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桓此言一出，瘦猴目瞪口呆。
確實，這件事情，確實是他安排的，那些刺客也都是他放進來的。
瘦猴也不是什麽鐵打的硬漢，證據確鑿再加上說漏嘴了，心理防線瞬間崩盤，連動刑都沒有，他就交代了一切。
以前做土匪的時候，他是個頭腦靈活的光棍漢，不怕死，但是也貪財好色。
那個時候，大家都是剛剛起步，有勁兒往一塊兒使，個個朝氣蓬勃，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他也憑借著靈活的頭腦和身手，混成了斥候，做的也相當不錯。
那段時間，憑借著聶辰對他的青睞，也混了個小頭領來做。
後來，聶辰被乞顏部和劉虎圍在了清水縣，大壯一個人回來清風寨招兵買馬，訓練新兵，要去解圍。
大壯下山的時候，山上就瘦猴一個自己人了，便讓瘦猴留下來看守山寨。
後來聶辰南下，詢問瘦猴願不願意跟著走，瘦猴不想去出生入死，幹掉腦袋的活，更何況在山寨裏，大家都走了，他就是老大，便提出來留守。
聶辰也就隨了他的意思。
再後來，瘦猴聽說之前的人們，跟著聶辰一個個打仗得軍功，又是賞官又是賞錢的，心裏漸漸不平衡了起來。
開始貪汙山寨兵工廠的錢，各種克扣貪汙。
但運給前線的武器他不敢有半點馬虎，畢竟那是關乎大軍存亡的，也是在聶辰眼皮子底下的。
這兩年他貪了不少，直到幾天前，有一夥人找上了他，拿出兩千兩黃金，收買他，隻為了讓他在清風寨兵工廠裏安排一百多名工人。
瘦猴何等聰明啊，他知道，這一百多工人賣了也不值這麽多錢，更何況還是對方給他送錢，而不是讓他來買。
他當時就覺得對方有問題。
但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而且有事也不會牽連到他。
財帛動人心，瘦猴終究是沒能抵住**，選擇了收下錢，安排那些人進來。
他將那些錢埋在院子裏，等到以後有機會了再轉運出去，留著慢慢花。
他這些年娶了三房媳婦，在城裏都有私宅。
而那些齊國刺客，也都在清風寨裏潛伏了下來，跟普通工人一起幹活。
原本他們想著，聶辰要路過這裏，肯定是要回清風寨看看的，到時候就去殺聶辰。
即便是殺不了，被抓了，也可以說自己是紅甲衛，挑起漢王和霸王的戰爭，讓風國陷入內亂。
兩手準備，麵麵俱到。
他們原本打算白天動手的，但白天聶辰身邊都是高手，護衛很多，不方便動手。
但聽說晚上聶辰要在清風寨休息的時候，他們又改了主意，等到晚上再動手。
這就是事情的全過程了。
有了口供和證據後，齊桓便讓人把瘦猴看押起來，獨自去見聶辰了。
此時已經快到中午了，聶辰剛剛醒來，還在**趴著不能亂動，翁秋蟬在一旁抱著孩子，雀頂煙霜拿著小勺子給他喂藥喝。
聶辰臉色蒼白，神態虛弱，這是失血過多的現象。
“主公，您醒了。”
齊桓走了過去，恭敬站立，看到聶辰手裏還拿著那兩個小飛鏢。
這是他拿去給江瀾鑒定的，江瀾也在這裏。
“審出來了嗎？”
聶辰問道。
“審出來了，是瘦猴勾結齊人幹的，齊人還想栽贓給紅甲衛。”
齊桓將審訊出來的結果一五一十的說了個遍。
聽完後，聶辰悠悠歎了口氣。
翁秋蟬的眼神，憤恨中又帶著些許痛苦。
“瘦猴啊，我記得他跟我差不多大，也是第一批上山的老人了，那時候他才十五六歲，瘦瘦巴巴的，上山的時候都快餓死了。
他說他父母雙亡，家裏田也賣了，葬了父母，一口吃的都沒了，求給他一口吃的，他這條命就是大當家的了。
我們收下了他，他也就在山寨裏安定了下來，那時候山寨裏還沒幾個人呢。
他調皮古怪的很，貪玩頑劣，大壯沒少收拾他，他對大壯是又敬又怕，但關係是真的好，我們都把他當兄弟。
唉，再好的感情，也擋不住金錢的**，隻能共患難，不能同富貴啊。”
聶辰閉上眼睛，說道，
“既已背叛，便不再是兄弟，他想殺我，那就是我的敵人，給他個痛快吧。”
“遵命。”
齊桓抱掌。
“另外……”
聽到聶辰又說話了，本來想出去的齊桓，趕忙又回來了。
“那個，紅甲衛留在咱們這邊的聯絡人是誰來著？”
“是賈申。”
“嗯，讓賈申，立刻給霸王飛鴿傳書，把我們這邊的事情詳細說一遍，再提醒陳大哥小心，齊人能對我動手，保不齊也會對他動手。”
“屬下明白！”
齊桓立刻出去了。
“趴著難受，喘不過氣來，我得側著身躺一下。”
聶辰掙紮著翻身，也沒有側躺，直接便平躺了下來。
他不顧背上的疼痛，大口的喘著氣。
“舒服多了。”
“你那不是喘不過來氣，那是心裏有一塊石頭壓著呢。”
翁秋蟬坐到了他的身邊，拉著他的手說道。
“唉，是啊。秋蟬啊，你說一個人，賺多少錢，才算是多啊，才算是夠啊。”
“這要看自己的貪心有都大了，有的人，一個月能有十兩銀子，便能過上衣食無憂都富足生活，便也滿足了。
有的人，即便是家財萬貫，可也會死死的盯著別人手裏的錢，去撈偏門掙黑心錢，去剝削窮人的錢。
都在一個人心呢。”
“我以前也是這麽想的，當個小富家翁，有幾十畝田，小富即安就可以了。
後來啊，我的野心越來越大，需要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
但我也不會去撈偏門，去賺那些昧良心的黑心錢啊。”
“別說了，休息休息吧，人心難測，誰也看不出別人心裏怎麽想的。”
翁秋蟬輕聲安慰他。
“秋蟬啊，以後，咱們對誰都得提防著點了，指不定哪天，咱們就被人背叛了，站的越高，摔得越狠，一不小心，就會跌落萬丈深淵啊。”
“可你以前說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我還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