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雲初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吃了?”墨遲問他。
雲初:“真的吃……”
“撒謊師兄會生氣的。”雲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墨遲打斷。
“對不起師兄我錯了,你別生氣。”雲初立馬道歉,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驚恐。
“那是吃還是沒吃?”
“沒吃……”
墨遲定定地看著他,直到雲初被他看得低下了頭,他才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低低的歎息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響起,雲初的心一下子就被懸在了半空。
“以後不許撒謊,知道了嗎?”就在雲初以為墨遲又會冷言冷語的責罵自己的時候,一雙筷子夾著雞腿放進了他的碗裏。
雲初倏地抬頭看著墨遲,那雙小鹿般清澈的眼睛裏帶著不可置信。
“看什麽,乖乖吃飯。”
想象中的責罵沒有到來,頭上落下了一陣溫熱的觸感,雲初眼睛裏的光芒一點點的亮了起來:“師兄!”
墨遲看著他眼眶一紅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樣子,既心疼又無奈:這小孩這輩子難不成是捅著淚腺了不成?
“吃飯。”
雲初:“好!”
師兄弟兩人吃完飯後,雲初自告奮勇的收拾殘局,墨遲看著他忙前忙後的樣子,眼底一片溫柔。
因著腿受傷不能沾水的原因,洗澡就成了一個麻煩事,墨遲坐在**看著背對自己的小孩,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幸好,還沒什麽異味。
雲初一轉身就看見少年低頭像小兔子一樣的動作,他看著對方的目光沉了沉,眼底一陣異色一閃而過,快得像是不曾存在過一般。
“師兄。”雲初拿著藥膏走過去,像隻小狗一樣蹲在墨遲麵前,仰頭自下而上的看著他。
墨遲垂眸,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匯聚。
“怎麽了?”墨遲問他。
“師兄傷口上藥的時間到了,我幫師兄上藥。”雲初看著他,臉上揚起了一抹人畜無害乖巧無比的笑容,瞬間擊中了墨遲那顆癡漢心。
少年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神,直到腰上多了一雙手後他才回過神來。
“做什麽?”墨遲大腦神經陡然一跳,一把抓住了小孩作亂的手,挑了挑眉,唇角的笑容帶著些許邪氣。
雲初的手被他抓在手心,他看著墨遲唇角的笑容,耳尖一下就紅了起來:“沒……我幫師兄上藥……”
小孩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裹著糖霜的糯米團。
墨遲垂眸看著他,不止怎的,他總覺得眼前的小孩有哪裏不對勁,可是仔細一看,分明又是那副軟軟糯糯很好欺負的樣子。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著前世自己冷言冷語對人的時候,小孩看著他的目光總是想親近又害怕的樣子。
沉思了一瞬的墨遲恍然大悟,這小孩大概是見自己對他的態度好了,有些順杆子往上爬了。
墨遲樂意見得現在這樣,隻是……
“師兄自己來就好,不麻煩小初了。”墨遲手腕微微一動,就從小孩手中將傷藥拿了過來,他看著對方揚了揚唇角,語氣溫和。
雲初臉上的失落明晃晃的太過明顯,墨遲裝作視而不見。
小孩還太小了,他腿上的傷離大腿根太近,嗯……還是要保留一點師兄的威嚴。
“若是無事,你先去歇息吧。”墨遲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開始趕人。
雲初:“……”
墨遲說完話後就清晰的感覺到麵前小孩的情緒一下就低沉了下去,他動了動唇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對方卻又抬起頭看著他,清亮的眸子裏帶著小心翼翼的希冀:“師兄,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墨遲:“不可以。”絲毫沒有可以商量的餘地。
看著小孩失落的轉身離開的背影,墨遲心裏有片刻的動搖,最終還是忍住了。
腿上的傷口有些猙獰,之前雲初給他施的術法已經失效,墨遲麵無表情地看著皮肉外翻深可見骨的傷口,抬手將瓶子裏的藥膏全都倒了上去。
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傷口沿著四肢百骸傳開,墨遲咬著牙悶哼了一身,額頭上的冷汗“唰”的一下流了下來。
小小的茅草屋裏一片安靜,被疼痛分去心神的墨遲不知道,窗戶外一抹小小的身影靜悄悄地站在那裏,看著他疼到沒有血色的臉,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
第二天一早,還在睡夢中的墨遲被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吵醒,他瞪著眼睛看著麵前的窟窿,心裏想著得想辦法修一下,不然下雨可就麻煩了。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伴隨著雲初軟軟的聲音:“師兄。”
墨遲回過神來撐著身子從**坐起來,聲音裏帶著起床時的沙啞:“進來。”
雲初推門而入,手裏端著吃食,在看見墨遲的一瞬間,白生生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甜甜的笑。
“師兄,我來給你送早飯。”
墨遲看著他手中冒著熱氣的粥,唇角微揚:“謝謝小初。”
雲初搖了搖頭,上前將扶著他:“師兄不用客氣,照顧師兄是我應該做的。”
墨遲站起來,他身高比雲初高出了一個肩膀不止,一低頭就能看見對方用一根發帶束在頭頂的頭發。
墨遲隨意的洗漱了一下之後,兩人簡單的用了早膳。
現在正式秋天,秋日的陽光暖洋洋的灑滿了整個長青派,墨遲讓雲初扶著自己走到了院中的石桌旁坐了下來,一陣清風吹過,屋子四周的翠竹沙沙作響。
“師兄,你房子屋頂破了個洞,我去找些東西給你修一修。”雲初坐在他的對麵,一抬頭就看見屋裏從屋頂投在地上的光斑。
墨遲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頭看了一眼麵前的小豆丁:“不礙事,最近還下不了雨,等師兄的腿傷好了,師兄自己來。”
雲初見他拒絕自己,一雙秀氣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墨遲見狀心裏有些好笑,卻沒說話,左手擱在石桌上,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