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些自己機緣巧合下發現的信息,即便此時回想起來,依舊有些不寒而栗。

她根本無法相信,帝國一直以來,都是掌控在一個人的手中。

她開始回想自己的使命。

清理帝國的蛀蟲以及那些威脅帝國的人。

此刻的她,覺得前者的問題要遠比後者更大。

目前為止,諾克薩斯不斷的挑起戰役,向北方寒冬之地的討伐,向東方艾歐尼亞大陸的入侵,如今向西方哀傷之門的掠奪。

甚至是南方恕瑞瑪大陸上,也在持續爆發小規模戰爭。

可以說,這個帝國不知疲倦的,朝著四麵八方進攻,通過以戰養戰的方式,不斷的吸納變強。

但這,也就不可避免的,生出了越來越多的蛀蟲。

一個強大帝國的倒塌,往往都是從內部的腐蝕開始的。

卡特琳娜在帝國內轉了一圈,發現這種現象,已經相當可怖。

蛀蟲正在不斷吸食著帝國的血液。

她並不是一個反戰派,但此時也知道,帝國常年的征戰,該停一停了。

如果再不阻止這種現象,強大的帝國也終有倒下的一天。

如此下去,早晚有一天,物極必反,再強大的帝國也會遭到反噬。

意識到這一點的卡特琳娜,知道自己必須行動起來,為帝國清理蛀蟲。

眼下,她要找的,就是第一個。

此時此刻,身後的小刺客正在想什麽,路奇不知道。他也沒什麽興趣去問,她看到這樣的場景會有什麽感想。

所站的立場不同,看到的東西也是不一樣的。

也許這會兒他說些什麽,可以讓卡特琳娜感到愧疚。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這場戰役又不是她一個小刺客能影響的,即便她有所愧疚,就能讓諾克薩斯退兵,就能彌補諾克薩斯犯下的罪孽嗎?

並不能。

路奇從來不玩這些虛的,他向來是實事派。隻知道敵人對他做過什麽,他就一定要還回去。

街道上,有人難掩悲戚,有人掩麵痛哭,有人相擁而泣。

淚水在這裏仿佛成為了最不值錢的產物,但每一滴淚珠的落下,皆能讓人心碎。

路奇還看到幾個蜥人族落寞的坐在那裏,滿臉悲傷。

也許是街上的氣氛太過傷感,各種悲傷的情緒湧入娑娜的識海,她無法控製的代入這些情緒。

她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

於是,她離開了路奇的身邊,找了一處空地。

路奇看著她離去,於是駐足下來,靜靜地觀望。

娑娜在一個木桶上坐下,她將靉華橫放在腿上,調整了一下呼吸。接著,放鬆心情,隨即,她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空氣靜了下來——然後隨著一個跳躍的音符,演奏開始了。

一道優美的旋律彈奏而出,使得周圍人不自覺的安靜了下來,不自覺的向音樂聲來源看去。

藍發的少女很快被人們發現,她端莊淡雅,絕美的麵容不自覺的讓一些人的心情也隨之變得寧靜。

她的指尖像舞動的螢火蟲。樂曲開始流淌、凝聚、消散、再凝聚。

隨後音樂之中有什麽東西被喚醒了。旋律增加了層次,就像是有另一個人在同時彈奏,觀眾們漸漸聽得入迷,暫時的忘記了悲痛,沉浸在了音樂之中。

時機到了,靉華蘇醒了。

琴弦上升起一縷縷綿長、彎曲的幻影,延展繃斷,周圍的空氣都在跟著哼唱。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華麗的語言,隻有她和古琴才能如此交流。

圍聚在四周,聽她彈奏的人越來越多,她的音樂似乎有著一種奇妙的魔力。

溫柔的曲調,勾勒出了每個人最難忘的夢境,仿佛使每個人都看到了自己最想念的人,他們就像還未離開一樣,就在身邊訴說著話語,又像哼唱著最後一首歌謠。

心沒那麽痛了,但是淚水卻不受控製的從眼眶中流出。

這是一首用每個人的內心旋律,編織而成的樂曲,沒有名字,甚至下一次再彈奏起來會變得不一樣。

娑娜的眸中,一條條各種顏色的曲線,如同音符一樣,浮在空中,她輕易的可以將任意音符融入曲內。

很快,音樂幾乎吸引了整條街的人。

來這條街慰問的光照者們也聽到了,其中拉克絲與卡欣娜擠出來,看著彈奏的娑娜,眼睛亮閃閃的。

希瓦娜也被音樂吸引,這幾乎是她有史以來聽過最美妙的音樂,喚醒了她內心很多美好回憶。

路奇幾人站在不遠處,看著那邊的娑娜。

卡特琳娜沒想過,音樂會有這種魅力,沉浸在這種音樂聲之下,她仿佛感覺到,就連自己內心深處,那柔情的一部分也被輕輕觸碰到了。

又或者說,隻有娑娜的音樂,有這種力量?

她的視線不知不覺軟了下來,好似沒那麽冰冷了。

娑娜將音樂送進人們的心田,用音樂溫暖他們,用音樂安撫他們,用音樂給她勇氣,麵對未來。

樂曲來到了漸強樂段。

她和靉華正在親密交流,空中的幻影擴大開來,光輝閃耀、翩翩起舞,整個街道仿佛都籠罩在了奇妙色彩之下。

但這種光景,隻有娑娜一人可以看到。

半響之後,音樂漸漸進入尾聲,很多人都擦拭了淚水,依舊認真的聆聽。

終於,音樂停了下來,始終無人願意從剛才的溫柔中回神。

但是,回過神後,他們的眼神不再顯得那麽悲痛,轉而開始振作起來,做好了準備麵對明天。

這就是娑娜音樂的魅力。

卡特琳娜回過神來,感受著剛才自己跳動的心,不自覺的呼出口氣,眼神再度恢複了冰冷。

她看向娑娜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凝重。

這個女人,好可怕。

僅憑音樂,一曲彈奏,就能做到如此效果。

就連她都沉浸在音樂中,險些無法自拔。

音樂停下來才回過神的卡特琳娜如此想到。

“嘩啦啦”,此刻,人們不約而同的獻上掌聲,朝著藍發的少女獻上謝意的眼神。

如果不是她,他們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從悲痛中走出。

見到自己的音樂有效果的娑娜,臉上也多了抹甜甜的笑容,她微微朝著觀眾們躬身,再抬頭時,盈盈雙眸看向了路奇。

“殿下,你看,我幫到他們了!”

像是一個小女孩似的,語氣有些自豪,又有些想要路奇的誇獎。

路奇回以她一個笑容,一邊與觀眾們一同鼓掌,眸中倒映著藍發女孩的身影。

這樣一個溫柔到骨子裏的少女,誰又不喜歡呢。

決定了,今晚就獎勵她一根棒棒糖吃。

很快,人群散開,娑娜朝路奇走來。

不遠處,有兩道身影跑了過來。

“姐姐,你彈的好好聽!”

“是啊是啊!百聽不膩!”

卡欣娜與拉克絲兩個丫頭圍著娑娜,一臉崇拜。

即便天天能聽到娑娜的音樂,但不管怎麽聽,卻總聽不膩。

娑娜也是很溫柔的摸了摸她們兩個的腦袋。

“光照者的事忙完了嗎?”

路奇則是出聲問道。

卡欣娜搖搖頭:“還沒呢,我們就順路過來看看,馬上就要走了。”

拉克絲看著路奇:“你這家夥就不打算過來一起幫忙嘛?”

路奇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兩個丫頭沒問出來是什麽,便重新回到了光照者的隊伍。

而路奇則是繼續出發,來到了下一個街道。

這個街道上人來人往,倒是有點集市的意思,道路兩邊有各種各樣的小攤。

畢竟城裏聚集著從關外四麵八方來的人,再加上之前就是一座中轉城,哪怕是打起了仗,貿易還是能繼續進行的。

金銀錢幣始終是硬通貨,不管到了哪個國家都受用。

路奇各處看了看,挑挑選選的買了一些東西,沒多久後,在一處小攤前駐足停了下來。

他蹲下身,拾起一根青黃色的花,約胳膊長,花蕊很大,花片也不小。

放到鼻前嗅了嗅,確認沒認錯,路奇看向攤主:“這個怎麽賣?”

攤主知道似乎來了個大人物,拘謹恭敬的道:“一些不值錢的貨,您看著給價錢吧。”

路奇掃了一眼攤上,問道:“這花還有多少?”

攤主聞言取出了整整一筐,看著都挺新鮮的。

路奇又問:“你這是哪采的?”

攤主答道:“就在城外向東不遠的地方,長著一大片,根本采不完。”

“行了,都給我。”

路奇扔下一枚金幣,連筐提上起身。

攤主撿起金幣,覺得大賺特賺。

離開小攤,隨手將筐給了一旁的卡特琳娜,繼續逛了下去。

一段時間後。

卡特琳娜始終想問,這家夥說的更重要的事,難道就是逛街嗎?

一路下來,她也算是發現了,這整個山丘城的人都稍顯忙碌。

唯有這個家夥,遊手好閑,連一件正事都不幹。

逛的差不多了,該買的都買到了,路奇便回到了住處。

回來之後,路奇便忙碌了起來。

卡特琳娜不解的看著他開始搗鼓著什麽東西,他將一些東西搗碎揉在一起,包括剛才買來的青黃色花。

揉在一起的東西也是各種各樣,什麽調味料、什麽奇奇怪怪的汁水、什麽野果,甚至還有一些明顯看著不能吃的石粉、白灰……

讓人一眼看去,隻覺得他肯定是在做什麽毒藥劑。

難道是給我吃的?

卡特琳娜忍不住想著,心底裏感到一陣惡寒。

她雖然抗毒高,但這大雜燴的吃下去,怕是也很難頂啊。

最後,她看到路奇將這些東西倒入了一個個半腰高的罐子裏,往裏麵加入了一部分清水,然後撒入了幾乎致死量的鹽。

最後蓋上蓋子。

如此循環反複,差不多的時候,路奇就開始指揮她來操作了。

此時的卡特琳娜,就有一種,正在親手做殺死自己毒藥的感覺。

終於,她有些忍不住的問道:“你這個……不會是給我做的吧?”

路奇聞言,失笑道:“我就說你臉色怎麽那麽怪,我費老大事給你做這個做什麽,當然,你要是想喝倒也沒問題。”

卡特琳娜見他不像是說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她親自上手後,才知道這裏麵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卡特琳娜在那裏忙活。

路奇則是悠閑的繼續躺著。

時間一晃到了中午。

眾人剛吃過午飯,嘉文四世便走了進來,和路奇道:“南邊據說發現了一支諾克薩斯的部隊,我準備派兵過去看看情況。”

“南邊嗎?”路奇聞言思索了下:“我們還沒動,他們倒是先動起來了。”

嘉文四世說道:“隻怕是一支試探的隊伍,不過他們既然敢出門,我就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即刻就準備派兵前往。

路奇點點頭:“可以,來一支滅一支。”

此時,一直聽著二人交談的希瓦娜忽然開口道:“待會兒,讓我也去吧。”

嘉文四世和路奇不由的看向她。

希瓦娜笑了笑說道:“畢竟我也不能白吃那麽多飯。”

德瑪西亞接納了她,給她提供免費的食物和住所,她自然要有所回報。

而且她與諾克薩斯也是敵對關係,她並不喜歡這個強橫無理的帝國。

她早在家鄉的時候,就已經聽到、見到這個帝國的所作所為了。

關於希瓦娜的實力,路奇自然是相信的。

吃飽後的她,絕對是一大戰力。

“好。”

於是路奇點頭同意。

見到他同意了,嘉文四世也沒再說什麽,看向希瓦娜:“隊伍馬上就要出發,隨我來吧。”

很快,山丘城便有一支嘉文四世帶領的隊伍向南而去。

約莫傍晚時分,隊伍凱旋而歸。

大敗諾克薩斯的戰團。

聽說希瓦娜的表現最讓人驚訝。

據說她一拳直接將一個諾克薩斯人打飛出十幾米遠,直接看呆了嘉文四世和一眾士兵。

這讓本來還想保護一下她的嘉文四世,再也不敢輕視希瓦娜。

有她這種表現,擊敗諾克薩斯的戰團,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回來之後,希瓦娜一下子擁有了不小的人氣,成為了戰士們心中十分敬重的存在。

德瑪西亞同樣崇尚強者,希瓦娜已經通過這次的戰鬥,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雖然她紫紅色的皮膚,讓很多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會有所懷疑。

但在實際接觸她後,疑心就不再存在了。

不難發現,希瓦娜也是一個內心溫柔的人,這樣的人,德瑪西亞又怎會討厭。

就這樣,一晃三天時間過去。

十二月五日。

注意到今天陽光不錯的路奇,搬了張能躺的椅子,找了一處光線不錯的地方,便坐了上去,閉目曬起了太陽。

這椅子是他改造的,畢竟從王都將躺椅搬過來,還不如重新造一個更省力。

躺上去沒一會兒,路奇睜開眼,看了那邊的卡特琳娜一眼:“沒事做的話,就過來給我錘肩。”

逐漸適應身份的卡特琳娜聞言走了過去,抬起手握拳,便朝他的肩膀落下。

該說不說,在這方麵,她多少有點無師自通的意思。

力道把握的恰到好處。

路奇想挑刺都沒得挑。

有節奏的敲肩聲響起,伴隨著溫和的陽光灑落在身上,路奇逐漸開始犯困,打起了盹。

身後,卡特琳娜看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穩、綿長,這家夥就這樣毫無防備、滿是破綻的在她麵前睡了起來。

以她的速度,幾乎可以在一秒不到的時間,用匕首劃過這家夥的脖子。

但這一幕,僅在卡特琳娜的心中想了想。

甚至她心裏對這種無聊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

什麽時候她卡特琳娜,開始隻會幻想了?

她的視線這時不由得落在了路奇的臉上,閉著雙眸,睫毛長長的,表情看著十分愜意。

即便每天都看著這張臉,但近距離打量的時候,還是難免被驚豔幾分。

的確是極為好看的臉龐,溫潤如玉、劍眉卻又稍顯溫和、鼻梁高挺、五官像是藝術品一樣。

隻是可惜,為什麽這樣的一張臉,會長在這樣的一個人身上。

簡直是暴殄天物啊!

聯想到這家夥這幾天,是如何趾高氣揚的指派自己,還餓了她將近一天半,卡特琳娜眼中頓時沒有了欣賞之意。

忽然有著一股,伸手拽住這張臉,狠狠的扯一扯的衝動。

有時候她都懷疑,這家夥真的是皇子嗎?

為什麽皇子之間的差距,能這麽大。

當嘉文四世騎馬出兵的時候,他在躺著。

當嘉文四世勝敵歸來的時候,他在躺著。

當嘉文四世早早起來領兵訓練的時候,他還在躺著。

一整天,除了躺,就是躺。

偶爾有心情了,就開始搗鼓不知道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又是雕、又是刻、又是磨、鋸。

後頭幹脆這些活就交給了她和優爾娜做,他繼續悠閑的躺著。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家夥是來關外度假的。

卡特琳娜在想,如果有機會回到諾克薩斯,她覺得可以上調一下嘉文四世的賞金,下調一下這家夥的賞金。

他有點配不上那價格了。

“你要是對我有意見就直說,這不聲不響越錘越用力是個怎麽事?”

路奇此刻睜開眼來,略帶不滿的看了一眼卡特琳娜。

“抱歉,殿下。”卡特琳娜回過神,立即又放輕了力道,學著優爾娜麵無表情的回了一句。

“行了,別錘了。有點渴,去給我倒杯水。”

路奇揮揮手。

“是,殿下。”

卡特琳娜依舊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路奇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說這紅發小妞最近倒是越來越有女仆的樣子了,顯然已經有了代入感。

隻是,看著她,路奇總覺得在看第二個優爾娜一樣。

摸著下巴思索了一陣子,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幹脆繼續閉上眼,打起了盹。

沒一會兒,卡特琳娜就端著一杯水回來,麵無表情的道:“殿下,您的水。”

路奇睜開眼,接過杯子,看她一眼:“我還是喜歡你最初時桀驁不馴的樣子,能恢複一下嗎?”

話音落下。

卡特琳娜的表情管理始終沒有優爾娜那麽牛,聽到這句話,嘴角還是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一下,將目光從路奇身影移開,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往這賤人的臉上來一拳。

恢複你妹!

老娘就是為了不總被你這賤人找茬,才特意和優爾娜學了一手麵無表情。

此刻的她,似乎有點理解,為什麽優爾娜這個女仆,一直都是板著一張漂亮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了。

原因就出在這個家夥的身上。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算是發現了,這家夥純屬一沒事找事人。

就好整點情緒波動,波動的人還不是他自己,是別人。

別人一有情緒波動,這賤人就在那嘎嘎樂。

反之,要是沒有情緒波動,他自己就會覺得無趣,然後就消停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即便有,也不要表現出來。

這樣就沒問題了。

這樣一看,這皇子還是挺好對付的。

路奇喝著水,果真覺得有點無趣,歎了口氣,隨手將水杯還給她,閉上眼,繼續躺了起來。

他整天就這麽躺著,卡特琳娜不禁在想,這樣的家夥,憑什麽能擁有這一身實力。

又是那可以禦風的劍法,又是那精湛的射術,兩者都是十分出眾的技能。

哪一個看樣子都得經過苦練。

可是通過幾天的觀察,卡特琳娜確認這家夥的懶是刻在骨子裏的,絕不是故意在她麵前才這麽裝。

他是真的這麽懶。

也就那套奇奇怪怪的養身操,這家夥每天堅持不懈、雷打不動的會練上幾遍。

這世界真是邪了門了。

時間過去一分一秒,卡特琳娜坐的無聊,有些憋不住的出聲問道:“你整天就這麽躺著,難道不無聊嗎?”

路奇聞言,眼都不睜的回道:“不啊,你不覺得躺著很舒服嗎。”

“舒服是舒服。”卡特琳娜看著他,繼續道:“可既然都是躺著,你為什麽還要從德瑪西亞的王城跑到這邊來?”

路奇睜開眼,有些奇怪的看著她:“你這話說的,我大老遠跑過來,當然是為了對付諾克薩斯了。”

聞言,卡特琳娜嗬嗬笑道:“所以你的計策就是整天躺著,準備和那邊比比誰命更長唄?”

忽視話中的陰陽怪氣,路奇瞅她一眼:“我怎麽看你反而比我還急著幹趴哀傷之門的那群諾克薩斯人,他們怎麽說也算是你友軍吧。”

“一群敵對黨的派係罷了,此次領軍的那個家夥,與我的家族始終是敵對的。”卡特琳娜冷笑兩聲,對哀傷之門的諾克薩斯毫不在意,隨即又道。

“更何況,我隻是覺得你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盡早回德瑪西亞的主城,查查杜克卡奧的下落。”

在她看來,反正路奇到哪都是躺,不如回德瑪西亞的王都繼續躺著。

想起杜克卡奧失蹤的線索指向了德瑪西亞,而他接下來的行為很有可能會使她的家族萬劫不複。

她就覺得能容許自己浪費的時間不多了。

而且,如今找到杜克卡奧,還與她的自由掛鉤。

她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當初答應的有多草率,如果一直找不到杜克卡奧的話,那她豈不是一輩子都得待在這家夥身邊當女仆了?

“享受時間流逝的每一分一秒,在我看來這不叫浪費。”

路奇始終悠閑的躺在椅子上,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而且,這才過去幾天,你又怎麽知道我什麽都沒做。”

“就算你做了點事。”

卡特琳娜想起這幾天路奇的確也弄過一些東西,嗬嗬了一聲道:“可我不妨告訴你,雖然我挺不喜歡那個家夥的,但不得不承認,他在統兵打仗上,的確有幾分才能。這已經不是幾天的問題了,而是比誰更能耗的動。”

如果是這樣,那這其中自然是要浪費大量時間的。

路奇隨意道:“有才能又如何,這種等級的仗,往往打一場就有結果了。”

卡特琳娜不置可否的笑了聲,沒再說話。

路奇看她的表情,來了幾分興趣的道:“既然你這樣想的話,那我們來打個賭吧。”

卡特琳娜聞言,一雙瑩綠色的眸子清冷看著他:“你要怎麽賭?”

路奇繼續道:“就賭,過年之前,德瑪西亞能否奪回哀傷之門。”

聽到是賭這個,卡特琳娜嘴角勾起,不懼道:“賭什麽?”

“如果過年之前,德瑪西亞沒能拿下哀傷之門,那麽時間一到,我會還你自由。”

路奇同樣看著卡特琳娜,若有所思的道:“但反之,如果年前拿下哀傷之門,你就……”

卡特琳娜聽著:“就什麽?”

這個路奇倒是真要好好想想。

畢竟這紅發小妞身上似乎也沒什麽能拿出來賭的了。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路奇道:“就負責給我暖床吧。”

聞言,卡特琳娜挑了挑眉,隨即沒有過多思索的爽快答應下來:“好,這個賭我接了。”

她覺得自己完全沒必要猶豫。

此次帶兵出軍哀傷之門的將軍名為帕特利亞·特尹爾,同樣是上流貴族出身,從小受到高等教育。

雖然是敵對家族的子嗣,但不可否認其在帶兵打仗上有幾分天賦。

否則此次也不會以如此之快的速度攻破哀傷之門。

再者說,諾克薩斯的軍隊也不是軟柿子,如今距離年至,隻有二十多天了。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想以當下形勢,拿下哀傷之門。

卡特琳娜即便沒帶兵打過仗,也覺得這不可能。

如此想法下,她又怎會不敢接下這個賭約。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著對麵的路奇。

路奇笑了笑:“那我們拭目以待。”

反正賭這一手他也不虧。

賭贏了以後還能多個暖床丫鬟。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屋子裏又沒暖爐,每次掀開被子往裏麵一躺,不挨凍個十幾二十分鍾是睡不著的。

當下哀傷之門的形勢似乎的確陷入了僵持。

這幾天的時間,雙方進行了一些小摩擦,但不難看出,那些都是諾克薩斯的試探。

真正的大仗,卻是打不起來的。

對方隻需要守好哀傷之門即可,畢竟這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先下一城。

德瑪西亞始終是虧的。

若是不想想辦法,恐怕還真要拖上一段時間。

但,對德瑪西亞而言,越拖下去,就越不利。

因為這是德瑪西亞領地外的邊關,這片範圍居住著不少德瑪西亞的盟友,夥伴。

如果諾克薩斯一直占據哀傷之門,首先受到影響的,便是這些盟友。

相比起戰鬥的勝負,德瑪西亞當然是更在意這些盟友的安危和狀態。

所以這也是嘉文四世不願意撤走的原因。

如果他一旦撤走,那等同於放棄哀傷之門,徹底的將這一片關外,拱手讓給了諾克薩斯。

事實上,如果當初嘉文四世執意要追下去,因此而產生的連鎖反應,便是哀傷之門陷落。

徹底被諾克薩斯占據。

如今,事情還沒惡劣到那一步,一切還有轉機。

此時一陣涼風吹過,溫和的太陽光線也悄然移了位置,感覺到一股冷意湧來。

這並不能阻止路奇曬太陽的心,他起身將椅子搬到陽光處,繼續悠閑的躺下。

卡特琳娜看著一幕,有些早已習慣的無語。

她不知道,這樣的家夥,怎麽有自信和她說出這個賭約的。

二十多天的時間拿下哀傷之門,這家夥怕是準備靠他那大哥努力奮鬥了。

……

與此同時,另一頭。

哀傷之門。

已經重新鞏固修建的城牆之上,帕特利亞背手,目光平靜的望著城外,山丘城的方向。

空氣中有幾分冷意,但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冷意,有時會讓人的大腦更為清醒。

如今,腳下的這座城市已經徹底歸他所有,然而他卻不想,止步於此。

此時,有一副官來報:“將軍,有線索傳來,此次德瑪西亞的二皇子,也抵達了山丘城。”

聞言,帕特利亞目光閃爍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自語:“德瑪西亞二皇子……”

關於那德瑪西亞第二位皇子的事,如今在諾克薩斯並不新鮮。

早在他回歸沒多久,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諾克薩斯。

有關他的具體情報不多,但從嘉文三世特地為了他那逝去的母親高調立後,就可以看出,其的地位比之那嘉文四世也不差多少。

這在帕特利亞眼中,便是一份明晃晃的功績。

沒想到他第一次帶兵向西,就能同時對付兩個德瑪西亞的皇子。

不過知道兩份上佳的功績就在眼前,帕特利亞並不心急。

通過這些天的試探,德瑪西亞那邊的兵力,不難看出也很雄厚。

這種情況,心急也是沒用的。

更何況,該心急的也不是他。

如今他隻需要守好哀傷之門,慢慢拉扯,敵人自己就會急。

此次帶兵出戰,真是正確的選擇。

想到這裏,帕特利亞心情愉悅的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