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裏真的能關住他嗎?”其中一個天兵問領頭的將軍,語氣裏帶著害怕。
領頭的將軍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強自鎮定道:“放心吧,第七層可不是隨隨便便來了就能走的。”
身後的其他人都沒有說話,不過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比之前放鬆了不止一點。
“走吧,天帝還等著我們回去複命。”將軍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眼前滿是禁製符咒的牢門後,轉身帶著底下的人離開。
等到他們走後,周圍有好事的厲鬼和怨靈飄了過來,慢慢匯聚在門外,瞪著一雙雙猩紅沒有眼白的眼睛通過縫隙往裏看,試圖看清楚裏麵關押著的人。
然而第七層煉獄裏黑色的怨氣和戾氣濃鬱得幾乎要實質化,即便是通紅的岩漿發出的紅光也隻能照亮周圍巴掌大的一塊地方,除此之外,他們什麽都看不清楚。
平日裏對第七層敬而遠之的罪犯此刻像是削尖了腦袋都想往裏麵擠一樣。
模模糊糊間,他們聽見從裏麵傳出來了一陣很細微的聲音,像是吃痛發出的聲音,沙啞粗噶,像是吞咽過火石一樣,隱約聽見兩個破碎不堪的音符,卻是像什麽人的名字,有耳尖的怨靈使勁的伸長了脖子,才勉強辨認出對方好像是在叫什麽……墨遲?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其中一個人突然叫出了聲,其他人紛紛朝他看了過去,對方在這個地方呆了少說也有上千年了,對無間煉獄的威壓已經有了一定的免疫,他見一雙雙紅彤彤的眼睛齊刷刷的看著自己,心裏有些洋洋得意,麵上卻是一點神色不顯,手心往上一翻,掌心就凝聚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光球,他將球貼著禁製朝裏麵扔了進去,瑩白色的光芒瞬間大盛,照亮了第七層裏的情景,下一秒,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第七層不像外麵和其它六層煉獄,空間大得超出想象,就連地麵也不是黑褐色的火山石,而是泛著瑩白的玉石,通紅滾燙的岩漿從破碎的縫隙裏緩緩流過,帶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盡管光球照亮的時間隻有一瞬,他們仍舊看見了那個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男人,對方一身紅色的衣衫,倒在地上,就像是隻斷了翅膀的蝴蝶,莫名的帶著一種淒美。
鮮豔的紅色和瑩白的玉色交織在一起,給人以一種強大的視覺衝擊,然而牢門外的那些人不是驚訝於這份衝擊,而是男人身上的傷。
究竟是要被傷到什麽樣的一個程度,才會把一身的白衣都染成了鮮紅?
男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一具沒有生氣的木偶一樣,虛弱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死去。但是站在門外的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他,對方身上那身即便被壓製卻仍就翻騰試圖逃脫的魔息,不用走近都能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威壓,裏麵的人遠遠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危險,這是那些人心裏剩下的唯一一個想法,不謀而合。
即便在無間煉獄的日子過得枯燥,甚至是生不如死,但其實沒有幾個願意真正的以死解脫,能活著,比什麽都好,這是他們在一次次麵對死亡劫後餘生時得到的道理,所以沒有一個人願意對關在裏麵的人表現出太多的好奇。
他們那天匆匆看了一眼後就如潮水一般的散開了,自己該幹什麽幹什麽,從來不會在牢門前過多的停留片刻。
無間煉獄的日子不見天日,不知今夕何夕,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一群妖魔鬼怪就這樣在這裏呆了不知道多少天後,外麵突然間一陣地動山搖,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頭頂那些用來封印他們的結界像是受到了什麽劇烈的攻擊一樣,金色的光罩上裂開了一條一條的蜘蛛絲紋路,最後,“哢嚓”一聲輕響,千萬年來牢不可破的結界瞬間碎成了齏粉。
金色明亮的陽光從頭頂毫不吝嗇地撒了下來,照亮了那些人臉上迷茫的表情,他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直到看見一個一身青衣的男人踏著光而來,手中的長劍還在一明一滅的發出金色的光,他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有人從外麵打破了結界,一路從第一層,殺到了第六層。
耳邊全是已經獲得自由的妖魔怨靈厲鬼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幸福來得太突然,被關押在第六層的這些人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有重獲自由的一天。
他們反應過來後雙眼迸發出了明亮的光芒,那是對自由的渴望,一個個仰天長嘯一聲後瞬間沒了身影。
沒有了結界的無間煉獄全亂做了一團,逃出去的厲鬼妖魔和趕來的天兵天將糾纏在了一起,然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仿佛對身後的一切毫無所覺一般,隻是麵無表情地從一片兵荒馬亂中穿過,所到之處,天兵天將的屍體和妖魔的屍體倒了一地,他麵無表情地來到第七層入口處前,漆黑深邃的眸子靜靜地看著金色光芒隱隱流動的牢門,眼底的情緒一片升騰翻湧。
當天帝帶著眾神匆匆趕來的時候,第七層的牢門,在男人的長劍下,正巧應聲而裂。
“墨遲!”天帝低沉的聲音含著雷霆萬鈞的震怒,強大的威壓將四周交戰的人全都衝飛了出去。
“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天帝滿臉怒容的看著他,身後的眾神皆是一臉警惕,神色之間隱隱有著忌憚。
“滄瀾神君,他雲初隻不過是一個蠱惑人心的魔頭,死不足惜,您又何必為了他將自己至於如此境地呢?”太白金星一臉苦口婆心的開口勸慰。
墨遲轉身,目光冰冷地看著麵前的眾神,從那一張張偽善的臉上劃過,一顆心已經麻木到再也掀不起一絲波瀾了。
“魔頭?死有餘辜?”他目光落在太白金星身上,緩緩勾了勾唇角,俊美的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那雙漂亮的眼裏滿是譏諷。
“你們這些神仙真搞笑,昔日讚他皎皎如月的是你們,誇他是百年難覓的明君的,是你們,說他千般好萬般好的,還是你們。怎的,現在目的達到了,將人弄倒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嗎?”
墨遲一聲聲平靜到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的質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鴉雀無聲,空氣安靜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