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沙漠地穴內。
一頭趴在地上休眠的沙漠丘犬猛地睜開了眼睛,她身上的氣息陡然變化。
緊接著渾身開始蛻變,身形變得更大,血氣也開始翻湧。
隻是,她的氣息十分虛弱,很不穩定。
待到變化結束,納亞菲利咬牙切齒的低吼:“人類,我記住你了,這個仇我一定會報!”
好在她的情況與其他暗裔不同,行事也比較謹慎,提前在別處留有備選的軀體。
在最後一刻,她直接用血魔法轉移了過來,但代價就是她失去了大部分的狗群。
而且在被那把詭異的武器刺穿後,力量竟然也被奪走了一部分。
可以說,現在的她受到了重創,想要恢複過來,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而將她逼到這一步的,竟然是從前被她視為螻蟻的人類。
深深的屈辱感湧現,納亞菲利眼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
她已經牢牢記住了那個人類的氣息,無論如何,這個仇一定要報。
眼下當務之急,是她必須找到其他的暗裔,隻要所有的暗裔聯合起來,無論是星靈還是那個人類,都不會是對手。
……
路奇與塔莉埡以及莫甘娜撤退回了先前的城市中,恕瑞瑪的城鎮對付沙塵暴早有心得,此刻早已做好了準備。
待到沙塵暴過去,整片天色都處於一種黃色的霧蒙蒙天氣中,隨便呼吸一下飄入鼻腔的都是沙塵的味道。
三人帶著納亞菲利的狗群留下的屍骨,去城主那裏領取了賞錢,麵對實力不凡的他們城主也不敢怠慢。
五百枚金幣,分文不少的遞給了塔莉埡。
“這些錢,還是給你們吧。”
塔莉埡拿著裝著五百枚金幣的袋子遞給了路奇,她是有些受之有愧的。
她在這場戰鬥中,根本沒有幫上什麽忙。
那群沙漠丘犬的實力明顯不正常,如果她這次隻是一個人過去,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這五百枚金幣其實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路奇並未接過,隻是笑了笑道:“還是你拿著吧,先前我也說了,我不是衝著錢來接這個懸賞的。”
“可我一點忙都沒有幫上。”
塔莉埡搖著頭,堅持不願意接受。
路奇看著她,轉而問道:“你對恕瑞瑪熟悉嗎?”
聞言,塔莉埡愣了愣,回道:“應該挺熟悉的吧,雖然我離開了恕瑞瑪兩年,但這裏的變化也沒那麽大。”
路奇道:“那這錢就當做是我雇傭你為向導的費用吧,接下來我想去一個名為艾卡西亞的地方,你來帶路。”
“可就算是這樣,這些錢也太……”
“再客氣就沒意思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表述我很有錢,總之這五百金在我眼裏少的可憐就是了。”
路奇擺擺手,打斷了塔莉埡的話,強硬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塔莉埡的話被堵了回去,她也知道沒必要繼續矯情了,同時也感覺到了路奇身份上的不一般。
五百金,對她這種從部落裏出來的人已經算是很多的錢了,但似乎在路奇眼裏就跟路邊的一塊石頭一樣。
同時他的實力也非常的強大,這讓塔莉埡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這時,她忽然想起什麽,不由得問道:“對了,你剛才使用的,難道是艾歐尼亞的禦風劍法嗎?”
路奇並不奇怪她能夠認的出來,點了點頭道:“嗯,是禦風劍法沒錯。”
塔莉埡眼睛一亮:“那你肯定認識亞索了!他是我的師父,也是禦風劍法的傳人。”
她這時有種驚喜的感覺,沒想到能在恕瑞瑪也遇到使用禦風劍法的人。
路奇笑了笑道:“那看來我們很有緣分啊,我與亞索嚴格的講,算是同門。”
雖然他並不是通過正經的渠道學習的禦風劍法,但算半個同門沒什麽毛病。
塔莉埡很是感慨:“是啊,太有緣了!”
一時間,她看向路奇的眼神更加親切了幾分。
畢竟這得有多巧才能遇見?
說起來她又忍不住想起亞索,不由得道:“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麽樣了。”
她結識亞索的時候,他被心事所困,但依舊教會了她如何掌控元素魔法,是一位很好的師父。
後來她心係自己的部落,才和亞索分別回到了恕瑞瑪。
路奇聞言,說道:“他的近況應該是挺好的,我們上一次遇見是在艾歐尼亞的一處劍塚。”
就這樣,他緩緩的講述了一下在劍塚內遇到亞索的事。
塔莉埡認真的聽著,聽到亞索的去處後,她想到他應該是去麵對自己的心結了。
他說他傷害了自己的師父,但塔莉埡卻知道他肯定不是這樣的人。
就這樣,二人聊著天。
一來二去,塔莉埡與路奇也熟絡了起來,放下了屬於陌生人的那份防備。
“我本來是計劃回來找尋自己的部落的,可是到了地方後,才那發現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但不知去往了何處。”
三人坐在一處地方,塔莉埡歎了口氣:“我找了有一段時間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去了何處。不過現在就算著急也沒有用了。話說起來,你為什麽想去艾卡西亞?那裏曾是一處古戰場的遺留,荒廢許久了,沒什麽人去。”
恕瑞瑪人或多或少的都聽到過一些古老的傳說,在這片土地還很輝煌的時刻,存在著強大的天神戰士。
在偉大皇帝的統治下,恕瑞瑪帝國被治理的很好,同時也空前的強大。
但仍有一個地方,始終反抗著恕瑞瑪的統治,那就是艾卡西亞。
那裏是一個法師國渡,為首的法師王不止一次違抗皇帝的號召並且發動叛亂。
於是偉大皇帝派出飛升戰士去解決叛亂,據說那是一場曠世大戰,場麵如何已經無人知曉,但最終的結果就是艾卡西亞被夷為平地。
如今的艾卡西亞可以說是恕瑞瑪最荒廢的地方,那裏沒有任何可以開發的資源,幾乎無人問津了。
這些年塔莉埡遊曆四方,所以知道的比較多。
“那裏有我想要了解的東西。”
路奇並沒有回答的太過清楚,虛空的事就算說出來也沒什麽用。
但他知道,艾卡西亞就是人類第一次召喚出虛空的地方,也正是因為艾卡西亞的行為,使得虛空發現了符文之地。
眼下這座城裏並沒有找到關於虛空的相關情報,路奇想著也許去靠近艾卡西亞的地方能打聽的清楚。
決定了目的地後,三人就準備出發了。
此時沙漠丘犬被除掉的消息已經傳了開來,但人們還是不敢出城,始終有些膽怯。
看到路奇三人就那樣離開後,終於有人鼓足了勇氣,跟上了他們。
……
七天後。
位於恕瑞瑪的不知名地帶,一座座高聳的山岩排列,身上像是千瘡百孔一樣有著數不清的空洞,當勁風吹過的時候,發出一種如同幽咽的聲音,氣氛無比的蒼涼。
而一地帶,正是一些恕瑞瑪劫掠者的福地。
因為總會有人路過這裏,凡是在這複雜的山岩地勢中迷失的旅人,便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但今天,這些劫掠者,碰上了硬茬。
這是一支足足有上百人的劫掠團,每一個都是混跡沙漠的好手,基本都有十幾條人命在身上,弱小的早就被淘汰。
然而此刻,這支劫掠團卻發出一聲聲駭人、驚恐的慘叫,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他們的屍體堆積起來,有的死相極慘,像是被一刀切成了兩半。
這些屍體迅速的化成血水,然後流向了一處。
那是一個體型高大,猶如巨人般的存在,他身著堅硬的漆黑色盔甲,肌膚如血一般,冰冷的麵容上雙目猩紅,透著無窮的殺欲,散發著駭人的壓迫感!
他的手中,握著一柄巨型大劍,劍柄處像是心髒一般起伏跳動。
他隻是站在那裏,渾身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便讓周圍的劫掠者摔在地上,雙腿發軟,呼吸壓抑,臉色更是無比蒼白,眼中隻剩下濃濃的絕望。
那些已經死去的劫掠者屍體成為血水,像是正在重鑄他的身軀,讓他的身形變得更加猙獰恐怖。
“不要怕他,我們有這麽多人!”
“上啊!”
“殺了這個怪物!”
一些鼓足勇氣的劫掠者,吼叫著為自己壯大,然後衝向了他。
然而,隻見那柄巨劍落下,衝來的幾個劫掠者瞬間如遭重擊,身體像是豆腐板輕易的分開。
“無能狂吠的螻蟻們……弱小,太弱小了,你們遠遠無法讓我提起一絲的興趣。”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像是曾發出過無數聲的嘶吼,但又充滿了蔑視。
感受著身上淌下膿血和敗液。肌肉與骨頭互相撞動、撕扯,抗議著這幅怪胎般的身軀。
遠遠不夠。
他在心中低語,這些人類的身軀根本無法令他滿意,也無法重塑他輝煌時的形態。
他們太弱小了,弱小到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意的吹動,就可以將其熄滅。
他需要更強大的宿主。
剩下的劫掠者,此刻根本沒有戰鬥的勇氣,早已喪失了所有的膽氣。他們此刻能感受到的唯有恐懼,想做的隻有逃跑,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裏。
一些劫掠者站起身,瘋狂的朝著遠方逃去。
身後的人隻是持劍看著,眼中帶著蔑視般的冷漠,沒有一絲的感情,像是在看一堆屍體。
在他眼裏,他們的逃竄,隻不過是晚死幾秒的問題。
就在這時,一條體型修長的沙漠丘犬躍出,身體上分裂出來的刀刃,直接襲向了那些逃竄的劫掠者。
下一秒,地上又多出了幾具屍體。
“亞托克斯,我終於找到你了。”
丘犬落在地上,口吐人言。
亞托克斯看向丘犬,感知到了熟悉的氣息:“納亞菲利的氣息嗎……你怎麽變成了這幅蠢樣子。”
他眼神平淡的看著納亞菲利,看著這個他曾經的勁敵,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忽然有些想笑。
看到他這樣子,自己如今變成這樣,忽然好像能接受了那麽一點點。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找了你許久。”
納亞菲利刻意回避外形的話題,一雙眼睛盯著亞托克斯看,這麽多年沒見,他的氣場依舊是那麽強大。
這讓她放心了不少,隻要說服亞托克斯,那她的計劃就至少成功了一半。
“找我許久?”亞托克斯並未感覺到納亞菲利的殺意,輕蔑的道,“以你現在的樣子,就算與我戰鬥,也隻會損害我的名聲。我可不想被人說欺負一條獵犬,哈哈。”
也許是自己講的這個笑話給逗笑了,亞托克斯木板一樣的臉上終於多出了幾分愉悅。
一條狗。
越想越是好笑。
納亞菲利,變成了一條狗。
“哈哈。”亞托克斯不禁又笑了兩聲。
這可能是他自從脫困以後,遇到的最好笑的事了,甚至讓他此刻的心情都好了幾分。
“……”
納亞菲利經過一陣尷尬的沉默後,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因為她知道亞托克斯很久以前嘴就這麽賤了。
“我不是來找你戰鬥的,我是來找你聯手的。”
她誠意十足的卸下了防備,並且靠近亞托克斯。
隻要他願意,隻需要一劍,即可讓她死的徹底。
然而亞托克斯並不屑於做這種事,隻是淡然的看著納亞菲利:“你的意思是讓我找條繩子牽著你嗎?”
“……”納亞菲利再度選擇忍耐,她吐出一口氣後說道:“當年我們都被該死的暮光星靈騙了,正是她離間了我們。暗裔本是一家,我們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足以令任何存在畏懼。然而,卻被她逐個擊破。被困的這麽多年裏,我逐漸想清楚了,一根木頭能輕易的折斷,但十根木頭百根木頭,就成為了堅固的牆壁!”
她像是一個演講課一樣發表著激動人心的演講。
“哦。”然而聽完後的亞托克斯反應平平無奇,唯有提到的那個暮光星靈,讓他的確產生了情緒波動,滔天的恨意與殺意短暫的流露。
“你難道不覺得嗎?”納亞菲利不禁發問,“佐蘭妮,你,我,瑟塔卡……我們所有人聯合起來,肯定所向披靡。還有關於暮光星靈,找到你之前,我遇到了一個人類,他的手中,似乎有著一把她製造的武器。”
“聯合嗎……真是個久遠的詞匯。”
亞托克斯不禁感到懷念,他們曾經都有共同的榮光,曾並肩作戰,但那記憶已經遠到他有些模糊了。
後來他們手足相殘,被該死的暮光星靈鑽了空子。
想到自己在這數百年間,所經曆的如同地獄般的桎梏,亞托克斯心中的憤怒瞬間如烈焰般滔天燃燒起來。
他瞬身的氣勢也陡然變化,狂暴而又恐怖。
納亞菲利都不禁後退了一步,看著氣場強烈的亞托克斯。
“我對你說的聯合不感興趣。”
亞托克斯克製自己的憤怒降低下來,用漠視一切的目光看向納亞菲利:“但我對你說的那個人類,很感興趣。看來就是他,將你變成這幅可憐的樣子吧。”
聽到他的話,納亞菲利也並沒有指望一次就說服亞托克斯,想到那個人類,她道:“那你可要小心了,那個人類,很強。”
“有趣。”
亞托克斯提起了巨劍,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他漠然的道:“帶我去找他,不要讓我失望啊,納亞菲利。”
正好他需要一副強大的身軀,來重塑曾經的身形。
能被納亞菲利都稱作很強的人類,想必不會讓他失望。
至於聯合所有的暗裔。
亞托克斯並不想這麽做,他早已有了更完美的計劃。
那就是擁抱堙滅。
隻要將一切的造物都拖入一場足以毀滅一切的戰鬥,那他和手中的巨劍也會永遠的不複存在。
如今的他,看似重獲自由,但那隻不過是換了一個牢籠。
他始終無法擺脫這把巨劍的封印,所以也無法獲得真正好的自由。
現在這幅怪胎般的樣子,就像是暮光星靈對他的嘲弄一樣。
那就毀滅吧。
毀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