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魔法未必就是影流的專有。”
劫的目光看向路奇,聲音中帶著一絲難掩的疲憊,“真正的凶手也許是想嫁禍影流。而我對其的身份已經有了猜測。”
路奇問道:“你覺得凶手是誰?”
“金魔。”
劫冷冷的吐出一個名字。
“這不可能!”
反應最大的是慎,他幾乎脫口而出。
“金魔跑了,兩個月前消失在了修道院。”劫看向慎,陳訴著一個冰冷的事實,“那可是你父親最偉大的成就。而現在,他愚蠢的仁慈再一次敗壞了他生前的榮光。我此次而來,就是為了告知你這件事,你和她,都可能掉入金魔的陷阱。”
在場的人除了阿狸以外,可以說都對金魔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諾克薩斯入侵之前,金魔這兩個字,可以說代表了艾歐尼亞最窮凶極惡的存在,在人們眼中,他就如同一個惡名昭彰的怪物,一度被視為一個為禍人間的惡魔。
初生之土無數地區的無數人,都曾遭到過他的迫害。
為此,各地城鎮都出動了人手,想要終結這個怪物的暴行,但最終都以失敗告終。
後來,直到均衡教派的苦說大師出手,親手將金魔抓捕。
饒是如此,他也花費了四年的時間。
金魔,陰險、狡詐、殘暴,世間的所有惡都難以形容他。慎曾看到過這個惡魔留下的屍體,至今都記憶猶新,隻感覺皮膚一陣刺痛。
更可怕的是,這個惡魔,隻是一個人類。
隻有他的父親才會堅信,仁慈的公正能夠由此彰顯。
正是那一天,慎心中的某些東西改變了。而劫心中的某些東西卻崩塌了。
艾瑞莉婭深思了一會兒後,問道:“你說的陷阱是什麽意思?”
在金魔惡名昭著的時期,那會兒她還隻有九歲,但卻有著很深的印象。隻記得那會兒,大人們談之色變,每個都對其唾棄三分。
“在這之前,金魔被關押在芝雲省的修道院中。我正巧在那一帶附近,他越獄後不久我就收到了消息,於是展開了追查。”
劫並沒有隱瞞,將一路上調查到全盤說出。
“我發現金魔越獄後,這次卻不像從前那樣大肆製造屠殺。而是開始進行有目的的暗殺,目標基本都是一些反對納沃利兄弟會的人。這說明他所做一切,極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隨後,劫將目光看向艾瑞莉婭:“你是其中代表,所以我懷疑他很早就盯上你了。而慎……他雖然並不幹涉這些,但當年抓捕金魔的人其中便有他。”
在場中人自然不是傻子。
慎雖然不願相信劫的話,但他知道劫不會在這件事上開玩笑。不禁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金魔有意的將我們引到楠無鎮?”
“隻是推測。”劫回道,“楠無長老很可能早就被他控製了,給你們寫信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引你們過來一網打盡。以他的狡詐,不無可能做到這些事。慎,我們必須聯手抓到他,拖得時間越久,他製造的麻煩越大。
就算你想殺我,也要等事後。到時,我不會反抗。”
慎深深的看了一眼劫後,卻回絕道:“這件事我會去解決,我也不會與你聯手。看在這個情報的份上,我饒過你這一次。”
說完,他直接轉身,縱身一躍,從牆壁上幾個呼吸間便消失不見。
看著他離開,劫歎了口氣,又看向路奇幾人:“事情就是這樣。無論你們是否相信,一定要小心金魔。他比你們所想的更沒底線,更陰險。我懷疑他此刻就躲在這座鎮子,所以……有緣再見。”
他的身形忽然化作暗影,逐漸消散。
慎與劫相繼離開,恐怕都是去尋找金魔了。
艾瑞莉婭也沒有猶豫:“我也要去找到他!”
說著,她便果斷付出行動,向外疾馳而去。
雖然對金魔的了解知之甚少,但她知道,絕不能讓這樣的禍害為禍人間。
然而,沒跑出去多遠,前麵的一道身影就攔住了她的道路。
路奇看著她:“你知道他長什麽樣子,又有多高嗎?也許他就是為了讓你落單,好動手呢?這個時候,單獨行動是最不妥的。”
“可是如果什麽都不去做的話……”
艾瑞莉婭輕輕咬著唇,她知道路奇說的是對的,她也想到了這些。
可是,就算如此,如果她什麽都不做的話,難道就這樣看著金魔傷害越來越多的人嗎?
“我知道你的心情。”路奇目光平靜的道:“但那兩位已經出發了,他們才是抓捕金魔的大師。不如試著相信他們,同時我們再想想對策。”
楠無鎮雖說不大,但人數也接近十萬了。要想在這麽多人裏找出一個神秘的金魔,和大海撈針有什麽區別。
更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道,金魔在鎮中留下了什麽陷阱等著眾人上鉤。
艾瑞莉婭最終選擇聽路奇的話。
她也知道漫無目的的尋找,不僅沒有效率,還浪費精力。
阿卡麗此時問道:“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麽?”
“讓我來找找看吧。”
路奇的視線微微上揚,然後鎖定了鎮子最高的一棟建築,一座鍾樓。
十分鍾後,幾人來到鍾樓下。
路奇幾個縱身直接來到了鍾樓頂端,下麵三人則是仰頭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做什麽。
頂端的視野極佳,空氣也很清爽。路奇一個翻手,指縫之中已然多出了一張撲克牌。
隨著他將魔力灌入到撲克牌中,整張撲克也逐漸亮起了光彩。
緊接著,魔力開始飛揚四溢,路奇閉上眼睛,任由思緒開始蔓延。
隨著一股壓迫感的出現,無數的影像也開始浮現在路奇的眼前。
在命運的加持下,路奇就像是來到了整座鎮子的上空,擁有了上帝視角一般,能看到每一處街道以及人。
他的念頭不斷閃動,畫麵也隨之一個個的切換,一張張麵孔,一處處景象閃過。
這樣很是耗費精神力,不過他的精神力不弱,能支撐一會兒。
好在,似乎也不需要他多費功夫。
一個披著鬥笠,行為鬼祟,臉上帶著古怪的白色麵具的男子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下一個呼吸,路奇已經出現在了這個男子身後,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嘶!疼疼疼!”
那個男子頓時發出慘叫,身體像是蛆一樣扭動起來。
路奇放鬆了一些力道,揪著那個男子轉身,另一隻手摘下了他的麵具,看到那帶著淚痕的雙眼,皺眉道:“你為什麽戴著這麵具?”
關於那個所謂的金魔,他也多少有點印象。
戲命師——卡達·燼。
雖然沒有見過麵,但他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並不是他。
男子畏畏縮縮的回道:“一個男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帶著麵具在街上走兩圈……”
“是嗎。”
路奇若有所思起來。
“那個……能鬆開手了嗎?”
男子小心翼翼的道。
“不急,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路奇露出一個微笑,將男子帶到了一處胡同。
與此同時,劫與慎,都找到了類似的麵具男。
他們立刻認出,這些人並不是燼。
更像是燼刻意留下的‘線索’,為了引他們去往某一處。
明知是陷阱,但似乎不得不去。
從男子口中了解完後,路奇回到了鍾樓,三人立刻迎了上來,似乎有很多想問的。
比如他剛才忽然消失的手段。
路奇看向三人,先是將剛才的情況講出,隨後問道:“布楓穀在哪?”
最後的線索指向了布楓穀,燼很有可能想表達的意思,就是他在那裏。
“布楓穀,就在楠無鎮附近。”
艾瑞莉婭與阿卡麗都知道。
無論如何,幾人都決定過去看看,更想知道,這個燼到底想做什麽。
布楓穀,是一處植物茂密的樹林,這裏的每一棵樹都長得很高,粗壯的樹枝上有著橙紅色的樹葉,很美。
也許是緣分,四人在布楓穀的入口,再一次遇到了慎,劫在隨後出現。
互相確認了情報後,眾人得到了一個信息。
那就是燼肯定藏在布楓穀中。
“但以他陰險狡詐的性格,穀中肯定設下了多種埋伏。勸諸位小心。”
劫出聲道。
“不論如何,必須在此將他誅殺。”慎的語氣中漸漸起了殺意,他毅然決然的邁步走入穀中,“我不會走父親的老路。”
當年苦說決定不殺燼的那一刻,連他的心都缺少了一塊。
他忍不住的去想,所謂的均衡之道,真是如此嗎?
這些年來,他沒有尋找到答案。
但此刻,他隻知道,自己必須要在這裏除掉心魔,填補當年心中缺失的那一塊。
燼,就是他的心魔。
見他入穀,劫也很快跟了上去。
路奇四人也沒有猶豫,紛紛邁步。
眾人並未分開太遠,等同於抱團行動了。就在他們進入布楓穀之後,幾乎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布楓穀的深處,傳來了音樂聲。
像是小提琴的聲音,曲聲高昂悠揚,像是在翩翩起舞。
然而在這寂靜的布楓穀中,又多了幾分陰森詭異。
眾人立刻朝著布楓穀深處趕去,途中還有小心燼留下的陷阱,但奇怪的是,他們途中並未觸發什麽陷阱。
就在到達深處時,幾人皆是頓在了原地。
這布楓穀深處是一片寬敞的山穀,環繞的岩壁將這裏包裹,一顆顆楓樹林立,這些本都是正常景象。
但讓人驚悚的是,此刻那些楓樹的樹枝上,竟掛著一個又一個的人,男女老少都有。
人數有上百之多,幾乎遍布視野,看著讓人心顫。
他們都還活著,此時一個個發出害怕、求救的聲音。
“誰來救救我……”
“媽媽,你在哪?哇啊……”
“救命啊!”
“嗚嗚,我不想死。”
每一棵樹上都傳來各樣的聲音,求救聲、哭泣聲、幹嚎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就像是那小小提琴聲音的協奏一樣。
而在最深處,一顆巨大的楓樹下,漫天的紅葉底,一個身材高挑,臉戴白色麵具的男子,正在悠揚的拉著小提琴。
他左邊的肩膀怪異的凸起,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詭異。
曲聲此刻已經進入了尾聲,他拉完最後一個音符,將小提琴放在一旁,目光看向了眾人,張開雙臂,隨後緩緩躬身。
“又是一場完美的演出,合格的聽眾。”
他的聲音慢條斯理的,像是一個優雅的貴族。隨之他起身,麵具像是露出了一個笑容:“演員都已就位,是時候讓好戲開場了。”
“燼!”
慎發出咬牙切齒的聲音,他根本無法忍受,直接取出雙刃,下一秒整個人都消失了。
很快,他從另一個領域出現在燼的背後,鋼刀毫不留情的斬向了燼的頭顱,像是要一刀削掉他的腦袋。
慎可以自如的穿梭現實領域和精神領域,兩個領域是相通的,在另一個領域移動後,回到現實領域也會是移動後的位置。
而慎,在精神領域內,可以更為快速的一棟。
正因如此,他這一擊可以說是十分迅速,正常人根本難以反應。
然而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攻擊,燼卻仿佛預料到了一樣,不緊不慢的用一根拐杖一樣的武器擋了下來。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心急。我們的演出才剛剛開始,不是嗎?觀眾們都在期待這場演出呢。”
他轉過身,目光溫和的看向慎,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從容。
但慎的心情卻無比的凝重,不願意多言。他能感覺出來,金魔已經不一樣了。
他比當年,要更加強大。
經過這麽多年的修煉,他的實力已然不弱,但此刻燼竟然可以輕鬆的擋下他出其不意的進攻。
這個怪物當年就已經表現出了驚人的成長能力,果然,在當時就該殺掉他的。
慎眼中一凝,沒有猶豫,雙刃快速的斬出,令人眼花繚亂。
每一擊,卻都被燼擋了下來,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你這樣,可是會讓表演,變得無聊的。”
燼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忽然一個後撤步,閃到了他身後掛著的一人的背後。
慎的瞳孔一縮,立刻收回了力道,硬生生的中斷了這一擊。
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燼的身上,這時才又想起,他的四周,各處都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