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座頭鯨吼出風間琉璃的名字。
高天原竟在這一瞬安靜下來。
客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
她們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但如果出問題,怎麽可能全部客人一起。
群體性幻覺麽?
少開玩笑了。
所以……是真的!
女人們緩緩露出笑容,呆愣神情被狂喜取代。
他們以遠超之前的分貝尖叫。
高天原彩繪玻璃也開始顫抖。
風間琉璃啊。
她們要瘋了!
什麽叫驚喜?這就是。
宇智波桑和風間琉璃,這樣的兩個人,她們恨不得死在這一晚。
能看到這兩位同台,不虛此生。
源稚生死死盯著對麵候場區的人,他也聽到做頭囧以及之後全場客人狂呼的那個名字。
風間琉璃。
隻是在源稚生聽來,這些人喊的分明就是。
“源稚女!源稚女!源稚女!”
他看到風間琉璃張揚的笑。
源稚生如夢初醒。
我這到底是怎麽了啊。
源稚生自嘲的想。
稚女已經死了。
我到底在想什麽?
記住,稚女已經死了。
源稚生一遍遍告訴自己。
一顆火熱的心也漸漸冷卻下來。
也是,稚女已經死了,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演舞台劇?
而且,冷靜下來的源稚生發現更多異常。
源稚生很清楚稚女是什麽人,有些害羞有些怕生的男孩,很顯然,對麵那個容光煥發不可方物的佳人,絕不是源稚女。
所以,這就是風間琉璃麽?
真厲害啊。
源稚生由衷感慨。
之前源稚生不止一次聽說風間琉璃。
這位是牛郎界活的傳奇,高天原是牛郎會所,牛郎們閑來無事聊天,總會有意無意提起風間琉璃。
特別是在源稚生的演出特邀名單公布之後,聽到風間琉璃消息的頻率更高了。
隻是之前消息聽得就算再多,源稚生也並未放在心上,畢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隻是今天這一見,源稚生方才明白,所有關於風間琉璃的傳聞,都不是誇大。
是確有其事。
源稚生不知道風間琉璃的本來模樣。
但他如今的扮相和源稚生自己簡直一模一樣。
幾乎以假亂真。
剛才有那麽一個瞬間,源稚生甚至在想,假如稚女沒有死,活到了今天,搞不好就長得這副樣子。
於是源稚生忍不住抬頭去看。
再看一眼風間琉璃。
不曾想對麵那人卻換了模樣。
還是盛裝和服還是精致妝容。
隻是桀驁不馴的笑不見了。
那股黑洞似的存在感也不見了。
他安安靜靜站在那裏,不說話,怯怯的。
源稚生幾乎控製不住情緒。
“稚女。”
呼吸粗重,手攥成拳。
源稚生卻在下一秒強行冷靜下來。
不,不是。
是風間琉璃,是風間琉璃。
源稚生一遍遍告訴自己。
是風間琉璃,不是源稚女。
聽到了麽!
稚女死了啊!
被你親手殺的!
源稚生收回踏出去的腳步。
這就是傳說中的牛郎麽,真厲害啊。
臨時作戰中心,富山鴻雁團隊收集著監控畫麵的全部信息,有條不紊的忙碌著。
新的報告出現在酒德麻衣案頭。
酒德麻衣掃一眼,目光停留在最後的結論。
她滿意的笑起來。
“很好。”
“看來那小鬼幹得還不錯。”
“我就說嘛,本色出演,肯定行得通。”
富山鴻雁咳了咳。
“那個。”
“小姐,今晚的演出,其實尚未開始。”
酒德麻衣驚了。
“還沒開始!”
酒德麻衣不能理解,她揮舞著報告。
“還沒開始我們的目標為什麽心理波動會這麽大!”
富山教授雖然很想說視頻裏不是明明白白你自己怎麽不看,話到嘴邊考慮到對方畢竟是老板,而且看到更多富山雅史論文的希望還在對麵這該死的漂亮女人身上,最後還是選擇沉默是金,隻是微笑。
酒德麻衣自己反應過來,哦還能看視頻啊。
她剛才也不是開小差,主要薯片妞好不容易真身跑進東京,她們終於能繞過人工智能戰場聊天,這還不趕緊多聊上一會。
酒德麻衣跟薯片妞吐槽著她的不容易,控訴丫鬟的不公待遇,整宿不睡覺就為了趕出一個劇本,隻為了滿足少爺的惡趣味,酒德麻衣那個痛苦啊,薯片妞那個感同身受啊。
酒德麻衣就聽到電話對麵的薯片妞汪汪狂笑還伴隨劇烈水聲。
麵不改色手指捏得嘎嘣響,一邊和藹的問薯片妞地址一邊計劃著路線。
“海邊?”
酒德麻衣很驚訝。
“你跑海邊去幹嘛!”
“這還用說麽?”
薯片妞大口咀嚼薯片。
“當然是泡溫泉啦!”
海邊官邸,懸崖之上,黑色的大海卷起波濤,溫泉冒著熱氣,這裏可以眺望大海藍天,薯片妞悠閑的泡著,漂在水麵上的托盤,是產自法國進口的優質薯片。
兩隻貓在溫泉旁邊,一隻驕傲的好似女王,用不屑的目光掃視四周,這是姐姐,她的蠢弟弟四處亂竄,對一切都抱有好奇,什麽都想碰一碰,卻又膽小得過分,趴在溫泉邊往水裏撈,熱騰騰的水嚇了他一跳,貓弟弟汪的一聲叫,一溜煙逃遠,又厚著臉皮湊到姐姐旁邊要舔毛,姐姐一臉嫌棄的推開他。
薯片妞出神看著,雙生子啊,真有意思。
電話對麵傳來酒德麻衣的聲音。
“好,我去看視頻。”
薯片妞來了興趣,連忙嚷嚷起來。
“還有我還有我!”
“長腿我告訴你啊,好東西要懂得分享!”
“天照命和弟弟的舞台劇!”
“行了。”
對麵的酒德麻衣安撫她。
“我還不了解你。”
“不就是想看美男子麽!”
“等著。”
酒德麻衣揮斥方遒。
“跟著姐姐,想多少男人,就多少男人。”
薯片妞啪的一拍大腿,水花四濺,放聲高呼。
“姐姐威武!”
端著溫泉蛋的管家久久無言,前麵是神秘主人,難得光顧,卻不曾想居然是這樣的一個女孩。
酒德麻衣調出視頻查看。
她挑眉。
天照命兄弟還沒登場,隻是在候場區遙遙相望,情緒波動就已經激烈至此。
看來,天照命離開源氏重工甚至如今甘願下海當牛郎,其中真相和源稚女當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座頭鯨在全場掌聲和歡呼中退場。
舞台留給今晚的主角。
開幕是深山相伴。
野心勃勃的哥哥和乖巧聽話的弟弟,兩人在深山中相依為命。
他們很孤獨,隻有彼此。
也因為孤獨,他們把彼此都視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源稚生扮演的哥哥意氣風發,活脫脫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對未來生活充滿向往和野望的年輕人。
他給風間琉璃扮演的弟弟講著未來。
風間琉璃是一個卓越的演員,他扮演弟弟,觀眾隻會覺得是這個弟弟活了,甚至有人忘了是風間琉璃。
連源稚生也是。
這些年的斬鬼生涯,源稚生的心很疲倦了,其他人夢寐以求的權與力,是源稚生做夢也想逃脫的牢籠,偶爾源稚生會與烏鴉幾人說起未來在法國天體沙灘賣防曬油的想法,烏鴉隻當是少主幽默天賦遠超常人,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源稚生真的在為此準備,他嚐試了很多家的防曬油,在自己身上做實驗,比較效果。
如果可以,源稚生很想在一個地方躺著,一躺就是一輩子。
但現在。
和風間琉璃對戲,眼前是這位傳奇牛郎的扮相,源稚生隻覺得沉寂多年的熱血,再次開始沸騰。
源稚生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彼時稚女也如今日一樣。
聽他這個哥哥講述關於未來不切實際的猜想。
路明非在二樓眺望舞台。
這劇情很熟,路明非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是哪裏呢?
對了,是諾頓和康斯坦丁。
路明非恍然。
酒德麻衣提供的資料裏就包括了青銅與火的雙生子,裏麵描述了諾頓和康斯坦丁的往事,這些本來龍族的路明非應該知道,畢竟親身經曆,但他一個九州來客,隻能從酒德麻衣給的資料中一窺真相。
說起來,酒德麻衣這家夥,還真是有夠偷懶的。
路明非失笑。
“那家夥啊。”
編劇本直接把青銅與火的故事拿來用,怎麽,這是欺負諾頓和康斯坦丁沒辦法從尼伯龍根裏爬出來找你要版權費對吧。
路明非笑意更濃了。
他看向源稚女。
看起來這家夥還是選擇了我的建議。
勇氣可嘉。
其實源稚女自己也有想過。
如果他逃避,後果會如何?
想到路明非的為人,搞不好無論源稚女怎麽選擇,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所以,與其聽任他人幫自己做出選擇,還不如把選擇權握在自己手裏。
舞台上看似正常的源稚女,在他心中,兩個魂靈正在戰鬥。
源稚女和風間琉璃。
不,用戰鬥這樣的詞並不準確,應當是單方麵碾壓。
貓戲老鼠一樣。
風間琉璃是貓,源稚女是老鼠。
源稚女叩擊心口,這是路明非說的開關,自此他便擁有了與風間琉璃對話的資格。
但巨龍又豈會與凡物對話呢?
相對於源稚女,風間琉璃這一人格太強了。
開啟對話後,風間琉璃在第一時間取得身體的掌控權,蠻橫地把源稚女的人格壓製到意識海最深處。
櫻井小暮見到的人,是風間琉璃。
源稚女的本來人格卻未曾陷入沉眠。
源稚女竭力維持著清醒。
意識層麵的對決其實很簡單,強者吞噬弱者,贏家通吃。
風間琉璃一次次碾壓衝撞源稚女的意識。
好幾次源稚女都差點要徹底昏迷喪失感知。
但最後他都再次恢複清醒。
“我知道,你肯定很想看吧。”
風間琉璃共享視覺。
於是源稚女也看到了外界。
是源稚生,哥哥!
“看起來,那家夥。”
風間琉璃饒有興趣。
“還挺在乎我的嘛。”
“哦,抱歉。”
風間琉璃意識到自己口誤。
“不是我,天照命啊,真正在乎的人是你才對。”
“是吧。”
風間琉璃挑起源稚女的下巴。
源稚女癡癡望著源稚生,顧不上風間琉璃。
風間琉璃麵色一冷。
“無聊。”
風間琉璃隨手丟開源稚女。
似乎想到什麽,風間琉璃一雙眼亮起來。
“有了。”
他壞笑著。
“讓我們看看,天照命的反應。”
“肯定很有意思。”
意識海中風間琉璃拍著手,笑的天真無邪。
果然,在看到酷似稚女的風間琉璃後,源稚生控製不住情緒,幾乎要衝過來。
“哈哈哈!”
風間琉璃抱著肚子笑。
“你看!你看!你快看!”
風間琉璃對源稚女說。
“他被騙啦。”
“被我騙啦!”
“什麽天照命!”
“就是個傻子!”
風間琉璃笑得肆無忌憚。
“你看他啊!”
“演得就跟真的似的!”
“我就不信了,這家夥如果真的在乎你!”
風間琉璃收起笑,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冰冷的像是要凍結人的靈魂。
“當初又為什麽要拔刀!”
風間琉璃揪起源稚女頭發。
“給我看仔細了!”
“這不是你的哥哥。”
“這是殺人凶手!”
“他殺了你!”
風間琉璃聲色俱厲。
“聽到沒有。”
“他殺了你啊!”
源稚女搖著頭,堅持的說。
“不對。”
“他是哥哥。”
風間琉璃失望透頂。
“你這家夥。”
風間琉璃狠狠把源稚女貫在地上,用力去踩。
“沒用!”
“沒用!”
“太沒用了!”
“別人殺了你,你還在念著他的好。”
“軟弱!”
“你這種家夥活該去死!”
舞台劇繼續。
深山中的兄弟漸漸長大,他們去城市,哥哥宏圖大誌,一定要出人頭地。
擺在他們麵前的有兩條路,一個是仕途,站在陽光下,一個是極道,從此行於黑暗。
兩兄弟抓鬮。
“約定好,我們,最高處見。”
“好呀,哥哥。”
但是在抓鬮時,出了意外。
向來聽話,甚至聽話到沒有主見,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弟弟,竟突然發難。
他搶走兩支簽。
“你做什麽!”
在源稚生的驚怒聲中,風間琉璃扮演的弟弟吞服下象征光明的簽。
於是,隻剩下極道一個選擇。
弟弟高舉著極道的簽。
他對源稚生笑。
“哥哥,很抱歉。”
“請讓我任性這一回吧。”
響起弟弟的內心獨白。
原來弟弟知道哥哥的為人,哥哥向來坦**,不屑於極道這等存在,與其讓哥哥在痛苦的極道中沉淪,弟弟更願意代替他,自己去走黑暗的路。
從此,哥哥行走於光明,從警視廳小小科員開始,步步高升。
弟弟墮入黑暗,他和雅庫紮在街頭拚殺,那個昔日跟在哥哥身邊聽話的男孩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極惡之鬼。
舞台上,風間琉璃扮演的弟弟立於屍山血海,拄著村正,披散長發。
朱紅色的鮮豔和服好似流動的火,晃得人產生幻覺,好似那大紅色是用人的血染就的。
弟弟靠著拚殺坐上總長的位子。
哥哥因為有弟弟的幫助步步高升,不停累積功勞。
而有哥哥照顧,弟弟的社團也迅速發展,很快成長為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