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井巷時,路明非還在想著網管女孩的樣子。

出院前他去見了項雅。

病房裏,女孩安安靜靜的坐在**,望著窗外,路明非能看到她陽光下蒼白的側臉,有著幹淨如嬰兒般的神情。

她已經四天沒說話了。

據醫生介紹,似乎是因為嚴重的心理創傷和精神刺激,導致失憶。

女孩需要重新建立對自我的認知。

這是一項漫長且艱巨的工程。

且全靠她自己。

誰都不知道這將花去多長時間。

或許一天。

或許一年。

或許,更久。

但鼓舞人心的是,就在昨天,也即路明非第一次醒來之時。

項雅說話了。

“畫……”

她說。

“畫……”

匆匆趕來的醫生耐心傾聽。

“好的,好的。”

他說。

“你是想畫畫麽?”

於是,女孩得到了畫板和筆。

但拿到工具的她並未下筆。

隻是長時間的盯著畫板發呆。

無論誰與她搭話,都是沉默。

她再次把自己封閉了起來。

路明非說不出他此刻具體的心情。

並非是力量不夠。

而是錯過。

錯過就是錯。

他從楚子航的口中了解到了長毛曾來找過自己的事實。

那段時間,他正因鎮壓了諾頓而沉眠。

如今想來,男孩大概是最早發現了畫家就是千麵的人。

他也曾想過求救。

路明非注意到資料中有幾名警察的目擊記錄。

他們曾在派出所門口發現可疑的人影。

經確認,那人正是長毛。

他似乎曾試圖尋求警察的幫助。

但終於還是不了了之。

當時這個男人心裏在想什麽呢?

為什麽到了警察局的門口卻還是走了?

路明非看著警察對長毛的描述,閉上眼,想象當時他的樣子。

站在巷子口,很久很久,直到警察朝自己的方向看來,忙不迭的落荒而逃。

是了。

重點就是這裏。

落荒而逃。

哪種人見了警察會逃呢?

有罪之人。

估計,這就是長毛對自己的認知了。

路明非想起女孩記憶中長毛在網吧的舉止。

如今看來。

他是在自暴自棄吧。

假如,假如那段日子我沒有沉眠,會怎樣呢?

路明非不止一次的想。

那樣他就會每天上午在紫陽街擺攤賣字。

長毛也會找到自己。

一切都不會發生。

或許,或許。

路明非想。

或許他還能解開男孩和女孩之間的隔閡,也不一定。

但沒有或許。

路明非想起長毛資料中最後的記載。

那是執行部部長和楚子航有關此人的一段對話。

部長:我注意到,你在報告中提到了一個人,他最先確定了千麵的身份,也獨自潛入了安全屋,並未我們後續確定安全屋的具體位置提供了決定性的信息。

楚子航:嗯,他叫長毛。

部長:很好,他表現出了卓越的觀察力和行動力,是一位優秀的執行部專員。

部長:但是,我並未在行動名單上找到代號長毛的專員,你是否記載有誤?

楚子航:他不是專員。

部長:陌生的混血種麽?

楚子航:他不是混血種。

部長:嗯,你的意思是?

楚子航:他是普通人。

楚子航:沒有血統。

楚子航:不是混血種。

楚子航:一個平凡的普通人。

約兩分鍾的空白。

部長:這樣啊。

看完了這一段執行部部長和楚子航的通話記錄。

路明非忽然就很想笑。

倒不是對死者不敬。

主要啊,主要是。

他就在想。

憑什麽長毛就非得是混血種呢?

路明非本以為傲慢的隻有諾頓。

見了千麵發現,他竟也是。

後來,看了這記錄。

路明非終於明白。

無論千麵還是執行部部長。

有一點都很像。

在他們眼中普通人到底算什麽?

或許什麽也不是。

……

路明非沒有回自己租的房子。

他徑直去了對麵的樓。

門口的樹蔭下,大爺們正在下棋。

大呼小叫,好不熱鬧。

路明非經過。

“唷,小路啊!”

房東大爺拿蒲扇指他,笑嗬嗬的。

“好久不見啦,忙什麽呢。”

“有點事,您下棋呢。”

路明非笑了笑。他正要往裏走,又被大爺叫住了。

“你這,走錯門了吧。”

他往路明非身後指了指。

“你房間在那。”

“沒呢。”

路明非說。

“我去朋友家幫忙收拾下東西。”

“唷,小路你還有朋友住這啊。”

房東大爺抬頭瞧了瞧樓,頂層的向日葵耷拉著腦袋,蔫蔫的,無精打采。

“住哪啊,不巧了麽,這幢樓也是你大爺我的。”

“就閣樓。”

路明非也眯起眼,往上看。

“種了向日葵那家。”

直到如今他才知道。

原來對麵閣樓那人。

就是長毛。

“閣樓?”

大爺咋吧咋吧嘴。

倒是一旁美滋滋喝著礦泉水的老頭插了句話。

“住那的,不是你外甥麽!”

幾個老頭笑起來。

“也就你自作多情,人家小夥子認不認你這個舅還不一定呢!”

“外甥!”

“別看我,瞪眼也沒用,跟你說啊,再瞪,我這瓶子就自己留著,看你拿什麽給那外甥送去!”

路明非愣住了。

他有些沒聽懂老頭們說的話。

那個房東大爺的外甥。

說是一表人才給張羅著相親的外甥。

是長毛?

“那個,小路啊。”

大爺不好意思的笑了。

“別聽他們瞎說,什麽外甥不外甥的。”

“我啊,就看那小夥子人不錯,是個好孩子,多少可惜了,能幫就幫一點。”

“外甥什麽,嘿嘿,你就當我放屁得了,別較真啊。”

路明非扯著嘴角,點點頭。

他忽然明白了。

大爺名下那麽多的房子。

真的節儉到了一個塑料瓶都不舍的程度了麽?

不見得吧。

如今想來,似乎,大爺收集這些塑料瓶,是給長毛。

路明非想起了閣樓外滿當當的種在塑料瓶裏的向日葵。

又想起那天他租房時大爺得意洋洋的指著雙眼。

“我啊,租房全靠這個!”

“好人壞人,一看一個準!”

是了,是了。

長毛他,早就沒了身份證啊。

“那個,小路啊。”

大爺打聽著。

“那小夥子人呢,最近去哪了,你知道麽?”

“他……”

路明非抿了抿嘴。

很努力的笑起來。

“他找了份工作。”

“有工作啊!”

大爺連連點頭。

“這就好!這就好!”

路明非拖著腳步進了樓。

一級一級網上走。

插入鑰匙,旋轉,開門。

狹窄的房間映入眼簾。

這就是長毛住的地方。

路明非往裏走。

收拾遺物,收拾遺物。

他打開櫃子。

疊成了小山的錄音帶。

缺了角的木桌上擺著大塊頭的收音機。

也有播放磁帶的功能。

這大概是房間裏最昂貴的家具了。

路明非放入磁帶,按下播放。

轉針啟動,喇叭裏是嗡嗡的噪音。

路明非沉默的坐在木桌前。

他聽到一個男孩的聲音。

“三月十九日,天氣晴。”

“小雅,我見到你了。”

“你變了很多。”

“差點就認不出了。”

男孩輕輕的笑了下。

他繼續說。

“還記得那次我惹了你生氣後,連夜寫的情書麽?”

“我知道現實很殘酷。”

“也知道生活很混蛋。”

“但我喜歡你。”

“喜歡就是一個人的千軍萬馬去踏碎寂寞的黑夜,孤獨的長街,虛無的街道,轉戰千裏,然後見你。”

男孩又笑了下。

“你看,多矯情啊。”

“可沒辦法。”

“喜歡就是喜歡嘛。”

“我知道的,人類這種動物啊,很容易就會遺忘。”

“愛情也隻是轉瞬即逝的花火,閃了那麽一下,就不見了。”

“但是啊。”

“我想有至死不渝的愛戀。”

“我想喜歡一個人就永遠不變。”

我“想舉思念為火以跋涉冷寂漫長的夜。”

“人生漫長。”

男孩長長歎氣。

“沒有你,我可怎麽活。”

“啪!”

路明非沉默的按下停止。

櫃子裏這樣的磁帶還有很多。

不用聽了。

路明非知道,都是男孩說給女孩的話。

他低著頭,手放在大塊頭的錄音機上。

臉上是死一般的平靜。

黑甲的人影出現在他身旁。

傷痕累累的手放在路明非的肩上。

“我不會絕望啊。”

路明非說。

“因為有你。”

他抬頭,去看閻羅。

“可你該多難過呢?”

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是他入魔後第一個年頭。

也是小師妹死後的第一個年頭。

路明非屠了一宗的人。

他獨自坐在廢墟中。

是難得的清醒狀態。

路明非就開始回憶。

回憶他與小師妹和師傅的過往。

入魔後的他,除了複仇。

活下去的意義,也就隻剩下了回憶。

忽然有人向他走來。

路明非知道是誰。

小皇帝。

對了,那時的他還隻是個將軍。

哪怕走火入魔,戰力再強。

一個人也沒法真正的藏匿蹤跡。

這一年來若非有小皇帝暗中處理首尾,入魔後神智不清的路明非,怕早已遭人圍殺而死,哪裏還能活到今日,更妄論複仇雲雲。

小皇帝在他對麵坐下。

“梅子酒,喝點吧。”

“謝了。”

路明非接過他扔來的酒囊,就在其上留下五個鮮紅的指印。

是血。

“你還好麽?”

“死不了。”

小皇帝似乎有話想說,終於還是罷了,隻是與路明非一同飲酒,一口又一口。

許久之後。

“你該走了。”

路明非說。

“我想殺人了。”

“走火入魔。”

小皇帝沉吟良久。

“我手頭有個法門,可助你斬出心魔,意下如何?”

“不必了。”

路明非說。

“我還沒殺夠。”

小皇帝直直望向他的眼。

“先生他,肯定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路明非知道,小皇帝口中的先生,正是師傅。

“想聽聽先生的故事麽?”

“嗯。”

小皇帝望向遠方,陷入了回憶。

“你知道的,亂世啊,人命不值錢。”

“江湖上打打殺殺。”

“今天為了一本秘籍滅人滿門。”

“明天為了神兵痛下殺手。”

“這還隻是對待同為武者的江湖中人。”

“至於不通武道的老百姓。”

小皇帝冷笑一聲。

“死了也沒人收屍。”

“但先生不一樣。”

“他和所有的武者都不一樣。”

“先生他。”

小皇帝頓了頓,露出一個不知是笑,還是嘲諷的神情。

“他吃飯會給錢。”

“他投宿不殺人。”

“也會為不通武道的百姓向武者出手。”

小皇帝搖搖頭。

“他真的不一樣。”

“我還記得先生曾說過。”

“隻要有功法,人人都能習武,誰又比誰高貴呢?”

他看向路明非。

“你知道,先生為何遭人追殺麽?”

“為何?”

“嗬。”

小皇帝輕笑一聲。

“因為他向普通人傳授武道。”

“沒有篩選。”

“不收金銀。”

“也無規矩。”

“隻要來人想學,他就教。”

“不看天賦,不看資質,不看悟性。”

“想學,他就教。”

“你或許不懂。”

小皇帝神色莫名的說。

“但道理其實很簡單。”

“假如人人都能習武。”

“那武者又哪裏來的高高在上呢?”

“別看江湖上這個門派那個門派,好像山頭林立,很不對付。”

“但他們都死死守著武者的規矩。”

“招弟子,得有門檻。”

、“還是那個道理。”

“要是天下人都能習武,人人都是武者,他們吃飯,不就得給錢了麽?”

“但是啊,路兄弟。”

小皇帝不解的說。

“吃飯,給錢。”

“投宿,不殺人。”

“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麽?”

“先生想改變這一切。”

“他失敗了。”

小皇帝目光灼灼。

“那我來。”

“我要這天下,人人習武!”

“我要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家夥都拉下來!”

“我要實現先生的遺願!”

“我要人人如龍。”

他字字鏗鏘,可撼山嶽。

“路兄。”

小皇帝問。

“助我可好?”

他起身,行大禮拜下。

“請路兄助我。”

路明非眼中清明與混沌交雜,如兩軍對壘,縱橫衝殺。

奇跡般的,猩紅退去,複歸了清明。

“你說,有斬神法?”

小皇帝大喜過望。

“正是,可助人斬出心魔。”

咬了咬牙,他又道。

“也不瞞路兄,此法凶險非常,可說九死……”

路明非抬手打斷。

他平靜的望向鐵石山的方向。

“死就死罷。”

他說。

“但我會活。”

“如果這是師傅的願望。”

“這一次。”

他閉上眼。

“我不會讓他老人家,再失望了。”

……

閣樓的房間。

路明非和閻羅對坐。

之所以說他不會絕望。

隻因路明非絕望之時,還有閻羅。

他的絕望,會由閻羅一人擔下。

說來也應如此。

作為路明非徹底絕望後誕生的心魔。

從某個角度而言。

他就是徹底絕望的路明非。

小皇帝曾好奇為何路明非二十餘年風霜雨雪,到頭來仍是曾經的少年心性。

答案其實很簡單。

因為閻羅。

路明非是行在陽光下的,說白爛話,成天嘻嘻哈哈,像個鄰居家的大男孩,讓人下意識的想要依靠,是那種你闖了禍沒辦法了最後去找他,他就揉著你頭發說“什麽啊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好啦”的大哥哥類型的人。

閻羅不同。

閻羅是孤獨的,是絕望的。

沒有人會想要接近他。

他身上都是血。

自己的,和他人的血。

此刻路明非麵前的閻羅,隻是幻象。

獨他可見的幻象。

黑甲不言。

但他的存在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路明非。

你該把絕望,交給我了。

我知道,知道啦。

他對閻羅說。

“就是,讓我再想一想嘛。”

“還記得那個攢夠了錢想要回家開超市的女孩麽?”

路明非扯著嘴角。

“她也死了。”

“長毛也是。”

“千麵。”

“混血種。”

路明非笑了下。

“我在想啊,閻羅。”

“你說,要是長毛有武道在身。”

“他還會死麽?”

“要是那女孩也習了武道。”

“她還會死麽?”

“要是普通人都能習武。”

“混血種,龍類。”

“他們又憑什麽高高在上呢?”

路明非的雙眼越來越亮。

“所以,我要天下布武。”

“人人如龍。”

路明非又笑了。

“不。”

“是人人屠龍。”

……

醫院,病房。

醫生和護士們緊張的注視著女孩。

半小時前,她就一直拿著筆在畫板上投入的創作。

終於,女孩停了。

他們小心翼翼的看去。

畫板上是一片蔚藍的海。

以及海邊的紅頂小木屋。

奇怪的是,小木屋旁的沙灘上,有延伸到遠方的腳印。

兩串腳印。

女孩靜靜的笑起來。

“我想開一家店。”

“隨便一家店。”

“隻要和……”

“和……”

她卡住了。

眼淚撲簌簌的落下。

女孩茫然的問醫生。

她說。

“一個人也能開店麽?”

……

“名字?”

“不用刻。”

“出生年月呢?”

“也不用。”

“你這無字碑啊!”

“差不多。”

路明非指了指自己腦袋,笑著說。

“碑上的字啊,都在這呢。”

路明非在長毛的墳前放下向日葵。

他和楚子航注視著無字的墓碑。

下雨了。

楚子航打開傘。

“謝謝學長。”

路明非說。

“不用了。”

楚子航點頭。

他們淋著雨往回走。

“對了,楚學長啊。”

“說件事。”

路明非熱絡的笑著。

“跟我習武吧!”

“習武?”

楚子航皺眉。

在他拒絕之前,路明非湊近了些,在楚子航的耳畔輕輕的說。

“不習武,你就要死了。”

……

這是一個重要且特殊的日子。

倒不是因為明天就是高考。

而是因為少年宮的劍道班於今天正式更名。

學員全部都來了。

甚至還多了些新麵孔。

比如某個麵無表情的男孩。

王老師見到楚子航時心情無比的複雜。

一年前他們還是師生。

現在就師兄弟了。

人生啊,可真是變幻無常。

搖搖頭,他找到路明非,跟他確定待會儀式的流程。

門口,本來掛著劍道班的牌子,此刻蓋著紅布,就等儀式開始,由路明非親手揭開。

“好,好,我知道了。”

路明非點著投。

忽的他雙眼一亮。

“豆豆,這邊,這邊!”

他招呼著。

走廊的盡頭,一個紅衣服的小女孩邁著雄赳赳的步伐,大搖大擺的朝他走來。

這小女孩背著個大書包,一步一晃,還眨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左顧右盼,眼裏滿是好奇的光。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女孩就轉過腦袋,看到路明非,肉肉的臉一下子就笑開了,撲騰撲騰的跑過來,小鞋子都差點給踢飛了。

“大哥哥!”

豆豆興奮的叫他。

路明非蹲下來。

“等哥哥忙完,就帶你在少年宮玩好不好?”

“嗯!”

豆豆用力點頭。

這小人兒好似忽然想起什麽。

隻見她風風火火的放下書包,吭哧吭哧的往外拿東西。

路明非先是奇怪,而後恍然。

他想起來了,前不久豆豆還說來著,有禮物給自己。

估計是蚯蚓……

他哭笑不得的想。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鐺鐺!”

豆豆高舉禮物。

“花花!”

“好看的花花!”

“是豆豆用努力挖出來的蚯蚓跟好人哥哥換的花花哦!”

路明非看著種在塑料瓶裏的向日葵。

心中空落落的,就好像少了一塊。

“跟好人哥哥換的麽?”

“是呀!”

豆豆軟乎乎的笑著。

“好人哥哥!”

路明非就笑起來。

眼淚啪嗒往下掉。

“好人哥哥,對,就是好人哥哥!”

“他就是好人!”

“誰敢說不是我就打死他!”

豆豆抓抓肉乎乎的臉,小人兒慌的不行。

“哥哥不哭,哥哥不哭!”

她急中生智,舉起向日葵。

“花花會保遊你噠!”

路明非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是啊,是啊。”

“花花會保遊我的!”

“花花會保遊我的!”

他不停的給自己擦眼淚。

有人遞來紙巾。

“謝謝學長。”

路明非悶悶的說。

“嗯。”

楚子航拍了拍他肩膀。

“哥哥我啊。”

路明非雙手接過向日葵。

長長的出了口氣。

他對豆豆說。

“不哭了哦。”

豆豆擔憂的小模樣,一下就多雲轉晴,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小孩子的笑仿佛能夠傳染,讓人見了心情就好了起來,也跟著一起笑了開。

“豆豆,幫哥哥一個忙好不好?”

“好噠!”

這是注定被曆史銘記的一天。

路明非抱起豆豆。

小女孩雙手抓住紅布,往下一扯。

曆史便被她這樣翻了一頁。

全新的篇章開始書寫。

英雄,豪俠,夢想,奮鬥,燃燒的青春,至高的榮譽。

以及。

武道。

客串攝影師的楚子航抓拍下了這一幕。

照片中豆豆的小肉臉笑容燦爛。

抱著她的路明非抬起頭。

凝視武道班新的名字。

其為。

“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