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下雪了。”一大早,雲初推開墨遲的房門走了進去。

床邊的墨遲像是剛起床,腰間的束封都還沒來得係,一頭瀑布般的青絲柔順的披散在身後。

在聽見雲初的聲音後,墨遲直起身轉頭朝他看了過來,從雲初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男人刀削般輪廓分明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對方半張臉俊美如畫,雲初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胸腔裏心跳快得失了頻率。

“師兄……”

少年很快就回過神來,然後快步上前從墨遲身後將人抱住,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清冷的聲音帶著柔軟,像是撒嬌的小獸一般。

墨遲低頭看著腰前交握的手,抬手覆了上去,唇角勾起寵溺的弧度,眼裏是深沉的愛意和化不開的溫柔。

“怎麽了?”

雲初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是突然間想抱一抱你。”

墨遲聽見他的回答低低笑了一聲,轉身將人抱進自己懷裏,看著少年清俊秀氣的臉,在那兩瓣柔軟得唇瓣上輕輕落下了一吻。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清亮的眸子裏滿滿的歡喜和信賴,墨遲的心就像是添了酵母粉的麵團一般,漲漲暖暖的。

還有兩天就是雲初十八歲的生辰,他發誓要用性命守護一輩子的小孩,終於要長大了。想著清月齋裏那個極度危險的因素,墨遲抱著雲初,在少年看不見的地方,眼睛裏的黑色濃鬱粘稠到化不開。

“師兄,下雪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懷裏的雲初抬起頭看著他,眼底帶著笑意。

“好。”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後就出了門,赤火劍帶著紅色的光芒,劍身變大,帶著兩人飛上了天。

腳下的世界逐漸變小,雲初站在墨遲身前,身後是男人寬厚溫熱的胸膛,腰上是對方結實有力的臂膀,耳邊是呼嘯而過的寒風,一切都是那樣的靜謐和美好。

雲初放軟了身子靠在墨遲懷裏,男人布下的避風結界將所有的寒風都關在了外麵,雲初低頭,看著腳下變得像花生米一樣大小被白雪包裹的長青派,眼底光芒明明滅滅。

“冷不冷?”耳邊溫柔的氣息一拂而過,而後就是墨遲低沉好聽的聲音。

雲初搖了搖頭,墨遲輕笑了一聲,而後將人抱得更緊了。

“師兄,我們去後山吧。”兩人又飛行了一會兒之後,雲初開口出聲道。

墨遲沒說話,腳下的赤火劍卻自動調轉了一個方向,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帶著兩人平穩的著陸。

後山的山林一片寂靜,不遠處瀑布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

墨遲收了赤火劍,牽著雲初的手不緊不慢的順著聲音往前走去,鞋子踩在雪地裏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和水流的聲音遙相呼應,自成一曲。

兩人一紅一白的聲音緩緩走在林間,偶爾一陣風吹過,灰褐色的樹枝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彎了身子,白雪就簌簌簌的往下掉,底下路過的兩人頭頂和肩頭就染了一層雪白。

墨遲側目看見了雲初肩頭的雪花,停下腳步抬手輕輕替他拂去,雲初看著他,看見了對方頭頂的雪花,也從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看見了自己滿頭白雪的樣子。

不知怎的,雲初突然就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成了這天地間的一抹亮色。

墨遲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跟著揚起了唇角。

“笑什麽?”他問。

雲初眨了眨眼睛,被男人牽著的手微微一動,和對方十指相扣。

“我之前聽過一句話,‘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師兄,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白頭?”

墨遲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牽著他的手緊了緊:“不算,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真正的白頭。”

雲初笑了笑沒說話,垂下眼睫,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

兩人繼續往前走,耳邊的水聲逐漸變得清晰,不多時,冒著寒氣的瀑布就出現在了兩人麵前,寒潭四周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岸邊的綠植被冰包裹著,在自然光線下折射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雲初看著眼前的景象,深呼吸了一口冰冷得空氣,唇角微微上揚。

墨遲一直靜靜地陪在他身邊,擔心這裏的溫度太低少年會受不了,他站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小初,這裏冷,我們回去吧。”

雲初睜開眼睛看著他:“師兄,後天就是我十八歲的生辰了,你有給我準備禮物嗎?”

少年冷不丁的開口,墨遲先是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後笑了笑:“當然。”

雲初也笑:“我能知道是什麽嗎?”

墨遲搖頭,一邊眉梢輕輕挑了挑,故作神秘道:“秘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雲初像是早就知道他會這麽說一樣,他故作失望的歎了口氣,拖長了聲音:“啊……”

墨遲見他這副可愛的樣子,忍不住想將人抱進懷裏狠狠地揉一揉,就在他準備跟著心走的時候,少年重新抬起眼看著他,清亮的眸子在白雪的映襯下,光彩熠熠,像是兩顆上好的寶石。

“那師兄,我能自己要一份生辰禮嗎?”

墨遲聽見他的話忍不住笑了:“怎麽還能自己選的?”

雲初抓著他的袖子輕輕左右搖了搖:“你就說能不能嘛。”

墨遲心都快化了,別說隻是要一份生辰禮了,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跟對方抓回來。

“好,那小初說說,想要什麽?”

“嗯……”雲初歪著頭想了一下,而後彎著眼睛笑了,“我現在還沒想好,等生辰那天我在告訴你,我要什麽師兄都會給的,對嗎?”

“隻要小初想要,不論什麽,師兄都會給。”

雲初伸手將他抱住,頭埋在男人的心口,耳邊是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他彎著唇角,眼底緋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所有的情緒都被壓了下去。

“你說的,可不能食言……”

墨遲抱著他,聲音低沉溫柔:“嗯,絕不食言。”

兩人在外麵待到了傍晚,直到天空中又開始飄起了細小的雪花,他們才回去。

墨遲擔心雲初身體受涼,卻沒想到最後最先打噴嚏有受風寒征兆的,會是自己。

雲初有些手忙腳亂的去廚房給人煮了薑湯,然後端著回了房間。

墨遲坐在床邊,臉色有些蒼白。

“師兄,喝了湯早點休息。”

雲初將手中的碗遞了過去,看著男人仰頭喝幹淨一滴不剩,昏黃的燭光下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墨遲喝完後雲初看著他在**躺下閉上了眼睛,直到呼吸變得悠遠綿長之後,他才輕輕動了動。

俯身在那溫熱柔軟得唇瓣上輕輕落下一吻,輕不可聞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輕輕響起,帶著不舍和訣別:“師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