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幽紅的眼睛,在灰霾中透著嗜血的渴望,像血一樣鮮豔。

“呼~呼~”

同時,從灰霾中傳來的,還有像野獸一般的喘息聲。

起初,黃發男與黑發男隻以為是嗑多了看到的幻覺,依舊沒有過多在意。

直到,一隻巨大的爪子從灰霾中探出,發出聲響。

那爪子前端五指如鋼鐵般尖銳,而那隻手臂上則是連接著怪異的護臂,護臂中帶有三個裝載著綠色**的儲存罐。

這下二人停下了腳步,定睛看去。

“什麽東西裝神弄鬼的?”

“少在那嚇唬人,給我滾出來!這裏可是我們灰釘幫的地盤!”

二人從身上取出武器,其中黑發男手中舉著一把左輪手槍,裏麵裝著滿滿的六發子彈。

隻見下一秒,那道身影從灰霾中探出。

二人立刻愣在了原地,渾身一股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在他們眼前的,赫然是一隻似人非人的怪物!

他的體型如常人般大小,渾身布滿野獸一般的毛發,狼頭上一嘴尖銳的牙齒向下滴著口水。

此刻匍匐在地上,不斷喘息著,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最主要的是,他渾身插滿了怪異的管子,身後鑲嵌似的背著一個巨大的儲液艙,裏麵流淌著綠色的**。

而被那一雙猩紅的眼睛盯著,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覺從二人心底升起。

他就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麽一樣,暫時沒有動作。

“這、這是什麽怪物?”

黃發男被嚇得退後了一步,忍不住鬆開了按著女孩的手。

女孩此刻也被這狼人般的怪物嚇到了,摔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砰!”

一聲突兀的槍響忽然傳出,子彈直接射在了狼人的身上,然後開出了一個血洞。

身上的痛楚似乎喚醒了狼人,他終於抬起頭來,一雙猩紅的眼睛瞬間被狂怒覆蓋。

“吼!”

他發出一聲咆哮,身上插著的管道裏的綠色**也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似乎正瘋狂的朝著他的身體裏注射。

“砰!砰!砰!”

黑發男握槍的手微微顫抖,亦是嚇得退後了兩步。

他連開三槍,都射中了,然而對這頭怪物仿佛不痛不癢一樣,反而更加惹怒了他。

“不好,快跑!”

黃發男眼露驚恐,他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跑。

黑發男跑慢了一步,他左右慌張的看了一眼,然後看到了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的女孩。

於是他直接一把將女孩拽起,朝著狼人那邊甩了過去。接著,頭也不回的逃跑而去。

女孩被甩飛摔在地上,身上的痛楚比起心中的恐懼與絕望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呼~呼~”

那頭野獸的呼吸聲接近,女孩嚇得屏住了呼吸,眼眶裏不斷的溢出淚水。

這一幕仿佛刺激到了狼人,他低吼了兩聲,慢慢接近女孩,在她身上嗅了嗅。

此刻的女孩緊張極了,心情絕望到無法言語,隻是不住的流著淚,等待著死亡的到來,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然而等了一會兒,卻發現還沒有動靜,也沒有聲音。

她鼓起勇氣,睜開眼,卻瞬間又嚇了一跳。

那個狼人般的怪物就在後方看著她,此刻竟像人一樣站立而起。

她又被嚇得腿軟,幾乎快要昏迷過去。

“離開……這……”

忽然間,一道一道壓抑著的低語傳出,模糊不清,夾雜著痛苦與一股掙紮的味道。

女孩眼睜睜看著狼人最後看了她一眼,便掉頭朝著黑發男與黃發男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的速度很快,如殘影般消失在了灰霾之中。

等到巷子裏的安靜恢複了很久,女孩才遲遲回過神來,她忙從地上起身,擦幹臉上的淚,朝著灰巷外的地方跑去。

她心中默默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踏足灰巷。

今天的事,對她而言簡直如同一個陰影。

這麽一比,那個狼人般的身影,反而沒那麽可怕了。

他為什麽要放過自己?

女孩心中不解,但她會將這個疑問留在心底。

……

“達克,你確定你射中他了嗎?”

“該死的,你難道眼瞎了嗎?你難道沒看到子彈射在他的身上?”

“看到了,可是……他為什麽看起來一點事沒有?”

“這特麽誰知道,老子從沒見過那種怪物。”

黑發男與黃發男跑了一大段路,他們發覺後麵沒人追上來,這才停下,討論著剛才的情況。

黑發男劫後餘生的道:“剛才我把那個女的推過去了,眼下那怪物應該是對她出手了,希望她能幫我們多攔一會兒。”

黃發男同樣點了點頭,一點不覺得可惜的道:“我感覺這兒也不能多待,那怪物不知什麽時候追上來,先離開這,我們多叫點人。”

“不錯,地盤裏出現這種怪物,得通知其他人。”

二人皆是微微喘著氣,打算去呼叫人手。

無論如何,地盤裏來了這種怪物,必須要叫人了解清楚。

那怪物光是匍匐在那裏,就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危險感,他們發誓再也不想遇到他第二次。

就在這時,黃發男忽然停住了腳步,露出驚恐表情。

“你怎麽……”黑發男從他的表情中察覺出了不對,朝著他視線看去,也瞬間愣住了,一股莫大的恐懼從心頭湧現。

那個狼人般的怪物,此刻就站在他們的前邊,如人一般站立著。一雙眼睛比剛才還要鮮紅幾分。

“跑,跑!”

黃發男掉頭就跑,爆發出了畢生最快的速度。

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有一道更快的身影,猛地從他身旁閃過,從喉嚨裏傳出仿佛耐心用到極限的喘息。

他嚇得摔坐在原地。隻看著那狼人張開血盆大口,朝著他撲了過來。

“啊!”

慘叫聲中,達克已經滿頭冷汗,他慌忙的從口袋裏掏出子彈,然後塞進彈夾裏。

驚恐的心情讓他掉頭逃跑,然而隻是一個回頭,就看到狼人已經從黃發男的屍體上站起身,朝他追來。

“砰!砰!砰!砰!砰!砰!”

達克沒有猶豫,直接清空了彈夾。

他在灰釘幫裏,就是因為槍法好,才被特發了一把左輪手槍。

平日裏他對自己的槍法也無比的自信,然而卻在這一刻,達克心中產生了自我懷疑。

他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手槍脫手而出,跌落在地上。

這麽近的距離,接連六發子彈,沒有一發射中。

那怪物爆發出來的速度,讓他連對逃跑這件事,都感到了絕望。

“啊!”

又是一聲慘叫傳出。

狼人拖著兩具屍體,消失在了灰巷。

回到自己的‘狼窩’,一個普通無比的山洞中,望著自己今天捕獲回來的獵物,狼人卻沒有進食的想法。

似乎捕獵隻是為了滿足他嗜血的渴望,出於一種野獸的本能,但進食不是。

在他的靈魂深處,對此事竟然有些厭惡。

每當這種自我糾結的想法出現,就會往往伴隨著一陣頭疼。

他的鼻腔中嗅到了鮮血的味道,這更加刺激了腦袋的疼痛,而在疼痛中,他的腦中莫名的閃過了剛才的記憶。

然後忽然有一個女孩無助的尖叫在腦中響徹。

頭好痛。

在他生命中,似乎出現過如那灰巷子裏一般可憐的女孩。

灰釘幫,好耳熟的名字。

他好像記得自己曾認識他們。

就在這時,又是一些記憶畫麵閃過,連帶著身體也痛了起來,就如同被活生生的撕扯開來一樣。

疼痛伴隨著劇烈的灼燒感,讓狼人痛苦的摔在地上,抱頭咆哮。

對了,實驗室……他從一個實驗室中逃了出來……

他有名字,叫什麽名字來著?

“一號嗜血者實驗體,沃裏克。本次實驗結果並不理想,實驗體與煉金物質產生了排異反應,原因不明。”

“似乎人與狼的基因本就互相排斥,煉金物質的出現隻會讓它們更快的瓦解。”

猩紅的視野中,一個眼窩凹陷,臉上纏繞著繃帶,隨著說話繃帶偶爾起伏的男人正在進行實驗後的紀錄。

沃裏克想起來了,就是他將自己變成了這種非人非獸的怪物。

頓時間,一股無比的憎恨與怒火湧現,再度喚醒了連接著他神經係統的藥泵。

那些無限產生的液態怒火讓沃裏克忽視了身上的痛楚,一聲嚎叫在山洞中響徹。

今晚的狩獵,才剛剛開始。

……

次日。

蔚從自己的房間中醒來,從**坐起,然後出了會兒神。

她的房間不大,是小時候住的地方。

那會兒她和妹妹就睡在房間裏的上下床,每晚談悄悄話到很晚才入睡。

她找到這間房的時候,這裏已經很久沒人住了,房間裏的擺設沒怎麽變化,但自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人來打理。

如今她重新收拾了出來,就住在這裏,還給妹妹留了張床位。

爆爆也長大了,自然沒辦法天天拴在身邊。

她一般會在樂隊那邊過夜,但偶爾也會回來住一晚。

對蔚來說已經很好了,她隻是想每天都能看到她就好。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之後,蔚就朝著福根酒館出發。

地方不遠,很快就到了。

福根酒館是曾經範德爾開的店,現在由蔚繼承過來,她打算將這裏重新營業的更好。

她找來了曾經的店員,將一切都收拾的和從前一樣。

隻是,每當坐在吧台的時候,她都知道,不知不覺間變了太多東西了。

一杯調好的雞尾酒還沒喝完,酒館就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安利柯,發生什麽事了?”

蔚看到此人嚴肅的表情,不由得問道。

安利柯是野火幫的人,是艾克派來幫她的,自小從祖安長大,一個年齡段的,能信得過。

“灰釘幫那邊不知出了什麽事,他們幫主吵著要見你。”

安利柯和蔚說道。

“灰釘幫?”蔚微微皺眉,“前幾天不是已經去找過他們了嗎?”

安利柯搖頭道:“不知道什麽情況,總之你過去一趟吧。”

“行,等我一下。”

蔚雖不知什麽情況,但也知道她的確得過去。

於是稍作了一番準備,帶上從傑斯那裏拿回來的海克斯拳套,便朝著灰釘幫的地盤出發。

如今祖安人都知道她回來了,也準備繼承範德爾的位置。

經過這麽長時間,已經有不少幫派服了軟。

對於這些幫派,蔚也沒強行讓他們融合起來,而是依舊和以前一樣。

隻不過,她要求這些幫派做事要有底線,否則她會再次登門。

一旦讓她再次登門,那就意味著一個幫派將要消失。

這不是未來要發生的事,而是已經發生過的事。

所以現如今,蔚在祖安的地位,已經漸漸上漲,很多幫派都要開始看她的臉色了。

到了灰釘幫的地盤後,蔚看到一個臉色不怎麽好看的中年女人正嘴裏叼著煙等著她。

她就是灰釘幫的幫主,米蘭達。

也是混跡祖安多年的老人了,在範德爾還在的時候,她就已經是灰釘幫的成員。

“叫我過來,有什麽事?”

蔚走近後,直接開口問道。

米蘭達吐出嘴裏的煙霧,麵色依舊不好看道:“我幫裏有兩個人失蹤了,就是在這附近,我懷疑有人動了他們。”

蔚聞言,先問道:“失蹤?生死未卜嗎?”

“八成是死了,你跟我來吧。”

米蘭達又吸了口煙,然後向前帶路。

蔚跟上去,很快二人來到一處灰巷。

便看到這裏到處都是血跡。

“在這裏,我們發現了達克的手槍,以及六發射完的子彈。而在那邊幾套街後,還發現了三個彈殼。”

“血跡隻有這裏才有,有人追他們到了這裏,然後從那邊拖走,直至消失。”

米蘭達一邊說,一邊給蔚看著現場,臉上愈發難看。

她看著陷入思索的蔚,不爽的開口道:“我聽你的話已經不怎麽鬧事了,然而現在有人跑到我的地盤,殺了我的人。這件事,你是不是得給我一個交代?”

“交代?我需要給你交代?”

蔚從思索中抬眸,眼神平靜的看向米蘭達。

米蘭達吸煙的動作都被嗆了一下,她眼神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蔚手上的海克斯拳套。

不知道這家夥從哪搞來這麽先進的裝備,如今祖安被這雙拳套揍過的人已不在少數。

而且歸順她的人越來越多。

她知道,眼下的蔚的確是她惹不起的。

她吐出嘴裏的煙,控製情緒道:“我的手下死了,你要理解我的心情。”

“我理解。”蔚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道:“有些話我也想找你聊聊了。你知道我管理的已經很寬鬆了,因為我覺得你們肯定有自覺。”

“隻不過,這兩天我了解到,你的手下喜歡嗑藥,還喜歡惹事。似乎就老實了那麽一兩天。”

看著蔚炯炯的目光。

米蘭達有些心虛道:“我難道還能管住他們嗑藥嗎?”

“你能不能管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可以換個人讓他管。”

蔚向前一步,渾身散發出一股不俗氣勢,使得米蘭達氣勢稍弱的退後了一步。

她連連保證道:“我知道了,我會嚴格管好他們的。”

“聽好了,你們自己作踐自己的身體,我管不著,也無所謂。”蔚看著她,一字一句的強調道,“但是,他們要是再鬧事,惹人不快的話,我拿你是問。”

米蘭達再度點頭。

“你的手下失蹤這件事我會幫你調查,畢竟是在祖安發生了這樣的事。”

蔚態度緩和下來,目光看向地上的血跡,露出思索眼神。

米蘭達在旁也沒有再出聲,她覺得蔚的確越來越有下城老大的那種氣場了,仿佛比當年的範德爾還要厲害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