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上帶血的衣服脫了下來,我換上一套幹淨的便服,隨後和香草前往諾比平原。

路上,她對我施展了一些有助於緩解疲勞的魔法,環繞在身體周圍的瑩瑩綠光頓時讓我感覺輕鬆了不少。

“謝謝。”

“不用謝,要不要我教你使用飛翔魔法?”

“我也可以在空中飛嗎?”

“可以,隻是,唔……如果是沒有接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初次飛翔可能會摔得很慘……”

“那……還是不要了吧。”

“嗯,以後閑下來的時候再慢慢教你們好了。”

香草嬌小的身體借助腳底的風係魔法在前麵快速地奔跑,不斷躍動的雙馬尾像是調皮的精靈一上一下,毫不在意隨著身體的行動而時不時會暴露在我眼前的裙底……

即使現在是十二月份的冬天,她還是穿著那套以粉白色為主色調的夏季水手服,包裹著雙腿的白絲透出淡淡的膚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利用了魔法,讓自己在這種溫度下也不會感覺到寒冷……

20分鍾後,我們來到了之前決戰的地方。

香草的結界內部仍然是一片沒有其他顏色的白,無論是生長在地麵上的草木還是倒塌的廢墟,都像是被潑上了一層白色的油漆,雕塑一般沒有任何生命氣息。

“這些白色的東西好像有增多的跡象?”

上次香草設下結界的時候,白色汙染物隻是覆蓋到底部,而現在這些東西沿著半透明的屏障慢慢向上蔓延,已經到達了屏障約2米高的位置。

“嗯,它們在蔓延生長,不僅在沿著我的結界向上攀升,甚至開始向地下汙染。”

“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

說著,我慢慢地向屏障走過去。

“我不清楚……在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存在,它們是一種單純的顏色,但又好像包含了強烈的感情……”

“感情?”

在離結界隻有一米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此時我發現這些白色汙染物像是意識到了有人接近,緩緩地從四周向我這邊移來。

“對,像是人類才會擁有的感情,露露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越是接近這些白色,心情就會愈發變得舒暢,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好事之後的感覺。”

緩慢蠕動的白色在我麵前隔著屏障漸漸變幻出一張人臉,很陌生但好像又在哪裏見過。

“我不覺得這種感覺會是什麽好東西,露露,那是什麽?!”

香草的視線也被眼前發生的情況所吸引。

“你說這個人臉?”

“對!它怎麽這麽像你?”

“像我?”

“哢噠——”

猛然間,麵前的屏障出現了一絲裂縫。

“露露快躲開!”

香草一聲驚呼,下一秒屏障崩碎,裏麵的白色汙染物像海嘯一般向我奔湧而來。

我連忙向後一跳拉開距離,但這些白色的東西像是有著自我意識,順著我的行動軌跡緊追不放。

我再次躲開,它們撞到地麵,瞬間將那裏染成了白色,旋即再次向我襲來。

“不可以被它們碰到!”

香草驚呼,抬起手就是一道綠色的風係魔法,但白色汙物竟然穿其而過,速度不減。

我隻能不斷地躲避,這突然出現的危機將我的困意一掃而光,對手不是人類,而是一種完全不了解的東西,被其碰到連會發生什麽都不得而知。

“露露!再堅持一下,我重新設立一個結界!”

強烈的危機感讓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哈!”

伴隨著香草的一聲嬌喝,正在向外滲透著白色汙染物的結界被修複完畢,但這些已經跑出來的白色汙物卻無法捕獲。

“露露!到我這邊來!”

聽到香草的聲音後,我想都沒想就向她跑去,白色緊隨而來。

“禁錮!”

來到她身邊後,麵前猛然出現一道小型的方形屏障,白色汙物沒來得及刹車,就這麽撞了上去。

“閉合!”

香草小手一捏,方形屏障化為一個立方體將它們封印在內部,汙物在裏麵奔湧咆哮著震得立方體封印劇烈地顫抖。

“為什麽它們會攻擊你啊?”

“我不知道啊。”

“露露,你身上有著危險的氣息?”

“危險的氣息?”

我記得昨天在貧民窟那位古怪的爺爺也說過這句話。

“嘭——”

立方體發出巨大的聲響驟然爆炸,裏麵的汙物掙脫封印再次衝向我們。

“閃!”

香草一把抓住我的手,身體發出淡藍色的光芒,意識恍惚了一個瞬間,下一秒我和她出現在汙物對麵約100米左右的地方。

“可惡……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撲空了的白色轉頭鍥而不舍地繼續追蹤著我。

此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剛才的爆炸聲所驚擾,一旁的樹林裏跑出一頭壯碩的雄性角鹿,它慌不擇路地從白色汙物的路線中間穿過。

猛然間汙物撞上了角鹿,它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咕嗞——咕嗞——”

粘稠的汙物被它的身體吸收,角鹿的身上開始浮現出白色的紋路,就像是一根根白色的血管布滿全身。

在我和香草震驚的視線中,角鹿的身體忽然發生異變,全身的毛發被染成了白色,體型也變大了好幾倍,頭上的鹿角變得猶如金屬般鋒利。

它站了起來,煞白的臉上嵌著一對血紅的眼睛。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昨晚遇見的那些變異的白鼠。

香草驚駭:“異變???”

角鹿仰天長嘯一聲頂起鹿角,身體化為一道殘影卷起一陣塵土迅速地接近我們。

好快!它變異後的速度根本不是正常動物所擁有的。

“這不可能……”

香草和我迅速地躲開,她喃喃道:“為什麽現在這個世界還會出現異變?”

撲了個空的白色角鹿低下頭,將鹿角對準我們,鼻腔中呼出一口鼻息。隨後那些鹿角從它頭上脫離懸浮到半空中猛然斷裂成數十根利刃,以撕裂空氣之勢刺向我們。

“香草!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我從盒子中抽出十來張撲克,把它們丟向空中。

拜托了!請保護我們!

“露露,你知道嗎,這頭變異的角鹿讓我想起了五年前的……”

撲克牌回應了我的請求,在空中“嗡”的一聲四散開來,與鹿角分裂的利刃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魔族。”

香草麵色嚴肅,此時禿了頭的角鹿麵向著我們張開了白色的嘴。

“但我從它的身上並沒有感受到魔族該有的黑暗。”

她伸出右手將掌心對準角鹿,塗著愛心甲油的手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反而是人類會擁有的那些感情。”

“呼——”

角鹿的嘴中噴射出一道白色的“激流”,像是炮彈一樣快速地接近我們,香草巍然不動,伸出的右手匯聚著身體裏的魔力,雙馬尾的末端漸變成淡粉色,隨後一圈像是黑洞一樣的旋渦出現在我們麵前。

“啵——”

白色的“激流”碰到黑洞之後就像是被吸收了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裏麵,即使如此,角鹿仍然沒有停止攻擊。

“叮叮當當——”

我的撲克牌依舊在空中阻擋著利刃的進攻,看樣子一時半會它們是無法對我們造成威脅,那麽現在要解決掉的就是眼前的這頭“鹿”。

我拔出百合花短刀,香草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把抓住了想要向前的我。

“別過去,交給我一個人就夠了,在不了解對方性質的情況下不要接近它比較好,一旦被那些白色的東西所汙染,很有可能就像寧茜一樣——無法挽回。”

隨後她將左手舉過頭頂,向下一揮。

角鹿腳下的地麵忽然浮現出一圈紫色的魔法陣,它察覺到不對勁,停止攻擊,抬起白蹄想要逃離,但那魔法陣中竟猶如沼澤般伸出無數黑色的藤蔓,纏繞上它的四肢,角鹿無法動彈,緊接著數把光劍從天而降,以閃電般的速度貫穿它的身體。

“咕哦……”

它慘叫一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灰塵彌漫。

“哐啷啷啷——”

鹿角化為的利刃盡數落地,隨後化為一道白光消失。

“小心!”

香草作警戒狀,那些白光卻盡數被角鹿身體所吸收。

“死了……嗎?”

一陣微風吹過,倒下的角鹿屍體像是一盤散沙般坍塌下去,隨後隻留下一堆白色粉末。

“應該是……死了吧。”

香草的語氣有些不敢確認,為了保險起見她又施展了一個小型結界封印住那堆粉末。

“……”

隨後她回過頭,好奇地撥弄著懸浮在我四周的幾張撲克牌:“露露你什麽時候學會了這招?”

“之前不是你讓深夏總會長訓練我的嗎?”

“這麽短時間你就掌握了這種技能?”

“這種技能?哪種技能?”

“就是可以隨意操縱物體的技能呀,我們通常把這個叫做‘念動術’。通過意念與物體進行連接從而操縱它,不過這種技能需要長久的練習,並且很難能做到同時操縱這麽多物體,露露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學會了,你是天才嗎?”

“停停停。”我連忙擺擺手,“我不覺得我學會了你說的那個‘念動術’,這些撲克牌它們完全是在自主行動,我沒有操縱它們。”

“你沒操縱?”

我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沒有!”

“這就怪了……”香草歪著腦袋思考,“如果不是由你進行操縱的話,難道是因為你體內那股神秘力量的原因?”

“滋滋滋——”

就在她想著什麽的時候,腳下爬過一隻白色的小蜘蛛,隨後一圈猶如蛛網般的白色絲線猛然將我們包圍了起來。

“露露!”

香草一把抓住我的手利用緊急傳送魔法脫離危險。

之前被白色汙物沾染的地麵上密密麻麻爬出來許多白色的小蜘蛛。

“真是太煩人了!”

香草似是有些生氣,一對柳眉擠在一起,她向天空展開雙臂,緊接著地麵微微顫抖,一柱柱熾熱的地火掀開地表,從那些被汙染的地麵上直衝上天。

空氣中充斥著某種東西燒焦的味道,咆哮的火焰將所有的白色蜘蛛燒成灰燼,連帶著消失的還有角鹿化成粉末的屍體。

“可以用火?”

香草像是發現了什麽,連忙一個箭步來到結界麵前,隨後一團猶如地獄般的烈火結界內部的地麵噴湧而出。

明明是在大白天,但我卻感到四周的光線暗了幾分。

結界內部像是就像是火山噴發一般,火焰舞動著它的爪牙,焚燒著所觸碰到的一切物體。

香草的身體在巨大的火焰麵前顯得無比渺小,但能施展出如此強力魔法的她身體裏想必蘊含著龐大的魔力。

她是不受這個世界規則限製的女孩,換句話說——她的實力在這個世界上幾乎無人能敵。

火焰足足燃燒了一分鍾左右,使得周圍的溫度都上升了不少。

但即使是這樣的她,看著結界內部的被燃燒後的景色卻依然被驚得愣在原地。

因為那些白色汙物——毫發無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