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子知道貝拉不計回報地幫助自己是因為看上了自己的治療能力,這就跟大家都願意結交醫生朋友是一個道理,誰也保不住自己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有個醫生朋友關鍵時刻就能救命。

她對此心知肚明,如果她是個沒有半點價值的孤魂野鬼,根本沒人在乎她的想法,這個世界就是這麽現實。

貞子隻是善良,不是傻,邪惡貞子三十多年井底枯坐的經曆也屬於她個人經曆的一部分。

當年的經曆,導致她特別缺乏認同感,如今有人認可她的個人價值,她是很高興的。

貝拉是這樣,查爾斯教授是這樣,如今的黛安在她心中也是個不錯的朋友。

貞子很喜歡現在的工作氛圍,劇組裏的大家似乎也很喜歡她,她覺得這就很滿足了。

“黛安?今天去什麽地方玩?”在又拍攝完一天的鏡頭後,她熱情地詢問自己的新朋友。

之前導演和男主角都說她演技好,盡管自己心裏知道是怎麽回事,但她還是美滋滋的。

看著年輕帥氣的導演和貞子有說有笑,黛安麵色僵硬,她不知道該怎麽表述自己的感情,更不知道之後要怎麽辦。

貞子越受歡迎,越是像真正的明星一般耀眼,她就越痛苦。

憑什麽?不就是一個日本女人嗎,我可是美國人啊!說好的種族歧視呢?你們歧視的是膚色嗎?歧視的是沒關係的窮人吧!

在黛安心中,貞子要是非常弱勢,在劇組裏一直被欺負,自己就可以站出來保護她,那就十分完美了。

可惜,現實世界不以她的意誌為轉移,無論她怎麽想,怎麽埋怨,貞子就是比她受歡迎。

讚美、誇獎、奉承,這些要是都屬於自己該有多好?

愛與恨交織在一起,此時她隻能勉強笑笑:“卡米拉,我們一會一起去……”

她想說去看最新的電影,可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想到自己半年前的經曆,想到最近經常做的那個噩夢,她心中那股子把一切都毀滅掉的想法越來越清晰。

原本要去看電影的話語不自禁就變了。

“剛才導演誇獎你的演技了吧?其實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磨練一下演技,我最近找到了一盤老錄像帶,咱們一起學習前輩的表演吧?”

嗯???

貞子腦海中浮現出三個問號。

她天然對錄像帶這個詞有點敏感,曾經的記憶都有,隻是像路人視角,無法體會邪惡貞子的情緒,從本心來說,她就不想看什麽錄像帶。

不過自己的水平自己清楚,她知道自己的演技其實還很一般,如今看看老電影,再和黛安借著電影裏的台詞,彼此磨練演技,也是個好辦法,她笑著答應下來,兩人開車回到黛安的出租屋。

黛安手心全是汗,她從自己衣櫃最深處拿出一盤黑色的錄像帶。

這還是她在西雅圖當記者助理的時候拿到的,往事不堪回首,曾經的經曆給她帶來的全是噩夢,今天她拿出來,就是想最後瘋狂一把。

她要把貞子的後路徹底砍斷,她很清楚這盤錄像帶的詭異之處,看過錄像帶的人七日之內必死!除非在這七天內把錄像帶轉給另外一個人看,半年前她就是這麽活下來的。

如今錄像帶再度找上自己,她不準備逃避了,這次她要和貞子一起看錄像帶,之後自己表白心意,坦誠一切,兩人共同生活七天,之後一起死!

心中把整個計劃反複想了兩遍,她覺得不會有什麽疏漏,計劃通!

黛安頗為緊張地把錄像帶推入錄像機,麵對貞子那極為奇怪的眼神,她強自笑笑:“很快就開始了,我先去煮咖啡。”

此時電視機內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白色雪花,貞子眼神極為複雜地看看這個新朋友,又看看電視機,聲音不自禁就冷了下來:“好,你先去吧。”

黛安太緊張,她完全沒注意到貞子的語氣。

貞子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等著看錄像,黛安站在廚房煮咖啡,實際視線一直在電視機那邊,恐懼、愛慕、憤怒、緊張,她心中的諸多情緒混雜在一起,隻感覺自己都要炸了。

黛安的心中七上八下,總結起來都是‘一起死’‘一起死’這類的瘋狂想法,現實和夢想的巨大落差,早就讓她的自尊心變得千瘡百孔,與其在人間受苦,她更想去另外一個世界。

在她想來,那個世界應該很公平,或許到了那邊,沒有各種各樣的人脈關係,自己就能和貞子來到同一起跑線了吧?

至少她是這麽想的。

貞子倒是沒任何異常,她雙手平放在小腹處,兩腿並攏,坐姿非常端正。

目視正前方,看著電視內的雪花越來越多,多到一個有些模糊的圖像逐漸浮現出來。

“唉——”她歎了口氣,何必呢?原本她還以為自己感覺錯了,現在……?這個開場白她太熟悉了!

沒有人比我更懂這盤錄像帶!貞子很想問問黛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拿這錄像帶來對付我?你是在逗我嗎?

遠處的黛安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暢快,她盯著貞子的背影,心中湧現出無窮無盡的報複快感。

你有後台又如何?有人捧著你又如何?在死亡麵前,你和我有什麽區別?

你有本事把你的後台老板也叫來,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你啊!

貞子壓根就用不著去叫什麽後台老板,別的東西她或許扛不住,把伽椰子、八重子什麽的拉過來,至少能嚇她一哆嗦。

但眼前這個?就這?

看著逐漸顯露出形狀的深井,看著那個白色身影慢慢從井裏爬出來,她隻感覺啼笑皆非。

她回頭看向黛安,這個心情複雜的女人避開了她的視線。

而此時電視機裏的白衣女鬼也慢慢爬出了深井。

嗯?白衣女鬼的身影依然是那麽飄逸,可她在爬出井的瞬間就僵在了那裏。

如果她會用手機的話,一定會發一個黑人問號臉的表情。

這是啥情況?

她還擔心是自己弄錯了,特意撩開遮擋麵龐的黑色長發,對電視機外麵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