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新一周的截稿日,好不容易再次找到自己手上的漫畫家的石井浩人站在漫畫家的門口,看著這扇鎖掉在地上,開著一條縫的大門,臉上一點點地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怎麽回事!?老師這是被恐怖襲擊了嗎!?襲擊者現在還在屋子裏嗎!老師現在怎麽樣了!?我要不要先報個警!?

雖然自詡已經是個成熟的責編了,但遇到自己手上的漫畫家可能遭遇了生命危險的情況,石井浩人還是有點沉不住氣。

要不我還是趕緊先跑吧?萬一襲擊者還沒走,那豈不是一出門就跟自己迎麵撞個正著!萬一人家想要殺人滅口,那他豈不是千裏送人頭!?

石井浩人越想越害怕,轉身就想走,背後卻忽然傳來了門被拉動的吱嗚聲,他的草莓老師困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石井君……?”

石井浩人微微抬起的腳放了下來,他緩緩轉過身,看到了從門縫裏伸出一個腦袋的白羽未來。對方此刻還穿著一身睡衣,頭發像是隨手扒拉了幾下,還有點亂糟糟的,聲音裏也充滿了困倦。

石井浩人驚疑不定地看著他,遲疑地輕輕叫了一聲對方:“草莓老師?”

對方伸手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把門大打開,邀請道:“進來吧。”

石井浩人遲疑了一下,跟著白羽未來走進了屋子,順手帶了一下門。然而門隻是在碰到門框的時候響了下,隨後又被風“嗚咽”一聲吹開了一個拳頭寬的門縫。

石井浩人:“……”

哦,對,草莓老師家的門壞了。

他隨眼一掃,就發現他的草莓老師家室內淩亂,像是經曆了什麽大戰。

“坐吧。”白羽未來不怎麽講究地在沙發上坐下,然後邀請衣著得體的編輯先生一同坐下。

石井浩人剛在沙發上端正坐好,廚房那邊一個一身黑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右手握著一個三明治一邊吃一邊走過來,將左手拿著的三明治遞給白羽未來後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

石井浩人不由坐得更端正了。

對方穿著一身黑西裝,雖然看麵相像是個正氣的公務員,但結合草莓老師家裏的慘狀,這一身黑西裝,就更讓他有理由懷疑對方可能是個混黑的了。

“幸好你冰箱裏還有做三明治的原材料,不然我們早上估計要喝西北風了。”那個男人說。

阿誇維特本身並不怎麽會做飯,說是會做三明治,其實跟波本做出來的差遠了,他就是拿兩片麵包把各種原材料夾在中間而已,沒有任何技術含量。

但比起更沒有水準的白羽未來,其實已經算不錯了。

石井浩人拘謹地瞄了阿誇維特一眼,小心地問:“老師,這位是?”

白羽未來接過阿誇維特遞過來的三明治,聽到自家編輯的話,“啊”了一聲,道:“是我同事。”

這回輪到石井浩人愣住了,他猶疑著問:“這位先生……莫非也是哪位老師嗎?”

白羽未來一聽就是知道他誤會了,但要他解釋吧,他也不好說自己在跨國犯罪集團工作,這位是他在犯罪集團的同事啊,這不得把他編輯嚇厥過去啊?

厥過去大概都算好的了,就怕他們身份暴露了他同事要殺人滅口!

白羽未來覺得自己有點難,他還是想保護一下自己這個倒黴地送上門來的編輯的。於是他含糊地說道:“啊……可能吧……對了,你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白羽未來這麽一問,石井浩人立刻變了臉色。他朝著白羽未來露出了核善的微笑:“老師,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白羽未來慎重地想到,難道他知道我昨晚遇到的事了?這麽想著,白羽未來臉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來,試探著問道:“是……凶手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日子?”

石井浩人一聽整個人都懵了。

什麽叫……凶手被關進……精神病院的日子?

他的大腦急速運轉,試圖解讀這句話,但紛雜的思考讓他的大腦徹底宕機了。他張了張嘴,遲疑地看著白羽未來:“什麽……凶手?老師你是,在漫畫裏添加了推理劇情嗎?”

雖然石井浩人自己也覺得自己這個推測有點扯淡,但對比起他的草莓老師碰上了凶殺案而凶手還恰好有精神病被送進精神病院,他覺得自己這個猜測反倒還比較靠譜。

然而事實正是他覺得不靠譜的那一個猜測。

白羽未來也有點尷尬地看著自己的編輯,“那什麽……我淩晨一點多才從警視廳回來。”

言下之意就是,你沒聽錯,也別懷疑,我就是真遇上凶殺案的凶手了,不是什麽漫畫劇情。

主要是他最近遇到的倒黴事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昨天晚上還遇到這麽個要命的事,所以一有人問起這種指向不明的問題,而且還是在第二天早上這種敏感的時間,白羽未來立刻就把問題和昨晚的事情聯係起來了,壓根沒想過編輯問的就不是這個事兒。

石井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把白羽未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個遍,最後問道:“老師你……沒受傷吧?”

“啊……多虧我同事來得及時,不然我就要被人捅刀了。”

這下石井浩人也不覺得這位黑西裝的外國男人可能是什麽混黑分子了,他直接湊到了阿誇維特麵前,感激地握住了他的雙手:“老師的事真是太感謝您了!幸虧老師沒事啊!不然剛登載的漫畫突然又要斷更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白羽未來:“……”

啊這,你來看我就是為了我的稿子嗎?都不關心一下我的人嗎?

阿誇維特也大概從這兩人之間的對話中摸清了他們倆的關係。看來夏布利的日常身份是個漫畫家。隻是編輯與漫畫家的話,那就沒什麽好在意的了,畢竟編劇不像是能成為對方弱點的存在。

他動了動自己的手,想從石井浩人的手中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比起是個普通人的石井浩人,阿誇維特的力氣當然大多了,但他沒想引起注意,剛準備應付兩句,家裏破爛的門被推開了。

站在門口的金發黑膚男人見到客廳的場景時還愣了一下,繼而眼神詫異地盯著阿誇維特和編輯先生交握的雙手,又看了看坐在另一邊的白羽未來,緩了一會兒才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如果他沒記錯,這個男人就是他在黑衣組織裏的同僚阿誇維特,可是阿誇維特為什麽會在自己和白羽未來合租的屋子裏?還和一個不認識的男人握手?難道,這個男人是組織的新人嗎?還是組織裏一直隱藏著的代號成員?

安室透的目光一下子帶上了審視,像X光一樣地掃描著石井浩人,再次把石井浩人看得毛骨悚然。

石井浩人也在悄悄打量著他,然後又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阿誇維特,完了又去看自己的漫畫家。幾個人的站位,不知為何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張力,讓他的思維陷入了泥沼之中。

現場的情形,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既視感。

白羽未來仿佛沒感受到現場緊張的氛圍,他看到安室透出現在門口,非常開心地問候了一句:“安室君,你回來啦!”

回、來、了。石井浩人細細品味著這句話。

上次他來的時候隻在屋子裏見到了草莓老師,他還以為對方目前是獨居狀態,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麽回事,老師還有個同居人。

“你們這是什麽情況?還有,”安室透看了看自己壞掉的門,發出了今天最大的疑問,“我的門怎麽了?”

白羽未來立刻看向了阿誇維特。

阿誇維特將自己的手從陷入自己思維中的石井浩人手中抽出來,朝安室透點頭示意道:“昨晚有個變態殺人犯摸進了這間屋子,為了保證夏、白羽君的生命安全,一時情急,就把門給弄壞了。”

聽到阿誇維特的回答,饒是安室透也不禁怔了一下。

“……變態殺人犯?”

“是的。”阿誇維特表情嚴肅地點頭。

安室透緩緩地,緩緩地轉頭看向白羽未來,“是之前這一層的那個案子?”

白羽未來一臉認真地點頭,還補充了一句:“據警方那邊說,還是個人格分裂症患者。平時的人格就是普通的宅男,隱藏起來的人格具有很強的危險性,熱衷於製造新奇而又充滿‘藝術’感的凶殺現場,之前有十幾起看似毫無聯係的案子都是他做的。”

安室透:“……”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白羽未來在他麵前說的那句“米花町是不是風水不好”的話,現在他也有點讚同了。

但是,這種變態殺人犯跟自己在同一層住了這麽久,他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作為一個公安警察,安室透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失職了。

如果他能早些察覺到的話,說不定會少幾個受害者。

“說起來,這裏是你住的地方吧?波……安室君。”阿誇維特本來就要叫出對方的代號,可轉念一想對方的代號和琴酒這個發音不太容易想到酒名的代號又不一樣,轉而叫出了剛才白羽未來叫出的稱號。

“啊。”安室透瞅了他一眼,話語中帶上了點陰陽怪氣,“這次是意外,下次要進我的門,還是希望你能別用這種方式。”

阿誇維特挑了下眉:“這種事你明明可以去報銷。”

石井浩人坐在一邊噤若寒蟬地看著三個人。總覺得他們之間的話題有點危險。

這到底是職場間的修羅場還是……emmmm……

見過各種腦洞即黑洞的漫畫家,石井編輯的腦回路也不知不覺變得清奇起來。

已知這間屋子是草莓老師的住址,剛來的安室先生是老師的同居人,屋子裏老師的同事為了救人打壞了門,他和屋主之一的安室先生互相認識,而且好像也是同事,但是兩個人又不怎麽對付的樣子……

難不成還有情感上的修羅場?

編輯先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漫畫家,然而他的漫畫家仍然麵帶微笑,微笑中又透著一絲迷茫,仿佛還沒搞明白現場的情況。

他忍不住在心裏暗暗歎了口氣。

真是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草莓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