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奇注意到一個細節。
那就是德瑪西亞的金銀銅幣上都有一種特殊的仿偽標誌,且上麵還有刻印技術,這說明這個國家的排版技術一定是到了某個階段的。
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憑空冒出搞什麽報紙的想法了。
因為這個,光靠他一人的話,鬼知道要弄到什麽時候去。
聽完路奇所說,三人目前還沒有發表什麽想法,不過看她們的眼神,大抵還是想要嚐試一番的。
這時,卡欣娜想到什麽,抬起頭道:“你說的這個,我好像聽有一個朋友提出過類似模糊的想法。”
“誰?”
路奇朝她看去,不由得有些好奇。
“納薇絲·杜朗·門克。”
卡欣娜張嘴,說出一個人名來。
聽到這個名字,路奇微怔了一下。
完全沒印象。
但是這不重要,因為杜朗這兩個字,他還是知道的。
杜朗·門克,自德瑪西亞建國以來,最偉大的雕塑家、工匠學家,同時也是最早一批發現禁魔石,且得知其作用的人。
此人可以說為德瑪西亞立下了汗血功勞。
城外的那座巨大禁魔石雕像,就是由他親手打造。
可惜的是,杜朗在中晚年時期,遭到了敵國的暗殺,輝煌的人生迎來了落幕。
不過他留有子嗣,他的後人為了祭奠他,將杜朗的名字留在了姓名中。
如今的門克家族,以杜朗為榮,也是德瑪西亞工業力量的一塊基石。
此時,聽到這個名字,就讓路奇有了去見上一麵的想法。
不過今日天色漸晚,顯然不太合適了。
和眾人約好,明天上午再集合後。
路奇就準備回去吃個夜宵,然後美滋滋的睡一覺了。
……
明月高掛,天色已黑。
夜晚的小路有蟬叫聲不斷的響起,到是擾亂了這難得的安寧。
推開家門,菲奧娜朝著客廳而去。
家中的風格是典型的棕色古樸色調,走廊處的拐角矗著一個盔甲,手中握著寒光閃閃的利刃。
每次進門都會與它打個照麵。
進了客廳,菲奧娜發現這裏還亮著燈。
她的母親艾爾瑪就坐在那裏,隻能看到一個直挺挺的背影,隨之傳來的就是嚴厲的質問聲:“菲奧娜,你這一天都去哪了?”
菲奧娜平淡的注視著母親的背影:“我必須要和您稟報我一天的行程嗎?”
這話似是激起了艾爾瑪的怒火。
她站起身轉過來,露出生氣的臉龐,眼中多了幾分威嚴:“身為一個母親,我難道不該知道自己女兒一天都去了哪嗎?”
菲奧娜歎了口氣:“我哪也沒去,在圖書館坐了一天。”
即便退讓了一步,也沒能讓艾爾瑪的火氣下降多少。
她沒好氣的指著菲奧娜:“你又在這沒意義的事上浪費時間!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多去結交一些貴族小姐,多參加一些她們的聯誼會,多擴展一下你的人脈。”
菲奧娜依舊沒什麽情緒的回道:“我和她們聊不到一塊。”
這些話她都聽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甚至能猜出母親接下來的話。
“聊不到也要聊!你是個女孩子,讓你做的事又不多!”
艾爾瑪嚴厲的說道,“我明天幫你約了幾個貴族小姐,你去和她們好好認識一下。”
“不去。”
“不去也得去!你現在一整天除了氣我,還會做什麽?”
“明天我和別人約好了。”
“那就後天,大後天,你總有一天要去!”
艾爾瑪聲音愈發的大,幾乎咆哮的說,語氣中滿是強硬。
菲奧娜沉默下來:“……”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艾爾瑪聲音恢複了平靜,轉身坐回了椅子上。
聞言,菲奧娜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這時,推門聲傳出。
一個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黑發中夾雜著些許白發,走路一瘸一拐,咳嗽了兩聲他歎氣道:“她都已經成年了,你不要總替她做安排了。”
“我是她的母親,我這麽做都是為了她好,難道我會害她嗎?”
艾爾瑪像是氣還未消一樣,嘴始終在那碎碎念,“你瞧瞧她現在這個樣子,一天天的盡惹我生氣,要我說,還不如盡快給她找個人家嫁了……”
麵對這些抱怨,塞巴斯蒂安臉上無奈的笑了一下,並未再說些什麽。
砰的一聲。
菲奧娜把門關上,將外麵的聲音隔絕開來,周圍一切瞬間變得安靜下來,這難得的清靜,卻並未讓她的心情緩解。
房間裏黑乎乎的一片,她默不作聲的靠在門上,渾身湧現出一股無力的感覺。
在黑暗中,她低頭看去,仿佛看到一條又一條的鎖鏈,牢牢的纏繞在身上。
……
馬車停在冕衛家門口。
“明天見!”
道別之後,拉克絲開心的下了車,手中抱著從路奇家取來的冰淇淋,嘴中哼著不知名的歌曲,朝家輕快的邁步。
進了客廳,廳內光線十分明亮。
奧格莎坐在沙發上,正和緹婭娜聊著天。
聽到外麵的腳步,等看到是拉克絲後,奧格莎立即換上一副嚴厲臉:“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你一天都跑哪玩去了?”
拉克絲俏皮的眨眨眼:“你猜!”
聞言,奧格莎麵露微笑,招了招手:“你過來,你猜我猜不猜。”
另一隻手握著的雞毛撣子,隨時準備伺候。
皮了一下的拉克絲立馬老實了,坐在沙發上,將冰淇淋放好,小嘴嘰哩哇啦的將今天有趣的事講出來。
“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麽旺盛的精力,這麽熱的天都跑得動。”
聽完之後,奧格莎瞥了拉克絲一眼,嫌棄道,“趕緊去洗漱,髒兮兮的,別忘了明天還有作業。”
“知道啦。”
拉克絲剛站起身,又坐了下來。
先看了看桌上的冰淇淋,然後小臉嚴肅的左看一眼緹婭娜,右看一眼奧格莎,認真的說道,“別偷吃我的冰淇淋。”
聽到此話,奧格莎不屑的一笑:“別把我們想的和你一樣幼稚,說的好像誰樂意吃似的。”
緹婭娜讚同的點點頭。
見狀,拉克絲才放心的離開。
三十分鍾後。
拉克絲洗漱完畢回來,美滋滋的準備開始享用冰淇淋。
但是打開盒子後,卻愣了一下。
裏麵本來裝滿的冰淇淋,此刻隻剩下了一半。
她當即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了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緹婭娜和奧格莎。
這兩個大人一個看著書,一個忙著手裏的事,仿佛根本沒看到她的眼神一樣。
然後實在是被盯的太久了,奧格莎抬起頭,看了一眼盒子,認真的道:“化了。”
拉克絲:“?”
你們是不是都把我當傻子?
這騙術實在低級,緹婭娜都尷尬的往邊上移動了兩下。
拉克絲此時不滿且生氣的拍了下桌子:“你們不是說不吃嗎!我現在需要一個交代!”
“咳。”奧格莎心虛的幹咳一聲,歎了口氣:“你這就不懂為母的良苦用心了吧,我這是擔心你像上次一樣吃壞肚子,所以幫你消滅一些。”
拉克絲一臉你就糊弄鬼吧的表情。
說這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母親大人!
然後她又看向緹婭娜。
緹婭娜借口都懶得找了,清了清嗓子:“還不錯,姑媽替你嚐了嚐味道,挺好吃的。”
拉克絲:(╯‵□′)╯︵┻━┻
此時,外麵又傳來腳步聲。
結束了一天訓練的蓋倫走了回來,剛進客廳就感覺氣氛怎麽不咋對的樣子。
“母親,姑媽。”
他打了聲招呼,然後看向了妹妹。
隻是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那盒子裏的東西。
就立即遭到了拉克絲凶狠的目光,還生氣的朝他道:“看什麽看!不準你看!”
蓋倫:“……”
此刻的他可以說是一臉懵逼加無辜了。
什麽情況?
這咋剛回家,就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頓。
……
布維爾家。
“這麽說,殿下又幫了你一個忙啊。”
樂斯塔拉夫人和善的對女兒卡欣娜笑道。
“對啊,殿下很用心的。”
卡欣娜連連點頭,“如果不是他,教堂的事還不知道要麻煩多久。”
樂斯塔拉見過路奇兩麵,印象不是很多,其餘的大多都是從自己的女兒口中了解的。
這麽一聽,那個女兒曾經抱怨過賤賤的殿下,看來是個不錯的孩子。
她笑著說道:“既然幫了你這麽大的忙,那要好好的準備一份謝禮了。”
“嗯。”卡欣娜也是這麽想的,隨後又為難的道,“不過我還沒想好準備什麽謝禮,畢竟殿下好像也不缺什麽。”
“這個就要你自己琢磨了。”
樂斯塔拉摸了摸卡欣娜的腦袋,笑道,“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
“嗯。”
回到房間的卡欣娜,並沒有急著睡覺。
而是坐在書桌前,取出了一個盒子,然後將其中的那條項鏈小心的拿了出來。
一眼又一眼的看著,越看越好看。
忽然,她的肩膀被點了一下,頓時被嚇了一跳。
轉過頭,就看到歪著腦袋,一臉疑惑的姐姐看著自己。
娑娜比了幾個手勢:“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沒什麽。”卡欣娜臉紅的將項鏈放回了盒子裏,說道,“殿下幫了我一個忙,我正在想還給他什麽謝禮。”
娑娜注意到了項鏈,但沒有說什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先是將手放在卡欣娜的胸口,然後又比了幾個手勢,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重要的不是禮物,而是你的心意。”
“嗯。”
卡欣娜仿佛聽懂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娑娜看到妹妹這幅神情,腦中也不自覺的閃過路奇的那張臉。
雖然隻見過一麵,但路奇的確給她立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知道當時聽到的,是不是錯覺。
或許該找一個機會,確認一下。
……
此時,路奇的院中。
他正悠閑的躺在搖椅上,欣賞著今晚的夜景,明月高掛,繁星點綴,確實是極好的。
旁邊的水力風扇呼呼的轉著。
不多時,優爾娜將做好的夜宵端了上來。
品嚐了幾口後,路奇滿意的道:“不錯,優爾娜,如今你的廚藝漸長啊。”
畢竟是他的親傳弟子。
而且該說不說,優爾娜天賦確實蠻高的,一學就會。
優爾娜麵無表情的道:“殿下過獎了。”
“別這麽謙虛。”路奇十分自戀的說道,“能得到我的誇讚,說明如今你在廚藝這方麵,已擁有不錯實力了。”
這下優爾娜幹脆不說話了。
因為這麽多天下來,她已經比較了解路奇。
殿下是一個,隻要給他機會,他就能自戀很久的男人。
說自戀也有點奇怪,因為他好像確實每一樣都很出色。
這也是令她感到好奇的地方。
德瑪西亞為何會出現這樣一個人。
此刻,沒人搭理自己,路奇也就不說話了,安靜的吃起夜宵。
不知為何,他腦子裏此刻閃過的,竟是下午遇到的那個老頭的臉。
這就有點奇了怪了。
搖頭不再去想。
路奇又想到,自己往後的幾天,好像也閑不下來。
……
王都外。
幾個黑衣人在此刻聚集。
“丹德長老,為何召集我們,有什麽發現嗎?”
其中一個黑衣人率先的問道。
而其中,名為丹德的人摘下鬥篷,露出滿是老人斑和周圍的蒼老臉龐,咧嘴笑道:“就和我預料的一樣,宿命之人已經找到,我們可以為召喚陰神之子作準備了。”
又一個黑衣人呼吸急促道:“你說真的?”
“自然,你覺得我在騙人嗎?”
丹德朝他看去。
“是我失禮了,我隻是有些激動。”黑衣人低下頭,低聲道,“沒想到宿命之人這麽輕易的就找到了。”
“你以為很輕鬆嗎?”
丹德說著忽然咳嗽兩下,吐出兩口紅中帶黑的鮮血,“得到陰神的啟示之後,我用了五年壽命推算,才找到宿命之人。”
“丹德長老……”
周圍數人紛紛抬頭,默然的看著丹德。
“不必在意,為了陰神,就算獻上生命又如何。”
丹德咧著嘴,眼中滿是狂熱的信仰。
一個黑衣人此刻又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要去找宿命之人嗎?”
“不急。”
丹德聞言,擺了擺手,“此次召集,隻是讓你們提前做好準備,現在還未到合適的時候,今日就且散去。”
“是。”
幾人領命,分別朝幾個方向各自離去。
丹德同樣帶上鬥篷,邁著乏力的步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