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辭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混雜的記憶讓他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那些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腦袋裏的神經一抽一抽的跳著疼,他皺起了眉頭難受的重新閉上了眼睛,等到疼痛好不容易緩過去之後,他這才重新睜開眼睛,結果一睜眼,就看見原本趴在床邊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過來了,此刻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所以的記憶仿佛瞬間歸位,南辭想起了過去的所有,大荒山被毀,瀕臨死亡的恐懼和害怕不能再見到哥哥的絕望,再次醒來後陌生的地方,全新的身份,對龍柯和魔族的恨意,重逢,打鬥……

男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小心翼翼和忐忑,還有希冀,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下頜線繃得緊緊的。南辭能看見他僵硬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現在的重爾就像是弓上拉滿了的弦,而南辭的隨便一個反應,都能決定他的生死。

南辭看著這樣的男人,心裏有些想笑,然而更多的,確卻是心疼和和酸楚。

他想麵前的人,想得快要發瘋了。

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眼角滑落,然後沒入鬢角,南辭在重爾驚恐慌張的目光裏開口,聲音沙啞的叫他:“哥哥……”

輕不可聞的兩個字,讓重爾這些天來一直強撐著堅強悉數崩塌盡毀,他猩紅了眼眶,顫抖的唇瓣開開合合幾次,卻隻能發出一些破碎的音節。

最後男人撲上前,一把將**的南辭緊緊抱在了懷裏,就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力道大得仿佛要將人生生揉進自己的骨血。

南辭感受著他顫抖的身子,什麽都沒說,隻是抬手回抱住身上的人,然後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南南……”最後,重爾哽咽的叫出了那個在心底叫了無數次的名字。

南辭的身子沒有什麽大礙,記憶恢複後在**躺了半日就恢複得差不多了,重爾一直陪在他身邊,兩人講了很多。

重爾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大荒山被毀後,南辭並沒有死在那場大火中,他從火中匆匆逃走的暈倒在後山,被天兵天將帶了回去,天帝正苦惱上古神器昆侖鏡的損壞,正巧碰見了南辭,他的體質特殊,於是就被天帝留在了身邊。

記憶是怎麽被抽取的,南辭不清楚,他隻知道某日醒來了,腦海裏多了很多龍柯麵色猙獰的模樣,那個男人背著他和南海公主幽會,甚至為了能順利和公主成婚,謀劃著要不聲不響的除掉他。

以至於他腦海裏就隻剩下了地動山搖和漫天的火海,所以,他才會對男人恨之入骨。

剛開始的一兩百年裏,他曾瞞著天帝,私底下找了男人很久,卻全都一無所獲,後來這件事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到了天帝的耳朵裏,天帝就對他下了命令,沒有他的允許他不能出天界一步,這件事才不了了之。

南辭怎麽也不會想到,在他上天入地找男人的那些年,對方被關在無間煉獄受盡了折磨。

重爾聽完南辭說完這些話後,恨不得立馬殺上天庭去了結了天帝。南辭坐在**,身子靠在他的懷裏,感受著男人周身怎麽也蒸騰的殺意,他抬手安撫的拍了拍對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蒼白的唇角輕輕上揚,南辭說:“哥哥,你別生氣,這個仇,我遲早會報的,你氣壞了身體不值得。”

重爾反手將他的手握進手心,聲音溫柔,目光卻陰沉如墨:“不是我,是我們。”

南辭點頭,唇角的弧度擴大,他親昵的在重爾寬厚的胸膛裏蹭了蹭,而後道:“嗯,是我們。”

重爾抱著他,給他講了他這些年的生活,當然都是挑著好的說。

他說他被雲初從無間煉獄救了出來,說了自己改了名字,說了自己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他……

盡管他的語氣很雲淡風輕,但是南辭依舊能想到其中的艱辛,他內心一片酸楚。

在知道是雲初和墨遲進入了昆侖鏡將他被封印的記憶帶了出來後,南辭從重爾的懷裏抬起了頭。

“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昏迷不醒的兩人,重爾的神色變得有些沉重。

一路回憶著這些天發生的事,南辭來到了墨遲住的地方,推開門進去後,他繞過屏風來到床前。

**的男人蓋著被子,雙眼緊閉,表情平靜,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南辭看著他,抬手撩了撩衣擺,然後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已經十天過去了,你打算睡到什麽時候?”

**的人沒有反應,南辭也不覺得尷尬,從懷裏掏出一支瑩白色的玉瓶,從裏麵倒出一粒丹藥喂了了人的嘴裏。

做完這一切的南辭看著墨遲稍微恢複了一點的臉色,垂著眸子把玩著手中的玉瓶,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說你,之前拒絕了天帝那麽多次,不就是為了他的安全嗎?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突然間就答應了……”說到這裏,南辭勾了勾唇角,卻沒有一絲笑意,“我還當你忍了那麽多年,不在沉默中變態,就在沉默中爆發了。”

**的人依舊昏迷,用沉默以做回應。

南辭不在說話,房間裏彌漫著漫長的沉默,空氣安靜到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見。

“對不起……”許久之後,房間裏響起了南辭低低的聲音,他從**起身,垂眸看著**的墨遲,“也不知道你這次醒來後,會記起多少,希望你不會怪我。”

“若是真的氣不過了,等你醒來後,你打我罵我吧,我不還手。”

說完這句話後,南辭唇角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他轉身,情緒低落的離開。

男人不知道,在他轉身後,躺在**的墨遲纖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瞬,而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一片寒冰。

傳聞,天界有一個不著調的神仙,不知來由,卻連天帝見了他也要禮讓三分,這個神仙,從來不會過問天界的任何事,最大的愛好就是窩在自己的府邸裏,侍弄那個他從人界帶回來的小桃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