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無奈。

就像之前和小蝶在上京逛市場的時候發生的一件小事,她在一個攤位前看到小販揪著雞的脖子,一刀下去就結束了它的生命,善良的小蝶拉了拉我的衣角說:“它多可憐啊,就這麽被...”

然而當時我也隻能回答:“是啊,它多可憐。但是,神明對每個生命都是公平的,你看到小販們揪著雞鴨脖子的時候,但卻沒看到社會也在掐著他們的脖子。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活著,活在這個不公平的世上,去反抗揪住自己脖子的那隻無形的手。”

賈虔也被命運的枷鎖囚禁著吧,那麽他會選擇像那些雞鴨一樣等著被命運宰殺,還是小販一樣去反抗呢。

離開馬廄後,我們準備先去囚禁著婦女的那個小屋子,因為從下午的情況看來,很大概率是她家的女兒被選中成為這次的祭品。那麽從她口中就可以得出關於那個女孩的更多情報,甚至知道她在哪裏。

“那些沉浸在痛苦中的女孩們是誰?她們被困在黑暗之月的城堡中。”

忽然,一陣悅耳動聽的歌聲傳來。

“這十二位少女們徒勞的散發著明亮的光芒,宛如數年隻開一次的花朵般盡情綻放。”

“她們像愛的私語般在暗影裏輕盈的舞蹈著,夢想有個地方,能如白鴿般自由。”

“在這被詛咒的牢籠裏,她們將永不被允許去愛。”

“她們所相信的,也不過是童話而已。”

這歌聲,悠揚,甜美,擁有著穿透人心的魔力。讓我想起了冰冰,然而她的聲音卻比冰冰更加清澈,宛若精靈在吟唱著古老的旋律。

清澈泉韻的旋律讓人感到童話般的美好,但卻又透露出悲傷,孤獨和對美好未來的期望。

就像黑暗童話中的公主也想擁有童話,擁有一個她愛和愛著她的人。

是誰在這孤獨的夜裏吟唱?

歌聲吸引了我和小蝶,我們尋聲而去。

如此美妙的歌聲,一定也是一個很美麗的女孩子吧。

在小鎮不遠處的湖邊,我們找到了那位唱著歌的女孩。

月光鋪滿了整麵湖水,夜風拂過,被打碎的寂靜如寶石般閃爍在湖麵之上。一位一襲白衣的少女靠在湖邊的樹下,微仰著頭,看著月亮,唱出天籟般的歌聲。她伸出手,似是想要摘下那輪明月,一團若隱若現的霧氣在她的手中旋轉,起舞,仿若精靈。

黑色的樹,黑色的大地,鑽石般璀璨的湖水。

明月,少女,精靈。

一幅美的仿佛不存在於人間的畫卷。

我和小蝶都看呆了,不忍打破這份美好,感受著彼此身體傳過來的溫度,傾聽著少女歌聲中的故事。

“在這被詛咒的牢籠裏,她們將永不被允許去愛。”

“她們所相信的,也不過是童話而已。”

童話故事嗎...

“在這裏,這家夥躲在這裏!”

忽然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將這幅畫卷撕碎。

“我就說吧,她會躲在這裏,你們還非得去她家找,要是延誤了時機你怎麽辦!”

“是是是,那我們趕緊把她帶過去吧。”

“來,咱們腳步快點,別讓她跑了。”

黑色大樹的不遠處,從小鎮裏跑來了幾個人影,一邊說著什麽一邊向少女跑去。

“她們所相信的,也不過是童話而已。”

歌閉,手中的“精靈”被驅散,少女收回了細弱的胳膊。

她沒有逃跑,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來人的方向,似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囚住了命運的喉嚨。

月亮悄悄的隱到了烏雲之中,湖水失去了光彩變成一片漆黑,猶如一張可怖的大嘴。

明明是同樣的湖水,隻是沒有了月光,卻讓人有著不同的感受。

“你這家夥,不好好在家呆著,跑到這來幹嘛?”其中一個人朝她怒吼。

“你跟她這個祭品說這些有什麽用,趕緊把她帶過去。”另一位村民模樣的人說。

“我隻是想和她們道別。”

少女微啟紅唇,聲音很輕,但是我和小蝶依然能清楚的聽到。

“整天搞這些神神秘秘的玩意幹什麽,你這麽厲害有本事讓我們的小鎮不發生火災啊。”

他說著就粗暴的拉起少女。

“能為大家奉獻自己,是你的榮耀。”

“榮耀什麽的,是由別人定義的嗎?”

少女的身子有些單薄,被男人抓起來後吃疼的揉著自己的手腕。

“別扯這些聽不懂的玩意,趕緊走,這大晚上的荒郊野外,我可不想因為你丟了性命。”

“你這外鄉人,我們收留你們就不錯了,輪到為大家奉獻了還不情不願的。”

把她向前麵推去。

“我和你們說啊,聽說她爸爸早就死了,在五年前的那場戰爭裏被魔物奪去了生命。”

“怪不得那娘們整天神神叨叨的,原來精神出了問題啊。”

幾個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推搡著她向不遠處的小樹林走去。

即使她差點摔倒,即使她隻穿著單薄的衣服,即使她會害怕這周圍的黑暗。

然而這些粗線條的村民卻不會在意這些,與這即將被獻祭的少女相比,他們可能更在意的是明天早上應該吃什麽。

任由事情這麽發展下去的話,這個少女,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這種情況下,小蝶和我想的是一樣的,我們沒有貿然現身,而是跟在他們後麵,悄悄的來到了似是舉行儀式的地方。

這是處於小樹林中間的一片空地,四周被茂盛的樹木擋住,所以平常從外麵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其中的秘密,空地中畫著一個看不懂的圓形法陣,中間矗立著一根十字架。

原來異世界的人們都喜歡畫這些神神秘秘的玩意嗎,還弄上了十字架,這基督教的東西怎麽就能和魔法陣產生聯係了。

四個村民將少女帶到這個地方後,隨後點燃了魔法陣周圍的燭火。

幽幽的燭光將這片空地染上了淡黃色,人們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大,看不出原本的人形。

“露露!”

啪的一聲,身後的忽然小蝶拍了下我的後背,嚇了我一跳。

“噓,我說小蝶你幹嘛啊,別嚇我啊,這人生地不熟的森林裏,還是晚上,你這麽搞很容易嚇死人的好嗎。”

少女委屈的看著我,抬起小手讓我看著手掌上被打死的小蟲。

“人家隻是看到露露你身上有蟲子,想幫你趕走嘛,還有你的腿上,不做點防護嗎,要是被什麽毒蟲咬到了,那我可怎麽辦啊。”

“你別插旗子啊喂,行行行,把包裏的防蟲噴霧拿出來,讓我噴一點。”

看了一眼小蝶那被包裹在白絲裏的雙腿,看來下一次去草木多的地方我也得穿上長襪了。

等等,為什麽我第一個想到的是穿長襪,而不是穿褲子。

“露露的腿可真棒。”

少女一邊撫摸著我的雙腿,一邊噴著防蟲噴霧。

有些涼絲絲的感覺,也不知道地球上的這個東西對這個世界的蟲子有沒有效果,不過就算無效那就當個心理安慰吧。

“啊,真是的,露露為什麽不穿白絲呢,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白絲,要是沒有的話,就把我的給露露穿好了,我們一人穿一隻。”

“你到底在想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小聲吐槽道。

“哪有隻穿一隻襪子的啊,又不是動漫。”

“可是露露可愛的就像動漫裏的女孩子嘛,穿起來肯定也很棒的。”

真是敗給小蝶了,等我再次將視線移回空地的時候,那位少女竟然被他們綁在了十字架上,

果然十字架都是用來綁人的嗎,說好的是用來驅散邪惡的呢,這場景怎麽看怎麽都是在做壞事吧。

少女被他們用繩子像耶穌一樣綁在十字架上,隨後那四個村民跪拜在少女的麵前,口中念念有詞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燭光搖曳,十字架上慘白的少女,不詳的魔法陣,瘋狂的信徒,怎麽看都像是一個邪教儀式,這個小鎮到底中毒有多深。

然而我本以為隨著村民們的祈禱,魔法陣會發出不詳的光芒,然後會有他們口中的山神大人出現。

但事實卻是,魔法陣沒有動靜,蠟燭上的火焰也沒有忽然變大或熄滅,村民們也就僅僅隻是重複著跪拜的動作,一切都遵守著地球上的物理規則。

十字架上的少女輕蔑的看著跪在眼前的人,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露露,要上嗎?”

小蝶將防蟲噴霧收回包裏,躍躍欲試。

我搖了搖頭:“等等,不要急,最後的大老虎還沒有出來,這些村民也僅僅隻是被蠱惑了思想而已。”

無論是魔法陣還是十字架和那不明不白的咒語,這一切應該都隻是班納德為了增加神秘感而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村民們的愚昧無知,從而進行行騙。

就像在上京市,總會有一些推銷人員來到沒有年輕人的鄉鎮,向那些子女不在家的老人推銷產品,類似淨水器啊,康複儀啊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本來沒有多少高科技含量,但經由他們的鼓吹,都變成了能包治百病的東西,再加上這裏沒有懂知識的年輕人,他們又運用上情感攻勢,很容易就將老年人的錢給騙走。

這個世界也一樣,愚昧無知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那些利用人們愚昧而牟利的人。

看著那些可悲但又可憐的村民,我對身旁的小蝶說。

“要想真正的救下這個女孩,我們需要的是等待,等待著幕後的老虎露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