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應該算是三線城市,但在前幾年沿海城市房價齊漲的背景下,如今的房產均價也已經達到了8000元/平方米以上,用潘石屹的標價方式,便是8潘。談秦與老奉打了個電話,問了下童蒙的家庭住址,發現竟然是在瘦西湖附近的唐郡這裏的地價大約在四萬左右,是如今揚州市內最貴的地盤。

談秦打了個的進了小區,感歎不愧是如今揚州最高級別的小區項目,裏麵的環境和安保都是一流的。

談秦這兩天旁敲側擊對童蒙有了一定的了解,現在貴為一院之長的童蒙有一個女兒,已經在美國結婚生子。據說其實童蒙是有一個兒子的,不過五年前卻是因為出了一場車禍,導致白發人送黑發人。現在童蒙和自己的老婆王月娥單獨住在唐郡,恐怕也是孤獨清苦,所以經常約一些教師和學生到他們家吃飯,也算是打發時間。

離18:00還有一段時間,談秦便在社區內溜達一會兒,最後才找到了童蒙的豪宅。赴約吃飯講求一個時間性,太早過去會讓沒準備好的客人帶來麻煩,過去得太晚,會讓主人等待,所以談秦早點到了小區,在外麵亂晃了一圈,踩點進門,這才是正解。

因為不知道童蒙夫婦的喜好,所以談秦這次空手而來,在保姆的引領下,來到了內廳,卻見奉化夫妻已經在裏麵了。

奉化顯然是這個房子裏麵的常客,隨意很多,笑道:“你小子還真準時啊,說是18:00,不差個分秒。”

談秦笑道:“新聞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個時效性嘛。”

這時候從房間裏麵走出來一個看上去隻有三十來歲的女人,笑道:“你就是小奉口中的小談吧,菜已經基本弄好了,還差一個湯,你們現在就入座吧。”

黃蓉看談秦還是有點拘束,笑道:“都去坐吧,剛才那個女人是童院長的老板,你喊王阿姨就可以了。”

談秦有點吃驚,道:“王阿姨?看上去隻有三十來歲的模樣啊。”

奉化在談秦耳邊笑道:“其實已經五十來歲了,不過保養得比較好。”

談秦依舊還是震撼不已,這等保養的實力,比起那港台常青樹趙雅芝也不遑多讓啊。

菜上齊了,童蒙才從樓上走了下來,和藹地笑道:“小談應該還是能喝一點的吧?”

談秦笑道:“可以喝一點,但是能喝卻是談不上了。”

奉化笑道:“走過一線的記者,哪裏有不能喝的?今天不要怕咱們院長大人家裏少酒,放心敞開喝,足夠你喝的!”

童蒙拿筷子敲了一下旁邊的奉化,罵道:“你小子,花架子,隻是酒膽布下,又喝不了多少,整天惦記著我那箱五糧液。”

倒滿了酒,王月娥淡淡問道:“小談,聽說你剛從長沙回揚州?”

談秦點頭道:“嗯,上周剛回來的!”

王月娥笑道:“今天的菜都注意放了點辣椒,但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了。”

談秦吃了一口辣椒炒肉,點頭讚道:“辣椒炒肉能做成這樣已經相當了不起了。最主要的是材料辣椒,好像揚州是沒有賣的。”

王月娥顯然對談秦讚歎自己的菜感到高興道:“這辣椒是黃蓉拿過來的,他們兩人都是湖南人,喜歡吃辣椒,所以便從長沙引了點種子,自己己在家裏種了一些。”

上了桌,談秦就不怎麽客氣了,有什麽菜都盡量吃一點,當然吃相就不怎麽雅觀了,不過上了年紀的老人心境不一樣,看到和自己的兒女一樣大小的小夥子,很喜歡吃自己的菜,那就跟自己的兒女喜歡一樣,所以童蒙的妻子王月娥頓時也喜歡上了談秦。

談秦雖然知道隱藏內心,但是不做作,他能夠很好地將自己的心情收放自如,這也是他人緣不錯的最重要的原因。

童蒙雖然喝酒,但是量並不太多,所以奉化和談秦也就喝了二兩左右,最主要還是感受那種氛圍。雖然曾經和無數大官在酒桌上觥籌交錯過,但是和副廳級的院長一起吃家常菜,倒是第一次。

吃完了飯,保姆上來收拾碗筷,談秦也順便幫忙收拾了下,王月娥看在眼中卻是更加喜歡,“小談啊,有對象了沒有啊,下次吃飯的時候,也一起帶過來給王姨看看。”

談秦嘿嘿笑道:“我現在是沒房沒車,哪裏有女孩子看得上我呢。”

王月娥臉上一沉道:“這年頭不看家世的女孩子也大有人在,我看你這孩子不錯,下次我帶幾個女孩子給你看看。”

童蒙也不多說話,這時候坐在客廳電視前和奉化一起看著每天雷打不動《新聞聯播》。而王月娥和談秦在一邊聊天,黃蓉有時候也插上兩句。

“小談啊,跟我們這些老人家在一起聊天的話,很悶吧?”王月娥發現談秦雖然不多說話,但是思維非常清楚,自己偶爾問一兩個問題,談秦能立馬反應過來,並且給上正確答案。

黃蓉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實則有七竅玲瓏心的人,看到王月娥對談秦態度很好,便打趣道:“王姐,你覺得讓小談做你的幹兒子怎麽樣啊?”

王月娥哈哈笑道:“你這個小黃蓉當真是古靈精怪啊,不過這個提議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談秦和他長輩同意不同意?”

談秦道:“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我母親在我高三的時候就走了,爺爺在大學的時候也去世了,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已經沒有長輩了。”

王月娥聽到談秦的身世,似乎有點感傷,“原來你也是一個可憐的人啊。嗬嗬,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叫我幹媽便是了。”

說完,王月娥看了看沙發上的童蒙道:“至於那個幹爸,你愛喊不喊吧,”

談秦望著王月娥一臉慈祥的模樣,竟然有點感動似乎想起了當年母親的樣子,眼睛一紅,喊道:“幹媽!”

出了唐郡,談秦有點感到氣運實在好得離奇,原本不過是一場家宴,沒想到竟然讓自己多了個幹媽。談秦雖然想攀爬上童蒙這棵大樹,但是沒有想到竟然這麽容易,還這麽傳奇。如果自己要在揚州大學裏麵混一輩子,現在這種情況,無疑已經給了自己一把尚方寶劍,而且據她所知,童蒙的能量遠遠不止這些。

童蒙算是學院派的老資格,十年前乃是揚州官場上響當當的人物,不過後來因為一次打擊卻是從官場上退了下起來,且不論這十年,他利用新聞與傳播學院向社會各界輸送了多少人才,就憑那些曾經跟他一起下鄉,一起複讀考大學的同學資源,那都是翻手覆雨之間,都能動搖大片天地的實力。

看到談秦走了,王月娥站起了身,拉了拉童蒙,道:“老頭子,你看那小談,是不是像咱家的華子?”

童蒙沒有說話,眼睛依舊盯著電視,罵道:“胡想什麽呢?”

王月娥掉了兩滴淚道:“不準看了,我決定要收他做幹兒子。”

童蒙眼神沒動,歎了一口氣,道:“收吧,收吧。”

王月娥轉身上了樓,童蒙摘下了眼鏡,揉了揉太陽穴。與自己同床共枕三十年的妻子,果然跟自己的心思一模一樣,當日,童蒙看到談秦寫下那段歐陽詢楷書的時候,他心中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好好培養這個年輕人,而今天童蒙將人帶到了家中,也是想讓自己的妻子看看合不合適。沒想到自己的妻子如同自己一樣著了魔,一眼便看中了那個外表油滑八麵玲瓏,但是內心卻是堅定不移有一團火的年輕人。

童蒙歎了口氣,原本覺得人生就這樣過下去就算了,但是心中卻是開始有了新的目標,如果將自己手中捏著的數十年資源,全部丟給那個老成的年輕人,會創造怎樣的一個奇跡?

維揚清叟。

有這麽一個人,雖然從揚州官場上退下了十年,但是在整個江蘇的政治界還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江蘇省內如果要發生什麽大事情的話,坐在一把手位置上的人會主動打一個電話給自己稱為老師的童蒙,然後谘詢此事該怎麽辦。童蒙,曾經在前任國家最高領導人身邊待了十幾年的貼身秘書,放著重要的官位不做回到了最高領導人和自己的家鄉,建設家鄉。

看看揚州和鎮江之間的區別,便知道十年前,童蒙做了多麽偉大的事情,原本比不上鎮江的揚州,現在在城市規劃和知名度上,至少要超過鎮江五年。

幫助建立南京城市群,幫助江蘇與上海形成緊密的聯係,阻擊浙江商會的多次伏擊。童蒙這個看上去波瀾不驚地老人,曾經也在江蘇曆史上描繪了多麽宏偉的濃墨重彩。

想起了自己的親生兒子童華,童蒙站起了身,做了決定。

。。。

從唐郡回宿舍這段路,談秦並沒有打的,剛過來的時候,是因為不熟悉這個城市,打的算是花錢買經驗,而這時候知道了回去的路,也就坐了公交車。談秦從本質上是一個很小氣的人,這是農村出生的小子的通病,喜歡把一塊錢當成兩塊錢用,當然,在進入社會之後,談秦卻是知道,有些該用的錢,卻是不能小氣,反而要很豪氣地砸下去,那樣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手機收到一個短信,卻是沙沙發過來的,“老師,還記得欠我的那頓飯嗎,今天晚上沒有吃飯,好餓,晚上請吃夜宵如何?”

談秦想起了瓊花女孩沙沙,臉上不由自主地釋放出了笑容,沙沙這女孩子恐怕是自己見過最單純的,與其回去見那劉學同在不停地玩魔獸世界,還不如與美女有約,在揚大校園裏麵來一場轟轟烈烈地師生戀,“可以啊,三泰餐館旁大排檔見!”

談秦打開了公交車上的窗戶,想起上次吃夜宵還是在郴州,現在已經到了秋天,揚州與長沙不同,幹燥了許多,撲鼻而來的風有點不柔和,很是刺骨。

不過談秦喜歡現在的狀態,直麵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