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阿卡麗看著塔姆若有所思。
這點倒是和萬物均衡之道的理論相符，畢竟萬物守恒。塔姆存在，就不會出現一個和他一樣的惡魔破壞均衡。
她想了想問道：“直接殺了的確有點不好，那該怎麽處理這家夥？”
路奇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塔姆，一腳踹了過去：“別裝死了，你最多損失了三分之一的本源而已。”
塔姆被踹的翻滾了兩圈，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但此刻卻根本沒有膽量反抗。
“聽著，不殺你，隻是因為懶得殺，而不是不能殺。”
路奇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所以老實點，再敢調皮的話，就和世界告別吧。”
“我……知道了……”
他眼中的寒意讓塔姆打了個冷顫，並且靈魂上的顫栗讓他意識到，路奇是認真的。
他自然還是想活著的，隻要活著就能找機會脫困，報仇！
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眼下最讓塔姆忌憚的不止是路奇，還有那個他完全看不懂規則的靈魂契約，霸道的蠻不講理，直接從靈魂上束縛了他。
見塔姆忽然變得如此老實，阿卡麗和阿狸都挺想知道，路奇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此時路奇找來一個兩個巴掌大的玻璃罐子，隨意的道：“自己跳進去。”
塔姆看了一眼，想到路奇的冰冷眼神，還是聽話照做了。
他渾身化作水流，鑽入了罐子中，又恢複了實體，體型縮小了幾倍，成了罐子的形狀，待在裏麵像是一件展品。
阿卡麗瞅了一眼：“這麽看的話，更像癩蛤蟆了。”
阿狸認同的點點頭：“確實。”
這些人類打量的目光讓塔姆倍感羞辱，憤怒與恨意通通藏匿在心底深處。
早晚有一天！
早晚有一天他要複仇！！
但那一天真的會到來嗎？
路奇隨意的蓋上了罐子，沒再理會塔姆，和阿卡麗、阿狸二人返回了山神廟。
靈魂契約無條件的束縛塔姆的靈魂，隻要他一天無法完成與路奇達成的協議，就一天無法脫困。
然而路奇的財富無時不刻都在增長，但塔姆隻能停步於此了。
此時山神廟外，圍聚著一群因為動靜而來的鎮民，還有鎮上的民兵隊。
他們看著滿院的金銀珠寶無不是震撼無比，那金光閃閃的一幕對他們造成了巨大視覺衝擊。
他們從未見過如此之多的錢，但此刻卻沒有人敢上前貪圖一分。
因為就在不久前，大量的惡魔襲擊了鎮子，山神廟這裏更是傳出巨大的動靜，極有可能存在更強的惡魔。
很快，他們看到了折返的路奇三人，以及被裝在罐子裏一同帶回來的塔姆。
那奇形怪狀的類人樣貌，不難辨認，那就是一隻惡魔！
一個民兵隊長壯膽上前詢問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有那麽多的惡魔？”
“全是這所謂的山神搞的，他一直企圖吞噬整座鎮子。不過諸位放心，他已經被製服，無法再製造混亂了。”
阿卡麗上前解釋了狀況。
聽完後的鎮民們又是一片震驚，沒有人想到他們真誠祭拜的山神，竟然是惡魔偽裝的。
“是真的，我先前看到他們與惡魔戰鬥了。”
“我也是，趕來的路上，在山神廟看到了一隻如山一般大的惡魔。”
“我躲起來的時候也看到了。”
因為有不少的目擊證人，所以阿卡麗的話很快就被證實了。而他們是對抗惡魔的英雄身份也無人質疑，許多感激的目光看去。
如果不是他們，那古元鎮可能就是這個惡魔的玩具了。
“這個就是那個假扮山神的惡魔嗎？”
“真可惡啊，欺騙了我們這麽久。”
“殺了他！”
“原來的山神呢？”
一時間諸多憤怒、厭惡的目光朝塔姆看去，喊殺聲響起。
艾歐尼亞魔力充盈，自然而然的誕生了許多惡魔，也被叫做亞紮卡納，他們傷天害理，無惡不作，沒有人喜歡。
更重要的是，人們想要知道原來的山神去了哪裏。
因為很早之前，古元鎮就已經有山神廟存在了。
總不可能一直是這個惡魔假扮的。
於是，路奇看向塔姆，問道：“說吧，原來的山神呢？”
塔姆眼神有些發虛，但還是硬著頭皮答道：“被我一口吞掉了。”
話音落下，場麵頓時炸開了，人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了，一個個目光仿佛要硬生生撥開塔姆的皮一樣。
對於這些人類，從前塔姆自然是不怕的，就算來一千個都不夠他吃的。
然而現在，他隻能任人宰割，不禁汗流浹背。
“諸位，殺了他固然可以解氣，但也許真的就沒有辦法了。”
路奇此時站出來出聲，他平易近人的氣場卻一下子讓場上安靜下來。
隨後路奇看向阿狸，道：“就算問他，這家夥也可能有所隱瞞。你直接看看他的記憶吧。”
阿狸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她上前一步，在塔姆有些畏懼、忌憚的目光中，緩緩抬起了手。
霎時間，周圍的魔力遭到調動，愈發充盈、活躍起來。
當阿狸的眸子鎖定在塔姆身上的時候，一縷縷晶瑩的精魄從塔姆的軀殼中剝離。
雖是惡魔的精魄，但卻同樣晶瑩。
“不，不要啊！”
塔姆發出慘叫，若是以往他還能有所抵抗，但現在受到靈魂契約約束，他毫無掙紮之力。
精魄就是靈魂，與本源相當，對他同樣無比重要。
這也是他忌憚阿狸的原因，維莎獰一族，善於駕馭靈魂！
路奇強行讓塔姆安靜下來，打開罐子。
隻見那些精魄緩緩飄向阿狸，接著被她吸入了口鼻，她的一雙眸子也愈發明亮起來。
久違的精魄讓她的靈魂都產生了雀躍與舒爽，就像是一道美味的食物。塔姆的精魄比之普通人，自然要更加優質。
阿狸能感覺到，自己的能力隨著精魄的吸入，也逐步的加強。
同一時間，她看到了諸多閃過的記憶。
塔姆在諸多人類的欲望中誕生，原始的貪念喚醒了他，他就像是一個永遠填不飽肚子的怪物，吞噬著一個又一個那些被欲望蠶食的人類……
她看到塔姆蠱惑著一個又一個人類墜入欲望深淵，她看到塔姆張開大口一口將活生生的人吞入腹中。
她看到塔姆的欲望也在增長，終於，她看到塔姆來到了艾歐尼亞，戰火連天，他在這片土地看到了晉升的希望。
於是，他來到了古元鎮，找到了庇護古元鎮安危的山神，一隻誕生了靈智的兔子。
她看到塔姆騙取了山神的信任，接著趁山神轉身，張開了邪惡的大口。
再然後，塔姆鳩占鵲巢，假扮成了山神。
這段記憶讓阿狸都感到了無比的憤怒，這個惡魔真的令人可憎。
隱約間，在這一瞬間，阿狸仿佛感應到什麽，一絲塔姆精魄之外的……靈魂。
她努力的記住這種感覺，隨後緩緩睜開眼來。
“也許，可以讓我試試。”
她看向路奇。
“那就試試吧。”路奇給予回應，沒有理會罐中被吸食了許多精魄，真正半死不活的塔姆。
又是本源又是精魄的，他的實力這一波下來，何止倒退了一半。
在阿狸的帶路下，眾人和她來到了山神廟後的一片山林，也有些不解她要做些什麽。
環顧四周一眼，阿狸很快找到了當初塔姆一口吞掉山神的地方。
她走到這裏，深呼吸一口氣，拿出太陽石，再度調動起了渾身的魔力。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必須要嚐試。
下一瞬，隻見那雙晶瑩的橙眸之中，赫然綻放起明亮光彩。渾身魔力的調動之下，阿狸仿佛打開了另一個世界。
她看到了飄**在這世間的諸多靈體，也看到了殘留在這裏的靈魂。
那顆太陽石此刻也亮起光來，懸浮在半空之中，周身凝聚著大量的魔力。
阿狸閉上雙眼，四周早已被她的魔力充斥，她找到了剛才記住的感覺，無師自通的開始運轉魔力。
在太陽石奇異的光芒之下，一滴由靈魂凝聚而成的**出現，墜落下來，掉在土地上。
下一秒，一道魔力波紋朝著四周擴散。
靈魂領域中，一隻半人高的兔子模樣的虛影漸漸凝實，緩緩睜開眼來。
因為阿狸的存在，哪怕在場中人無法進入精神領域，但卻也看到了那奇跡般出現的兔子。
“謝謝你。”
一道輕靈的聲音響起，像是一個稚嫩的小女孩。
這一刻，許多人落下淚來。
他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山神，真正在當年保護他們的山神。
做完這一切之後，阿狸感覺到身體與精神上傳來巨大的疲憊感，險些就要摔倒在地上。
一隻有力的大手托起她的身軀，她則是抬頭看去，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做到了。”
路奇則也看著她，溫柔的笑道：“真厲害，你做的很棒。”
阿狸靠在他的胸前，沉沉的睡去了。
山神的虛影也消散了，但人們知道，她並未離去。
因為阿狸的原因，山神奇跡般的複活了。
阿卡麗上前，從路奇懷中接過阿狸，眼神頗為複雜的看著阿狸昏睡的臉龐。
她知道，當初她真的誤會阿狸了。
這些天，她其實也早已看出阿狸的善良，是一個很棒的女孩。
阿狸能將自己的能力做出新的開發，其實也是路奇沒想到的。
不過這是一件好事。
眼下還有一件麻煩事要處理，那就是山神廟中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
古元鎮的管事和鎮民並未對這些財寶產生貪念，他們知道這是惡魔吐出來的錢，是肮髒的，用了之後會玷汙靈魂。
感謝路奇三人的所做之後，這個也拜托他們處理了。
當然了，對路奇而言，就沒那麽多說法了。
畢竟錢就是錢，一堆死物而已。
雖然他的錢已經夠多了，但這波塔姆吐出來的也的確不少，幾乎可以支撐起一個小國的運轉。
而恰好，路奇也掌握了處理這批錢的辦法。
他此刻站在山神廟的入口，調動起了剛剛吸收的惡魔本源，頓時間有了一股奇妙的感應。
他的惡魔之力，仿佛連接著一片巨大的空間。
顯然，塔姆也是利用這個能力，來儲存這麽多的金銀財寶的。
路奇眸中一閃，揮手間惡魔之力擴散而出，凡是被觸及到的金銀珠寶下一秒便出現在了巨大的空間之中。
空間十分之大，仿佛無邊無際，但似乎隻能裝死物，因為路奇剛才試著將塔姆裝進去，但並未成功。
而塔姆此時看到路奇自然的施展這股力量，也露出驚懼眼神。
這個人類，剛剛吸收了他的本源，就已經能夠使用了？
這家夥，到底什麽來頭？
此時，路奇已經將近乎一半的金銀珠寶收納，但儲物空間似乎還是遊刃有餘。
直至收納了所有的金銀珠寶，路奇也沒能試探出儲物空間的大小。
不得不說，這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將來不愁放東西了。
最後隻剩下一個塔姆，路奇打量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塔姆則是渾身一顫，有不好的預感。
這家夥是不是看上他剩下的那些本源了？
怎麽辦？跑還是不跑？
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
該死啊，好慌。
實際上塔姆想的有點多了，路奇能吸收的本源就那麽多，想再多也多不了了。
之後隻能靠自己慢慢來培養體內的惡魔力量。
他正在思考的，是塔姆的處置。
這麽醜兮兮的一個惡魔，總不能帶在身邊嗎？
殺了的話，又嫌太麻煩。
這時，路奇忽然看到一道虛影閃過，不由得問道：“山神大人，你有辦法處理這家夥嗎。”
隻見靈體狀態，兔子模樣的山神蹦蹦跳跳的出來，發出稚嫩的聲音：“有哦，我可以幫你封印他。”
“如此甚好，拜托了。”
路奇立即道。
山神自然記得塔姆，不過她似乎也知道這種惡魔輕易不好殺，於是降下諸多魔力，覆蓋在了罐子上麵。
然後化作了一道道的封印，而罐子則也成為了一個封印物。
塔姆在罐子中，無助的看著外麵。就像是看到了監獄的犯人一樣，心中湧現絕望。
“把他留在山神廟就好了，我會一直看管他的。”
山神和路奇說道。
“那就多謝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山神的聲音逐漸遠去，同時帶走的還有被封印的塔姆。
將來的歲月中，塔姆將在此地的山神廟中苟活，但再也沒有見到外麵世界的希望。
……
阿狸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她看到她的族人們，仿佛站在遙遠的彼端的看著她，就那樣看著，投來慈愛的笑容。
阿狸不停地想要靠近，卻始終無法靠近。
“不要走！”濃濃的孤獨與悲傷湧上心頭，她無助的想要挽留，但卻無可奈何。
她看到那些族人張開口，似乎想要對她說些什麽，可是太遠了，她聽不清。
隻知道，他們似乎希望自己，做些什麽。
再然後，阿狸睜開眼來，便看到了守護在旁的阿卡麗，正聳拉著腦袋打著瞌睡。
她從**小心坐起，似乎不想亂醒阿卡麗。
不過阿卡麗正巧睜開眼來，兩人四目相對，阿卡麗驚喜道：“你終於醒來。”
“終於？”阿狸不禁疑惑，“我睡了很久嗎？”
“是啊，睡了足足一天一夜。”阿卡麗點點頭。
“這麽久嗎？”阿狸微微一愣，沒想到會這麽久，隨後她又看向阿卡麗：“你就這樣守了我一天一夜嗎？”
阿卡麗小臉一紅，移開視線道：“哪有，我也才剛來不久。”
雖這麽說，但她的困意可說不了謊。
阿狸心中有些感動。
正巧，外頭路奇端著一碗熱粥走進：“她擔心的不行，我都說沒事了，還硬要守在這裏。”
被戳穿的阿卡麗臉蛋頓時更紅了，羞惱的瞪了一眼路奇。
阿狸看向她：“謝謝你。”
“我要先和你說抱歉才對。”阿卡麗還是看向阿狸，認真的道：“那天是我誤會了你，我想在你醒來時第一時間道歉。”
她當初追了阿狸兩天，見麵時還惡語相向，心中很是愧疚。
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阿狸輕笑一聲道：“其實我早就不怪你了，因為你很善良，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阿卡麗頓時很是感動，想說些什麽，但被路奇打斷：“先讓她吃點東西吧。”
她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讓開位置。
阿狸正好感覺肚子餓了起來，接過路奇端來的熱粥，立刻品嚐起來，心中彌漫出一股暖意，驅散了她睡夢中的孤獨。
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等你吃過了飯，我們也就該繼續出發了。”
路奇在旁邊坐下，倒了杯熱水喝了口道。
“嗯。”阿狸輕輕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後。
古元鎮外。
看著四處是人的鎮子門口，阿狸都有些被這場麵驚到了。
她剛剛露麵，就被鋪天蓋地的感謝聲淹沒，各種各樣的禮物讓她連手都騰不出來。
她隻能一個個的謝過，忙的手足無措。
阿狸從未受到過如此待遇，人類向來看她如怪物一般，而現在他們卻將她當做了英雄。
看著那一雙雙感激的眼睛，她忽然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被點通了。
忽然間，她似乎明白了自己，該做的事。
路奇三人皆是受到了古元鎮的最大感激，婉拒了大多禮物，拖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道別離開。
“謝謝你們，這是我的禮物，請不要拒絕。”
就在這時，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
有三道光彩飄向三人，匯入了他們的身體。
一時間，三人都有些許奇妙的感受，仿佛與艾歐尼亞這片土地的聯係，更加緊密了。
“這是……靈賜？”
阿卡麗眼中一驚，看著二人投來目光道，“艾歐尼亞這片土地，也是擁有‘靈’的，悠久的曆史中，這份靈也一直保護著初生之土。
當一些侵略者進入這片土地，會自然的遭到初生之土也就是靈的排斥，這裏的一切都將不歡迎他們。
反過來，也會有這裏的一切都喜愛的人。而靈賜，就是初生之土對一個人的認可，對我們日後在艾歐尼亞的修煉，會很有幫助。因為我們被這片土地接受著。”
阿狸恍然道：“原來如此。”
路奇也細微感受了一下，對他而言其實也是個好東西。
至少有了這個靈賜，以後去往初生之土其他的地方，也算是一個‘許可證’。
這顯然是來自於山神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