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種便是非人。”
路明非的這句話一如洪鍾大呂,反複在凱撒耳畔回**。
他好似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凱撒回到路明非第一節武道公開課的那天。
兩軍對壘的戰場,鐵馬兵哥,血腥殺伐。
那個男人斬出霸道無雙的一刀。
君部外罡絕學。
所謂君部,是帝王道,王背負一切,王麵對一切,王戰勝一切。
以凱撒的言靈相性,其實更適合走風部。
但他毫不猶豫的選擇君部。
哪怕這個時代已經失去帝君國王的存在基礎。
哪怕路明非一早言明風部更容易成就外罡。
也無法讓凱撒改變選擇。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沒辦法用簡單的利害關係衡量。
他是凱撒·加圖索,所以他選擇君部,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順理成章,無需懷疑。
夢境中,那個男人斬出一刀,之後還有,並未結束。
凱撒仿佛經曆許多人的人生。
各種各樣。
有的從小兵開始,斬首級,軍工封絕,百夫長,飛將軍,拜為王侯,忽逢亂世,割據一方,以至於最後加冕為王。
凱撒完整的經曆一個皇者的一生。
百年後,又是不同的開局,繼續自微末而起,橫掃六合。
每經曆一次,凱撒都在最後忘記,那些起於微末拚殺一生的記憶,都化作凱撒行於君部的底蘊,助他在這條道路走得更遠。
六十次,或者一百次。
凱撒忽然驚醒。
他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幽暗天地。
暗沉沉的天,透著幽光,遠處有靜謐河水流淌,岸上盛開鮮紅的花。
這是……
凱撒恍惚片刻。
黃泉!
“你醒啦。”
老嫗慢悠悠攪拌湯藥,緩緩的道。
凱撒定定看她。
過往無數的回憶湧上來。
凱撒想起。
每一次人生的終末,死亡之後,他都會來到這個地方,遇到這個老嫗。
遠東古老神話,黃泉地府,孟婆。
“是你。”
“老身可沒那麽大本事。”
孟婆和藹的笑。
“帝君有命,老身依命行事罷了。”
“帝君?”
凱撒腦海靈光一閃而過,脫口而出。
“路明非麽?”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還會將話藏在心底,不輕易出口,三思而行。
凱撒就不一樣了。
有什麽說什麽。
大概是“王從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類難懂的理由吧。
這種隻可能出現在動漫裏的台詞,在凱撒說來,卻理所應當。
孟婆不答,向遠處望去,那是一片暗沉沉的宮殿群落,好似沉眠的巨人。
她攪拌著湯,盛起一碗。
“你是個好命的。”
“來,喝了。”
凱撒心有所感。
“這是最後一次了。”
“是啊。”
孟婆慢悠悠的。
“外麵有人在等你吧。”
凱撒若有所思,一把接過湯藥,琥珀色**在碗中打著轉,一圈一圈又一圈,凝神去看,卻發現這旋渦好似無窮無盡,可以無限細分。
讓人忘卻今生,換取來世的孟婆湯。
來世麽?
凱撒揚起嘴角。
我可從不相信什麽來世。
將希望寄托在以後,可不是我的風格。
所以。
凱撒仰頭飲盡。
這碗孟婆湯,說到底,是我回歸今生的鑰匙吧。
這是凱撒篤定的事,無需懷疑。
他向來如此,對自己的判斷堅信不疑。
這也是王應有的品質,若王都無法相信自己,何況他人。
果然,飲盡孟婆湯後,凱撒身影逐漸虛化,很快散成光點,飄散不見。
“回去咯。”
孟婆笑嗬嗬的,擱下湯勺,向宮殿群落遙遙一拜。
“老身不負王命。”
幽深主殿內,等人高燭台閃爍幽綠光芒,最高王座上,威嚴帝王袍的身影覆蓋森然青銅麵具。
麵具雙眸位置微微閃爍,逐漸寂然。
黑袍披在椅背,麵具擱在案幾。
原來其中空無一物,隻有一片純粹的虛無。
無望天的使命已經完成。
偌大天地染上灰白色彩。
九州令武林聞風喪膽的閻羅外罡外景無望天,根本圖景乃是地府,萬靈眾生輪回之所。
不過,作為武道第三步的特征,自然無法與神話傳說之中真正地府相提並論,做不到輪回轉世。
九州時無望天更多是用於征伐。
也是在得到黃泉尼伯龍根的補完後,無望天衍生出新的神異。
比如這類似於輪回轉世的經曆。
將一個人的意識拉入無望天,讓他經曆一次又一次的人生,快速累積各方麵的經驗,比如戰鬥,比如修為。
凱撒是第一個嚐試者。
也是路明非上的一道保險。
路明非始終有所擔憂,他並不確定,此方世界的混血種走九州武道,在晉升非人的關頭,會不會發生一些什麽。
比如刺激到龍血。
另外,路明非還對一件事很感興趣。
所有的混血種都是非人,從某個角度講,混血種修行九州武道,煉體通往非人的關口,要比普通人嘞更加便利。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反之亦然,混血種們在晉升非人時,比普通人輕鬆,有先天優勢,但這一優勢保持不了太久,在非人成就外罡時,武者的神麵臨蛻變,此時混血種的劣勢就出現了,他們龍類人格和人類人格的衝突,在此迎來激烈碰撞。
簡而言之,相比較普通人,流淌龍血的混血種,晉升非人簡單,成就外罡艱難。
所以路明非展開無望天,護住凱撒的魂,助他破關。
三重何進大門緩緩升起。
氣閥噴出白霧。
這是比瑞士金庫更高標準的安保。
“我說啊,夜叉。”
烏鴉叼著牙簽。
“咱們的鬼獄,以後是不是得用這個。”
夜叉不理他。
這個腦子一根筋的打手,正冷著臉保養他的噴子,刻畫煉金符文的子彈,填充水銀,隻需要一發就能癱瘓鬼,夜叉撫摸槍身的動作堪稱溫柔,饒是以蛇岐八家少主家臣的身份,他夜叉也從未接觸過如此超規格的武器。
不,這不是武器。
這是藝術!
烏鴉撇撇嘴。
他知道自家這死黨在想什麽。
他烏鴉大爺能理解。
快開打了嘛,還是密黨和蛇岐八家聯手。
雲層重重疊疊,翻湧糾纏,像是有什麽要掉下來,烏鴉眯起眼,是陽光麽?
不,時凱撒。
他走出何進大門。
“我的士兵呢。”
戰爭的號角若隱若現。
武器裝備全部拉滿,從第一通電話開始,開往日本的飛機在沒停過。
這座島嶼機場一應征用,塔台人滿為患,那是全副武裝的西裝暴徒。
卡塞爾的校工們下崗再就業,重臨他們熟悉的崗位,在昂熱暴君的意誌下,校工們迅速接管機場地勤,謝天謝地,自由一日的過家家尚未消磨這群壯漢的戰爭意誌。
不過這點確實值得商榷。
哪怕來到卡塞爾前,還在服役,這幫壯漢的戰爭意誌能有多少也是兩說。
無妨,有路明非。
武道最能磨煉一個人,所謂百煉成鋼,一年來卡塞爾推行武道校園,受益者並非隻有混血種師生,還有卡塞爾的校工們。
在卡塞爾山頂校區,演武場,甚至曾有校工戰勝混血種學生的事例。
此時活躍在機場的校工,全部是修出勁力的煉體武者,他們在當地蛇岐八家的輔助下,控製機場秩序,引導飛機降落,把一箱箱物資裝車,油門踩死,飛馳向富士山。
“你嗅到了麽?”
櫻井七海說。
“暴風雨要來了。”
這位蛇岐八家的櫻井家主,穿著一身漆黑製服,套裙筆直,麵紗遮住下半張臉,冰冷又肅穆。
龍馬弦一郎淡淡的嗯一聲。
他們望著飛機自遠方而來。
龍馬弦一郎仿佛聽到了發動機的轟鳴。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饒是今天他還穿著空軍製服。
在講究腹語的蛇岐八家內部,龍馬家主也是最特殊的一個,很少有人注意到還有這樣一位家主。
風魔小太郎執掌風魔家的忍者部隊,宮本誌雄的智慧無人能及,犬山家主更是蛇岐八家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櫻井七海盡管低調,但以女子之身位列蛇岐八家核心權力層,已足以耀眼。
與之相比,龍馬家主的龍馬弦一郎,就太普通了些。
甚至很多次的家長聚會,一直到最後散場,才有人後知後覺的說一句。
“哦,龍馬家主沒來啊。”
他似乎一直和蛇岐八家格格不入。
曾經也有人私底下聊。
“你說,那個龍馬家的,是不是叛變啦。”“我好像看到他穿空軍製服了。”
“開玩笑的吧,蛇岐八家的家主,怎麽可能去空軍。”
“騙你叫我今晚就沉東京灣。”
確實,說出去有誰相信呢。
龍馬家的家主,竟真的是空軍軍官。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的大家長還是橘政宗,沒人聽說誰是赫爾佐格。
年輕的龍馬弦一郎覲見大家長。
仿佛古代家臣覲見祝君。
“來,喝茶。”
橘政宗笑的和藹。
“龍馬君啊。”
“聽說過星神麽?”
大家長的目光堅定又充滿力量。
“去空軍吧。”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龍馬弦一郎抽刀,斬開製服,凜冽刀光好像一輪秋夜的月。
自有人為他送上風衣。
內襯是惡鬼浮屠的彩繪。
“真是漂亮的刀。”
櫻井七海笑歎。
誰能想到,那個在蛇岐八家裏向來寡言少語的龍馬家主,卻有一手奪目的刀術。
櫻井七海為龍馬弦一郎整理衣領。
“記得麽,七海。”
“嗯,這是我前年送你的禮物,因為總是看到龍馬君穿空軍製服嘛,也想看一看不一樣的你。”
“今天是我第一次穿。”
龍馬弦一郎說。
“我要上戰場了,七海。”
“請多殺敵。”
龍馬弦一郎笑了。
這個男人很少笑,總是板著臉,明明很久之前不是的,大概是軍隊重新鍛造了這個男人的五官和靈魂。
“也隻有你了,七海。”
“其他女孩子都是說保重,平安歸來。”
“隻有你是希望我多殺敵。”
“沒辦法啊。”
櫻井七海俏皮的像是國中女生,白色過膝襪和馬尾,跑起來短裙飛揚,美好的跟夢一樣的女孩子。
很多時候都容易叫人搞不清,其實櫻井七海已經是三十多歲的女人啦。
“敵人是龍類。”
“隻是混血種的我們,都會死吧。”
“早晚而已。”
“放心,龍馬君,你先走一步,我肯定隨後就到。”
他們又低聲說了,龍馬弦一郎點點頭,帶著他的人下樓,登上直升機飛向神葬所。
龍馬弦一郎的風衣翻飛著,內襯的惡鬼圖好似即將燒起來的火。
這是櫻井七海親手縫製的浮世繪,她跟婆婆學了很久,婆婆是國寶級別的大師,若非她是櫻井家主,怕是連婆婆的麵也見不到。
那時候婆婆眯著眼看櫻井七海跪坐著在油燈下縫製,好看的像是從畫中走出的紅葉女。
“是送給心上人的吧。”
婆婆笑的展開皺紋。
“我也年輕過的啊。”
櫻井七海把精心準備的衣裳送給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穿著這衣裳趕赴戰場。
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密黨和蛇岐八家聯手,與蘇醒的龍決一死戰。
那是屬於怪物的舞台。
櫻井七海,龍馬弦一郎,他們很弱。
比不上大家長,比不上昂熱,更別說那位屠龍的S級。
但他們是蛇岐八家的家主啊。
總有一些事不得不做,比如死在家人們前麵。
櫻井七海望著直升機消失在天際。
這個國家已經瘋了。
直升機往來不休。
雅庫紮們衝上街道維持秩序。
蛇岐八家和密黨聯手,再無顧忌,有些東西,無法逃避。調來物資,發動戰爭潛力,他們把所有一切壓上賭桌,梭哈。
時間已經到了最後。
開玩笑。
對麵可是龍啊。
真正的,會飛的,從遠古的神話走出的龍啊。
這個世界遠古的主人回來了,他們掀開墳墓,舉起刀劍,要重新奪回屬於他們的權柄。
但混血種怎麽可能允許。
不用想什麽以後。
這一場輸了,再也沒有以後。
“大人。”
“野原議員的電話。”
“讓他等著。”
櫻井七海還在遠眺。
“這是蛇岐八家的意誌。”
“無論他想說什麽。”
“都憋回去。”
大風吹來,櫻井七海將發絲繞到耳後。
“我們還有仗要打,誰管他什麽議員。”
議員們宅邸被封閉,內外不通,有如孤島,他們暴跳如雷,但是麵對如影隨形的蛇岐八家,再大的怒火也無濟於事。
他們從來沒想過。
上不了台麵的雅庫紮,竟有一天,會做出這般大事。
這群家夥怎麽敢的啊。
議員們無法理解。
但出不得家門已成既定事實。
信息也已經完全封鎖。
他們除了等,什麽也做不了。
東京都市長氣急敗壞,他甚至連家也沒回,直接被雅庫紮們堵在辦公室。
“我要見你們家主!”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給我適可而止啊!”
櫻巍然不動。
對麵的男人上躥下跳像是猴子。
“請問,您說完了嗎?”
都市長呼哧呼哧喘氣,他聽到對麵那女孩平靜的聲音,火氣一下子衝上腦門,區區雅庫紮,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都市長有心發作,可惜力氣早已用完,好一陣氣急攻心。
“櫻小姐。”
輕佻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那人披著製服,大步流星,黑發飄搖,像流轉的雲。
“這種人還是交給我處理吧。”
櫻退讓到一邊,微微躬身。
“是,風間大人。”
都市長居高臨下打量來人,風間麽?他不記得蛇岐八家有風間這一姓氏,相貌的確是一等一的,可惜了,是個男的。
都市長輕蔑的笑。
“這就是你們的態度麽?”
“蛇岐八家。”
“我要和你們家主對話。”
都市長用手指分別點向櫻和風間琉璃。
“看看,你們都找了什麽人。”
“兩個乳臭未幹的家夥。”
“來我這裏過家家麽!”
“少給我……”
風間琉璃墊步,柔軟身段有如鬼魅,他輕笑著,抽出刀又還刃,一直到都市長手指掉到地上,噴出鮮血,方才後知後覺,聲嘶力竭慘嚎。
“真難看啊,你這廢物。”
風間琉璃踢翻這人。
“你媽媽沒告訴你麽?”
“不能隨便用手指指人,很失禮啊。”
都市長不停翻滾,十指連心,現在斷指,可想而知他有多疼。
風間琉璃揮揮手。
有人上來將斷指放進冰杯,也有人為都市長處理傷口,包紮鎮痛。
風間琉璃在都市長的椅子坐下,轉一圈,看向烏雲堆疊的天,蕭瑟的風在天地間呼嘯,整座城市處在末日前夕,有什麽恐怖的事情即將發生。
“我敬愛的都市長大人啊。”
“你看到麽?”
風間琉璃望著天。
都市長滿頭冷汗,他恨恨看了眼風間琉璃的背影,眼底有一抹揮之不去的恐懼。
“戰爭即將開始。”
“你還在這裏擔心你的椅子。”
“權利有那麽重要麽?”
風間琉璃笑著。
“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配合我們行動。”
都市長掙紮的想,平衡得失。
還不等他想處個所以然來。
“哦,抱歉。”
風間琉璃不好意思的說。
“我差點忘了,哥哥不在。”
“所以,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都市長心中警兆大作。
他有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都市長慌張的看向櫻,這個一直彬彬有禮的女孩,此刻無動於衷。
其他人,其他的雅庫紮也一樣。
都市長驚慌失措的來回掃視。
最後下定決心般看向風間琉璃。
“不!”
“我是都市長。”
“你不能殺我。”
“你們想要什麽。”
“想做什麽。”
“都可以。”
“隻要你開口,無論什麽,我一定做到。”
“我很討厭你現在的樣子。”
風間琉璃說。
都市長連忙閉嘴。
他想不通。
你要聽話,我已經很聽話了,做到這份上,你到底還要怎麽樣!
“太難看了。”
風間琉璃搖頭,他的笑不見了,換成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你這樣的人坐在都市長的位置上,難怪我有時候會想,幹脆人類毀滅算啦,龍族重新君臨這個世界,也沒什麽不好。”
“至少,龍都很好看,是吧。”
都市長完全聽不懂眼前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
瘋了吧。
什麽龍,什麽君臨。
你以為你在演戲劇麽?
“就這樣吧,不浪費時間了。”
風間琉璃拍拍手。
下句話他切換CD市長的聲線。
風間琉璃欣賞著都市長臉上見鬼似的表情。
哦,這話也沒錯,畢竟他風間琉璃本來就是鬼。
“那麽,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
都市長聽著眼前這個男人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我就笑納啦。”
都市長被人架了出去。
一批人迅速填滿這幢大樓。
他們由兩部分人組成。
一是冷麵肅殺的雅庫紮,不苟言笑,隨身武器是太刀和槍,屬於一言不合拿槍口頂人腦門的狠人。
一是頭頂魚缸走路歪歪扭扭的死宅,皮卡丘衛衣米老鼠衛衣還有懶羊羊衛衣,區別於狠人雅庫紮的重要特征是,死宅們提在手上的不是武器,而是炸雞全家桶和肥宅快樂水。
狠人們把守交通要到,排查任何可疑角落,動作利落,行動敏捷,儼然一副訓練有素的架勢。
“厲害厲害!”
死宅們舉著單反,興奮的大呼小叫,一會給雅庫紮們拍照,一會招呼著同事給來個自拍。
“這就是來自本部的精英麽?”
風間琉璃大開眼界。
“看得出,昂熱先生和路君,都是很和藹的人啊。”
那是,確實和藹。
如果這麽一群死宅不是在卡塞爾而是出現在蛇岐八家,估計眾家長一定會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讓他們用心工作的吧。
“喔,您就是這裏的話事人吧。”
奧特曼向風間琉璃伸出手。
風間琉璃泰然自若的看著眼前這個頂著奧特曼頭的奇行種,話說其他死宅隻是把動漫角色印在衛衣上,您到好,直接整了個奧特曼同款頭盔。
風間琉璃大概也能看得出這頭盔的功能,應該和其他人腦袋上套的那魚缸一樣,屬於卡塞爾本部精英的製服套裝。
但為什麽您這頭盔不光長得和奧特曼腦袋一樣,前麵那倆燈泡還在閃光啊。
卡塞爾裝備部的威名風間琉璃早有耳聞,聽說他們技術先進甚至能掏出超越時代的黑科技,是卡塞爾的諸多王牌之一。
風間琉璃想象過他和這些裝備部天才的見麵會是什麽場景。
但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竟會如此。
原來你們的黑科技都用在cosplay上啦!
“帥吧!”
奧特曼在炫耀他的頭。
倆燈泡眼睛一閃一閃甚至能叫人想象的出裏麵那人得意洋洋的眼神。
這叫的風間琉璃一陣手癢恨不得拔出蜘蛛切砍個痛快。
“奉那位大人的命令,我們將為您提供任何力所能及範圍之內的幫助。”
“那位大人?”
“嗯!”
奧特曼鄭重點頭。
“看我眼神。”
風間琉璃拔刀了。
“是校長是校長,好漢饒命!”
這家夥二話不說就要下跪,好在風間琉璃眼疾手快給扶住了,不然在這卡塞爾和蛇岐八家兩方合作的蜜月期,流傳出蛇岐八家橘家家主霸淩裝備部援助帶隊負責人的消息,影響不好。
至於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照片流出。
此時此刻周圍起碼八台相機對準風間琉璃,裝備部的天才們興奮的住呼吸,真是隻有天知道這群家夥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了。
“這位先生,請跟我來這邊。”
櫻井小暮笑著。
寫作天才讀作死宅的奇行種們凝固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存在是對死宅專攻的話,毫無疑問,是美少女。
特別是櫻井小暮這種輕鬆駕馭黑絲白絲的美少女。
沒有任何一個死宅能在她的笑容下維持自我。
沒有。
“那麽,就拜托諸君了。”
櫻井小暮鞠躬。
死宅們雙手放上鍵盤,用特種吸管狠狠來一口可樂,紅著眼高呼。
“烏拉!”
一排排代碼刷屏。
無數監控畫麵跳轉。
“輝夜姬成功登入。”
“諾瑪成功登入。”
“神葬所清空計劃啟動。”
“人員疏散計劃遞交,犬山家領取任務。”
“輿論風控計劃完成。”
“任務下發,狗仔天團已領取。”
風間琉璃很欣慰,原來奇行種也可以辦人事的嘛。
等等,他聽到了什麽?
狗仔天團?
為什麽他會在這史詩一樣的屠龍戰場能聽到狗仔天團四個字!
叼著雞腿捧著高腳杯的芬格爾狠狠打了個噴嚏。
他嘀咕兩句,揉揉鼻子,把高腳杯湊到嘴邊,輕抿一口褐色碳酸飲料。
芬格爾咂咂嘴。
他隨手把高腳杯往身後一丟。
果然,用高腳杯喝可樂怎麽喝怎麽不對勁。
芬格爾拍開橡木桶,咕咚咕咚狂飲,然後打一個大大的嗝。
舒服了。
這才是喝可樂的正確方式嘛。
可樂就是得用八三年的橡木桶放冰窖裏珍藏,左邊是會自己唱歌的煉金八音盒右邊是傳說攝人魂魄的殺人圖畫,然後藏他個七七四十九天,吸收煉金的精華,才能有這般絕頂口感。
芬格爾簡直要為他的聰明才智陶醉了。
陶醉在他對於可樂的孜孜不倦研究。
回頭就寫個論文,這就是他芬格爾在卡塞爾的畢業論文了,研究可樂口感的話,別人不知道,至少裝備部的好兄弟們一定會給他過。
芬格爾躊躇滿誌。
當然,這一切都得是在戰爭結束之後。
“老大,有人上傳龍類視頻,熱度飆升中。”
某小弟驚呼。
芬格爾擺手。
“冷靜,冷靜。”
“這算什麽。”
“把那個放出去。”
小弟恍然。
“您是說,震驚,真正天皇竟是雅庫紮的文章麽?”
芬格爾打一個響指。
“不錯。”
“讓我們把水攪渾。”
“反正我們的大家長本來就是天皇,他可是天照命,咱們雖然是狗仔,但也得有狗仔的職業操守,有時候,真話比謊言更像謊言。”
小弟們肅然起敬。
“不愧是老大。”
“老大賽高。”
“老大抽煙。”
芬格爾哈哈大笑。
雖然剛從神葬所出來,立刻被無良副校長給扔到輿情小組幹活這一點讓風格而很不爽。
他芬格爾隻是長得像牛馬,言靈也稍微有點像牛馬,但他芬格爾又不是真的牛馬。
不過看在輿情小組還算是專業對口的份上,他芬格爾大人不記小人過,先饒了你個不懂事的副校長一次。
輿情小組的任務很艱巨,這是來自密黨的意誌,盡一切可能守住亞伯拉罕血統契。
龍類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隱秘。
能瞞就瞞。
雖然很多人都看得出,這很難。
因為真正的龍族已經出現了。
從路明非,到昂熱,還有風間琉璃,各家家主。
偶然的抬頭,目光投向天空,好似能從流動的雲裏,看出巨龍的身姿。
他們若隱若現。
這座島國的天空,已經被龍類占領。
其實這也是可以想象的事。
施耐德在指揮室聽取報告。
畢業多年重新穿上卡塞爾校服的弗朗西斯站得筆挺。
在他身上,依稀能看出十年前卡塞爾的景象。
那時候卡塞爾是最嚴苛的軍營,每個學生隨時可以衝上戰場,一直到那一天,密黨在格陵蘭島遭逢前所未有的大敗,昂熱為他的學生獻上白花,他走出墓園,之後是牽扯到整座卡塞爾的製度改革。
師生們不能理解,再大的失敗也好,您作為校長,這艘大船的掌舵人,難道不應該痛定思痛,拿出更加行之有效的方案麽?
昂熱也確實拿出了方案。
可是原來好端端的屠龍者培訓基地卡塞爾,轉眼成了大學生談戀愛的風花雪月之所。
莫非校長先生老年癡呆了?
師生們不能理解。
這樣的卡塞爾要怎麽培養屠龍者?
你跟爬出墳墓的龍類鬥舞麽?
還是比大提琴?
不理解昂熱行為的學生很多。
基於對傳奇屠龍者的尊重,他們並未選擇立刻退學。
隻是在修滿學分後,他們拒絕執行部遞來的橄欖枝,也拒絕加入混血種家族。
混血種家族什麽德行大家都知道,如果可以,相信絕大多數的混血種家族會毫不猶豫的向龍類投降,哪怕是給龍類當狗。
對昂熱的快樂大學計劃再不滿,他們也是卡塞爾的學生,以屠龍者自居,特別是曾完整接受卡塞爾屠龍教育的他們。
拒絕執行部和家族,混血種世界的選擇其實不多。
有的人去維也納街頭賣畫,有的去深山裏修行,也有的找了家孤兒院帶小孩。
他們本以為將這樣結束自己的一生。
午夜夢回時,曾經的刀光劍影和黃金瞳,像一場迷離的夢。
直到今天。
施耐德拿出通訊錄,給上麵的名字,一個一個打去電話。
“弗朗西斯,我還記得你當年的戰略可,令人印象深刻。”
“教授,很高興這麽多年還能聽到你的聲音,但抱歉,我在工作。”
“把你那該死的漢堡放一邊吧。”
施耐德沙啞的說。
“別告訴我,你甘心做一輩子漢堡。”
對麵不說話。
隻有油鍋滋啦作響。
“聽著,弗朗西斯。”
“我這裏有活,一場仗缺個指揮官,你來不來。”
“和誰打。”
“龍。”
弗朗西斯笑了。
“給我留個位子,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