經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
除此之外,米兒還給我們帶來了其他的消息:現在香草所率領的人類聯軍正在諾比平原與濁白的“先鋒軍”展開了激烈的交鋒,除此之外,大陸各地的人們也都拿起了手中的武器,人們拋棄了以往的成見,在共同的危機麵前同仇敵愾,誓死要守護自己的家園,把失去的地方從入侵者手裏奪回來。
這是一件好事,但有戰爭就會有犧牲,前線的戰爭異常激烈,隨著受傷和犧牲的人數量增多,本就數量就極少的戰地治愈師更為短缺,所以香草才會一紙號令將米兒從奧城召來,共同投入到對抗濁白的戰爭中。
至於她為什麽會從前線來到卡斯特城,那是因為仁心醫院被襲的消息經由通訊員第一時間送到香草那的時候,她已經忙到完全抽不出時間回來,所以隻能派遣米兒過來幫助我們。
不得不說米兒來的正是時候,要是遲一點的話,恐怕我和小蝶就危險了。
不過要是更早一點的話,那些孩子們也不會死……
但現在這種所有人都繃緊神經的時候,我們也沒有道理再要求別人多做什麽,如果想要阻止以後有類似的悲劇發生,那讓自己變強就好了。
人類對濁白的了解少之又少,香草也將被濁白所汙染和從隕石中出現的那些怪物正式更名為“白影”——意為白色的暗影,它們的所作所為和五年前席卷整個世界的魔物毫無區別——隻知道破壞和殺戮,但因為存在可以感染正常生物和不斷蔓延的濁白,白影和濁白比魔物更加危險。
她全天幾乎24小時都在工作,不是在前線與士兵們共同對抗白影,就是在室內和魔法師們研究應對濁白的方法。
這讓米兒看在眼裏心疼不已——明明隻是個沒多大的女孩,卻要背負著整個諾蘭王國乃至人類的命運,小小的肩膀承擔著過重的壓力,她也曾經讓疲勞的香草去休息會,但對方隻是給自己上了個緩解疲勞的法術然後對她說:
“這是我所生活的世界,這是我愛著的世界,我不能讓她在我的眼前變成地獄。”
隨後,嬌小的身影又鑽出軍營投身到戰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