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瑞茲也帶領著隊伍,順利的來到了曾經生命之泉的所在。

這裏的黑霧濃鬱,但卻無法阻擋他們的道路,一路上的亡魂也都被消滅殆盡。

就在抵達生命之泉的入口處時,從鼓動的黑霧中,緩緩匯聚出一道身影。

“瑞茲,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見。”

一個骷髏形態的惡鬼提著燈籠與鐮刀出現,燃燒著魂火的雙眼帶著些許的懷念,看著瑞茲。

瑞茲停下了腳步,看著麵前惡魂身上的那寬厚的法師長袍,腦中忽然閃過了一段記憶。

也想起了一個名字:“格瑞爾……”

“你能記得我真是太好了,這麽多年過去,我還怪想念你的。”錘石發出一陣笑聲。

“既然我們這麽熟的話,能把路讓開嗎,我進去有點事。”

瑞茲臉上也擠出一抹笑容,親切的開口。

他之所以記得格瑞爾,是因為當初正是他和自己合謀偷取了裏麵的生命之水。

隻是瑞茲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格瑞爾還在這裏,似乎成為了級別較高的守門員。

“很遺憾,我並不能再讓你們往前一步了。”錘石淡淡的說道,“你又想進去偷水喝嗎?”

“這次並不是。同樣遺憾的是,我必須進去。”

瑞茲抬起手,符文魔法的能量頓時激**起來。

而他身後的波比、蔚和劫以及幾個光明哨兵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還想再和你敘敘舊的。”

錘石輕歎了一口氣,晃了晃燈籠,從黑霧中,也走出幾道強大的身影。

那是曾被他囚禁的強者靈魂,如今融入黑霧,獲得了新的力量。

正好可以用來完成破敗之王的吩咐。

守護生命之泉。

……

另一邊,莫甘娜與俄洛伊等人,來到了福光島曾經的地下建築中。

“我在這附近,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阿狸走在長長的石板路上,看著四周的工藝,發現千年前的福光島,科技似乎就已經來到了一定的水準。

不僅有升降梯、還有自動感應打開的門。

而她的太陽石,就是鑰匙。

這裏肯定是她的同族曾經待過的地方,隨著愈發的深入,她也能夠發現到種親切的感覺愈發明顯。

就在眾人來到一座沉重的石門前時,將太陽石放入門口的鑰匙孔中,卻毫無反應。

阿狸閉目感知了一下,說道:“這裏有著一種魔法限製,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就像是一個密碼鎖一樣,她需要破譯出其中的密碼,才能打開這道門。

就在此時,忽然有滾滾黑霧從四周的走廊襲來。

而眾人腳下的地麵,也開始不斷的震顫。

一名身材高大的恐懼騎士,**是一匹奇美拉一樣龐大的戰馬。他身前橫架著一把黑色的巨鐮,蒼綠色的火焰環繞著刀鋒,在黑霧中出現。他的身邊是一眾氣勢洶洶的亡靈,跟隨著他朝著眾人衝來。

戰爭之影——赫卡裏姆!

俄洛伊曾經見過他一次,莫甘娜也見過一次。

但在德瑪西亞的邊境,他本該死在路奇的劍下,現如今想來從黑霧中得到了重生。

“我們會防住他,你專心打開這道門。”

俄洛伊語氣平靜的說道。

莎拉、娑娜還有孫悟空,紛紛拿出了武器,做好了戰鬥準備。

“嗯!”

阿狸立刻點點頭,將意識專心的沉入了太陽石中。

三支隊伍從秘鑰中了解到,他們此刻都遭遇到了戰鬥。

而在暗影島之外,黑霧忽然急速的擴張,在海麵之上以一種不合常理的速度滾動。

就如眾人的猜測一樣,它的目標很是明確,方向正是那些靈魂碎片的所在之地。

……

路奇與佛耶戈的戰場,他們的戰鬥尤為的激烈,雙方皆是見麵就用出了全力。

路奇釋放了惡魔之力與符文之力,在實力方法取得了優勢,不斷的壓製著佛耶戈。

恐怖的力量灌注而下,撕扯著佛耶戈的軀體,將他在黑霧中擊潰。

然而下一秒,他的身軀就在黑霧中再度凝聚,連一點傷口都看不到,隻是看向眼神有了變化。

“你很強,但遠遠不夠阻止我!”

佛耶戈舉起王者之刃,這把劍與他的靈魂共鳴,操控著黑霧,襲向了路奇。

“縱然你殺我千百遍,隻要黑霧不絕,我將不斷新生。茫茫大霧,是我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哀慟。我與伊蘇爾德的相聚,沒有人能夠阻止!”

他的怒火在黑霧中激**,黑霧變得更加狂暴且強大的撲向路奇。

轉瞬間,將他整個吞噬。

但下一秒,路奇爆發出更為強大的能量,將周身的黑霧擊散,皺起的眉頭訴說著佛耶戈的難纏。

“戀愛腦的力量,真是恐怖啊。”

他不禁吸了口氣冷氣。

佛耶戈與尋常的亡魂不同,他是這片黑霧的真正主人,隻要黑霧不亡,他就不會死去。

而黑霧又因詛咒而生,若是不破解詛咒,那黑霧就不會消散。

正因在這種邏輯的加持下,佛耶戈近乎是無敵的。

他的力量,路奇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無時不刻都在增長。

而那些亡魂懼怕的聖光武器,佛耶戈並不懼怕,就連符文的能量,將他一遍遍的摧毀,他也能夠在黑霧中重生。

太難搞了!

路奇一直以來的擔憂不是沒有理由,在這種強大的buff加持下,佛耶戈就算想要統治整個符文之地,都不是什麽難事。

他的能量此刻還有很多,但這樣下去,最終被耗死的人,一定是他。

所以他現在隻能指望瑞茲和莫甘娜那邊傳來好消息,在此之前,他會不留餘力的拖住佛耶戈。

“你很強,我認可你了。”佛耶戈看著路奇,抬起王者之刃對準他,“宣誓對我的效忠,我可以讓你成為我的欽點重臣,二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將是你此生僅有的機會,好好的回答。”

路奇懸停空中,笑看著佛耶戈:“我同樣給你個選擇,現在就自殺。我可以讓你不那麽痛苦的死去。戀愛腦是不會有好結局的,回頭吧。”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佛耶戈略顯失望。“那就繼續戰鬥吧,我會讓你知曉,你的掙紮毫無意義,我會無情的擊碎你渺茫的希望。”

他的身影一閃,猛地出現在路奇的頭頂,王者之刃斬落下來。

比之剛才,速度又提升了一截。

路奇再度出劍,二人又一次交戰在一起,激烈的戰鬥在黑霧中爆發出一聲聲巨響,大地不斷的震顫。

……

生命之泉。

瑞茲的指尖釋放出一股電漿,貫穿了錘石的身軀,強大的能量在他身上翻湧。

錘石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燈籠摔落在地上,他的身軀也一點點的潰散。

瑞茲氣喘籲籲,看到四周開始退散的黑霧,道:“該進去看看了。”

眾人進入了有著生命之泉的古老大殿,卻發現這裏的泉水早已幹枯,並且曾經泉水所在的地方,不斷的散發著黑色死寂的氣息。

“這裏就是破敗之咒的起源地。”

瑞茲在四周走動起來,仔細的檢查著各處。

他進入泉水池中,這裏隻剩下幹枯的池子,但同時,一個被劍刃洞穿的孔洞也很醒目,從此不斷的溢出黑色的氣體。

瑞茲走上前去,驅散了黑氣,將手放上去。

頓時間,一幕幕畫麵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年輕的男人抱著已死的女子,放入了能量盎然的生命之泉中,生命之泉不斷嚐試著喚醒女子的生機,她蒼白的皮膚逐漸恢複了血色。

男人看到了希望,但下一秒,異變突發。

女子的靈魂如同被從軀體上剝離,生命之泉像是沸騰一樣的滾動起來,它的作用本是治愈一切傷口。

但從接觸到屍體的那一刻,就已經被汙染。

那些沸騰的,正是女子的死氣。

她的靈魂發出痛苦的哀嚎,男人不解且急切的看著這一切,但卻不知道該做什麽。

女子的靈魂看向男人,看向這個給她帶來無邊痛苦的男人,失去理智的撲向了他。

她抬手將那把插在池中的王者之刃拿起,猛地貫穿了男人的胸腔,鮮血不斷的溢出,很快染紅了生命之泉。

而男人卻隻是深情的看著女子的靈魂,虛弱的抬手撫摸她的臉龐。

他的那把王者之刃,本就是一把極為特殊的武器,誕生於精神領域。

如今,在刺穿它的主人,痛飲其的鮮血之後,也發生了異變。

生命之泉變成了血池,兩具屍體浸泡在其中,死氣腐化了亡者之刃,而亡者之刃又貫穿了男人的心。

這一刻,名為愛的詛咒,誕生了。

瑞茲拿開手,站起身,他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若是能將生命之水尋回,重新放入這個已經幹淨的池子。或許可以再度喚醒它治愈一切的力量,也就可以和死氣對抗。”

瑞茲自顧自的分析起來,認為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眼前生命之泉的所在地雖然幹枯,但在地底深處,卻還存在著一股微弱的能量,沒有消逝。

瑞茲發覺那是一種樹根,好像是某顆強大的樹靈,守護著最後的淨土。

然而,雖是如此,但複蘇生命之泉,卻還是無法實現。

因為,生命之泉早已幹枯,而且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這世間又該去哪裏尋找生命之泉呢?

“如果是生命之泉的話,我們這裏或許有。”

此時,瑞茲的耳邊,忽然響起了阿狸的聲音。

他不禁一愣,問道:“沒有搞錯嗎?那可是生命之泉。”

“沒錯。”阿狸確信的回道,“我已經找到了削弱佛耶戈的方法,那就是記憶。他的詛咒來源於對王後執念的愛,也隻剩下了愛,他忘記了一切,才變得這麽偏執。所以隻要讓他重新回想起自己的記憶,那就會變相的削弱愛的力量。而我們這邊,遇到了一個名為約裏克的牧魂人,他不僅保管者封存著佛耶戈記憶的太陽法球,還守衛著一瓶生命之水。”

她這邊在俄洛伊和莫甘娜的出手下,已經消滅了赫卡裏姆。

即使他可以在佛耶戈的力量下再度複活,但也不是現在的事了。

瑞茲聽到後,不禁道:“那這太好了,你們現在在哪?我會用傳送魔法過去。”

得知了阿狸等人的位置後,他毫不猶豫的使用魔法,隨著一個強大的傳送法陣出現,很快帶著身邊幾人傳送到了阿狸等人所在的位置。

“現在的任務就很明確了,我們繼續分成兩隊,一隊去將生命之水澆注給泉眼,重新喚醒生命之泉。”

“另一隊,去喚醒佛耶戈的記憶。”

瑞茲簡單的分配了一下任務後,迅速的將眾人分成兩隊。

而他也沒有猶豫,渾身上下的刻印亮起,雙眼閃爍起湛藍色的光芒,眾人的腳下,再度出現了兩個傳送法陣。

隨著強大能量的波動,他們紛紛被傳送離開。

瑞茲帶著約裏克,來到了生命之泉的所在。

他其實認識約裏克,但也隻是一麵之緣。

因為在曾經的福光島,約裏克是另一支團體的成員,但他出了名的孤僻,從來都是一人行動。

而約裏克,在見到瑞茲的時候,也想起了他。

他在這暗影島已經待了多年,靠著特殊的能力,躲過了黑霧的偵查,就在佛耶戈的眼皮子底下,尋找解開黑霧詛咒的辦法。

而當時,他們每一個成員都會被分發一個裝載著幾滴生命之水的能量瓶。

黑霧爆發之後,所有帶著瓶子的成員,皆被其中的生命之水詛咒,因為它們始終連接著本泉。

但約裏克卻可以抵禦這股汙染,他成功的護住了這世間最後的幾滴生命之泉。

而這,也將成為眾人的希望。

生命之泉處,瑞茲施展魔法,將附近的所有死氣清理,並且布下法陣,防止任何外力入侵。

從約裏克手中接過裝著生命之水的瓶子,他鄭重的來到泉眼處,打開瓶塞,小心翼翼的滴落了一滴下去。

晶瑩剔透的生命之水從空中落下,落入了泉眼之中,迅速沒了聲息。

過去半天,也沒有傳出一點動靜,仿佛就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瑞茲深呼吸一口氣,屏氣凝神,再度滴下一滴,還是毫無動靜。

瓶中隻剩下了最後兩滴,每次他都會特意等待幾秒,他曾經喝過生命之水。

知道這水滴,哪怕是落在幹土上,也不會被消融。

眼看隻剩下了兩滴,饒是瑞茲,也不由得感到緊張,他再度落下一滴。

始終沒有動靜。

隻剩下最後一滴,若是沒能喚醒生命之泉,那麽他們就再無計可施。

瑞茲沒有猶豫,將最後一滴也落入了泉眼之中。

一切歸於平靜,好似從未發生過什麽。

“難道,真的行不通嗎?”

瑞茲有些失神,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了水流的聲音。

猛地,從泉眼中,一縷縷細小的生命之水,流淌了出來,但它的顏色並不幹淨,像是注入了黑水一樣。

“成功了!”

瑞茲眼中浮現喜色,迅速的帶著眾人撤出了一段距離,看著泉眼不斷的溢出細小的水流。

雖然那些水看著很髒,但他知道,這也是唯一能夠喚醒生命之泉的辦法。

之所以看著髒,是因為,黑霧的詛咒並沒有破除,佛耶戈還存在。

另一邊。

阿狸等人被傳送到了路奇所在的位置。

拉克絲已經通過秘鑰了解了情況,小臉堅定的道:“跟我來,我來開路!”

她揮動法杖,頓時間一道道奪目的光彩,朝著黑霧發射而出。

隨著她加大魔法的功率,耀眼的光柱直接將黑霧洞穿,璀璨的光芒在濃稠的黑霧中,硬生生的開辟出一條道路。

眾人迅速的前進,順著打鬥的動靜,很快找到了路奇。

此時路奇正在與佛耶戈全力的交手,黑霧的力量愈發強大,攻勢甚至比之符文能量的攻擊都不遑多讓。

就在此時,佛耶戈忽然感知到什麽,臉色陰沉下來:“廢物,錘石,我真是高看你了。”

他沒想到錘石竟然這麽快就敗下陣來,現在的黑霧之泉氣息在他這裏,變得模糊不定,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從地底重新散發出一股令他厭惡的能量,正在削弱著他的力量。

而路奇此刻也直接全力出手,他釋放出懷疑惡魔的力量,籠罩在佛耶戈的身上。

一瞬間,佛耶戈隻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陷入了無邊的消極之中,他忽然失去了對世間一切的欲望,身與心都感覺到了疲憊。

“快,阿狸!”

眾人察覺出佛耶戈的異常。

阿狸也迅速的捕捉到這個機會,她閉上雙眸,將魔法能量全部的釋放而出。

瞬間,她的精神力便落在了佛耶戈的身上,太陽石飛速的圍繞著阿狸旋轉起來,一道道記憶湧入她的腦海。

就像是傳播一樣,同時也湧入了佛耶戈的大腦。

“不!滾開!”

佛耶戈感覺到大腦傳來劇痛,這讓他的消極情緒消失。不由得怒吼一聲,但卻已經無力阻止腦中回想起一段段失去的記憶。

那些記憶,就像是滔滔不絕的洪水般湧入,令他頭痛欲裂,如同大腦神經背撕扯一樣。

他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不斷減弱,大腦的痛楚開始傳遍全身。

“就算這樣又如何,若是不能尋回我愛,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

他仰頭發出大吼,雙目閃爍瘋狂的光芒,渾身的力量忽然再一次狂暴的翻湧起來,比之剛才還要強大許多。

他低下頭,深綠色的雙眼帶著瘋狂的執念,身上卻出現了一道道裂痕,散發著難以言喻的痛楚。

從那胸口處的三角形孔洞,噴湧出巨量的黑霧,鋪天蓋地的席卷著一切。

“沒有人,沒有人能夠阻擋我!”

佛耶戈握著破敗王者之刃,忍受著劇烈的痛楚,殺向了路奇。

路奇毫無保留的釋放出全部力量,同一時間俄洛伊與莫甘娜也出手了。

“娜迦卡波洛絲!”

俄洛伊大喝一聲,地麵上忽然浮現出多條巨大的觸手,拍向了佛耶戈。

而莫甘娜則是展開天使雙翼,飛向路奇,與他一同對戰佛耶戈。

同時,拉克絲也揮動法杖,釋放出耀眼的光束,僅僅是落在佛耶戈身體四周,就有不小的威能。

阿狸則是不斷的將佛耶戈的記憶注入他的腦海。

戰鬥激烈的爆發!

佛耶戈以一己之力,對抗著幾人。他召喚住無數的黑霧,滾滾黑霧如同一條條粗壯的觸手,帶著不俗的威能,襲向眾人。

黑霧將四周一切都破壞的如同廢墟。

而在戰鬥中,佛耶戈的軀體被多次撕碎,但他就是不會倒下,身體一次次的重組過來。

每一次重組,他身上的裂痕就會多出一些,那些所代表的,都是他的痛苦。

他的痛苦,就像是沒有上限一樣的不斷增長,此時此刻,他的心更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咬,被無數柄割開,扯下一塊塊鮮血淋漓的肉,被放在火上炙烤,被一次次用力的捏爆。

痛,太痛了!

佛耶戈的痛苦溢出體表,連那些黑霧都仿佛感受到他的痛苦,連所有人都感覺內心刺痛。

痛!!

太痛了!!

“但這點痛,又算的了什麽!”

佛耶戈嘶吼咆哮,深綠色的雙眼充斥無盡的瘋狂與執念,一次次的揮動王者之刃。

黑霧占據天地,在天穹盤旋,猶如電閃雷鳴般震動。

生命之泉處,因為佛耶戈爆發出的意誌,生命之泉的複蘇也遭到抵抗,緩緩停滯下來。

瑞茲為此感到驚訝,這究竟得多強大的意誌,才可以壓製生命之泉?

“我的愛,伊蘇爾德,等著我,我一定會與你相見!”

佛耶戈身影如鬼魅般在黑霧中傳送,一人似乎就壓製了路奇多人。

區區苦痛罷了,對他而言,算得了什麽。

這千百年來,他所忍受的痛苦,難道還少嗎?

見不到他所愛之人,才是最痛苦的事!

“真是可怕。”

路奇再度驚歎於戀愛腦的力量,他如今的能量都耗費了不少了,但佛耶戈卻愈戰愈勇。

他們甚至找到了克製佛耶戈的辦法,但竟然都沒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佛耶戈已經想起了生前的許多記憶,他甚至想起了自己是被伊蘇爾德殺死的。

但,這又如何?

“這世間,又有什麽能夠阻攔我對伊蘇爾德的愛,縱然這天地,也無法讓我們生死分別!”

佛耶戈俊秀的麵容已經扭曲,因為他的痛苦,無時不刻都在加劇。

不是緩慢增長,而是快速的遞增。

他的痛苦,已經無法用文字或是語言來描述出來,那是一種究極的苦痛,也是真正的詛咒。

沒有任何人,能夠忍受這種靈魂與肉體的無限折磨。

但是,佛耶戈硬生生的忍住了。

真的好痛啊。

比一遍遍的死去,再一遍遍的複活,還要痛苦十倍百倍。

他早已到了忍受痛苦的極限,可是,對伊蘇爾德的思念,總能壓住這靈魂與肉體的痛苦。

伊蘇爾德!

你為何!

還躲著我!

佛耶戈不知道伊蘇爾德為何一直不現身見他,他的戰鬥亦不會停息,他會一直戰鬥下去,一直,一直……

痛啊,太痛了。

阿狸甚至能夠感覺到佛耶戈的靈魂在悲泣,在痛吼,一顆心早已破碎。她僅僅隻是看去,渾身都痛的如喘不過氣來。

難以想象,此刻的佛耶戈究竟忍受著怎樣的痛苦。

更難以想象,他究竟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佛耶戈又死了,他的身軀被粉碎,但黑霧卻並未散去。

隻是這一次,他重新凝聚軀體的速度,變慢了。

因為他已經痛不欲生,隻是靠著心中的執念,還在苦苦支撐。

但即使如此,他也從未想過放棄。

“伊蘇爾德……”

他喃喃著這個名字。

就在這一刻,賽娜、格溫以及約裏克身邊的迷霧室女忽然亮起光束。

同一時間,在符文之地的各地,那些依附在各個物件上的靈魂碎片,也紛紛離體,飛速的朝著暗影島飛射而來。

轉眼間,這些靈魂重組,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個漂亮女子的靈魂形態。

正是伊蘇爾德。

她終於現身,一雙眼眸無比心疼的看著佛耶戈,兩滴淚珠順著臉頰滑落。

“你為何……這麽傻……”

她飄向佛耶戈的方向,將他像是孩子一樣抱在懷裏,“為何就是,不放棄呢?”

“你終於肯見我了,伊蘇爾德。”

佛耶戈這一刻心中的喜悅,勝過了所有的苦痛,他死寂的眼中也亮起光來。

“我早就是已死之人,你又為何不能讓我解脫呢?我們也早就不該相見。”

伊蘇爾德眼中不斷的溢出淚水,她隻想尋求解脫,更不想看著深愛的男人,為自己墮入無法救贖的詛咒。

然而,她也低估了佛耶戈對自己的愛。

她沒想到,佛耶戈為了她,會傷害到這麽多的人。

“死亡,無法阻擋我對你的思念,更無法將我們分隔開來。”佛耶戈堅定的說著,眼眶濕潤,他握緊伊蘇爾德的手,再也不願意放開:“我愛你,至死不渝。”

“我也愛你。”伊蘇爾德再度落淚,她的淚珠滴落在佛耶戈的臉上,仿佛一時有了溫熱,也讓佛耶戈察覺到了她的難過。

“但,我已愛你至最後一刻,這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

佛耶戈情緒有些失控,他的臉上亦有淚水落下:“你說過愛我一萬年,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我會愛你比這更久更久的期限。”

“世上沒有哪對愛人不會分別,不會死去。”伊蘇爾德眼簾微垂,難過的說:“很抱歉,我無法實現那個諾言了。”

“我會讓你實現的。”

佛耶戈從她懷中起身,操控著黑霧的力量,拉著她的手:“我會將整片符文之地都拉入黑霧,我會重新建立我們的王國,到那時,你我依舊是王和後,永不分離!”

“可是……我好像見不到那天了……”

伊蘇爾德的低語在佛耶戈耳邊響起。

佛耶戈忽然察覺到他握著的手近乎虛無,仿佛就要消失一樣,他不敢去看,但也不得不去看。

伊蘇爾德的身軀,正在快速的透明化,一副即將從這個世間消失的跡象。

這是她的靈魂,若是她的靈魂都消失了,那麽她再無複活的可能。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都將失去意義!

“不!伊蘇爾德!”

佛耶戈急忙的將她抱住,可任憑自己的力量如何施展,都無法挽留伊蘇爾德。

她的身體,不斷的接近透明。

伊蘇爾德也將她抱住,枕在他的肩上,對著他的耳畔輕語:“和我一起走吧,佛耶戈,我們一定會在那個世界相遇。”

她抱著佛耶戈,也感受到了他承受的痛苦,不由得再度落淚,溫熱的淚珠打濕了佛耶戈的脖頸。

也讓他感受到了伊蘇爾德的愛念與心意。

他忽然崩潰了,淚崩的吼道:“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留住,我一定……”

“很痛吧。”

伊蘇爾德伸手,在他胸前的傷口處撫過,那就是佛耶戈痛苦的來源。

“痛,很痛。但遠不如見不到你的痛。”

佛耶戈像是個無助的孩子,淚流滿麵的緊緊抱著伊蘇爾德。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的軀體一點點透明,卻無能為力,這一刻的痛,勝過一切。

“你已經見到我了,我愛你,所以不希望你再這般痛苦下去。”

伊蘇爾德輕柔的抱著佛耶戈,心中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思念,“我們該走了,佛耶戈。”

“嗯……”

佛耶戈忽然不再掙紮,他隻想緊緊地抱著伊蘇爾德,隻想細細體會將她擁入懷裏的感受。

他願意聽她的話,和她一起離開。

他們也許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隨著佛耶戈內心世界的變化,四周的黑霧,似乎也不再那麽濃鬱,正在一點點的褪去。

佛耶戈閉上雙眼,一行淚珠順著他的臉龐滑落,他想起了先前那些被喚醒的記憶。

時光仿佛不斷的穿梭,周圍的景象仿佛在不斷的變化。

他回到了那一天。

卡瑪維亞王國的首都。

又一次從皇宮中溜出來的佛耶戈正漫無目的的遊走在街道之上,為了防止被認出來,他換了一身廉價的衣服,是從傭人那裏要來的。

此刻,他走在街道上,即使四周的風景他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

即使現在的他無聊透頂。

但他卻覺得,就算是這樣也比在皇宮裏聽那些煩人的老頭講個不停,處理一個個政務要來的舒服。

今天又該去什麽地方呢?

佛耶戈想著這個,目光中一對甜蜜的情侶走過,他不屑一顧。

他對感情是一個極端漠視的人,更是認為自己是天生的冷血,世間的一切感情也不過那樣,包括親情、愛情。

所以哪怕是在他的父王以及兄長的葬禮上,他也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悲傷與難過。

腦子裏想的事情,更是不如回去繼續睡一覺。

但饒是這樣,他還是稀裏糊塗的當上了國王,說實話,他很不喜歡這個位置。

遠不如他以往來的自在舒適。

國家的事,愛誰誰去管吧,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認為自己恐怕一生都不會愛上什麽人了,想著這樣也許也不錯。

然後在那一日的下午,一處廣場的噴水池旁,他遇到了那個女孩。

一頭褐色的長發,穿著低層簡樸的工裝罩衣,精致的五官不帶任何的妝容,很是漂亮,笑起來更是好看,一雙明眸閃爍動人。

說實話,底層的女孩能這般天生麗質,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佛耶戈見過很多漂亮的美女,隻是這點並未讓他內心有多少波動。

他閑得無聊,便坐在了噴泉池的一麵,想著打發時間。

而那個女孩正蹲在那裏,手裏頭是一些吃剩下的麵包屑,正喂著幾隻鴿子,笑眼盈盈的看著它們。

她笑起來總是有種特別的氣質,莫名的吸引人。

佛耶戈忍不住看一眼,然後兩眼,然後三眼。

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他的打量已經很冒犯了,並且引起了女孩的注意。

她忽然抬頭,與佛耶戈正好看來的視線撞在了一塊,然後露出了一個‘逮到你了’的笑容,嚴肅的皺眉道:“就算你這樣看我,我也不會把這些麵包屑分給你的。”

佛耶戈愣了愣,不禁撇嘴道:“不就是一些麵包屑嗎,誰看得上。”

“看不上你為什麽一直看?”

女孩歪著腦袋發問。

佛耶戈一時啞口無言,他這次意識到自己的目光過於明目張膽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是什麽小氣的人,看在你這麽想投喂的份上,就分你一點吧。”

女孩站起身,朝著佛耶戈走來,然後抓起他的手,大大方方的將剩下的麵包屑給了他。

說實話,佛耶戈第一時間很嫌棄,但看著女孩閃亮的雙眸,他還是忍住沒將這些髒兮兮的麵包屑丟掉。

和他在皇宮裏吃的,簡直無法相比。

“愣著幹什麽呢,鴿子們都眼巴巴的看著你呢,快投喂啊。”

女孩見他發愣,不由得催促一聲。

“哦。”佛耶戈回過神來,張開手,就那樣等著鴿子過來。

女孩露出懷疑的眼神看著他:“你是不是第一次來喂鴿子,你坐那麽高,還把手放那麽後,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喂?像我這樣,要先蹲下來,然後把手放在靠近地上的地方平攤開。”

她給佛耶戈演示了一遍。

佛耶戈並不是很想喂鴿子,但還是鬼使神差的蹲了下來,學著女孩的樣子,攤開了手。

很快,一隻隻鴿子就圍了過來,他下意識的縮了縮手,但看到女孩嚴肅的目光,又沒有繼續動作。

鴿子們在他的手掌上,一啄一啄,吃著上麵的麵包屑。

“怎麽樣?”女孩期待的問道:“是不是感覺手癢癢的,特別有意思?”

佛耶戈感覺簡直無聊透頂了,但在那雙炯炯有神的眸子注視下,又點點頭:“是……有點意思。”

“是吧,喂鴿子老好玩了。”女孩笑著在他旁邊蹲下,看著鴿子們吃的認真。“還有就是,看著它們吃,總有一種生活正在蒸蒸日上,生機勃勃的感覺。”

“是吧……”

佛耶戈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反正他是感覺不出來的,但鴿子們的確是吃開心了,有兩隻啄的他手心疼。

“對了,我是那邊裁縫店的女工,叫做伊蘇爾德。如果你想定製一身好看的衣服的話,可以來找我。”

伊蘇爾德看著佛耶戈眨了眨眼,笑盈盈的道:“你叫什麽名字?我在附近好像沒見過你。”

她的笑容像是太陽一樣晃眼,佛耶戈看了一眼遠處的裁縫店,臨時編造道:“我是最近搬過來的,叫佛耶戈。”

佛耶戈是他的小名,而他身為國王的本名,其實是很長一大串。

長到他都懶得念,更加喜歡佛耶戈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我可以幫你介紹周圍的鄰居認識哦。”伊蘇爾德熱情的道:“別看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裁縫女工,但周圍幾條街,基本沒有不認識我的。”

她說著還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也很可愛。

佛耶戈清晰的記得,那一下午是怎麽度過的。

雖然是出了名的女工,但裁縫店的生意似乎不怎麽好,所以閑的荒的伊蘇爾德一下午都在看鴿子以及扯著他聊天。

導致佛耶戈也在噴水池被控了一下午,他溜回皇宮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好在沒有被那些煩人的老頭發現,也沒有人敢詢問他去了哪裏。

當晚,躺在大**的佛耶戈,腦中卻怎麽也忘不掉下午見到的那個女孩。

甚至,誇張到做夢也夢到了她。

於是,第二日下午,他又一次前往了那個噴水池,又一次的見到了那個女孩,又一次的陪著她喂鴿子,和她聊起了更多的話題。

他認為這可能是他為數不多的解悶時刻,後來不知不覺,他還喜歡上了投喂鴿子這個工作。

如此反複的幾天,佛耶戈沉浸在這種不怎麽刺激,但卻莫名吸引他的樂趣中。

他與伊蘇爾德成了朋友,聊的話題一日日增多。

伊蘇爾德的活潑與開朗,似乎也在感染著對一切事物提不起興趣的他。

後來有一天,他從皇宮中溜出來的時候,不慎劃傷了手臂。

本想掉頭返回皇宮的他,卻還是忍著痛,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後,前往了那個噴水池。

伊蘇爾德照舊在那裏喂著鴿子,微風拂過,吹動她的秀發,仿佛一副美麗的畫卷。

遠遠的看著,佛耶戈不禁停下腳步。

但仿佛有所感應,伊蘇爾德抬起頭,便看到了他,笑道:“你來啦,快過來,我還留下一點麵包屑。”

佛耶戈走上前去,從她手裏接過麵包屑,但卻一下子被伊蘇爾德抓住了手臂。

“你的胳膊怎麽了?”

她抬眸,眼裏多出了幾分認真。

“沒什麽,剛才擦碰了一下,已經簡單的包紮過了。”佛耶戈隨意的回道,沒想到會被她一眼識破。

“這怎麽能行,我看看嚴重不嚴重。”伊蘇爾德拽著他坐在一旁,然後拉起了傷口手臂的袖子,便看到了真的隻是簡單包紮的傷口。

她的眼裏浮現無奈:“你這個和沒有包紮有什麽區別,在這等著我,沒事可以喂喂鴿子。”

她站起身,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佛耶戈就那樣幹坐著,看著她的背影遠去。

沒一會兒,伊蘇爾德回來了,手裏多了一些包紮傷口的道具和藥水,她拉起佛耶戈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去除原先的包紮,又小心翼翼的替他開始整理傷口。

“我估計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她這麽說著,眼睛認真的看著傷口,動作小心且溫柔。

望著她認真的雙眸,佛耶戈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噗通’、‘噗通’的跳動起來。

他一時間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但又很快意識到。

待到伊蘇爾德處理完傷口,他迅速的抽出手臂站起身來。

“誒,還差一點點呢,你幹嘛?”

伊蘇爾德奇怪的看著他。

“我有點事,先走了。”佛耶戈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留下一臉疑惑的伊蘇爾德。

但他並未真的離去,隻是在一個拐角,偷偷的看向有些發呆的伊蘇爾德。

想了想,他又走出來,重新走了回去。

伊蘇爾德朝他看來:“這麽快就處理完了嗎?”

佛耶戈點點頭:“也不是什麽大事,回頭再處理吧。”

“你的傷口我再看看,剛才都沒完事呢。”伊蘇爾德看著他坐下,便又想拉過他的手臂。

但被佛耶戈躲了開來,還刻意的坐遠了一些。

伊蘇爾德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既然你害羞的話,那就算了。”

她依舊大大方方的,十分開朗活潑的去逗鴿子了,佛耶戈隻是看著,卻覺得這一刻,充滿了意義。

當晚回去後,他又一次的夢到了伊蘇爾德,夢到了她動人的笑顏。

醒來後的佛耶戈,意識到,他好像愛上了她。

他努力的維持原樣,一天天的繼續去找伊蘇爾德,但越是了解她,他的愛意就愈發泛濫。

每當嗅到她的氣息,他的心髒都不可抑止的加速跳動。

然而忽然在某一天。

佛耶戈發現伊蘇爾德失落的坐在那個噴水池邊,周圍也罕見的沒有圍聚著鴿子。

“今天怎麽沒有投喂鴿子?”

他有些奇怪的問道。

伊蘇爾德見他前來,擠出一個笑容:“最近經濟不景氣,裁縫店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現在根本沒人定製的起新的衣服。”

“怎麽會這樣?”佛耶戈十分不解,他印象中,裁縫店屬於那種一開張就吃好久的店鋪。

正因如此,伊蘇爾德也能剩下一些麵包屑來投喂鴿子。

而且這裏可是首都,人們怎麽會定製不起衣服?

“看來你對國事一點都不了解。”伊蘇爾德歎了口氣:“現在國家許多地方災害不斷,又是貪官當道,就在前兩天,稅收又上升了。尤其是針對商鋪和普通民眾,很多交不起稅的店說倒閉就倒閉,而新上位的國王,又據說不理朝政,對任何事都視若無睹。”

佛耶戈默默的聽著,忽然問道:“你對這個新上位的國王,有什麽看法嗎?”

“要說看法,我也沒見過他,說不上什麽看法。但我聽說,他不理朝政、放任貪官搜刮民間經濟,搞得現在卡瑪維亞民不聊生,這裏還是首都,我聽說首都外的地方很多人連肚子都填不飽了。”

伊蘇爾德不禁又歎口氣,曾經開朗的臉上滿是愁容。

“那你,討厭他嗎?”佛耶戈又忍不住問道。

他的眼中不禁多了幾分緊張,很是在意伊蘇爾德接下來的回答。

“討厭倒是不至於,他畢竟是我們國家的國王。”伊蘇爾德想了想道,“我隻是恨其不爭,我聽說他很年輕,他本來能做的更好的。”

那一下午,佛耶戈沒見伊蘇爾德怎麽笑過。

他忽然意識到,對他而言許多東西都無所謂,但卻能壓的伊蘇爾德這樣的底層人喘不過氣來。

他不愁穿也不缺吃的,別說是麵包屑,有些時候就連更好的麵包也都是隻咬一口就扔掉。

當晚回去之後,他頭一次走進了王國辦公室。

他覺得現在開始做出改變還來得及。

但看著桌子上堆積如山的政務,他隻感覺到頭皮發麻,呼吸都窒息了。

甚至連半個小時都沒能堅持下來,他就放棄了。

那一晚,他一整夜都沒睡著,想著伊蘇爾德的話難以入眠。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更無顏去麵對她。

就那樣,他在皇宮裏一連躲了很多天,逃避著一切,直到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對伊蘇爾德的想念。

他還是離開了皇宮,奔向了那處噴泉池,卻沒有找到伊蘇爾德的身影。

再然後,他從裁縫店得知,伊蘇爾德病倒的消息。

裁縫店已經很久開不出來工錢,伊蘇爾德每天省吃儉用,但她畢竟是一個弱女子,終究沒能抗住,病倒了。

若是底層人家,這一病倒,恐怕就難以好過來了。

但伊蘇爾德的運氣在於,她遇到了佛耶戈。

佛耶戈當即不顧一切的,將伊蘇爾德帶回了皇宮,勒令最好的醫師給她治病。

當伊蘇爾德在床榻上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雍容華貴的房間,哪怕是她身上披著的被子,都是她一生都可能買不起的。

再然後,她看到了佛耶戈,這才意識到,一直和她投喂鴿子的佛耶戈,竟然就是這個國家的國王。

實際上,早在很久前,她也喜歡上了這個看起來傻傻的男孩。

但當得知他國王身份的那一刻,她還是退縮了。

麵對佛耶戈鄭重的求婚,伊蘇爾德沒有答應。

直到佛耶戈說出那番話。

“我是一個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的人,所以那些民間的傳言說得沒有錯,我不理朝政,放任貪官索取,對任何一切都視若無睹,說是昏君也不為過。”

“但我遇到了你,是你讓我知道原來生活也很美好。哪怕隻是簡單的投喂鴿子,也很幸福。我不希望親手毀掉這一切,所以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從頭來過。”

“但我很多事,都一個人做不好。所以我希望,你能陪伴我左右。”

佛耶戈認真的說著。

最終,伊蘇爾德答應了他的求婚,一個底層的裁縫女工,嫁給了當朝的國王。

在很多人看來,這簡直是一場逆襲,人生巔峰。

很多人認為,伊蘇爾德是靠著美色俘獲了國王的心,對這個王後心有不滿。

但伊蘇爾德不在乎這些,她隻知道自己愛著佛耶戈。

而佛耶戈也愛著她,並且用實際行動堵住了那些緋議。

任何敢詆毀王後的人,都將受到嚴懲,而這隻是佛耶戈表達愛意的第一步。

他無視了後宮不得幹政的傳統,將處理政務的權限開放給了伊蘇爾德,在伊蘇爾德的幫助下,他們共同治理著國家。

而很快,先前這個走向衰敗的國家,在他們的共同治理下,有了好轉的跡象。

這讓伊蘇爾德的聲譽飛快的提升著,也讓佛耶戈對她的愛意,日益加深。

他始終是那個漠視一切的人,但除了對伊蘇爾德的愛。

朝政、王位、功名、聲譽、金錢、權利,在他看來都不重要,皆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隻是為了討得伊蘇爾德的歡心。

隻要她能開心,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佛耶戈隻想將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帶給伊蘇爾德,隻想讓她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佛耶戈也一定會想辦法幫她摘下來。

婚姻並未讓佛耶戈對伊蘇爾德的愛減淡分毫,反而讓這份愛日夜加劇,無可自拔。

伊蘇爾德的幸福,即是他的幸福。

但偏偏,就在這幸福四溢的時刻,一場有目的的陰謀,毀了一切。

他的一個旁親皇叔,聯合了先前的一眾貪官,想要將他從王位上搬倒,然而卻波及到了無辜的伊蘇爾德。

她毫無防備的喝下了那杯毒酒,就那樣在他的懷中倒下。

那一刻,佛耶戈隻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他的心也完全破碎。

他殘忍的殺了那些組織陰謀的人,任何一個人都沒有放過,哪怕是家中的下人。

為了伊蘇爾德,他不顧剛剛好轉的國家經濟,執意發動了戰爭,去搶掠別的土地,尋找最好的醫生與藥材。

在這樣的戰爭下,卡瑪維亞反而成為了更加強大的帝國,軍事實力不斷上升。

通過對各處的掠奪,經濟反而得到了上升,佛耶戈的聲望升到了極點。

但這些所謂的聲望,佛耶戈根本不在乎,他隻想讓他的伊蘇爾德活。

他想要的就這麽多,哪怕付出他現在擁有的一切,都願意。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這麽對我,我隻想和你度過餘生,我隻有這一個奢望,難道很難嗎?”

佛耶戈回到現實,他看著極近透明的伊蘇爾德,痛苦的流下眼淚。

他明明,想要的不過就這麽多啊。

“不難……別哭。”伊蘇爾德輕撫他的麵容,柔聲的道:“從你向我求婚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即便是死後,一千年,一萬年,我都是最幸福的。”

佛耶戈淚如雨下,他真的愧對伊蘇爾德,他真的沒有給到她所有的幸福與美好。

但他,也真的做不了更多了。

“即便是死後,一千年,一萬年,我仍會愛你,直至天荒地老。”

他用力的抱緊伊蘇爾德,二人的身軀在這一刻,同時變得透明,四周的黑霧,不斷的消散。

這一刻,他們仿佛回到了那個噴水池,笑著投喂著貪吃的鴿子。

這難道不是幸福嗎?

黑霧遠去,眾人知道,佛耶戈已經放棄了,他們已經在勝利的前夕。

路奇望著天上那對情侶,心中不再叫佛耶戈為戀愛腦。

這一刻的他,稱得上純愛戰神。

“真是感人的愛情故事,不過可不能就這樣讓你們消失掉,否則我的計劃怎麽成功呢。”

忽然,就在此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從天際響了起來。

一個燈籠幽然亮起冷色調的寒光,將伊蘇爾德與佛耶戈的靈魂,直接吸了進去。

那個燈籠像是被一隻手握著的,此時此刻,也逐漸凝聚成一具披著法袍,形似骷髏的軀體。

錘石!

他出現的實在太過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包括路奇,他哪怕有著氣息鎖定,竟然都沒能察覺到錘石的出現。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遠處,瑞茲趕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發問。

他確信自己殺死了格瑞爾,可眼前的錘石,分明沒死。

“我的確是死了,但你不能阻止我活過來吧?”錘石笑嗬嗬的說著,他的燈籠忽然開始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四周所有的黑霧吸了進去,包括黑霧中的那些亡魂。

“為了等這一天,我準備了上千年的時間。想要在你們這些人眼皮底下做手腳,不死一次怎麽能行呢。”

他語氣輕揚,聽起來心情極為的愉悅。

燈籠每吸入一個亡魂,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增強一些,同時,他感覺到他的身軀正在重新塑造。

軀體,久違的軀體!

時隔千年,他終於要擁有一具屬於自己的軀體了,更加強大,猶如神明!

“真是陰險的家夥啊,這場黑霧的詛咒,是不是也是你從中作梗。”

瑞茲盯著錘石,抬手便釋放出一道強大的符文能量,但卻被燈籠散發出的力量攔截。

此刻的燈籠,吸收了佛耶戈和伊蘇爾德,完全進化成了一個強大的神器,擁有著強大的威能,甚至能夠為錘石塑造強大的身軀。

“千年前的事了,糾結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們更應該珍重當下才對,不是嗎?”

錘石語氣淡淡,他骷髏般的麵容,正在一點點的浮現出血肉,很快變成了一個笑容陰冷的男子。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竟然能這麽輕鬆的對付佛耶戈。這也讓我省心了不少,作為酬謝,我會在這個燈籠裏,給你們挑選一個好的位置的。”

他感受著體內無與倫比的力量,感受到微風拂過臉頰的感覺,感覺到了溫度,心情進入了無邊的愉悅當中。

太爽了,擁有軀體的感覺,擁有力量的感覺,太爽了!

“我真是服了,極品老陰比。”

路奇全力朝著錘石攻去,符文的能量爆發出來,但饒是如此,竟然也無法破開燈籠的防禦。

眾人合力出手,卻依舊如此。

“沒有用的,千年間黑霧吞噬的所有靈魂,都將成為我的力量。”錘石平靜的看著所有人,抬起燈籠:“自此刻起,我將是黑霧的真正主人,符文之地的滅世序章,由我來親筆書寫。”

刹那間,燈籠猛地釋放出了無比恐怖的黑霧力量。

那被吸收幹淨的黑霧,轉瞬間又鋪天蓋地的充斥天際,而在穹頂,那些黑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盤旋的黑色漩渦,從漩渦的中心處,一道如龍卷般的黑霧降臨。

在那之上,伸出無數個亡魂,張牙舞爪的想要衝出,猶如一座連接天地的屍骨巨塔。

這一幕景象,可以說極為的震顫,真的如同世界末日降臨一般。

路奇是真的沒想到還有錘石這麽一個老陰比潛伏者,而問題更加嚴重的是,他們的底牌也早已被錘石知曉。

最最重要的是,那些針對佛耶戈的弱點,對錘石是沒有用的。

他如今的實力,不知道強大到了何種地步,他隻是站在空中,散發出來的強大壓迫感,就讓路奇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論起氣勢,此刻的錘石,甚至比虛空的那些監視者,還要恐怖。

“你們有兩個選擇,從容的死去,或是掙紮的死去。”

錘石愉悅的張開雙臂,給眾人送上了兩個選擇。

回應他的是一道粗大的光柱,閃耀著極為璀璨的光芒,仿佛是這末世中的救世之光。

雖然錘石輕易的擋了下來,並且低頭看去。

拉克絲手持法杖,昂著小臉瞪著他:“少在那裝模作樣了,看我路奇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路奇:“……”

說實話,小金毛。

很高興你這麽認可我。

但是,現在我也挺慌的。

此刻的路奇心中也很沒底。

眾所周知,錘石吸魂就能變強,那麽他剛才總共吸了多少魂呢?

或者說,黑霧千百年來,吸收的亡魂有多少呢?

有沒有吊大的能數得過來?

而且,這家夥還把純愛戰神和純愛戰神的老婆也給吸走了。

屬於是屬於是。

路奇這會兒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腦中急速的思索著對策。

“我很喜歡你樂觀的心態。不過,他的實力就算再提升一倍,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錘石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很是輕蔑。“既然你們做出了選擇,那麽,結束這一切吧。”

話音落下,無數的亡魂,瘋狂的朝著眾人撲來,比之佛耶戈操控黑霧時,似乎還要恐怖許多。

其中有鬼騎士帶領軍隊衝鋒,有體型巨大的危險海獸,有無數哀嚎的厲鬼。

更主要的是,這些亡魂中,浮現出兩道身影。

頭頂十字王冠的破敗之王,以及他的妻子。

他們身上被黑霧覆蓋,相比之前,此時眼中毫無感情,像是兩個被操控的傀儡一樣,衝向眾人。

他們的實力可要比普通的亡魂強出太多,畢竟是這黑霧曾經的主人。

戰鬥爆發。

路奇被夫妻二人夾攻,對付他們,他尚且能夠阻擋。但真正難纏的,還是那半空中,正在活動自己新的軀體的錘石。

他才是最難搞的。

若是不殺死錘石,那就算殺死這些亡魂一千遍,他們始終會在黑霧中複活。

此刻瑞茲等人的情況也不是很好,他們皆是被強大的亡魂個體纏住,更令瑞茲頭大的是,這些亡魂中,竟然還有曾經福光島強大的法師靈魂。

這些法師,可是掌握著上古的奧術魔法,未必就比他弱。

沒想到錘石竟然連他們的靈魂都沒放過。

他深深的意識到,眼下若是不阻止錘石,那符文之地距離毀滅,恐怕真的不遠了。

這黑霧,實在是太過詭異。

生命之泉已經被複蘇,但這樣下去,遲早會被黑霧再一次汙染。

“我本來不想這麽做的,但若是不這麽做,恐怕符文之地也要承受不住而覆滅了。既然如此,我想還是放手一搏吧。”

瑞茲的聲音,忽然在路奇的腦海中響起,他正在用魔法傳音。

“紫薯頭,這個時候別當謎語人了。”

路奇發覺瑞茲藏有後手,頓時心情激動起來。

“我將所有的符文都帶了過來,但我無法催動這麽多的符文。它們的力量會頃刻間將我毀滅,我不是很理解,你為什麽能夠如此輕易的操控符文。”

瑞茲的視線看著路奇,他其實已經發現了路奇身上藏有符文的事。

但因為路奇的特殊,他並沒有想去將符文追要過來。

隻是,他更加好奇,為什麽符文在路奇身上,就一點事都沒有?

要知道,他曾經有一個徒弟,僅僅隻是觸碰到符文的能量,便被符文頃刻間占據軀體,成為了隻知毀滅迫害的符文傀儡。

而他一樣,隨著通過多年間,對符文的接觸,他的身體也能抵抗符文的能量與蠱惑。

但如果隻是一枚兩枚還好,若是同時間使用多枚,他的身體也肯定會承受不住而崩潰。

也會迷失在符文許諾的力量之中。

而路奇,似乎沒有這些擔憂。

他無法想象,若是將所有人的符文,都集中在一個身上,會發生什麽樣的景象。

也許,世界會因此毀滅?

就像他和老師曾經無數次預見的那樣,世界在符文的破壞中覆滅。

可如果不這樣做,他們也無力阻止錘石,符文之地距離覆滅,也隻是時間問題。

在兩個抉擇下,瑞茲更願意相信路奇。

“別廢話了,拿來吧你。”

路奇不客氣的伸手。

瑞茲看著他:“你可以想好了,我不知道你能否承受住這股力量。”

路奇笑著道:“我們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瑞茲不再猶豫,魔法施展而出,釋放出了他千年間,找尋的一枚枚符文,全都湧向了路奇。

是啊,他們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有的符文共同的湧向路奇,同時也引動了他體內的四枚符文碎片。

符文們圍繞著路奇的身軀,極速的旋轉起來,釋放出的駭人能量,頃刻間將他籠罩,一道巨大的能量光柱,衝天而起。

錘石投來了目光,意識到有某種超出掌控的事正在發生。

他心中躁動不安,於是果斷選擇了出手,強大的攻勢襲向了路奇。

“老朋友,來敘敘舊吧。”

瑞茲擋在了路奇身前,扯著嘴角釋放出了奧術魔法。

“我現在不是很想跟你許久啊。”

錘石臉色有些陰沉的看著攔路的瑞茲,鐮刀甩出,當場衝破瑞茲的魔法防禦,將他甩飛出去。

“這麽多年沒見,你一點手都不留的嗎。”

瑞茲倒飛在半空中,極速的施法,一個傳送又回到原位,一道道強大的魔法攻向了錘石。

而他,也在此刻,感受到了身後恐怖的能量波動。

他渾身的每一根毛發,都在為此而顫栗。

就連周圍的亡魂們,都感受到了符文的恐怖力量,一個個身軀顫抖起來。

此時此刻,路奇體內的那幾枚碎片,正在融入瑞茲帶來的所有符文當中,成為了一枚枚完整的符文。

轉眼間,五枚完整的符文出現,散發出的純粹能量,占據著他的身軀,無時不刻都在爆漲著。

精密!

主宰!

巫術!

堅決!

啟迪!

誕生於符文之地創世之初的五枚原始符文,代表著這世間最為純粹的魔法能量,是一切魔法的起源,擁有著無上的威能!

此時此刻,這樣完整的五枚符文,再一次的齊聚,匯入了路奇的體內。

這其中隨便一枚符文的能量,都能瞬間讓數萬人化為飛灰,讓一個強大的帝國瓦解。

數千年間,無數人曾追尋這股力量,每一枚的符文下,不知埋藏著多少的屍骨。

而在此刻,這些符文,齊聚於一人之軀。

路奇的身軀本該瞬間就被撐爆,這是他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豪賭,在錘石帶來的滅世危機下,他不得不做出這個選擇。

但在這一刻,路奇竟然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沒有感覺到體內的能量過多的膨脹感。

甚至,他漸漸的開始感覺到,一股舒適的感覺,就好像靈魂都要即將升華,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妙,難以言喻的爽感,無法形容的極致愜意。

力量,無窮無盡的力量。

路奇的心中沒有絲毫的因為這些力量的湧現而感到欣喜。

就好像他坐在院子裏,普通的喝了一杯熱茶一樣。

平平淡淡,但卻那般的充實。

就好像從遙遠的天際,樸實無華的灑落下一縷陽光,令人沉浸在一股舒適的暖意中。

就好像,緩慢的從萬米高空,以近乎靜止的速度墜落。

就好像在一個隻有他一人的世界,萬物開始複蘇。

路奇的眼前,忽然閃過了一幕幕景象,從符文之地誕生之初到生命的起源,到魔法的起源,到一切萬物的起點、過程、現在。

數千年近萬年的時光,眨眼已過。

他的力量在這期間,漸漸地充實滿盈。

“世界符文,受我掌控。”

路奇睜開眼來,貫徹天際的能量光柱消散,他的身軀籠罩在一種顏色奇異的光華之中,充滿著純淨的氣息,平靜的雙眸猶如降世的神祗。

他身上的氣息樸實無華,猶如返璞歸真一樣。

這與瑞茲想象的完全不同,他本以為符文能量會鋪天蓋地的狂暴起來,毀滅一切。

但,反應卻意外的平靜?

還是說,這些符文,天生就與路奇如此搭配。

毫無疑問,此刻的路奇,完全適應了五枚世界符文的能量,並且就存在於那裏。

看著麵色高冷的路奇,瑞茲還在分析,他的性格是否也受到了影響?

下一秒,他就見路奇瞬身出現在了錘石身前,抬手釋放出恐怖的能量,將他直接掀飛了出去。

“剛才你好像叫的很大聲啊?嗯?給你個選擇,原地自殺,或是我把你錘死。”

路奇隨意的釋放出一些符文能量,四周的黑霧頃刻間消退,什麽強大的鬼騎士還是海獸,彈指間灰飛煙滅。

瑞茲短暫的無語了一瞬,看來性格也沒改,簡直是原版路奇。

“不過是得到了些許力量,不要太過囂張啊。”

錘石在半空中穩住身形,凝視著路奇,直接釋放出了恐怖的黑霧,襲向了他。

路奇站在原地,不躲不閃,任由黑霧落在他的身上,卻一點傷害都沒受到。

僅僅是世界符文在他體表形成的能量磁場,就足以抵禦任何強大的攻擊。

他淡淡的拍了拍身上,好似有灰塵一樣,接著他看著錘石,露出潔白的牙齒:“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話音落下,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錘石發覺自己完全無法捕捉路奇的跡象,他甚至無法預測他將要出現在哪裏,等到反應過來,他已經被駭人的符文能量擊中,墜落在了地麵,砸進了一個深坑之中。

他無法相信,他先前引以為傲的力量,在路奇麵前,竟然如此不堪。

“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吸收了無數靈魂的亡靈之主!”

錘石從坑中飛出,爆發出所有的力量攻向路奇。

但下一秒,恐怖的符文能量如同一頭巨獸般撲來,將他的所有攻擊吞噬,並且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

沒有任何攻勢,能夠阻擋這股能量的進攻。

拉克絲興奮的舉起手臂,歡呼道:“揍他!”

她眸子亮閃閃,打小就看路奇行!

符文巨獸將錘石吞噬,砸落在了海麵之上,“砰”的一聲驚天巨響,隻見那巨大的海麵上,都出現了一個百米巨坑。

錘石在坑洞中心,剛獲得的軀體被符文能量命中,顯得十分狼狽。

“不可能,不該如此,不該如此!我才是這個世界的王!”

錘石怒吼咆哮,巨大的落差讓他心態崩潰。

前一秒他還沉浸在無與倫比的力量之中,後一秒所有的一切就被這般擊潰。

他抬起燈籠,那穹頂之上,盤旋的巨大黑色漩渦,在他的控製下,朝著路奇移動而來,如同一頭占據了天地的恐怖巨獸。

路奇的身軀在其麵前,顯得無比渺小。

“是時候終結這場鬧劇了。”

路奇淡淡的看著天上盤踞的巨大黑色漩渦,隨即抬起了手。

“轟隆隆!”

霎時間,電閃雷鳴,狂暴的雷電在黑霧中穿梭,滾滾的雷聲密集的響徹起來。

隻見那天空中盤旋的巨大漩渦,肉眼可見的,改變了顏色,被一股更強的符文能量所占據。

閃電猶如一頭頭巨龍,圍繞著龍卷漩渦而下,逐漸將其改變成為了一個由純粹的符文能量組成的恐怖景象。

整片天際都被璀璨色彩的符文能量所覆蓋,天地都為之變色,狂風暴雨說來就來,但轉瞬又停止,天氣在這一刻變化無窮,仿佛四季更迭,日月都在輪轉。

白天黑夜不斷的顛倒,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恐怖的一幕所占據,這一瞬,就好像天要傾塌下來一樣。

瑞茲看著這一幕,覺得這才是他預見的,末日景象。

任何人,在看到這幅景象,能夠感覺到的,隻有絕望。

深深的絕望。

比如錘石,他難以相信自己的黑霧,就這樣被輕鬆的壓製。

這就是世界符文的力量嗎?

他看著那恐怖的符文能量朝著自己落下,絕望到放棄了任何求生的念頭。

躲?

在如此恐怖的攻勢下,他能躲到何處?

“轟!!!!”

驚天動地的巨響傳出,如同世界都爆炸開來一樣,所有人都感覺到地麵劇烈的震顫起來,暗影島上的山峰都開始傾塌,附近的島嶼都沉入了海底。

這一擊的力量,堪稱毀天滅地。

深不見底的海都被轟出了一道巨大的深淵,肉眼可見的巨大水域,出現了一個無法描述的巨坑,海浪像是瀑布一樣朝下傾塌。

所有人在這一擊麵前都震撼的說不出話來。

但這一擊過後,天地間的能量也隨之消散,與之一同消散的,還有那些無所不在的黑霧。

世界,仿佛一瞬之間,恢複了平和。

“結束了?”

拉克絲感受著地麵搖搖晃晃了半天,才終於停穩了下來,她看到太陽光灑落,不禁問道。

“結束了。”

路奇的回應在耳旁響起,他平靜的注視著海麵:“一切都結束了。”

暗影島的危機,至此終結。

他確信,錘石已經死的不能再死,就連那個神器燈籠,也連飛灰都沒剩下。

虛空、暗影島的威脅,都遠離了符文之地。

而符文在他的體內,如同以往一般,陷入了沉睡,沒有任何失控的跡象。

五枚世界符文,在他這裏,好像都特別的安分。

他不理解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但總之一切都結束了。

壓在他肩膀上的重擔,在這一刻,終於消散。

“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拉克絲興奮的撲了過來,像是隻小貓一樣掛在他的身上,親昵的蹭著他的脖頸。

“回家咯!”

路奇一手捧著她,一邊笑了起來。

“回家咯!”

拉克絲舉臂歡呼,明媚的臉蛋上洋溢著無瑕的笑容。

……

……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