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和雲初在大院待到了星期天晚上,墨老爹才讓劉猛將他們送回了學校。

回到學校的兩人重新投入了緊張的學習中,自從墨遲在中考上一戰成名之後,老師在課堂上總愛特別的關注他,時不時地就要抽他起來回答問題,更是在一天下午下課後,給他調了位置。

從此,教室角落裏少了一張桌子,窗邊第三排雲初旁邊,多了一個同桌。

墨遲對老師的這個決定歡喜得不行,好幾天,臉上都帶著淡淡的笑容,任誰都知道他心情很好。

另一邊,自從墨老爹知道了雲初眼睛的事後,親自去重光見了閆醫生,後麵兩人陸陸續續又見了幾次,雲母也跟著,在得知自己的兒子還有希望重見光明的時候,這個吃了半輩子苦的女人靠在墨老爹懷中泣不成聲。

中間的一個周末,墨遲接到了閆醫生的電話,對方讓他帶著雲初再去一次醫院,在看見老人身後的醫療團隊時,墨遲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

經過一個月的診斷和商討之後,雲初的手術被定在了暑假,由於國內的醫療設施還有一定的欠缺,墨老爹在考慮一番後,動用了手中的關係網,聯係上了國外一家知名醫院。

時間從春到夏,轉眼間,又到了一年一度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時候,李華早就在距離高考還剩半個月的時候搬出了寢室,聽說他家裏人為了他能夠好好高考,特意給他在學校外麵租了一套房子,母親請了假親自來照顧他。所以寢室就隻剩下了雲初一個人。

墨遲在知道這件事後,第二天就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出現在了雲初的寢室門口,麵對著少年的疑惑和不解,墨遲笑得如一隻偷了腥的貓,語氣卻是正經得不得了:“我爸和阿姨讓我好好照顧你,我想了想,沒什麽比貼身照顧更好的了。”

雲初:“……”

他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厚顏無耳止的少年,對方已經自顧自地進了門,將帶來的被褥鋪好,牙缸牙刷和雲初的並排放在了陽台上,櫃子裏也整整齊齊地掛上了自己的衣服。

不多時,李華在這件寢室留下的痕跡就被墨遲強勢霸道的抹去。

重新換了一個室友,對於雲初的生活來說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和李華僅僅是關係比較好一點的舍友,對方雖然會關心他,但是從來不會過多的插手他的生活,更多的時候,隻是禮貌性地問上一句,在他拒絕後就不會再多問,但是墨遲不同。

這個人每天都會早他十分鍾起床,替他找出當天要穿的衣服鞋子,然後打好洗臉水,擠好牙膏,輕手輕腳地做好這一切後才會走到床邊輕輕地把他叫醒。

這種無微不至地照顧一開始曾一度讓雲初覺得不適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照顧,說了墨遲好幾次,可是對方依舊我行我素,實在被說得急了,也隻會蹲在他的跟前,像一隻被訓了求撫摸的大狗,用一種委屈巴巴的聲音說:“可是我就是想照顧你啊……”

雲初對這樣的墨遲招架不能,動物求生的本能直覺地讓他想逃,他不知道原因,隻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什麽東西就會失去控製,而他,經不起那個變故。

六月七號八號,既平凡又不平凡的兩天,數不清的高三學子坐在安靜無聲的教室裏,筆尖在印著文字的紙張上來回飛舞,沙沙作響,每個人都在用三年所學知識,來為這三年,交上一分完美的答卷。

兩天後,在家長的緊張和期待中,高考結束。

因為考試的原因,雲初和墨遲回大院呆了兩天,等到高考結束後,兩人才回了學校,回去之前,墨老爹將墨遲叫進了書房,將一份文件放在了他跟前。

墨遲抬頭,看著辦公桌後墨老爹的目光帶著詢問。

墨老爹不去看他,取出一根煙夾在指間沒有點燃,隻是道:“你先看看吧。”

文件沒有什麽特殊的,是國外那邊發來的關於雲初手術的安排,還有之前送過去的雲初的病曆。

墨遲仔仔細細地看完,目光落在文件最後一頁最後一句話上時,突然就頓住了。

“存在不確定因素……是什麽意思?”

“這是那邊最新發過來的消息。”墨老爹將電腦調了一個方向對著墨遲,墨遲目光落在上麵,亮著的屏幕上,是一張照片,墨遲一眼就看出來,那是雲初的腦部CT,他不久前還仔仔細細地看過,照片是兩張片子拚在一起的,其中血塊的地方被人用紅筆仔細地圈了出來。

墨遲定定地看了一會兒,而後猛然瞪大了眼睛,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父親:“怎麽會……”

“我也很驚訝,可是無論比對了多少次,事實的確就是如此,雲初腦部的血塊,在一點一點的移動,哪怕移動得很細微……”

“醫生說現在還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移動得速度就會越來越快,到時候,壓迫的,不僅是視覺神經……”

手中的文件邊角被捏得起了皺,墨遲閉上眼睛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醫生那邊怎麽說?”

“他們建議盡快做手術,但是即便這樣,成功率……也不足百分之六十……”

“百分之六十……”墨遲呢喃著這個數字,隻覺得喉嚨裏一片腥甜。

明明不就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

他大腦一片嗡鳴,就好像有人在他的大腦裏用尖銳的指甲在玻璃上劃拉一樣,視線也逐漸變得模糊,墨遲甚至看不清墨老爹看向他的,帶著擔憂的目光。

“這件事,你雲姨和雲初還不知道……”一向殺伐果決的墨老爹語氣裏第一次有了遲疑,“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們。”

墨遲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聲音嘶啞:“沒告訴他們是對的,雲姨受不得ci激,雲初……”

想到那個總是安安靜靜,看似清冷,實則比任何人都要溫柔的少年,墨遲停頓了一瞬,將眼中的酸澀逼了回去,最後道:“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