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餘暉之下,崇山峻嶺之中,一條僅有兩丈多寬的小道上不緊不慢地行著幾百人。
那一行人,皆是甲衣附身,槍戈在握,戴盔佩刀間,威武不凡。
其中有百來人在前方不斷探路,最後麵是身騎戰馬的騎兵,中間又有幾百人緊緊護衛著一輛黃金輦車,可見那輦車之上的人物身份貴重。
而由於山中小道狹窄,不多時,就僅能讓輦車勉強通過,騎著戰馬的騎兵也隻能一個一個地緩慢通過。
這讓他們的行進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
“嶽將軍你有話要說?”
輦駕上,劉辯探出頭看著欲言又止的嶽山。
作為禁軍統領,嶽山的職責就是始終護衛劉辯的安全,因此雖然他作為禁軍的統領但卻一直守護在劉辯身旁。
如今看到劉辯探出頭來問自己,猶豫片刻之後,當即拱手作揖恭敬回道:“臣想請問陛下,您真相信何先的話和那些西涼軍是真心願意投降嗎?”
雖然劉辯不知道為何嶽山會如此仇視那些西涼軍,但是對於他的問題劉辯早就想好怎麽回答。
“我知道嶽將軍是擔心他們不是真心歸降?但是我也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
劉辯神情嚴肅地繼續跟嶽山說道:“身為主將,最忌諱的就是猜忌自己的屬下,而且如今他們已經歸降於我,我若是要殺他們就不會留著他們活到現在!”
聽到劉辯的回答,嶽山心中明白劉辯是真的接受了這一百多個西涼軍的投降,於是再度恭敬地向著劉辯拱手作揖道:“臣明白了!”
看著劉辯那篤定的表情,他雖然不知道劉辯為什麽這麽確信那些西涼軍是真心歸降。
但是他之前在心裏發過誓,作為臣子,而且還是負責守護劉辯安全的禁軍統領,無論劉辯做出什麽決定,他嶽山要做的就是遵從和執行。
劉辯對於嶽山的行禮點點頭,隨之看向小道兩側茂密的樹林,暗暗低語:“這小道還真是隱蔽,而且若不是有地圖在手,還真不一定能找到正確的路線……”
接著他又問時刻在輦駕外警戒的嶽山:“嶽將軍,現在到哪了?”
嶽山抬頭看了看險峻的山峰,拿出地圖複刻本確認過之後才恭敬回答:“回陛下,我們已經走了兩天半,雖然行進速度略低於大道,但這條山中小道卻是捷徑,臣估計再有半日我們就能離開司隸了!”
聽到他的回答,劉辯點點頭。
劉辯有些意外地看著這條還算寬敞的小道,原以為地圖上的小道定是狹窄崎嶇難行。
他甚至都做好了放棄輦駕殺掉戰馬的打算,可沒成想這小道不僅還算寬敞而且幾乎也不怎麽崎嶇。
這不由得讓他在心中懷疑:“古時發生戰事往往尋找一條可直插敵方身後的通道,這條道路說不定的也是在某場戰爭中開辟……”
說著劉燈拿出地圖原本查看起來:“隻是這上麵標注的是離開司隸州的路線,卻沒說通向哪裏……”
此前他曾問過何先,但何先也不知道小道具體通向哪裏。
隻是他從那贈予地圖的山中樵夫聽到過,這小道的盡頭是一個村寨,往年戰亂的時候樵夫都會去那裏換購糧食。
這讓劉辯不由得猜測:“莫非是司隸州和其他州交接的某個縣區?希望那裏的縣令還認我這個皇帝……”
正如此想著,劉辯沉思片刻,接著對嶽山認真道:“嶽將軍,傳令下去,從今以後誰也不許再叫我陛下,我如今是弘農王!”
聞言,嶽山先是一愣,隨之立刻神情激動地說道:“那隻是國賊董卓的一麵之詞,在臣和將士們心中您才是皇帝!”
看著他臉上堅定的神色,劉辯知道他是忠心於自己。
但劉辯深知,他如今被廢除帝位已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若是他還自稱為皇帝,那未免也太過招搖和囂張。
並且若是他手上有百萬雄兵那還說得過去,可現在他現在麾下隻有不到千人,而且還被董卓攆得滿地跑,這般招搖也不利於自身的發展。
因此在權衡利弊之後,劉辯才這般吩咐嶽山。
“唉……”
劉辯歎息一聲,接著無奈地跟嶽山解釋道:“嶽將軍之忠心天地可鑒,隻是如今我們再打著天子的名義多少有些不明智,我做出如此決定也是為了更好地壯大自身,這樣才能光複漢室,重歸帝位……”
聽到劉辯的解釋,嶽山恍然大悟,一臉的佩服,接著他又疑惑地問道:“那既然陛下不讓臣稱呼您為天子,那臣等該如何稱呼您呢?”
劉燈抬頭看向即將變得暗沉的天空,緩緩道:“叫我大王就行。”
說完,他又吩咐嶽山:“現在全體原地休整兩個半時辰,你將我的話傳給全體將士!”
嶽山點點頭,當即恭敬作揖拱手:“諾!”
看著嶽山離去,劉辯再度回到輦駕之內。
“嗚嗚……我命苦的皇兒……”
一回到輦駕中,劉辯就看到抹著眼淚的何太後。
顯然是劉辯剛剛的話被她們聽到了。
“若不是你那愚蠢的舅舅召那董卓入京,我的皇兒也不會被廢除帝位現在還淪落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
何太後嫵媚動人的臉上淚水止不住地流,一邊為劉辯鳴不平,一邊數落那早已死去的大將軍何進。
而唐姬雖然也是眸中閃著淚光,但她的神情大多是溫婉地盯著劉辯。
劉辯微微一笑,上前安慰婆媳道:“母後不用擔心,棄掉天子之名隻不過是為了保命,待兒臣重振旗鼓,收拾山河興複漢室之後,到那時誰人還敢不認兒臣為真正天子?”
“隻是……”
見到劉辯臉上露出猶豫之色,何太後當即問道:“隻是什麽?這裏沒有別人,皇兒大可直接說出來!”
劉辯誠懇地對著何太後一拜:“隻是日後有勞母後為兒臣指揮戰鬥了!”
聞言,何太後一臉茫然:“可是母後並無帶兵打仗的經驗啊……”
劉辯在心中苦笑:“我知道啊!但是我唯一的培養名額的都給了你,你若是不能為我指揮軍隊,那我是真的是死定了!”
畢竟他當時環視周圍眾人,隻有何太後的品質和戰法在這群雄並起的亂世中作用大一點。
要是選擇隨便一個禁軍培養,那他現在已經可以重開了。
劉辯抓住她細膩的手,搖搖頭道:“母後您隻需要按照先前指揮禁軍那般就可以了!”
聞聽此言,何太後頓時鬆了口氣,皺著柳眉看向劉辯:“那到時候皇兒你可得在旁教母後……”
劉辯微笑著點點頭,示意她放心,畢竟對於他來說,自己真的目的就是利用何太後經過係統升級後的戰法。
說完,他又一把將唐姬摟入懷中:“隻是苦了我的愛姬,隻能陪著我逃命……”
而唐姬則是將頭埋進劉辯的胸膛,小聲地說道:“自臣妾嫁給陛下的那一刻起,臣妾就永遠都是陛下的人了!陛下能在危難之中還想著臣妾,臣妾已經是感激涕零……”
劉辯輕輕撫摸著她那溫柔美麗的臉蛋,看著她臉上的若有若無的愁容,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在融合了原身的記憶,深知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女跟在自己身邊吃了多少苦。
實際上之前唐姬是有機會離開他的,但是唐姬卻沒有這麽做,盡管他被廢除了帝位,唐姬依舊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可見她對劉辯是何等的癡心,就連一旁的何太後都對自己的這個兒媳滿意不已。
劉辯摟著唐姬,感受她身上傳來的溫潤柔軟,兩個曆史上的命苦人一切皆在不言中……
而何太後看著這一幕,也是不由得傷心地抹著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