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步到了寒雲軒,墨遲忽略了路上那些教內手下向他投來的目光,在寒雲軒門口的時候問了守在一旁的暗衛,得知雲初剛從書房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停下了去往書房方向的路,轉身直接往對方休息的別院走去。
古色古香簡潔幹淨的房間裏,雲初一襲白衣站在窗邊,深秋下午的風帶著微涼的寒意從窗前掠過,揚起了胸前的幾縷青絲,微微左右晃動,等到風過後又恢複平靜,在他麵前的窗台上,放著一隻白色的信鴿,信鴿細細的腿上綁著一個小小的圓直筒。
雲初垂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看著在窗沿上跳來跳去的信鴿,遲遲沒有動作。
這隻信鴿,是他安排在武林盟的眼線傳回來的,平日裏他們幾乎沒有來往,上一次通信,還是墨遲正是擔任武林盟盟主的那一天。
而這一次,不知道對方會給他帶來怎樣的消息。
伸手握住鴿子,雲初抬手將上麵的信封取了下來,隨手將鴿子放飛,他將信封展開,上麵隻有短短兩句話,卻讓他倏地變了臉色。
“雲初。”青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邊,雲初下意識地將手中的紙條揉成一團握進掌心,他抬頭,通過窗戶看向正朝他快步走來的人,唇角輕輕動了動,眼神微暗。
“我做了栗子糕,還熱乎著的,趕緊過來嚐嚐。”墨遲踢著食盒推開門走了進來,看著窗邊的人,神色溫柔地招呼著他。
“好。”雲初看著他,飛快斂去了眼底的神色,然後抬腳走了過去在桌邊坐了下來,看著男人將食盒打開,然後端出裏麵還猶自冒著熱氣的糕點。
“嚐嚐。”墨遲將墨青色的碟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後在他旁邊坐了下來,單手擱在桌上托著腮,微微偏頭看著他,眼睛明亮。
雲初看著他,目光落在他臉上的某一處,微微頓了頓。
“怎麽了?”墨遲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微微皺了皺眉頭。
雲初抬手,在男人目光的注視下,拇指輕輕擦過對方的臉頰,墨遲的呼吸頓了頓,下一秒雲初的手放到了他的眼前,墨遲垂眸,看著他手上一點白色的痕跡。
“沾到麵粉了。”雲初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這才從碟子裏拿了一塊糕餅放進嘴裏,輕輕咬了一口。
“好吃嗎?”墨遲開始吃後必問。
雲初點了點頭:“好吃。”
墨遲聽見他這麽說,彎了彎眼睛。
雲初一點一點,動作優雅的將手中的糕點吃完,這才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這些東西廚房的人會做,你不用特地去弄這些的。”
“我喜歡為你做吃的。”墨遲看著他笑。
“有心了。”雲初神色動容,又拿了一塊糕點,低頭斂眸,靜靜地吃著,兩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裏的氣氛一片安靜靜謐。
咽下最後一口糕點後,雲初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眼底滑過一抹暗色,他抿了抿唇角,輕聲道:“下月十五,京城有場拍賣會,你……想去嗎?”
“雲初想去?”墨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
“拍賣會上有很多東西,那晚還有花燈……”雲初抿了抿唇。
“那我們就去。”墨遲在他話音未落的時候開口,看著他的目光沉靜而又溫柔。
“好,那我讓人去安排。”雲初聽著他的話,什麽都沒說,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這樣說道。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陰沉下來,寒雲軒裏的幾株綠植被風吹得左右搖擺,地上的枯草被卷騰升空,墨遲聽見聲音偏頭看了一眼門外。
陸紫顏跑了進來:“教主,公子,要下暴雨了,晚膳還是送到這裏嗎?”
雲初皺著眉看了一眼窗外陰沉的天色,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墨遲已經先他一步開了口:“送到這裏。”雲初轉頭看向他,墨遲看著他,回了一個燦爛的笑。
小姑娘聽著他的話,轉頭看向他身旁的雲初,見人沒說話,應了一聲:“好的,我這就讓他們把菜端過來。”
小姑娘走後,雲初這才看著墨遲開口,聲音裏平靜無波,放在桌下膝蓋上的手卻微微蜷縮。
“一會兒的雨會很大。”
“我知道。”墨遲道。
“你回去會被淋濕的。”雲初說。
“所以,雲初願意讓我借宿一宿嗎?”墨遲看著他唇角上揚,眼裏光芒明明滅滅,帶著期盼。
雲初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墨遲心裏有些打鼓,猜不透對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一身黑色雨衣的陸紫顏站在房簷下,身後的雨絲鋪天蓋地的連成了線,密密麻麻的織成了一張巨大的往,將整個天地都籠罩在其中。
小姑娘將懷中護著沒被雨水打濕的另一件雨衣遞給麵前的男人,神色有些不忍,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公子,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墨遲站在門外,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眉宇間有著深深的糾結,仔細看去,還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他沒想到自己才剛吃完飯,連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雲初轟出了門,這說出去,誰信?
“公子?”陸紫顏見他沒有回自己的話,以為對方沒有聽見,微微抬高聲音又叫了一聲。
墨遲回過神來,最後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麵前的門,歎了口氣,這才不情不願地轉身接過陸紫顏遞過來的雨衣:“陸姑娘,我們走吧。”
小姑娘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捂著嘴偷笑:“公子放心,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教主會讓您進去的。”
墨遲聽著她的話又歎了口氣:“紫顏啊,你公子我,等不及啊……”
上一世的時候雲初沒原諒他,他連對方的手都碰不著,那很正常,可是現在不一樣,他們兩人明明已經互表衷腸,卻隻能止步於親親,一想想就覺得萬分的憋屈。
陸紫顏看著他:“公子,您說的話奴婢不懂……”
迎著對方純潔懵懂的目光,墨遲一哽,什麽話都不想說了,隻能對著眼前的雨夜悵然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