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夢境,什麽樣的超展開都可能出現,但要是讓路明非用一句話來形容現在的狀況的話,無疑就是:“太他娘的歡樂了。”

預想中的血腥恐怖壓抑畫麵完全沒看到。

取而代之的是天馬行空的幻想——唱歌供能,機器人大戰,被全城通緝,然後駕駛著機械巨龍肆意的破壞與發泄。

仿佛科幻版本的金剛跑到了大都會。

如童話般的天馬行空的幻想,機械朋克風格的愛麗絲夢遊仙境,未來世界的孩子們心目中的幻想童話,說不定就是長這個模樣的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說你們迦勒底真的很有趣啊!”

真正的伊麗莎白在機神的內部發出放肆的笑聲。

這還是路明非第一次在現實(?)裏聽到小說文字般所描述的‘銀鈴般的笑聲’。

沒有黑暗,沒有壓抑,沒有陰霾,沒有——絕望。

雖然非常的無厘頭胡亂來,但路明非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伊麗莎白現在很開心,非常非常的快樂。

都說人與人的感情無法共通,我隻覺得她吵鬧,但不可思議的是,笑聲這東西具備謎一般的感染力。

路明非不敢說自己能理解伊麗莎白的想法,但少女這樣歡樂的笑著,連帶著路明非都忍不住嘴角上揚,忍不住想要跟著笑了起來。

像個傻子一樣。

伊麗莎白捂著肚子,在地上邊笑邊打滾,白野也忍不住笑了,路明非頓時也憋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啊。

路明非明明想不出什麽真的值得特別高興的事情,但就是被這份笑聲所感染了。

笑容、笑聲。

開懷大笑。

哪怕沒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隻要哈哈大笑,心情便會不可思議的放鬆下來,連帶著看世界的角度似乎都不同了,一點點小小的有趣的事情,似乎都能令人捧腹大笑。

就連現場寫代碼編操作程序,累的雙手十指都發麻了的卡多克,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有一就有二,莫紮特也跟著笑了起來,羅曼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整個關注著這件事的迦勒底眾人全都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迦勒底指揮部裏洋溢著跟傻子似的歡快氣氛。

達芬奇笑的眼角流淚,她一邊笑一邊似乎又若有所思:“這樣啊,這就是希望啊。”

機器人體內,繪梨衣抱緊了路明非的胳膊,將臉埋在了他的胸口裏,似乎是在忍耐著笑出聲來的衝動,肩膀不住的顫抖著。

“笑啊!不需要憋住,想要笑就笑,哪怕是怪物,你也有放肆大笑的權利啊!”

但是,在這個時候,伊麗莎白說:

“自己是怪物?會給別人添麻煩所以要忍住?沒必要對自己這麽苛刻,你又不欠誰的!”

伊麗莎白笑著將繪梨衣往外拖。

“不想給人添麻煩的話,那就在不會添麻煩的地方發泄啊!笑出來!你又沒得罪誰!要是有人想要妨礙你,就算是奧特曼我們也能幫你打爆好吧!”

路明非聞言詫異於伊麗莎白居然知道這個,不愧是走在偶像流行最前沿的英靈,另一方麵他跟楚子航忍不住異口同聲的吐槽:

““奧特曼也不是為了打怪獸而打怪獸的啊。””

接著,路明非想了想,決定推繪梨衣一把,將她推到伊麗莎白的身邊。

比起自比怪物而有些自卑的繪梨衣,作為‘無辜的怪物’的老前輩,依舊能夠開懷大笑尋找到生活中閃光點的伊麗莎白,簡直就像是名為‘希望’東西似的。

然後——

伊麗莎白左手繪梨衣,右手路明非,將他們兩個人一起拉了過來。

路明非愣了下,居然忍不住下意識的嘴欠:“我們可不都是你的翅膀啊。”

“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伊麗莎白哼了哼。

“你以為我隻是在說繪梨衣?雖然我總是被人吐槽是個胡亂來的笨蛋,但我活的瀟灑自在,尤其擅長看出那些將自己關在牢籠裏的笨蛋,明明世界上有這麽多美好的東西,為啥要躲起來?起來!站起來!跑起來!嗨起來!”

此時。

巴托裏家族的兩尊龍形守護神的戰鬥已經分出勝負。

紅色的一號機,自然是比不過有超級NewType卡多克操縱的二號機。

雙方的性能完全一致,但靈活程度方麵,一號機的性能取決於伊麗莎白記憶中的印象,但二號機卻是有卡多克在實時優化係統的。

隨著一號機的墜落,白色的龍形機神來到了對流層之上,機神的頭頂部分開了扇門,伊麗莎白左手繪梨衣右手路明非,身後還跟著無奈的白野,嚷嚷著“都是在夢裏了那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深吸一口氣——這個高度空氣稀薄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就別多想了。

“笑吧!繪梨衣!還有遲鈍笨蛋製作人!”

“為啥就我一個要被罵?”路明非很納悶。

伊麗莎白踹了路明非小腿一腳:“不用壓抑忍耐了,繪梨衣!”

然後又踹了路明非一腳。

瘋狂明示。

路明非被踢的腿肚子疼,隻能強行來做個示範。

“哈、哈哈……”

“我聽不到!太小聲了!”

路明非隻能豁出去這張老臉,跟個沙雕似的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

繪梨衣不再忍耐壓抑,女孩因為缺乏感情變化為僵硬的臉部,頭一次浮現出了,似乎是‘笑容’的表情。

……然後伴隨著繪梨衣徹底不再壓抑自己的笑聲,狂風暴雨仿佛颶風襲境,順便還有拳頭大的冰雹亂舞什麽的,仿佛整個大自然的自我調節係統,都在繪梨衣將壓抑的感情全部釋放出去的過程裏迎來了暫時的崩壞……

路明非一時間想不出什麽形容詞。

移動天災麽你?

媽耶,叫你小怪獸還真的沒叫錯,怪不得就連那個專業背鍋俠的老所長都不敢放你出來,一直將你封印在南極山脈的最深處。

目睹著這樣的畫麵,迦勒底指揮部裏露出了如慈祥老父親的笑容般的羅曼……心中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疑惑:

“咦……奇怪了,路明非這個能用臉魅惑女神的輕小說男主角也就算了,為什麽伊麗莎白這麽關心繪梨衣,對她態度這麽好?”

“是啊,為什麽呢?”

羅曼身邊站在副官位置上的達芬奇似笑非笑:

“不愧是我,果然猜對了,安排繪梨衣去接觸伊麗莎白選擇……雖然有點賭,但這就叫密碼輸入正確,對吧?”

再度重申一次,請不要在夢境裏糾結合理性。

擊敗了一號機,然後一路砍瓜切菜雙般摧毀了無數前來攔截的戰鬥機之後,二號機帶著所有人,降落在了一座巨大的空中城堡上。

這伊麗莎白的夢也太內容豐富了點。

路明非隱約間感覺到了什麽,在城堡的廣場上左顧右盼:“伊麗莎白就在這裏?”

“糾正一點,雖然我覺得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才對。”

‘真正的伊麗莎白’哼哼道:

“我才是‘真正的伊麗莎白’,是剛剛接受了恰赫季斯城領土的女孩,你們認識的那個不過是連自己是史實還是空想都不清楚的冒牌貨——卡米拉罷了。”

卡米拉。

也就是,曆史上的伊麗莎白被汙名化之後,圍繞著各種或陰謀或娛樂化的談資,被塑造出來的與德古拉伯爵對應的女吸血鬼——卡米拉伯爵夫人。

“伊麗莎白是卡米拉,但卡米拉可不是伊麗莎白,我會成為全英靈座過去現在未來最閃亮的明星!才不會成為那個深井冰瘋婆娘咧!”

說著伊麗莎白還吐了吐舌頭,辦了個鬼臉……喂,繪梨衣你別模仿她啊,別跟這瘋丫頭學壞了,你的人設應該是傻白甜乖乖女深閨大小姐才對啊!

總之。

嘛,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迦勒底那邊,已經成功分析出了關於絕望魔女的真相,並告訴了路明非。

這是個稍微有些複雜,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的故事。

正如聖馬大與瑪爾達,查理曼與卡爾大帝一般,同一個身份的英靈以不同時期階段現界的情況,也出現在了伊麗莎白與卡米拉的身上。

隻不過伊麗莎白與卡米拉的情況有點特殊,因為她們同時也是被世界意誌——命運選中出來封印魔女的容器。

正常來說,絕望魔女是不可能被封印壓製的,就像普雷拉蒂之前一直懷疑的那樣,現在整個人類史正陷入了名為‘人理燒卻’的大絕望之中,因此絕望魔女是無敵並且不可消滅的。

色欲之類的原罪,還能讓法芙娜小姐那樣特殊強大的幻想種用身體來封印。

但能夠容納絕望的容器按理來說就不可能存在,任何英靈被選中的瞬間,都會被絕望侵蝕同化崩潰。

但伊麗莎白與卡米拉卻很特別。

她們是【無辜的怪物】,仿佛是天然被選出來的祭品一般……

卡米拉是伊麗莎白未來的姿態,但又不完全是,因為從伊麗莎白的角度來看,她完全否認自己會成為未來會做那種事情的女瘋子,而卡米拉自己,也因為【無辜的怪物】的影響,自己也無法確認自己究竟是否做了那些事情。

那麽卡米拉究竟有沒有做?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就如同薛定諤之貓般,在打開盒子之前完全不清楚內部是什麽狀況。

這個世界是存在著平行時空多元宇宙的,巴托裏家族畢竟有怪物的血統,也就是說,在無數的平行時空裏有無數個伊麗莎白,他們有的或許做了,有的或許沒做,有的或許隻是單純的被汙蔑,有的或許逃過了一劫。

伊莉莎與卡米拉是‘伊麗莎白’這個個體的過去與未來。

沒有長大,麵對著無限分支的未來,充滿了‘希望’的伊莉莎。

以及已經迎來了終末,已經抵達了絕望的結局,即使想要贖罪也什麽都來不及了,最大的絕望莫過於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犯下大錯的‘絕望’的卡米拉。

孩子與大人,起點與終點,希望與絕望。

最初被選為絕望魔女容器的,自然是絕望的女吸血鬼卡米拉,這也是地中海上空災厄最初爆發的原因。

但仔細回想一下不難發現,當時顯現的絕望魔女的行動其實非常消極,她似乎並沒有特別主動的去摧毀一切,反而是將自己升上了萬米之上的高空,盡可能的避開城鎮與人群,盡可能的拖延自己摧毀一切的時間。

這個疑點是怎麽回事呢?

還有一個疑點。

差不多就在同一時間裏,原本活潑歡脫的伊莉莎從同伴清姬身邊突然消失,再度回來的時候就算那個雖然自閉憂鬱,但非常能幹成熟的女領主了。

——也就是說

在這個時間點上,路明非等人最初遇到的就不是伊莉莎,而是卡米拉。

“那個白癡女人做不到,但本小姐做的到!”

伊莉莎驕傲的抬頭挺胸。

“我可是全英靈座的Top Star!所有人都要麽是我的粉絲要麽就是‘會在以後成為我的粉絲’的人!所以我才不會讓那種跟人家黑曆史似的家夥跑出來丟人!”

簡單地說。

絕望魔女卡米拉在爆發的最初,就被伊麗莎找到,然後伊莉莎將她拽了出來,把自己替換了進去。

伊麗莎與卡米拉,雖然本質上是同一個人,但她們在那個瞬間交換了身份。

……怪不得那個絕望魔女自帶音響還不停的唱歌啊!?

路明非當時還吐槽個不行呢,沒想到居然有這種隱藏設定的存在。

伊麗莎對自己能夠壓製絕望魔女這點感到無比的驕傲與自豪。

不過作為技術總管的達芬奇還是要出來說明下的:“你與卡米拉之間構建出了非常微妙的‘無限可能性’的關係,從實際上來看,其實是因此溝通了無數平行世界的伊莉莎,她們全部一起扛住了……”

達芬奇頓了頓,覺得這樣說不太準確,所以稍微修正了下。

“無數平行世界的伊麗莎白一起‘暫時拖住了’絕望魔女……原本應該是上來就爆發大災害,連喬爾喬斯與米迦勒一起發動【神之右手】的時間都沒有的才對,但因為伊莉莎那胡亂來的性格,絕望魔女的一波爆發反過來被扭曲成了唱歌……”

不止達芬奇,所有人都有些無語了。

怎麽有種伊麗莎白因為太過胡亂來,不但沒有被絕望魔女感染,反而感染了絕望魔女的感覺呢?

“雖然絕望依舊有在擴散,但因為是歌聲的形式,所以效率大幅度的下降了。”

伊莉莎倒是更加驕傲了,驕傲的大龍尾巴都冒了出來:

“作為偶像將笑容與希望帶給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聽不太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路明非忍不住鼓掌。身邊的繪梨衣也跟著拍手,“我願稱你為開心超人。”

楚子航這時卻突然一語道破真相:“卡米拉的絕望是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了悲劇結局,但對於伊莉莎來說……她的絕望,是唱歌開演唱會沒人喜歡,作為偶像不但沒粉絲甚至還被厭惡。”

所有人恍然大悟。

這麽一說,當初地中海異變的時候,絕望魔女在那唱歌,但卻沒人喜歡,所有人都集中起來攻擊她,這點本身就是伊莉莎所能理解的……最大最惡的絕望了麽?

你是哪個動畫片裏跑出來的搞笑角色嗎!?

路明非感慨之餘……突然又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一拍腦袋:“唉?不對啊,我跟繪梨衣進來的這趟是要找到伊麗莎白,安慰她哄她高興,為她帶來愛與希望什麽的將她喚醒,但現在誰才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到底要安慰誰?”

“笨啊!”

伊麗莎突然用力推了下路明非的肩膀。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製作人!這裏是我的夢境呀!”

【理解難度:50】

【路明非的‘理解’:1D100=14(失敗)】

路明非覺得自己腦細胞有點不夠用了。他覺得自己又不是那種頭腦類型的角色,看個電影《盜夢空間》什麽的,都會因為彎彎繞繞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

伊莉莎歎了口氣,她突然用有些歉意的目光看了眼繪梨衣:“抱歉啊,你男朋友借我用一下。”

然後不給呆呆的,下意識的歪頭試圖理解伊莉莎含義的繪梨衣反應過來,突然拽住了路明非的衣領,將他拉了下來,然後給了他一個擁抱,順便還如同惡作劇似的,輕輕地的在路明非的脖子上‘咬’了一下。

然後伊莉莎又笑嘻嘻的推開了路明非。旁邊的繪梨衣人都傻了。白野也忍不住嬉笑了起來,湊到路明非身邊也在她臉上吻了一下。說起來,這裏是伊莉莎的夢境,嚴格來說,這裏的一切都是伊莉莎對吧?那這個白野其實也是‘長著白野模樣的伊莉莎’嘍?

“製作人桑!你難道是遲鈍的輕小說主人公麽?聽好了!你的任務已經完美完成,‘絕望魔女’玩的非常非常——特別的開心!”

女孩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路明非愣愣的看著她

【理解難度:50】

【路明非的‘靈感’:1D100=77(成功)】

或許是女孩的擁抱與脖子上的吻痕讓他突然就靈光閃現了,路明非終於聽明白了伊莉莎的意思。

達芬奇也很會看氣氛的,為避免路明非這個時候又說爛白話破壞氣氛,幫不擅長組織語言的他說出了真相。

“與我們一起行動的是卡米拉,現在在絕望魔女體內的是伊莉莎,因為交換身份的緣故,伊莉莎與卡米拉的五感是連接在一起的,對於本就走到了絕望結局的成熟的大人(卡米拉)來說,溫蒂順從命運迎接死亡的行動會讓她傷感,但卻不至於暴走,所以……真正因此失控暴走的,不是卡米拉,而是伊莉莎。”

達芬奇語重心長地說道:

“明妃啊,就在剛剛,你與繪梨衣一起,用自己的歌聲,完美的完成了‘安慰’的任務喲。”

路明非:“……咦?啊?等下,意思是說攻略這就完成了?我可以下班了?”

好家夥,最後還是被這個白癡衰仔這臭嘴破壞了氣氛。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