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也的話音一落,兩人的身影瞬間化作兩抹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皇宮裏,昔日繁榮熱鬧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廝殺的混亂,精致的燈台被掀翻在地,圓潤的鵝卵石上蜿蜒流淌的,是大片大片殷紅的鮮血,空氣中彌漫著絲絲的血腥氣和大火燒灼房屋的味道,慘叫聲和求饒聲不絕於耳,整個皇宮,刹那間,從天堂化作了人間煉獄。
一級級鋪著紅色地毯的台階盡頭,是輝煌莊嚴的金鑾殿,本該文武百官覲見當朝天子的地方,如今卻被一群身穿鎧甲的士兵重重包圍,為首的男人一身銀色鎧甲,手執長槍,站在台階之下,仰頭看著一身明黃色龍袍,頭戴龍冠坐在龍椅之上的皇帝,刀削般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那雙如同野獸一般的眸子裏是滔天的仇恨和殺意。
“狗皇帝,當初滅我滿門之日,你可曾會想過有這一天?”男人看著龍椅之上臉色慘白,一臉大限將至的皇帝,仰頭大笑出聲,隨機目光陰狠地看著他,眼裏是淬了毒的狠辣。
皇帝看著底下的男人,搭在扶手上的手顫抖不已,卻還是強忍著害怕開口:“葉恒,你今ri逼宮,就不怕朕判你個謀反的罪名嗎?!”
底下的葉恒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唇角嘲諷盡顯,手中係著血色一般的紅纓的長槍直直指著他:“我既然已經殺了進來,便是已經做好了逼宮謀反的準備,你身為皇帝卻不顧百姓安危,每日隻知道沉醉美色,酒池肉林荒yin無度,聽信讒言殺害忠良之臣,你這樣的人,不配做皇帝!”
皇帝的一樁樁一件件罪行全都被數落出來,大殿之上,葉恒的聲音擲地有聲,跟在他身後的士兵,全都紅了眼眶,看著皇帝的眼光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皇帝看著眼前的一幕,是真的怕了,他是一朝天子,做什麽事情全憑心意,從來不考慮後果,每個人對他都是又敬又怕,極盡地討好他,從來沒有遇見有誰,這樣指著他的鼻子說話,目光冰冷得彷佛他下一秒就會血濺當場一命嗚呼一般。
他想跑,可是皇宮已經被重重包圍,他身邊的人,全都被殺死了,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另一邊,雀樓裏,火光衝天,房梁斷裂的聲音和火舌舔shi木材發出的劈啪聲不絕於耳,愈漸猖狂得火勢恨不得將一切都吞噬殆盡,然而就在這樣一片熊熊烈火中,雀樓的大殿正中央,熾熱的火焰像是被壓製的野獸一般,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阻擋在外,以三米長為半徑,周邊一點火勢也無。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躺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女子五官清秀美麗,隻不過身形消瘦,臉色蒼白如紙,身著一件精致的杏色長裙,躺在她身旁的男人一身絳紫色官服,五官深邃俊美,此刻雙眼緊閉,俊美的臉上神色淡然平靜,就像睡著了一般。
在兩人中間,賈道長盤腿而坐,雙手掐著中指搭在膝蓋上,嘴中念念有詞,眉宇之間神色因為忍耐法力的反噬而變得有些猙獰,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隨著他咒語的念出,從他身體裏散發出的黑霧像是有生命一般向著地上的男人席卷而去,轉眼間就將其包裹在了其中。
賈道長看著對方完全被黑霧吞噬的身體,在看見對方身上浮現出若隱若現的瑩白色光芒時,眼裏迸發出了一陣驚喜,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割開身旁女子心口的肌膚將血液引到對方身上時,一聲帶著殺氣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動作:“妖道!住手!”
暘穀和水也一出現在雀樓,差點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兩人看著躺在地上被黑霧吞噬生死不明的墨遲,心裏大驚。
暘穀手心反轉,翠綠色的玉簫出現在手中,他幾乎是沒有片刻的就攻了上去,水也緊跟其後,劍尖直指對方命門。
賈道長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眼裏有一瞬間的慌亂,旋即變成了嘲諷,他一個閃身躲開了兩人的攻擊,冷笑一聲:“兩隻不足千年的小妖竟然也妄想傷貧道,我看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
夾雜著強勁力道的符紙直撲而來,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化解了暘穀的攻擊,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閃身再一次攻了上去,四周狂風大作,火勢越發的擴大,整座雀樓在三人的打鬥下搖搖欲墜,房梁上的柱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shenyin聲。
進行到一半的儀式被打斷,墨遲身上的黑霧逐漸散去,男人那張俊美微帶著蒼白的五官逐漸顯露了出來,沒有人注意到,對方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一雙好看的眉頭不安地皺了起來,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額角青筋乍現。
仲夏的傍晚,天邊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墨遲透明的身影漂浮在禦書房上空,看著一身絳紫色官服的自己站在皇帝麵前,神色毫無波瀾地聽著頭頂上方的人的訓斥。
“朕下旨讓你去找那隻狐狸,現如今期限已到,你卻同朕說對方跑了?!”皇上看著底下被自己親封為駙馬的男人,勃然大怒。
“對方太過狡猾,臣一時不察,中了對方的圈套,這才讓他得以逃脫。”墨遲一拱手,低頭認錯。
“距離公主十八歲生辰還有一月不到,你自己看著辦!要是朕的公主有什麽閃失,你就一同給她陪葬!”皇帝看著墨遲,氣得將桌上的一堆奏折掃落在地,“滾下去!”
“臣告退。”墨遲彎腰行李,而後轉身離開。
墨遲跟這兒前世的自己除了禦書房,然後看著對方登上馬車離開。
代表著狀元府的馬車緩緩往皇宮外駛去,最後停在了有著石獅子的朱紅色大門外,墨遲從車上下來,門外早已等在那裏的管家看見他,急忙上前,然後附到他的耳邊低語。
墨遲隻看見前世的自己原本波瀾不驚的神色陡然一變,然後便急衝衝地踏進了府中,他沒有片刻的遲疑,立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