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蘇北醫院在整個中國醫學界都有一定的地位,不僅是因為這裏的設施是省內最好的,而且因為中央某個神級的大員曾經在這裏暗自養病,所以醫師資源也很豐富。當然,這個消息一度隻是風傳,神級的官員每次來去都隻會是非常隱秘,社會公眾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是,事實擺在那裏,是輕輕跺跺腳便能搖動整個國家的元首的治病之所,這地位恐怕已經不弱於當年禦醫院。
來到了蘇北醫院,談秦看到江河正在吸煙區抽煙,笑道:“咋啦,怎麽一副很落魄的模樣。”
江河撚了煙道:“奶奶的,二子那家夥,真是不怕死,被打殘了還把妹,把我支開了。我也隻能借煙消愁了。”
談秦笑道:“這麽晚了,你回去睡覺吧,這麽快幫二子找到一個病房還是不容易的吧。”
江河道:“隻希望他以後不要再亂挑女人上,這次算是比較幸運,被人仍在大馬路上,一個好心的大伯把他送過來的,那傷如果被丟在路上一晚的話,第二天恐怕一條胳膊就得廢掉了。”
談秦笑道:“你還是先回去吧,有我海子看著,沒事的。”
江河道:“還是進去跟他說一聲吧。”
躺在雙人病房裏麵,二子正在吃飯,旁邊是一個漂亮的護士小姐正在喂,二子的那隻還健康著的手真不幹淨,揉捏的那小姑娘臉上一陣羞紅。憑良心而言,談秦真有點佩服他,無論什麽樣的女人,隻要給二子一點暗示的話,那麽便有淪陷的可能。
看到他們進來了,那護士小姐臉上一紅,二子用沒打石膏的右手拍了她的屁股一下,低聲耳語了幾句。護士小姐臉紅著點點頭,羞答答的離開了病房。
隔壁床是空著的,談秦便坐在了上麵,樂嗬嗬地看二子,也不說話,直把二子看得有點崩潰。
二子終於忍不住了笑道:“秦哥有什麽話就說嘛,該罵罵,該打打啊。”
談秦站起了身道:“還記得咱們高中畢業那年,我跟你說的那話嗎?”
二子歎了一口氣道:“沒敢忘啊!”
談秦在高中畢業的時候認真地跟二子說過一句話,這年頭女人可以玩,但是不能亂玩,女人看上去柔弱,但是如果內心充滿火的話,那可以燃燒一切,且不說如今江蘇最出名的羅刹女宇文鴛鴦,就是二子現在混的那個高級會所裏麵隨便一個女會員的後台背景,那都是相當驚人恐怖。看上去在**嬌羞嗒嗒,但是若真的觸犯到她們的忌諱,恐怕二子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談秦走過去摸了摸二子手臂上的石膏,順便看了看斷肋骨的地方,道:“兄弟們知道玩女人是你的愛好也是特長,所以不願意攔住你,但是以後還是要長個腦子。不過這件事發生了,我們總要把場子找出來,你好好養病,等到我們把那孫子揪出來之後,讓你再好好出氣。”
二子這輩子老爹老娘的話都不愛聽,但就服談秦,搖了搖頭道:“算了,秦哥,這件事就點到為止吧,我知道是誰動了我們,但是以我們現在的實力太弱,跟他們比起來,就如同蜉蝣撼樹。”
江河並沒有走,歎了一口氣道:“剛才我已經將動二子的海安妞的底細查到了,她的幹哥哥是海安第一大梟,鍾萬林。”
知道談秦並不知道鍾萬林是何方神聖,所以江河繼續介紹道:“如今的江蘇被分成了省會派、蘇南派、蘇北派、蘇中派,這四派。揚州算是比較獨特,算是蘇中派,但是卻跟鹽城、南通那些城市相隔較遠,黑道勢力並不太複雜,這兩年在海子的整合下,才慢慢的形成了比較獨特的揚州派。省會派的代表是以金陵太子之稱的韓玉為首的一幫花花大少,成員核心基本都是江蘇省內省委、省政府、人大、軍區、政協五大家的嫡係少爺,蘇南派是以蘇州、無錫、常州等幾個臨近上海的富家少爺集成的一個團體,代表人物是人稱富公子的京東紅。而蘇北派因為靠近山東河南等北方城市,幫派作風比較彪悍,代表人物便是響徹山東、江蘇兩省的蘇北狂人孟神通。而蘇中派是近十年開始發展起來的,一開始是聚集每個城鎮上的小混混坐穩根基,後來逐步優化,形成了以建築工地為鏈條的黑道勢力,代表便是海安大梟鍾萬林。”
海子道:“鍾萬林隨著海安建築隊來到揚州,曾經因為太出頭,與我有過衝突,恐怕早就已經懷恨在心,這次找上二子也不是偶然。”
二子惱怒道:“奶奶的,鍾萬林還真不是個東西,竟然將自己的幹妹妹拿出來作餌,早知道我早點下手,當個便宜幹妹夫,讓他啞巴吃黃連。”
談秦分析道:“看來鍾萬林這次算是一個提醒,暗示你上次阻礙他的事,他是有能力報複你的,希望你以後給他一點麵子,那樣彼此便相安無事。這是常用的敲山震虎之法。海子,你怎麽想的?”
海子望著二子纏著繃帶的手臂,虎目爆出了精光道:“揚州是我的地盤,他鍾萬林算什麽東西,既然他想跟我玩,那我就陪他玩玩。”
談秦點了點頭,他們四個人都是有將近十年的交情,任何一人出了事情,都不可能不吭聲,然後將牙齒打碎往肚子裏麵吞。“江河,你的手段多,我估計那鍾萬林現在人肯定在揚州,查到他具體在什麽地方,我們直接衝過去跟他會上一會。”
四人在一起的時候,談秦就是一個調和劑,他清楚眾人的性格,能夠將精明沉默的江河,粗獷豪氣的海子,妖冶靈光的二子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然後形成強大的力量。所以今天海子在二子出事了之後,還是沒有將這個消息忍住,情不自禁地讓談秦來判定該怎麽做。盡管在過去沒有談秦的幾年裏,他們一樣做的很好,不過從小培養起來的情感和習慣很難改變。隻要談秦在,就是四人組的絕對核心。
江河聽了吩咐,便回去了,而談秦和海子決定在旁邊陪床。
“二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你爸媽啊?”
二子急道:“剛才忘記跟秦哥說了,千萬不要告訴他們,不然恐怕立即會從北京飛回來了。我準備就躲在醫院一段時間,跟他們講所周遊全中國去了。”
談秦想起了二子的爸媽也感到有點蛋疼,所以決定還是幫助二子瞞住這件事情了。誰能知道揚州最有名的鴨子有一對讓人不寒而栗的爹娘呢。
閑聊了一晚,談秦到淩晨三四點在迷迷糊糊地睡著。第二天一起床,隨便清洗了一下,便需要感到學院去上課。昨天晚上老奉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早點過去,因為童院長要親自看看他,一方麵是了解談秦,另一方麵還是要把下關,雖然相信老奉看人的水平,但是流程還是要走的。
進了院長辦公室,談秦感到一股濃鬱的古樸氣息撲麵而來。童院長年近六十,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正在練習書法,看到談秦進來,也沒說話,隻是讓談秦坐了下來。
談秦在旁邊並沒有閑著,其實院長辦公室並不是很大,但是布置得非常典雅,牆壁上的書畫雖然都不是古跡,但是看得出來,很多收藏都是當代名家之作,說句不是很吉利的話,等到這些人作古之後,價格會以成千上百的倍率往上漲。
談秦有點羨慕童院長的後代,竟然得了這麽多的無價之寶。
童院長寫的是張旭的狂草。寫狂草重在一個心字,韓愈曾經讚張旭狂草“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如今童院長曾沉浸在這個狀態當中,似乎想將數十年的諸多情感全部夾雜在其中,筆落千丈,情感綿延恢弘。
看到童院長蓋完了自己的印章,談秦知趣地從旁邊遞過了一條毛巾,讓他擦手。
童院長推了推眼鏡,點頭道:“你就是談秦,果然如同奉化所說,是一個機靈的家夥。”
談秦笑道:“機靈談不上,不過因為記者當慣了,善於察言觀色。”
“還有逢迎拍馬?”童院長直接接過了下一句道。
談秦嘿嘿一笑,掩飾掉了尷尬,看得出來,童院長乃是老辣之人,雖然年紀看上去有點大,但腦袋卻轉得非常快,如果跟不上他的節奏的話,恐怕要被修理得很慘。
童院長將毛巾放在了桌邊,望著看上去有點打愣的談秦一笑道:“懂書法嗎?”
談秦恭敬道:“談不上懂,隻不過是小時候練過幾手,上不了大雅之堂,跟童院長這張旭狂草之風比起來,那就差得太遠了。”
童院長乃是老狐狸,笑道:“你這個小家夥,還跟我賣弄玄虛,識得這張旭狂草,便絕對不是學學而已的入門之輩了。寫幾個字給我看看。”
談秦也不拒絕,他知道什麽叫做機會,機會,就是一瞬間的衝動,不管你有沒有辦法將機會化成助力,但是一定要伸手,如果你連伸手都沒做的話,那麽這一生想成功的話,那就太難。
墨是好墨,古人雲:“有佳墨,猶如名將之有良馬。”童院長用的雖然不是名墨,但是也是精心收集而來的,有點乾隆禦墨的細膩質感,當真是極品。
出乎童院長的意料,談秦並沒有拿起自己剛才揮毫的那隻毛筆,而是在筆架上選擇了一根稍微小了一點的狼毫。
童院長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很毒,選用的乃是正宗鼠須筆,東北黃鼠狼的尾毛所作。
談秦深吸了一口氣,用鼠須筆在硯台上,蘸了墨汁,手法卻也是有考究,要讓筆尖充分地吸收墨汁,又不會因為太多,導致等下下筆,用墨不均。
提筆醞釀了片刻,談秦迅速走筆,與剛才童院長的狂野完全不相同,他筆尖微動,在剛才草書留白處,寫上了三行短詩:“張旭三杯草聖傳,脫帽露頂王公前,揮毫落紙如雲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