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看著眼前因為怒火而胸膛不斷起伏的人,有些沒反應過來,他不知道對方會什麽這麽生氣。
“抱歉。”墨遲看著雲初,神色帶著歉然,他說:“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雲初看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可是,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會知道,看著那枚飛鏢向著他飛過去他卻一躲不躲的時候,他心裏有多害怕,那上麵的毒有多厲害,他根本就不會知道。
“你不用道歉,”雲初喘了口氣,情緒已經平複下來,嗓音清冷,“是我的錯,沒看見是你。”
墨遲看著他沒說話,雲初又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
“我來找你。”墨遲道。
雲初麵具下的眉頭皺了皺,清冷溫潤的嗓音裏帶著一抹不解:“找我?”
墨遲點了點頭,正想開口說話,目光在落到他光著的腳上時,眉頭一下皺了起來。
“你……”他上前一步,想提醒對方先把鞋穿上,沒想到雲初看見他的動作神色一變,猛然往後退了一步,同時抬起握著白玉簫的手擋在身前,微微厲了聲音:“別靠近我。”
地上全是枯枝殘葉,枯黃的樹葉下埋著不知道從哪顆樹上掉下來的一小節殘枝,半截插jin腥濕的泥土裏,隻在地麵上露出了半個指節長度的斷木,雲初後退的時候,沒有任何意外的一腳踩了上去,頎長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頓了頓,又隨即恢複如常。
“別誤會,”墨遲察覺到對方話語裏的緊張,停下了腳步,看著人開口解釋:“我隻是想提醒你把鞋穿上,地上斷枝多,我怕你踩……”
男人後麵的話在看見以雲初的腳為中心向外逐漸變黑隨後被腐蝕幹淨的枯葉時卡在了嘴邊。
雲初看著他微微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腳,目光跟著下移,隨後,揚起唇角輕輕笑了笑,笑容裏帶著讓人看不透的情緒。
“雲初,你受傷了……”墨遲張了張嘴,看著從那白皙的腳底一點點沁出來的鮮紅**,混入桃紅色的水窪一起滲透進泥土裏,微微白了臉色,下意識地抬腳就想上前。
“別過來!”
雲初淩厲的聲音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在墨遲耳邊響起,他卻充耳未聞,眼裏隻剩下了對方受傷的腳,雲初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眼裏閃過一抹慌亂,運轉內力就想提起輕功離開,卻在下一秒陡然變了臉色。
喉間湧上一股腥甜,雲初甚至都沒來得及轉過身背對著墨遲,就在對方驚恐的目光裏,嘔出了一大口濃黑的鮮血。
“雲初!”墨遲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子搖搖欲墜的人,再也顧不得其他,飛身上前,一把將人抱進了懷裏。
身子接觸到溫熱的軀體,雲初竟然感覺被燙了一下,然而在看見男人攬著自己腰肢的手時,鋪天蓋地的恐慌將他淹沒,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凝聚了內力向著墨遲的胸口拍去,卻被對方輕輕鬆鬆的就握住了手腕,雲初氣急,張嘴卻又是一口鮮血,這下,直接全吐在了墨遲的胸前,一滴不漏。
墨遲青色的衣衫被染成一片深紅,雲初呆呆地看著那塊被染紅的地方,瞳孔緊縮,一張臉徹底白了下去,被人抱著的身子都顫抖起來。
完了。大腦一片空白的雲初心裏隻剩下了這麽一個想法。
墨遲感覺到對方的顫抖,以為對方傷得很重現在很難受,再也顧不得其他,抬手探上人的脈搏,幾乎是瞬間,他就感受到了對方體內四處遊走暴亂的內力。
“統爹!統爹!”墨遲在心裏瘋狂呼叫係統。
【把你的內力輸給他。】係統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透著絲絲嚴肅,隻可惜墨遲沒聽出來。
在係統的話音一落,腦海裏就自動出現了運轉內力的方法,他幾乎沒有片刻遲疑地開始調動自己丹田裏的所有內力。
純正溫和的內力向溫泉泉水一般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了懷中人的身體裏,隨著時間的流逝,雲初的情況肉眼可見的好轉了不少,反觀墨遲,臉色微微發白,光潔飽滿的額頭上布滿了點點晶瑩的汗珠。
“夠了……”低不可聞的聲音顫抖著響起,墨遲低頭看著懷中低著頭的人,漆黑的眸子裏一片溫柔和疼惜,他開口:“別怕,很快就好了。”
雲初聽著他的聲音,瘦削的身子抖了抖,抬手搭上他給自己輸送內力的手,微微提高了聲音,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我說,夠了。”
墨遲以為是自己輸送內力太過急切讓人感到不舒服了,他張了張嘴正要開口說話,手上卻突然多了一抹濕熱。
墨遲身子陡然僵硬,他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一般,轉動著僵硬的脖子,低下頭,看著懷中的人。
雲初低著頭,握著他的手微微發抖,溫熱的淚水一顆一顆砸在他的手上,帶著滾燙的溫度。
雲初,哭了……
墨遲失去了所有行動和語言的能力,隻是呆呆地看著懷中的人,流淌在經脈之中做好時刻輸送的內力早已消散,周遭的環境和聲音逐漸遠去,天地間彷佛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時間彷佛過去了許久,又彷佛隻不過是須臾,懷中的人掙紮著起身,墨遲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被推倒在地,隻是仰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
麵具後的目光猩紅濕潤,雲初顫抖著嘴唇看著坐在地上的人,他想伸手將人拉起來,可是又像是害怕什麽一樣飛快縮了回去,墨遲無法看清他麵具後的臉,但是他總覺得,他的雲初,好像快崩潰了。
“雲初……”墨遲開口喚他,係著瓔珞的白玉簫孤零零的躺在一堆枯葉之中,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我不是讓你不要靠近我嗎……”雲初看著他,眼裏重新聚集了霧氣。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身上帶著劇毒,任何活物觸碰到我都會中毒的,無藥可解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說到最後,他幾乎是崩潰的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