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朝服的皇帝坐在書桌之後,墨遲在看見他身旁負手而立的道士時,心裏“咯噔”一聲,果不其然,對方朝他簡單的寒暄了一會兒之後,話題陡然一轉,直接開口問他,身邊有沒有妖怪。
墨遲的一顆心直接沉到了穀底,他看著書桌之後的男人,垂下了眼睫掩去了眼底一瞬間的慌亂,聲音平靜:“回皇上,並沒有。”
他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卻沒想到他的表情,全都落在了一旁道士的眼裏,對方看著他冷笑了一聲,開口的一番話,讓他入置冰窖。
公主患有心疾,需有七竅玲瓏心方能活命,而他算得,今有一隻五百歲的狐妖,有七竅玲瓏心,而墨遲的身上,有著很濃的妖氣。
對方言之鑿鑿咄咄逼人,墨遲看著帝位上那雙彷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終於開口,隻不過他撒了謊。
“皇上明鑒,臣身邊,真的沒有什麽狐妖,但是臣進京之前,在城門外遇見一女子問路,臣向她指了路之後她就消失了,想來,那應該就是皇上要找的狐妖了。”
墨遲跪在皇上麵前,雙手伏地,恭聲道,皇帝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道士卻全然沒有信他,隻聽他“哦”了一聲,不懷好意道:“可是貧道明明算得,那隻狐狸,是男的。”
墨遲低著頭,旁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道長也說了,他是隻狐妖,既然是妖,變換容貌也隻不過是揮一揮衣袖的事,我一介凡人,又怎麽能識得透?”
道士冷笑了一聲不說話,看著他的眼裏滿是算計的光芒,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麽一般,突然間笑了起來,俯身在皇帝耳邊一陣低語,墨遲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麽,隻知道自己出來之後,出了狀元郎的身份外,還多了一重身份,駙馬。
精致華美的轎子一路將他送出了宮殿大門,皇上的話還在耳邊不斷地回響:“墨愛卿才華橫溢一表人才,朕甚是喜愛,聽說你自幼便是一人獨自生活,既然如此,朕今天就幫一幫你,朕把自己最愛的公主許配給你如何?”
“墨愛卿,你可別辜負了朕的一番苦心啊。”
“既然你已經答應了,那朕即刻便擬紙昭告天下,朕的公主患有心疾,墨愛卿可要好生照顧著她,朕希望你能找到那隻你為他指路的狐狸,把七竅玲瓏心給朕的帶回來。”
直到回到他與雲初住的客棧,墨遲依舊不能回過神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讓一直站在門外等著他的雲初擔憂不已。
雲初沒有想到墨遲帶回了自己高中的消息,下一刻,他被選為駙馬的消息也跟著而來,容貌俊美的男人麵容平靜地看著他,眼裏滿是掙紮。
喜慶的鞭炮聲和銅鑼聲中,墨遲住進了皇帝賞賜他的府邸裏,而雲初,也被墨遲,送到了府邸一處偏僻的院落。
朱紅色的大門被緩緩合上的時候,墨遲看到了雲初那雙滿是受傷的眼睛。
心痛難耐到幾欲窒息,墨遲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滴溫熱的淚水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過,最後沒入鬢角。
窗外的天色依舊漆黑,潔白的雪地在夜色下折射出瑩瑩的光芒,微微照亮了屋內的情景。
墨遲掩在被子之下的胸膛劇烈的起伏,那種窒息般的疼痛即便是醒來了,也一直縈繞在胸間久久沒有散去。
懷中的少年依舊睡得香甜,溫熱的呼吸淺淺地噴灑在墨遲的脖頸之間,墨遲轉身,一點點的用力,將人緊緊地抱在懷裏,兩人的身子毫無縫隙的緊緊貼在一起,胸腔裏兩顆鮮活的心髒一下接著一下的跳動,也不知道誰隨著隨的頻率,最後奇異的重合在了一起。
隻有在這一刻,墨遲才能清楚的意識到,現在不是前世,他和雲初還沒有走到那一步,他,有能力護好懷中的寶貝。
“雲初……”
墨遲輕輕開口,叫著懷中少年的名字,聲音輕不可聞。懷中的少年輕輕夢囈了一聲,墨遲低頭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眉宇之間藏著的,是無盡的溫柔。
雲初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起床了,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殷紅的流蘇發了好一會兒呆,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他這才慢吞吞掀開被子從**爬了起來。
“小雲朵。”暘穀好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還沒等雲初開口說話,他就先一步推開門走了進來了。
男人依舊是一身張揚的紅衣,一頭青絲用一根玉簪隨意的別在身後,眉眼張揚,在看見**表情呆萌的雲初時,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彎了起來。
“怎的這副迷糊的樣子,難不成認床?”暘穀抬腳走了進去,一撩衣擺在他床邊坐了下來,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雲初**在外的纖細修長的脖頸,見上麵沒有什麽可疑的痕跡,這才滿意的收回了目光。
“暘穀。”雲初看著他打了一聲招呼。
“呆子。”暘穀看著他犯迷糊的樣子,無奈而又寵溺地笑著罵了他一聲,伸手揉上他頭頂的兩隻耳朵。
雪白色的耳尖動了動,下一秒就收了回去,雲初掀開被子盤著腿坐在**:“你有看到阿遲嗎?”
一大早就聽見男人的名字,暘穀的心情瞬間變得不怎麽美妙了,臉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蟲,我怎麽知道他在哪兒?”暘穀沒好氣的說道。
雲初本來也隻是隨意的開口問一下,並不指望暘穀能回答他,所幸墨遲很快就出現了。
換了一身白衣的男人端著熱水從屋外進來,在看見床邊的暘穀時,挑了挑眉卻也沒說什麽。
他抬腳走到架子旁將手中的熱水放下,然後轉身看著**的雲初,少年不用他開口就已經從**爬了起來,抓過一旁的衣服披上,然後踩著鞋子走過去,乖乖在人麵前揚起了腦袋。
墨遲將帕子打濕擰幹,動作輕柔地替他擦臉,兩人之間的默契讓坐在床邊的暘穀看得微微挑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