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低頭看地上被泥水弄髒的墨玉,紅色的細繩很快就被褐色的泥水打濕。少年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墨遲快步來到他的身邊,呼吸略微急促,神色緊張擔憂的看著他:“雲初,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雲初抬起頭看著他,少年臉上的表情還有些空白,懷中的小孩還再扯著嗓子哭嚎,身邊的人亂成了一團,然而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中,墨遲依然聽見了雲初凝滯僵硬的聲音。
“我沒事。”
“墨遲,玉佩碎了……”
墨遲愣怔了一瞬,低頭,看見了地上已經碎成兩半的玉佩。
男人漆黑深邃的瞳孔驟然一縮,他猛然抬頭,果然看見了雲初身上正在絲絲縷縷往外冒的妖氣。緋紅色的,像是夢幻的煙霧。原本黑沉寧靜的夜空開始電閃雷鳴,刺眼的亮光間烏雲翻湧。
這個異象引起了還沒回去的人們的注意,一聲驚雷炸開,帶著刺眼亮光的閃電從雲層直直地朝著戲台的方向劈了過來,坍塌的戲台瞬間燃起了大夥,混亂的人群中陡然爆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現場再一次陷入混亂。
雲初被墨遲緊緊護在懷裏,他從對方的肩膀上抬起了頭,看相麵前不遠處熊熊燃燒的火焰,臉色發白。
“墨遲……我是不是闖禍了?”少年的聲音裏帶著驚恐和顫抖。
墨遲緊緊的抱著他,神情嚴肅。
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小孩顯然也被嚇到了,呆呆的停止了哭泣。墨遲提著他的後領將他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後伸手將雲初抱了起來,聲音低沉:“先回去。”
話音剛落,下一秒,兩個人已經原地消失,九重天上剛鎖定目標的千裏眼緩緩皺起了眉頭:“不見了……不對,上來了!”
小仙娥正在大殿給香爐裏添熏香,看見憑空出現的墨遲時,有一瞬間的驚訝,男人肩上還帶著尚未化盡的雪花,抱著懷中的人神色匆匆的往裏走。
“大人?”
“翠翠,大門口守著,沒有本君的命令,誰也不許放進來。”墨遲一邊走一邊交代,小仙娥看著他前所未有的嚴肅的神情,意識到事情不妙,正了臉色沉聲應了一聲後立馬轉身離開了。
墨遲一路抱著雲初進了寢殿,重新開啟了結界,看著寢殿裏四處亂竄卻怎麽也出不去的緋紅氣息,他這才動作輕柔的將人放到了**。
雲初躲在披風裏,怯生生的目光看著他,那雙清亮的眸子裏現在滿是不安。
墨遲看出他的害怕,抬手安撫的摸了摸他的頭,沉聲安慰:“別怕,沒事。”
雲初看著他黑沉的眸子,點了點頭,然而心裏的不安卻沒有半分的減少。
片刻後,寢殿的大門被敲響,小仙娥的聲音在門外清晰的響起:“大人,司命過來了。”
聞言,墨遲眼睫微垂,長長的睫毛遮去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低沉磁性的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知道了,告訴他,本君馬上就來。”
“乖乖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回來。”墨遲看著雲初的目光重新變得溫柔。
起身離開的時候,袖口突然被人抓住,墨遲回頭垂眼,**的人眨巴著一雙濕潤的眼睛乖巧的看著他,倔強的不鬆手。
墨遲的心倏地像是被人走揍了一拳一樣,他聲音放得更加溫柔:“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門被關上的一刹那,男人臉上所有的笑容和溫暖都消失不見,他抬頭,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裏隻剩下了無邊的寒冰。
“大人。”
大殿裏,小仙娥正恭敬地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一身金色滾邊白袍的男人,對方正在低頭喝茶,桌子上放著一本冊子和一支筆。
小仙娥看見墨遲進來後,立馬上前,其他的仙娥也跟著行禮問好。
墨遲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出去,而後目光看向椅子上的男人,對方剛好也抬起頭來看著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一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
“小仙見過滄瀾神君。”
方才的對視仿佛不曾發生一般,司命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來,拱手彎腰向男人行禮,態度恭敬,不卑不亢。
“司命多禮了。”墨遲看著他,扯了扯唇角,笑容裏沒幾分溫度。
男人抬腳走到司命旁邊的位置上坐下,然後才抬頭看著他:“不知司命來滄瀾殿所為何事?”
司命保持著行禮的動作沒有抬頭:“千裏眼和順風耳在人界發現妖氣流竄。”
“人界的事,關本君滄瀾殿何事?”
司命:“千裏眼察覺到那妖上了九重天。”
墨遲見他一問一答的模樣,眼裏的溫度漸漸冷了下去:“司命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是,小仙遵命,千裏眼一路追蹤,發現妖氣最終消失在神君的宮殿附近,所以……”
“所以,司命和千裏眼是覺得,本君包藏了那隻妖,是嗎?”墨遲冷笑一聲打斷司命的話,大殿的氣壓一下就降了下去,低得嚇人。
司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散發出的威壓,咬了咬牙,額頭上一下就布滿了冷汗。
“小仙未曾覺得。”
墨遲絲絲毫不領情:“那司命是何意思?”
司命:“小仙隻是為了神君的安全【鬼姐姐鬼故事】|guiJJ.|著想,這才奉天帝之命來特來看望。”
“嗬。”墨遲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司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被他眼裏的冰冷刺得心裏“咯噔”一聲,然後立刻低下了頭,繼續自己沒說完的話。
“至於妖物在滄瀾殿附近消失的事,還勞煩神君隨小仙走一趟,親自到天帝他老人家麵前說清楚比較好。”
墨遲聽著他的話,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危險的眯了起來:這是在拿天帝來威脅他啊……
“好啊,”椅子上的男人突然間就揚起了唇角,低沉磁性的聲音泛著不知名的冷意,“既然如此,那我就陪司命走一趟。”
“謝神君。”
墨遲跟著司命來到天帝寢宮的時候,一身金色華服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立,抬頭欣賞著牆上的一幅四季圖。
“司命,見過天帝。”
“墨遲,見過天帝。”
男人聽見聲音後,緩緩轉身,窗外的陽光打在了線條冷硬的側臉上,那雙悲憫眾生的眸子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