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摸黑走到屋外將院子中木架上的藥草抬了進來放到桌子上,然後找出火折子將桌上的煤油燈點燃,借著黃豆大小的光源仔細地從裏麵挑出了對傷口止血化瘀有用的藥,細細磨碎之後,連著油燈和水盆一起端進了裏屋。
屋內雲初因為男人的威脅,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白白的身子保持著墨遲離開之前肚皮朝上的姿勢,癱著四肢。
墨遲進來看見他這個樣子,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嗬……”
雲初:“……”
“嗷嗷!”雲初聽見聲音,一個翻身從**站了起來,受傷的腿懸在半空,壓低了身子一臉警惕地對著他咆哮,身上的毛全炸開了,喉嚨裏還發出一聲聲“咕嚕咕嚕”的聲音。
墨遲對他的威脅毫不在意,抬腳走過去一撩衣擺後就在床邊坐了下來,將手中的煤油燈和草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後,他伸手將雲初撈了起來。
“不能咬人,不然,我就親你。”
男人帶著笑意的話讓雲初張開嘴咬人的動作一下就停住了。
“嗷……”他不甘心地叫了一聲,卻被男人穩穩地提住後脖頸放到了懷裏。
墨遲看著他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挑了挑唇角:“真乖。”
我乖你二……個頭!
雲初在心裏默默吐槽。
墨遲不知道他心裏在罵自己,輕輕抬起對方受傷的左腿,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被幹涸的血粘成一坨一坨的毛毛分開,看見了那道小指一般長的傷口。
男人的神色瞬間變得疼惜不已,輕輕對著傷口呼了呼氣後端過了盛著草藥的碗:“我現在給你上藥,可能會有一點疼,你乖乖不要動。”
懷中的小狐狸趴著沒動靜,但是墨遲知道對方聽進去了,他開始動手給人上藥,墨綠色的藥草帶著淡淡的清香在小小的房間裏飄散開來,雲初覺得自己原本有些火辣辣疼的傷口一陣清涼,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小小聲的“嗷嗚”了一聲。尾巴也開始輕輕左右晃動。
“你們狐狸都是這麽叫的嗎?”墨遲手上動作不停,笑著開口問道。
話音一落,他就感覺自己腿上小小的身子僵硬了一瞬。
雲初被嚇到了,他從一出生父母就死了,後來被暘穀撿了回去,對方天天和一隻白狼在一起,每到月圓之夜的時候那隻狼就會站在懸崖邊衝著月亮“嗷嗚嗷嗚”的叫,雲初覺得新奇就跟著學,最後改不過來,就成現在這樣了,為此暘穀和白狼還吵了許久,怪他帶壞孩子。
“嗷……”他底氣不足地嗷了一聲,然後將頭埋進爪子裏裝死,墨遲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動作輕柔地將傷口包紮好,等到將布條打上了結,他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好了,上了藥傷口很快就會好了。”將狐狸放回**,墨遲笑著道。
他自己的腳也被扭傷,之前一直沒顧得上,現在給雲初上好了藥,他這才有時間給自己處理。
雲初趴在**,從爪子裏露出兩隻圓滾滾的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然後好奇地打量著床邊正在收拾殘局的男人。
一雙眼睛滴溜溜的。
男人將凳子上的東西收拾好後抬頭,一人一狐的目光冷不丁在半空中相遇。
對方眼睛漆黑深邃,像是黑色的漩渦一般能吸人魂魄,雲初一時間看得呆了,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額頭上就多了一抹溫熱的觸感。
“真可愛。”墨遲低低的喟歎聲在耳邊響起,帶著絲絲的低沉沙啞,雲初抖了抖耳朵,覺得自己像觸到雷電了。
現世中的雲初,總是一副清冷高不可攀的樣子,對待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是一副冰冷疏離的態度,就好像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一樣,那個時候墨遲還在想,雲初之所以會和那個男人結婚,也可能隻是因為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而已。
可是現在,經曆了兩人的三個前世,墨遲發現,每一世的雲初,性格都會不一樣,而現在這般可愛又不諳世事的樣子,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
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讓他控製不住地想在上麵留滿自己的痕跡,想讓人,從裏到外,都染上自己的味道……
心裏可怕的占有欲一點點的滋生,男人臉色卻沒有變化,輕輕的吻一觸即分,墨遲抬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腦袋,然後起身出了門。
雲初僵住了身子,呆呆地看著對方離開的方向,額頭上方才被男人親吻的地方一陣滾燙,然後沿著血管一路燙進了心裏,胸膛處的那顆心,開始不規則的劇烈跳動起來。
“嗷……”雲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躺在**用爪子捂住自己的心口,低聲叫了一聲,暘穀暘穀,我病了嗚……
燈油沒剩下多少了,墨遲借著昏黃的光線隨意的處理了一下腳上的傷,然後打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這才回了裏屋,褪去外衣之後在**躺了下來。
雲初原本蜷縮成一團睡在床的正中央睡得正香,突然間身子一空,他陡然驚醒,然後發現自己挪窩了,正被男人霸道的抱在懷裏。
“嗷……”雲初先是一愣,回過神來後立馬就要掙紮。
“別動。”頭頂上方響起了男人好聽的聲音,溫熱的大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墨遲低頭親了一口他濕潤的鼻尖,沉聲道:“睡覺。”
雲初:“……”
“乖……”察覺到他安靜下來,墨遲低低笑了兩聲,昨晚一晚上坐在樹上沒有閉眼,他其實已經困得不行了,現在躺在**,困意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讓他忍不住緩緩閉上了眼睛。
直到意識陷入沉睡的前一秒,墨遲腦海裏想著的是一定要想辦法賺錢,讓他的雲初過上好日子。
頭頂的呼吸變得悠遠綿長,雲初緊繃的身子開始一點點的放鬆下來,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屋裏一片寂靜,聽著男人平緩的呼吸聲,雲初也覺得自己有些困了,微微動了動身子在墨遲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他也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