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三天過去。

十二月十九日。

哀傷之門的消息,已經傳回了王都,即日就登在了報刊之上。

“捷報捷報!我軍哀傷之門大敗諾克薩斯!大獲全勝!”

“魔龍降臨山丘城,皇子殿下屠滅魔龍!”

賣報童手中舉著一份報紙,腳踩自行車,一邊賣力吆喝,一邊從街道上駛過。

他單手操控著自行車方向,熟練的穿梭在街道上。

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

等到他將自行車停好,人們立即圍了過去。

“給我來一份!”

“邊境的仗打完了嗎?”

“竟然還有魔龍。”

人們將賣報童圍的水泄不通,不一會兒就填滿了賣報童身上的錢包。

今天的報紙賣的出奇的快,上午還未過去,便已經脫銷。

人們走在街道上,多少都拿著一張報紙,如果沒買到的,則直接湊在一起看。

滿城都在討論著報紙上的事。

邊境戰役的大獲全勝,對人們來說,無異於是年前的一件好消息,從街頭巷尾的各處,都傳來讚歎之聲。

人們終於能安心的過個好年。

街道上,一身材高挑的短發女子從賣報童手中買走了最後一份報紙,走至一邊靜靜的閱覽起來。

她渾身氣質如蘭,有著一股貴族的高貴與優雅,又如一朵孤傲的雪蓮般,透著生人勿近的冷豔。

當看到報紙上的內容後,她絕美麵容上也是不自禁勾起了一抹笑意。

皇宮之中。

會議廳。

消息昨日就傳了回來,隻不過今天才召集了一眾大臣前來商論。

“路奇殿下這次的表現也是可圈可點啊。”

“四世殿下暗中埋伏,帶兵突襲哀傷之門,這個決策似乎就是他定的。”

“這次四世殿下前往邊境,平定邊陲之亂的速度也是有夠迅速。”

“大獲全勝,折損敵軍近十萬人,這放在近些年的戰績裏來說,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大臣們熱烈的討論著,打贏了仗自然誰的心情都很不錯。

在座的有一半當初聽到路奇直接前往邊陲,表示反對,並且要求三世派人追回的。

現在聽到從邊陲傳回的消息,頓時覺得這二皇子殿下前往邊境,真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啊。

緹婭娜坐在八角桌上,手中閱覽著從邊境傳回的報告,當看到那‘飛翔策略’後,也是不禁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其中有幾分無奈,搖了搖頭。

“這小子。”

也不知道他那腦子是怎麽長的,哪來的這麽多鬼點子。

打起仗來,往敵人頭上飛翔,這放眼曆史,恐怕都是頭一遭了。

屬實這事,說出來也有點難以啟齒,在座的大臣們都盡力的對此事避而不談。

但不知為何,人們看到這種離譜操作,以及出自誰手之後,竟然不覺得奇怪。

嘉文三世今天心情格外的不錯,坐在主座上,渾身的氣場更平近易人了許多。

看到這些大臣們議論著路奇與嘉文四世,身為一個父親,在這一刻,他的心中又如何能不自豪與驕傲。

……

另一麵。

不朽堡壘。

達克威爾的宮殿,高坐在王位上的男人,麵色帶著一股仿佛天然的白,額前是黑色卷發,讓其的氣場看起來更顯陰森。

他雙眸冷淡,上位者氣場外露,靜靜的聽著下方信使的來報。

而在左右兩側,是各個大家族的領袖,以及軍中軍閥,齊聚。

“大統領,邊境傳來惡報。帕特利亞大人未能守住哀傷之門,於夜發起突襲,但反被敵軍圍殺,我軍共十餘萬人,無一人生還,全軍覆沒,損失慘重。”

信使話音落下。

使得周圍的一眾上位者,皆是目光凝了凝。

“你說,全軍覆沒?”

有一人開口,即便聽清了,還是重新問了一遍。

信使回道:“是,共共十萬八千三百二十四人,無一人生還。”

“嗬……”

角落處,傳來一聲冷笑,冷笑之人出言道:“十萬多人,僅是一個邊境之城,就全部折損,不愧是特伊爾家族的新秀呢。”

又一人道:“我記得,此次提出帶兵前往哀傷之門,便是帕特利亞主動請纓的吧?”

“如今他沒回來就算了,還犧牲了我軍十萬多將士,這個責任是否該由他來承擔呢?大統領大人。”

很快有人接話道:“此等戰績,也是近些年,足以令我諾克薩斯蒙羞的戰績了,如今敗將已死,但他所作所為,也應當有人負責。”

“大統領,我等附議。此戰損失慘重,責任必須有人來承擔。”

“特伊爾家族,難逃其咎!”

此時,宮殿中,無論是特伊爾家族的對立派,還是中立派,在聽到邊境傳來的消息後,立即借題發揮,攻擊力拉滿。

無論如何,此次帕特利亞主動帶軍前往,其任務本該是守好哀傷之門。

可他卻貪圖更多功勞,趁夜發起突襲,卻反被敵軍包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哀傷之門丟了不說,他自己還連帶著十萬將士丟了命。

這等恥辱戰績,哪怕是放在近幾十年的諾克薩斯,都能排在前麵了。

諾克薩斯不是沒打過敗仗,一些頭鐵、實力強硬的地方,也會讓他們吃虧。

目前為止,讓諾克薩斯吃過最大虧的就是兩個地方。

一個是德瑪西亞,那堅如磐石的國家,硬的如同一塊摔不碎的石頭。

另一個,就是艾歐尼亞。

至今為止,艾歐尼亞的入侵戰役,已經維持了六年,六年時間,諾克薩斯已經投入了不少的兵力。

最開始人們隻將這片大陸當做了一個軟柿子,當做了一個落後的地方,可以輕鬆的拿捏。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艾歐尼亞不但沒有倒下,反而硬挺到了現在。

現在,拜帕特利亞所賜,諾克薩斯又一頭撞在了德瑪西亞的銅牆之上。

更主要的是,本來最先取得優勢的,是諾克薩斯。

牢牢的占據住哀傷之門,以數十萬人守城,絕非短時間能輕易攻破的。

可是,帕特利亞功績熏心,主動發兵,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所以,他犯下的嚴重過錯,必須有人來承擔。

毫無疑問,那自然就是他背後的特伊爾家族了。

在這之前,特伊爾家族也是算是一個底蘊豐厚的家族,帕特利亞作為這個家族優秀的繼承人,可以說被傾注了許多的心血。

如今,他們反而要被他所牽連,這一點已是必然。

眼前隻能看到利益的一眾軍閥、貴族,立刻群起攻之,將落井下石演繹的淋漓盡致。

恨不得能在特伊爾家族這塊肥美的肉上,多咬下一塊來。

而特伊爾家族微小的聲音被淹沒,沒濺起丁點水花。

此時,靜坐在上方,聽了半響的達克威爾終於有了動作,他坐起身子,左右兩側的聲音立刻安靜了下來。

達克威爾的目光中依舊看不出波瀾,隨即他開口道:“關於帕特利亞哀傷之門所犯過錯,特伊爾家族一力承擔。這件事,我隻寬限三天,三天內我要看到交代。”

下方,特伊爾家族的人惶恐的跪下,渾身顫抖的應答:“是,大統領。”

他的麵色有些絕望。

達克威爾說是要交代,實際上隻是給了特伊爾家族三天的安全時間,也等同於決定了特伊爾家族的命運。

沒再看那人一眼,達克威爾繼續慢聲道:“哀傷之門的事宜,就此暫緩。艾歐尼亞那邊,可有戰況傳來?”

下方立即有人站出來,回應道:“回大統領,艾歐尼亞組建的納沃利兄弟會隱有成軍跡象,愈發多的本土人加入其中。我軍與其產生了多次衝突,結果都不太理想。”

顯然,達克威爾關注的問題並不在這裏,他毫無波瀾的目光看向說話之人,淡聲問道:“有沒有發現,我所說的不老泉以及任意延壽之物。”

那人聞言搖了搖頭:“按照大統領的指示,近期已經從斯維因將軍的軍中抽離了不少人手,去搜尋您說的不老泉……但目前為止,並未有情報傳來。”

達克威爾呼吸重了幾分,毫無波瀾的眼眸中也多了幾分威嚴:“沒有,那就繼續找,派更多的人手去!”

“是。”

下方立刻傳來應聲。

“今日會議,就到此為止。”

達克威爾似是有些不耐煩的站起身,轉身徑直的離去了。

很快,他便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他的麵色比之剛才,似乎更加白了幾分。

他從衣櫃裏,取出了一個藥瓶,從中倒出一些藥片,直接扔進口中,硬生生的吞下。

隨著藥片入腹,他的麵色才開始逐漸的發紅,多了幾抹生機。

“一群廢物!”

恢複之後,達克威爾憤怒的甩手,一股狂暴的力量直接砸碎了麵前的櫃子。

碎屑飛濺,他卻感受不到一絲痛感。

隨即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中閃起的是對於這股力量的貪婪與癡迷。

為了獲得這股力量,他從女巫那裏以壽命為代價,才擁有了如今的實力。

可是,當王位至高的權利和強大的力量,日益充滿達克威爾的內心時,隨之而來的,便是因為壽命缺短帶來的恐慌。

他已經活不了幾年了,急需可以令他延年益壽,令他長生不死,永坐王位的東西。

所以,他聽從女巫的指示,盯上了隔壁的艾歐尼亞。

那裏,便有著能夠讓人長生不死,永葆青春的不老泉,有著其他能延長壽命的寶物。

然而,過去了這麽多年,這群廢物,愣是什麽都沒找出來。

如今他隻能靠著這種秘製的藥物,來掩飾壽命上的缺陷。

這一點絕不能讓暗中覬覦這個位置的那些人看出來,可是這樣的日子,達克威爾已經開始感到厭煩。

死亡愈發的接近,他就愈發的恐懼。

他的腦中閃過一個個對王位有威脅的人名,眼中浮現起一抹冷意。

既然如此,他隻能主動出擊了。

平靜了一下呼吸,達克威爾坐在書桌前,開始寫一封沒有署名的信。

……

傍晚時分。

德瑪西亞邊陲,輪沃爾城堡。

放眼看去,一座座白色的房子與堡壘相連,坐落在山上各處,仿佛一張白色的蛛網。

這是邊境堅固的守城。

路奇的隊伍緩緩的從敞開的城門進入,回到境內的那一刻,身心都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街道上,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進城的軍隊。

他們自發性的來到了街道兩側,歡呼著獻上掌聲與編織好的花圈,為凱旋而歸的隊伍感到由衷的高興。

此次與路奇一起回國的,約莫有兩萬將士,剩餘兩萬則是繼續由嘉文四世帶領。

他們從邊線而來,支援邊陲,如今邊陲戰亂解決,他們自然也要回到原先的地方。

一雙雙崇拜敬仰的目光落在為首的路奇身上,他身披一身亮銀盔甲,騎在馬上緩緩前進,如同一個凱旋歸來的大將軍。

這一刻,他挺拔英俊的身姿,不知在多少年少的孩童們心中,留下了一個夢想。

隊伍像是遊行一樣,走過了一條條的街道,享受著勝利者應有的待遇。

路奇的目光落在人群,當眼中的黑影一閃而過時,他的眸子還是凝了凝。

看了眼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再用一天就能到托比西亞,所以也不必急著趕路了。

路奇決定今晚就在輪沃爾過夜,最主要的是,他很討厭被一直盯著的感覺。

得想個辦法解決一下。

這幾天時間,他總被那蠢蠢欲動的目光注視著,對方似乎正在等候一個合適的下手時機。

而如今,路奇已經辨認出了這黑影的身份。

很快,尋好了住處,路奇獨住一個小閣樓,周圍很安靜,環境十分不錯。

差不多到夜晚十一點左右他,他回到了小閣樓。

察覺到他的腳步聲,暖床中的卡特琳娜,便直接起身,使用瞬步,消失在了房間中。

留下一個暖和的被窩。

就像是一個準時上班,準時下班的鍾點工一樣。

躺在舒適暖和的被窩之中,路奇卻並沒有一絲睡意,他閉上眼假寐,腦中想著事情,靜靜的等待著時間流逝。

而在房間外,一股莫名腳步,悄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