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縫完傷口上好藥之後將自己的瓶瓶罐罐都收進了自己背來的箱子裏,這才轉身看著站在他身後的雲初。
“好了,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注意這段時間傷口不要碰到水,要盡量不要用到受傷的手。”老人叮囑。
雲初在一旁點了點頭,對反說完話後目光落在了他被樹皮遮住的臉上,一雙老眼緩緩地眯了起來:“小公子臉上的傷口要不要老頭子幫你看看?”
雲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入手一片粗糙的觸感,他搖了搖頭,聲音裏沒什麽情緒:“謝謝老伯,不過不用了。”
老人聽他這樣說,也沒有在說什麽,背好自己的藥箱後就步履穩健的離開了。
這天晚上雲初是在墨遲的床邊打的地鋪,對方估計是淋了雨,再加上身上的傷口,半夜的時候就發起了高燒。
雲初被**的響動吵醒,他點亮桌上的煤油燈,原本黑暗的房間裏一下就亮了起來,隻不過光線還是很昏暗。
**的人好像在說什麽,雲初看見他的嘴巴一直都在動,奈何聲音太小他聽不清楚。
雲初湊近了耳朵,聽了許久之後他才終於聽明白對方再說什麽。
昏迷中的男人來來回回就一直叫著兩個字,他的名字。
“雲初……雲初……”
雲初端著煤油燈在床邊坐了下來,偏頭看著墨遲臉上緊皺的眉頭,一陣失神。
墨遲,你是在夢裏夢見我了嗎?一聲聲的叫著我的名字,夢見我做了什麽?
這一夜,雲初就這樣坐在墨遲的床邊看著對方,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天亮的時候,他們的房門被人敲響,二狗子稚嫩歡快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雲哥哥,早飯已經做好啦,我娘讓我來叫你吃飯。”
雲初睜開了眼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此刻一片清明,哪裏能看見一絲剛睡醒的狀態。
雲初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看向**的人,見對方還沒有醒過來,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二狗子站在門外,眼前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他仰頭看著麵前的男子,水汪汪的眼睛彎成了兩汪月牙:“雲哥哥,我娘讓我來叫你吃飯。”他說著還探身往雲初身後瞧了瞧。
雲初抬手摸了摸他的頭,聲音粗噶難聽:“知道了,告訴你娘,我馬上來。”
二狗子點了點頭,轉身噔噔噔的就跑開了。
雲初洗了一把臉後這才往外走。
收留他們的這家人姓劉,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小小的三間茅草屋,一間算作堂屋,平時吃飯休息用的,再就是睡覺的地方,夫妻兩人一間,二狗子一間。
雲初到堂屋的時候就看見劉大姐朝他招手,小小的圓桌上已經擺上了白白的饅頭和一盆的白粥,再加上一小碟自家醃製的鹹菜。
劉大哥看見他進來後招呼他趕緊坐下,劉大姐盛了一碗粥放到他麵前,然後在劉大哥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雲初,墨公子醒了嗎?”
雲初搖了搖頭,劉大姐道:“我和你劉大哥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去鎮上將你給我們的玉佩當了,也好買一點東西給墨公子好好補補,實在不行我們就請個大夫來看看。”
“麻煩大哥大姐了,”雲初放下手中的筷子衝他們輕聲道謝,然後又道:“請大夫就不用了,之前劉大爺也說了,他身上的傷不礙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身上的那枚玉佩就隻是一枚普通玉佩,當了就當了,但是雲初沒有忘記墨遲之前在山洞裏和自己說的話,楊召那群人沒有看見他們的屍體就一定不會安心,對方現在一定在到處搜尋他們,他不能隨便就冒這個險。
劉大哥劉大姐聽見他這麽說了,也就熄了找大夫的心思。
吃了早飯後,夫妻兩人趕著牛車慢悠悠的往鎮上趕,家裏就剩下了二狗子和雲初兩人看家,對了,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墨遲。
墨遲是在中午的時候醒來的,他睜開眼睛,風從打開的窗戶裏灌了進來,房間裏很安靜。
墨遲趴在**眨了眨眼睛,原本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他看清了房間裏的布置。
身後的傷口火辣辣的疼痛,胸口也一陣憋悶。
墨遲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趴著睡造成的,他抬手撐著床沿想要起來,就在這時,竹門一下就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墨遲停下動作看著來人,眼裏的緊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初手裏端著粥,沒想到男人已經醒了,他先是怔了怔,隨即回過神來端著碗快步走了過去。
“皇上,您醒了。”
墨遲點了點頭,目光緊緊盯著雲初的臉,確定對方看起來不像是有哪裏受傷後才將目光收了回來。
他趴得太久了,一動心口處就疼,後背也是。
雲初看見他皺起了眉頭,急忙上前將人扶住:“大夫說了您盡量不要走動。”
墨遲笑了笑:“躺久了就想起來坐一坐。”他看著雲初:“我睡了多久了?”
雲初確定他坐著表情沒有一點不舒服後才將對方放開,然後道:“一天一夜。”
他將兩人出來後的事簡單的說了說,末了抬起頭看向床邊一臉大病初愈樣的墨遲,猶豫了一瞬,才開口朝對方輕輕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墨遲聽著他突如其來的道謝,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後輕輕揚起唇角笑了。男人的身上穿著劉大哥洗得泛黃的衣服,臉色蒼白,渾身上下都透著幾分羸弱,再配上那張俊美的臉,卻多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病態美。
雲初聽見他說“不用謝。”
墨遲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緩緩試探著伸出了手拉住了對方。
雲初下意識地就想掙脫,卻在看見他用的是右手後停住了動作。
沒被甩開,墨遲在心裏鬆了口氣,這才揚起了唇角看著雲初,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裏全是對方的倒影,他說:“雲初,看到你沒事,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雲初沒說話,房間裏隻有墨遲一個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