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怎麽了!”

古德裏安像屁股下坐了火箭似的竄起來,一蹦跳老高。

他還在瞪大了眼睛左顧右盼。

“發生什麽了!”

“龍類進攻卡塞爾了麽!”

“隱蔽!隱蔽!”

曼斯坦因頂著生無可戀的臉,一把捂住自家發小的嘴巴。

“給我閉嘴你這個蠢貨!”

曼斯坦因用著殺人的語氣。

“聽好了!”

“沒什麽龍族!”

“卡塞爾也沒人進攻!”

“這聲音代表了什麽你還不知道麽!”

盡管是用著殺人的語氣,但從小和曼斯坦因一起長大的古德裏安,怎麽可能聽不出自家發小這話語裏,藏也藏不住的歡喜。

等等,歡喜?

曼斯坦因這家夥也會歡喜?

古德裏安瞪大眼,他覺得在自家發小臉上發現歡喜這件事,可比純血龍類進攻卡塞爾要驚悚多了。

不過,仔細一想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古德裏安陷入沉思。

至少,如果生發技術有所突破,曼斯坦因稀少的頭發有望得到拯救的話……

“你在想什麽都說出來了啊!”

曼斯坦因惡狠狠的威脅他的發小。

“當心我殺了你!”

“哈哈哈說出來了嗎!”

古德裏安摸著後腦勺尷尬的笑了。

“那個啊,曼斯坦因,頭發少也沒什麽,你不需要自卑的……”

曼斯坦因深呼吸。

“閉嘴你這個蠢貨。”

他把槍口抵住古德裏安的心髒。

“你猜這裏麵是不是弗裏嘉子彈?”

古德裏安瞬間切換上討好的臉,他舉起雙手,擺出相當標準的法國軍禮。

“哈哈哈冷靜點冷靜點,曼斯坦因,你知道的,就算我不說,別人一看也能……”

“我說了,閉嘴!”

曼斯坦因幾乎是在咆哮。

“你就不能看看周圍都發生了什麽嗎你這個白癡!”

古德裏安眨眨眼。

脫線的他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現在的對策大廳,氣氛好像不對。

十八天來始終無果的尋找S級任務,給這裏籠罩上一層厚重的陰雲,最開始研究員們還有說有笑,抽調自裝備部的天才們也會偶爾表演一下他們的才藝,活躍活躍氣氛。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再怎麽努力也看不見搜尋的絲毫進展,研究員臉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哪怕是來自裝備部的天才們,一個個也都是換上了如同死了親媽般的神情。

古德裏安便如同一條誤闖狼群的哈士奇,打哈欠都要捂住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心情超差的教授大佬給劈頭蓋臉的痛罵一頓,誰叫他隻是一個連卡塞爾終身教職都沒有的小辣雞呢?小辣雞就得有身為小辣雞的覺悟,乖乖縮在牆角瑟瑟發抖就好了。

不過古德裏安還是很擔心小明非的下落啊,那孩子還是他飛了大半個星球跑去遠東麵試的,古德裏安怎麽也忘不了在麗晶酒店坐在自己對麵那個耷拉著腦袋的孩子,他似乎有著永遠也想不完的心事,卻又跟誰都不肯說,他的眼神是那麽溫柔,但偶爾會閃過一種堅定的光,叫人印象深刻。

看到他的眼睛,古德裏安就確定,這就是S級,他們所找的S級,名副其實的S級。

當然這和來自校長昂熱的判斷無關。

也和古德裏安自己需要帶出一位優秀畢業生才能得到卡塞爾的終身教授頭銜沒有丁點關係。

他隻是單純的看好路明非。

嗯,就是這樣。

說起來,當初沒能成為路明非的導師,古德裏安還不爭氣的躲在被窩裏痛哭了好幾場。

不過嘛,畢竟是那麽厲害的明非,連卡塞爾終身教職也不是的自己,成不了他的導師才是正常吧。

這樣想著的古德裏安,心裏就舒服多了。

他一直在關心著·路明非的消息。

為路明非取得的沒一點成績而驕傲自豪。

盡管他並不是這位S級的導師。

而這次,古德裏安完全坐不住了,路明非失蹤,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好幾次假裝泡咖啡路過昂熱旁邊,雖然他這路過事實上繞了大半個對策大廳就是了。

直接開口去問昂熱,他古德裏安是不敢的,最多也就是借著假裝路過的機會,在旁邊偷偷看上兩眼,期待著能不能看到兩句有關小明非的字眼。

古德裏安一個從小到大都是文職的人,想假裝,又怎麽可能瞞得過昂熱這個傳奇屠龍者的雙眼。

隻是昂熱大概可以理解古德裏安的心情,而且手頭上的工作已經夠多了,沒工夫再去搭理古德裏安。

當然,或許最重要的一個因素是古德裏安的工作效率很不錯,就算他偶爾裝作不經意的路過,也能在既定的時間內完成分配的任務。

十八天過去了。

小明非就像是人間蒸發,哪裏都找不到。

古德裏安窩在衛生間哭了好幾次。

有時候他甚至悲傷的想,小明非到底是怎麽了,會不會就這樣永遠都找不到了。

想到這裏他就更難過了。

古德裏安很想找人傾訴。

但每個人都很忙,沒有人有時間聽一個糟老頭子嘮嘮叨叨。

他隻能強撐著工作。

其實古德裏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他的血統並不高,畢竟隻是一個做研究的,又不需要衝上戰場。

對古德裏安來說,龍血更多的隻是他進入混血種學界的敲門磚,因為有龍血,他才能閱讀龍文,理解煉金材料,接觸到龍類相關的學識。

其實,就算沒有龍血,他大概也會成為一個學者,隻是換一個研究領域罷了,沒準從研究龍族譜係,換到研究人類基因組,事實上古德裏安身上就掛著哈佛的終身教職,但神秘的混血種世界擺在眼前,無論怎麽看煉金都是比科學更加接近真理的道路,還有哪個研究者瘋了會舍近求遠,離開卡塞爾去什麽哈佛劍橋。

古德裏安和他的發小不一樣,如果沒有他幫忙作弊,抄作業,曼斯坦因根本上不了哈佛,也別提來卡塞爾做什麽教授。

在學術研究領域,曼斯坦因根本就比不上自己的這位發小。

但現在曼斯坦因早已經取得了卡塞爾的終身教職,古德裏安卻沒有。

其實這也正常,無論如何曼斯坦因體內都流淌著副校長那個老滑頭的血,就算不走學術道路,不管幹什麽,以曼斯坦因圓滑的為人處世手段,都能取得不低的成就。

但古德裏安呢?

除了做學問,他就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了。

就是這樣的他,除了埋頭在文件堆裏做研究便什麽也不會的古德裏安,甚至開槍這種事還是跟著校工軍訓時候學的古德裏安,身為混血種這輩子或許連隻雞都沒殺過的古德裏安。

在四天前向昂熱提交了加入極地科考團的申請書。

這個世界越是偏遠越是無人的地區,便越是危險,至今仍有傳說,在亞馬遜雨林的深處有龍類的國度,極地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神秘色彩,古籍記載,青銅與火的行宮之一就在極地,盡管至今仍無人能打開通往皇帝行宮的大門,但前往極地這件事對人類甚至是混血種來說,都是九死一生,其原因不隻是極地冰冷的空氣,還有屬於龍族的未知神秘。

所以古德裏安一個自從來到卡塞爾就沒出過外勤的文職教授,第一次執行任務就要去遙遠的極地,著實是叫人吃驚。

“會死的。”

當時,昂熱認真的與這個教授對視。

“我知道!”

古德裏安昂首挺胸,挺的是他幹癟的胸膛,還有吸引人目光的小肚腩,眾所周知擁有龍血的混血種對普通人有著壓倒般的優勢,哪怕最低血統的混血種也能輕鬆解決一名特戰不對的士兵,但這一常識似乎要在古德裏安身上失效了,就他這副扮相,你很難相信他可以用壓倒般的優勢戰勝一名訓練有素的特戰士兵,兩邊角色反過來還差不多。

可是就這樣的古德裏安,申請前往極地,在他麵前的不隻是零下的冰寒,也不隻是龍族遺留的未知神秘,還有可以想見的,來自其他混血種組織的惡意。

尋找路明非的行動,必將發生戰鬥。

盡管看起來讓人很是不放心,但昂熱確確實實,在古德裏安身上看到了赴死的決心。

像一個戰士那樣赴死。

“很抱歉,但是……”

昂熱問。

“古德裏安教授,我記得您不是S級的導師吧。”

“沒有必要為他做到這種程度。”

“去極地,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古德裏安艱難的吞咽口水。

他的手心腳心都是汗。

“是的,我知道。”

“但是……但是……”

誰都怕死的。

就算無數次上過戰場的老兵也會怕死。

但還是有人前赴後繼的衝上戰場。

說什麽將生死置之度外,這都是虛的。

隻不過對他們來說,有什麽比生死,更重要的東西。

“明非是我麵試的。”

“是我向他發出的邀請。”

“是我帶他來的卡塞爾。”

“我還是武道選修課的老師。”

“說起來,明非還是我的助教。”

一口氣說了一大堆的話。

古德裏安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所以,我必須把他帶回來。”

“這是我身為一個老師的責任。”

昂熱沉默許久。

“老師的責任麽?”

“古德裏安教授,你的話令人印象深刻。”

“說的很好。”

他用鋼筆在申請書上刷刷刷的簽字。

“待定吧。”

“你是一個好老師,好老師應該死在講台上。”

“戰場這樣的地方,還是交給戰士吧。”

古德裏安垂頭喪氣。

明明他都是鼓足了勇氣才提交申請。

是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

可惜……

盡管心情不好,但古德裏安還是全力以赴的對待他的工作,沒有絲毫懈怠。

萬一下一條信息就和小明非有關係呢?

隻是有時候身體撐不住,犯困打瞌睡,他也實在沒辦法。

這都十八天了。

古德裏安憂心忡忡。

他不知道這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

倒不是古德裏安厭倦了自己的工作,主要是他心中的緊迫感,有一種說法,路明非失蹤越久,找到他的概率也就越低。

古德裏安玩了命的工作,處理信息,就是為了找到路明非,哪怕隻有一絲一毫的可能。

他無數次的想象自己如果找到路明非會是什麽反應。

可是當現在,真正聽到警報聲時,他甚至都意識不到這代表了什麽。

或許在古德裏安的潛意識裏,找到路明非已經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看看周圍吧。”

曼斯坦因對他說。

古德裏安呆呆的環顧。

每一個顯示屏,都是同樣的畫麵。

有什麽東西模糊了他的眼眶。

化身雕像的古德裏安瞬間動了,他用力擦拭眼眶,把眼淚鼻涕什麽的一股腦全部擦在衣袖上。

紅彤彤的眼又一次看向周圍的顯示屏。

更多的廢水奪眶而出。

這次他顧不上擦了。

古德裏安咬著手指,這才沒有真的哭出聲來。他的反應不是大廳裏最激動的。

哭出眼淚的研究員不知道有多少。

一雙雙淚眼朦朧的眼望著顯示屏,望著上麵屬於S級的圖片。

那是以蔚藍色的天空作為背景。

S級好奇的雙眼看著攝像頭。

是路明非啊。

“找到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的第一聲。

像是一顆石子扔入平靜的湖。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最開始隻是個別幾人的呢喃。

呢喃的音量越來越大。

終於有人鼓足全身力氣大吼。

越來越多的人大吼。

“找到了!”

“我們……”

一個年輕的研究員奮力揚手。

白花花的紙張文件拋上高空,紛紛揚揚,飄飄灑灑。

“我們找到S級啦!”

研究員們有樣學樣,扔文件的扔文件,扔筆的扔筆,甚至還有不嫌事大的,抱起一台顯示器,嗷嗚一聲就拋了上去,引起周圍好一陣的熱烈喝彩,他們滿臉笑容的目視顯示屏在重力牽引下落地,砸成一地碎片,研究員們捧著肚子哈哈大笑。

“我記得,那家夥是裝備部的人吧。”

曼斯坦因盯著那個剛剛拋了台顯示屏,此刻正洋洋得意的走向下一台,準備再次表演絕活的研究員。

其實不用記得,看看那家夥頭上的魚缸,基本就能判斷得出來。

曼斯坦因掏出小本本,刷刷刷記上幾筆,撕拉一下扯下來。

“哼。”

“穆罕默德部長,你最好趁現在給你的主祈禱,下個月的經費……”

“哈哈哈,小曼斯坦因,你這表情是怎麽回事!”

副校長扭著他的大屁股,一把將曼斯坦因攬入懷中。

他衝著自己的孩子擠眉弄眼。

“這種歡樂時刻,就別擺著張臭臉了,”

“來來來,來來來!”

“我們一起來放鬆一下!”

副校長不顧曼斯坦因的反對,也無視了這家夥的掙紮,強行拉著曼斯坦因的手,跳起倫巴

副校長盡管身材臃腫了一些,但他的舞步依然零活,輕盈的如同一隻花叢間偏偏的蝴蝶。

嗯,肥蝴蝶。

與之相比曼斯坦因的動作就要笨拙上太多,一張臉也跟開心之類的表情搭不上絲毫的邊,他就像是一隻副校長手中的提線木偶,關節都鏽了,隻能隨著副校長的擺弄而動作。

實話說他們的這對組合真的有夠怪異的,但此刻的對策大廳可沒有人會關心這個,半個多月的高強度工作終於有了結果,他們找到S級了,此刻的對策大廳完全淪為了歡樂的海洋,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慶祝,發泄他們心中的狂喜。

甚至還有的人直接暈倒,被人給抬了出去。

昂熱眼角餘光掃到被人抬走的古德裏安,彎了彎嘴角。

看來我們的老師先生還需要加強他的心理素質啊。

他想起前兩天剛起草的卡塞爾終身教職申報名單。

或許公布名單那天,還得給校醫室那邊打聲招呼,拜托他們做好準備才行。

想著想著,昂熱不禁搖頭失笑。

自己這可真是……

懈怠了啊。

是因為終於找到S級了麽?

竟然放任思想走神到這種程度。

嗯……

找到了啊。

昂熱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是諾瑪抓取的消息,地點是在日本海,一搜注冊為桑尼號的遠洋漁船上。

路明非的臉出現在網絡,自然是逃不出諾瑪的搜索,隻是那邊畢竟不是北美和歐洲,屬於日本的範圍。

蛇岐八家,還有,輝夜姬。

昂熱轉動著折刀,微垂雙眸,所有試圖從他的眼神讀出點什麽來的行為終將以失敗告終,一個多世紀的生命長度,足以讓這位傳奇的屠龍者建起一座高高的心牆。

人們唯一能看見的,隻有轉動折刀反射的寒芒。

尋找路明非的工作對於這座大廳的人來說,已經告一段落。

但是對昂熱來說,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諾瑪抓取的圖片隻有一張,時間是一天前,根據圖片來看,路明非的意識很清醒,並沒有被人劫持的狀態。

但問題正是出現在這裏。

既然路明非是清醒的,為什麽他不和卡塞爾取得聯係?

是有什麽目的麽?

而且,S級又是怎樣從北美的卡塞爾到的一搜遠洋漁船上麵?

從記錄看,這艘遠洋漁船的航線通往北極,那麽路明非又是在什麽時候上的船,在什麽地方上的船?

一個又一個問題出現在昂熱腦海。

用時也不過數秒。

這位傳奇屠龍者的強大,是全方麵的強大,昂熱不僅可以憑借一百三十歲的老麥軀體衝上戰場浴血廝殺,也可以坐在後方縱觀全局冷靜的做出判斷,與一般人想象不同的是,卡塞爾最高明的戰術大師,其實不是執行部的施耐德,而是他們的校長昂熱。

蝴蝶般飛舞的折刀驟然一停,蒼老手掌穩穩地將之握住,以傳奇級別的煉金刀具殘骸作為材料,從而打造出來的折刀,哪怕過去半個世紀也仍然光潔如初,閃著寒光的刀麵倒映著昂熱的雙眼,灼灼的黃金瞳,比起混血種,更像是龍。

多想無益。

說到底,他骨子裏還是個戰士,麵對問題戰士最習慣的方法,還是快刀斬亂麻。

再多的問題,隻要找到路明非,當麵去問,全部都能水落石出。

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而且,對昂熱來說,這些問題的答案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隻要能找到路明非,確保他的安全。

就夠了。

昂熱離開對策大廳。

“諾瑪。”

“在,校長先生。”

“給我們的功臣們準備大餐。”

“是的,如您所願。”

“哦,對了。”

昂熱想起什麽,笑著補充。

“別忘了可樂和薯條。”

“多準備點。”

“我們的功臣們,還有的忙。”

諾瑪的回答一如既往。

“是的,校長先生。”

煉金矩陣的光芒次序亮起。

合金大門緩緩上升。

冰窖的冷氣化作煙霧向外排出。

昂熱往裏走。

一束光打下來。

白裙的少女形象立在其中。

“你好,校長先生。”

“你好,諾瑪。”

他熱情的與少女打招呼,便如同對方是真正的人類,而非煉金造物。

“您怎麽會來這裏?”

諾瑪問他。

“還不是為了我們的S級。”

昂熱無奈的聳肩,說這話的語氣就像是一個自家小孩闖了禍不得不出麵擺平的家長。

“S級啊……”

不必昂熱過多解釋,隻是這樣一句話,少女已經明白了昂熱的來意。

“很抱歉。”

諾瑪語帶歉意。

她是煉金言靈科學三條道路共同作用的造物,自誕生那一日起便被人冠以奇跡的的稱呼,說來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人工智能本就是隻應存在於科幻作品裏的設定,就算成真,那也應該是在遙遠的未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在二十一世紀。

但諾瑪就這樣確實的出現了。

恐怖的算力,如神明般君臨網絡,凡虛擬數字所及,盡是其疆土。

而與此同時,她又並非隻是它,諾瑪不是冰冷的死物,她可以如一個普通的人類那樣喜怒哀樂,有時候不事先申明,你很難分清與自己聊天的究竟是真正的人類還是諾瑪,事實上她就經常這樣做,在網絡上給自己製造一個身份,然後與人聊天,或者進入遊戲和人戰鬥,這是諾瑪的消遣。

不過她更喜歡做的,還是聊天,畢竟網絡遊戲什麽的,對於人工智能來說,實在太簡單了,簡單到無聊。

這樣的諾瑪,又怎麽配不上“奇跡”的稱呼?

盡管在此之後出現了一些模仿者,比如蛇岐八家的輝夜姬,但隻要是提起人工智能,第一個跳入人們腦海的,還是卡塞爾的諾瑪。

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人好奇,他們就想知道啊,諾瑪和輝夜姬,到底哪個更強。

好事者為此爭論上不知道多少樓,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他們唯一達成的共識是,虛空對戰永遠也比不出個高低,要想知道諾瑪和輝夜姬到底孰強孰弱,最直觀的辦法還是讓她們兩個打上一場,到時候直接看結果,不就一目了然?

但是,諾瑪和輝夜姬打上一場?

這種事真的有可能麽?

就算在獵人網站打出這行字的混血種自己,都失笑搖頭。

怎麽可能。

諾瑪和輝夜姬,分別隸屬於卡塞爾和蛇岐八家,至於這兩家什麽關係,隻要是對混血種組織稍微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日本有個卡塞爾分部的存在。

都卡塞爾日本分部了,你說他們兩個什麽關係?

說爸爸和兒子稍微有點勉強,幹爹和義子的話,差不多就是了。

這關係都好到直接叫爹了,諾瑪還怎麽可能和輝夜姬打得起來?

所以有關這兩個人工智能孰強孰弱的爭論,到最後也隻能停留在爭論的階段,在混血種們看來,這個問題大概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說來他們應該很少關注島國的文化,那邊很多的人都把三國呂布視作武神,相當推崇這位三認幹爹三度反水的英雄好漢,所以在那邊的人看來,義子挑戰幹爹或許算不得什麽大事,還有個以下克上的說法,聽起來相當不錯。

至於諾瑪和輝夜姬的戰鬥,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毫無可能。

說永遠什麽的還是太絕對了。

至少,眼下這不就是?

昂熱掏出黑卡,任其在指間旋轉。

“沒必要道歉,諾瑪。”

“讓戴著鐐銬的戰士上戰場,就算最後輸了,也是指揮官的責任。”

光束中的少女虛擬性向詫異的睜大眼。

“您是說……”

昂熱點頭。

“全力以赴。”

“去大鬧一場吧。”

他插入黑卡,最高權限授權,沉眠的服務器啟用,白裙的少女閉眼,猩紅的火從她裙擺開始席卷,一直將她的白裙染為鮮紅。

這是火的顏色。

也是血的顏色。

而血與火,就是戰爭。

校園秘書諾瑪下限。

戰爭人格睜開雙眼。

昂熱和她打招呼。

“你好啊。”

“EVA。”

戰爭人格,自然是為戰爭而生。

昂熱之前所說的戴上鐐銬,指的便是諾瑪,相比較於EVA,諾瑪更偏向於行政事務處理,大大削弱了攻擊性,側重於穩定和保密。

自然,這一形態的諾瑪,就是昂熱所說的戴上鐐銬,以至於在戰爭中落到下風,也是情理之中。

至於和誰的戰爭?

自然就是輝夜姬。

路明非出現在日本海是昨天的消息,卡塞爾直到今天才收到,原因便在於,那是屬於蛇岐八家的地盤。

義子就是義子,不敲打敲打,就忘了自己的位置。

諾瑪在日本的行動一直受到輝夜姬的阻撓,哪怕在最開始昂熱就以校長的名義通電卡塞爾日本分部,讓他們全力配合,但最後還是出現了這種事。

若非是關鍵時刻諾瑪驟然出手,打了輝夜姬一個措手不及,或許直到現在他們連路明非出現在日本海的消息都拿不到。

最後諾瑪也隻是打包了一部分資料,在反應過來的輝夜姬猛烈攻擊下,險而又險的退出島國網絡。

這可是路明非的位置!

他們蛇岐八家想獨占麽,這是做什麽!

昂熱坐在城堡似的服務器群組前,明明隻是隨意的姿態,卻給人以無比威嚴的印象。

你要戰爭。

就給你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