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薇恩氣喘籲籲的再度停了下來,雖然之前有些不信邪,但此刻她也算發現了。

自己好像真的連碰都碰不到這家夥一下。

路奇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著麵無表情,但額頭浸滿汗珠的薇恩,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眼神:“就這?”

雖然,隻有輕飄飄的兩個字,但落在薇恩的耳中,卻讓她瞬間感覺到了莫大的屈辱感。

她不顧剩下不多的體力,一咬銀牙,直接又衝了上去,隻是再也沒有之前的冷靜,拳法打起來也亂了章法。

一拳落空,她眼神多少帶點不服的盯著路奇:“有本事你不要再躲,和我打一場。”

路奇聞言有些想笑:“你連摸都摸不到我一下,哪裏來的自信,覺得打就能打過我呢?”

“少廢話!”

薇恩冷喝一聲,再度上前。

坐在後麵觀戰的弗蕾見狀,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第一次見到薇恩的時候,她還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然而那時的她,就已經不苟言笑,表現出了遠超這個年紀同齡人的心態與性格。

在這一路上的旅程,她也是從未有過太大的心理波動,那張本該洋溢著青春女孩笑容的臉蛋,時常冷若冰霜,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就連自己,有時都不知道該如何與她找起話題。

如今,她卻在殿下麵前三番兩次的亂了分寸,表現出了肉眼可見的情緒起伏。

即便大部分時候都是被氣的,但弗蕾覺得這是好事。

這證明著,這個女孩的心,還沒死。

而且,薇恩隨著實力的成長,最近的心態也有些飄了。

讓同齡的殿下出手教訓教訓,也能讓她看清自己。

“用不用我讓你一隻手?”

此時,看著衝上來的薇恩,路奇如她所說,沒有再閃躲,而是選擇招架。

一邊說,他一邊抬起一隻手,輕鬆的攔住了打過來的拳頭。

“不用!”

薇恩眸中升起一抹怒意,下手也是毫不留情,全力攻擊。

然而,數十招過後,她又一次感覺到了不對勁。

雖然路奇沒有再閃躲,隻是招架,可偏偏就是這招架,讓薇恩感覺十分的難受和憋屈。

無論自己怎麽攻擊,這家夥就好像提前預判到了一樣,先一步的就做出行動了。

這讓薇恩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

而且這家夥的眼神顯然還沒有認真,可自己的體力已經快要見底。

對方甚至還沒出手,她就快把自己給累趴了,這讓薇恩自傲的心態頻臨崩潰的邊緣。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不服。

即便知道自己是強弩之末,但她依舊全力的掃出了一個側鞭腿。

隻是,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左腳踩在了一塊石子之上,隨著右腿的發力,左腳頓時一滑,扭痛的感覺瞬間傳來。

整個身體,也因為失去了重心,急速的朝地麵墜去。

這意外情況讓薇恩措手不及。

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懷抱中,一隻大手扶在她的腰上,傳來一股溫熱的感覺,讓薇恩都有些失神。

一晃眼,她就看到路奇略帶嘲笑的眼神,他表情像是很想笑一樣。

“實話說,能讓自己原地摔跤的我還是頭一次見。”

這一句話頓時讓薇恩此刻所有的感覺都消散了,有的隻是不斷上湧的羞惱!

理智瞬間全都喪失了!

她奮力掙紮起身,盯著路奇,二話不說,便又攻擊了過去。

然而這次路奇不隻是招架了,一抬手將打來的拳頭攔住,反手抓在了她纖細有一絲柔嫩感的手腕上。

薇恩咬著牙,揮出了另一隻拳頭。

然而就如羊送虎口一樣,另一隻手也很快被路奇抓住。

接著他淡定的向下一壓,然後發力微微一轉。

薇恩的身子頓時不受控製的轉了個圈,兩隻手背在了身後,被路奇一隻大手牢牢的抓著,無論怎麽使勁掙紮都沒用。

越掙紮,肩膀和手臂的疼痛感就越強。

這時候,她基本已經束手無策了,被路奇反擒在手,完全沒了辦法。

這一刻,薇恩的自信心轟然崩塌了。

她沒想到,自己與路奇之間的差距,竟然如此的大。

對方自始至終隻出手了兩下,她便被反手擒住手,無法動彈,任人拿捏。

這要是在真正的戰鬥中,她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時,手上忽然一鬆,薇恩發現自己被路奇放了開來。

這次她卻沒有再自不量力的回身挑戰,而是看不出表情的走向了弗蕾那邊,然後聲音低沉的道:“師父,我輸了。”

見她情緒低迷,弗蕾很想將她攬入懷抱,細聲的安慰她,但卻沒這麽做,隻是嚴厲的道:“這說明你的努力還不夠,這次你的表現也讓我很失望,在戰鬥中,永遠不要失去冷靜。”

薇恩低下頭,沒有言語。

弗蕾又說道:“去休息下,待會兒將我教你的近身術,加練十遍。”

毫無疑問,她是一個嚴師。

否則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讓薇恩這麽快的變強。

在訓練薇恩的過程中,弗蕾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如果將來要麵對強敵的話,那麽弗蕾知道,自己永遠不能慣著她。

至於這是否會打擊到薇恩的心態。

弗蕾確信,並不會。

從弗雷爾卓德開始,她親眼看著薇恩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成長為一個真正的戰士,將來的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但在每一次和薇恩的戰鬥中,無論她受的傷有多重,無論經曆了怎樣的失敗,她都堅強的站了起來。

你可以在技巧上打敗她,但永遠不能在意誌上摧毀她。

今天,在路奇身上見到的差距,隻會讓薇恩變得更加渴望變強。

這就是弗蕾在薇恩身上發現的一個難得的優點。

隻是,似乎也因為這個,薇恩正從一個女孩逐漸變得愈發冷酷、無情。

“是,師父。”

薇恩這時應了一聲,走向了一邊,坐下來開始休息,恢複體力。

她看著路奇迎麵走來,表情冷淡的道:“你現在可以隨意羞辱我了。”

她將自傲的心態粉碎了,並且重新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

如今的她,就和當初那個前往弗雷爾卓德,想要獲取力量的女孩沒什麽區別。

作為失敗者,接下來無論路奇怎樣的羞辱她,她都不會再有意見。

想著,這家夥的話,肯定會肆意嘲笑她。

薇恩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隻是,路奇卻收起了之前輕蔑的眼神,在旁坐了下來:“你的腳,不疼嗎?”

薇恩表情忽然頓了一下,卻沒有轉頭,有一點僵硬的看著前方,冷聲道:“和你沒關係。”

說著,她將左腳向後收了一點,像是想要藏起來一樣。

弗蕾也發現了奇怪,站起身問道:“你的腳怎麽了?”

看著走來的師父,薇恩知道瞞不住了,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些:“稍微扭了一下,沒有事的。”

以往和師父的訓練戰鬥中,她也會受傷,也會扭到腳,那時候弗蕾都會幫她處理傷口。

隻是,今天她卻不想將腳扭傷的事說出來。

因為,即使是對薇恩來說,攻擊別人卻反而將自己的腳扭傷這事,有些太過恥辱了。

所以即便每走一步都特別的疼,她還是沒有表現出來。

但沒想到還是被路奇發現了。

這家夥……為什麽能注意到?

此時,弗蕾已經走至麵前,蹲下身來,抬起了薇恩的小腿,將那處的褲子微微掀起,頓時皺了皺眉:“你準備接下來就頂著這個,去完成我交代你的訓練嗎?”

隻見薇恩潔白的腳裸處,已經出現了一塊烏青,光是看著都疼。

如果路奇不說,接下來薇恩恐怕會頂著這個扭傷,完成她說的十遍加練。

這會讓她有多疼?

並且,以這丫頭的性子,她真的會這麽做。

似乎是感覺到師父又要生氣了,薇恩也是忙說了聲:“以前也有過扭傷,所以我覺得沒事。”

弗蕾麵帶寒霜,還是斥責道:“你忘了我和你說的什麽了嗎?永遠不要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你真的讓我很失望,薇恩。”

為了那所謂的複仇,這孩子從來沒有愛惜過自己的身體,頂著傷偷偷練習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當然讓她變得更加強大了一些,但有些痛對她這幅身軀造成的損傷,卻是永久性的。

為此,弗蕾專門立下了規矩,決不允許這事再次發生。

可薇恩,今天還是這麽做了。

薇恩低下頭,已經做好了被師父臭罵一頓的準備。

相比起路奇的羞辱,她其實更不想被弗蕾責罵。

隻是,弗蕾這次卻沒有繼續訓斥她,而是將薇恩左腳的鞋子摘了下來,然後取下襪子,頓時露出了一隻精致的玉足。

這隻小腳外形極為不錯,五指自然的微微斂攏,形似蓮尖般,嬌俏可人,白嫩的腳背透出淺淡的青色脈絡,足弓彎曲,曲線玲瓏。

隻是那連接著足裸的地方,有一塊兒蔓延而出的烏青,說明著這次的扭傷程度還不輕。

“你真是讓我不知該說什麽好。”

弗蕾歎了口氣。

發覺到路奇的目光也看了過來,薇恩的心中沒由來的升起一股羞恥的感覺。

“我去拿藥。”

路奇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站起身,朝著屋中而去。

不一會兒,就從屋中返回,手中多了一個小藥瓶,朝著弗蕾遞了過去。

“多謝殿下了。”

弗蕾眼中流露謝意,接過藥瓶,輕輕的打開,頓時聞到了一股藥香的濃鬱味道。

連同薇恩都嗅到了。

弗蕾一邊小心的倒出一點,一邊道:“這藥,很珍貴吧?”

路奇隨意道:“還行吧。”

反正市麵上肯定沒有就是了。

“我們給您添麻煩了。”

弗蕾歉意的說著,不敢浪費,一點點的將藥膏塗抹在薇恩左腳上的烏青處。

塗抹的過程中,薇恩感覺到了一股疼痛,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來。

“麻煩不至於,不過你以後最好還是讓她小心點,畢竟踢人能把自己踢傷的,已經很少見了。”

路奇終究還是嘲笑了一聲,說著站起身,朝著廚房方向而去。

薇恩咬了咬牙,抬起頭看了一眼,又將視線從這家夥身上收回,看向了前方,出奇的沒有感覺到生氣。

但是心中,還是默默的發誓,早晚有一天,她要將今天的屈辱,盡數還回去!

眼前,弗蕾正認真且溫柔的幫她塗抹著藥膏,左腳的扭傷處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

看著師父的麵容,薇恩冰冷的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意。

不多時,路奇便將早飯做好了。

吃飯的時候,偶爾閑聊了兩句。

路奇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們來埃德薩城這邊是想做什麽?”

雖然他對薇恩與弗蕾師徒二人有一定的了解,不過所了解的信息也不多。

此刻對二人的行程,還是有些好奇的。

薇恩被香噴噴的早餐堵住了嘴,所以也沒嗆路奇一句,安靜的吃著。

“實不相瞞。”弗蕾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如實說出,“我們正在追捕一隻惡魔。”

她看到路奇露出饒有興趣的眼神,便繼續往下說道。

“我們在之前的旅途中,從一個酒館了解到了那隻惡魔的線索,一路追查至此。”

如今自己與薇恩惡魔獵人的身份都被路奇知曉,那麽目的什麽的,也沒什麽隱瞞的必要了。

提到這隻惡魔的時候,專心幹飯的薇恩,還是稍微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仇恨,一閃而逝。

過去兩年時間,她已經學會將這恨意藏在深處。

路奇聞言道:“那我是不是耽誤你們時間了?”

弗蕾立即搖搖頭:“當然沒有,如果沒有您,薇恩的毒傷都未必能治好。而且,從我們得到線索,已經過去快有三個月了,來此也隻不過是為了確認線索的真假。”

據酒館的歌謠來看,那個惡魔所在的山穀,還要從埃德薩城鎮再往西走。

現在三個月都已經過去,就更不在乎這幾天時間了。

“德瑪西亞也有惡魔嗎。”

路奇此時像是感慨了一聲,抬頭望了望碧藍的天空。

在這許多地方都有禁魔石林的國家,按理說本該將所有的黑暗力量驅除在外才對。

很多人也認為,德瑪西亞十分的安全。

至少,外表來看是這樣的,這個國家內境已經維持了很久的和平。

但實際上,路奇卻知道,在這片土地上,可謂是危機四伏。

惡魔這種潛伏在黑暗中的生物,幾乎是有事沒事,就喜歡來德邦走一圈,這地方對它們就像是個香饃饃一樣。

甚至還有一個噩夢級別的BOSS,此刻不知道正藏在哪個疙瘩角落。

即使是現在的路奇,都隻能祈禱,不要遇到它。

吃過早飯之後。

薇恩發現自己的扭傷竟然已經好了,她站起身走了幾步,發現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掀開褲腿,再去看的時候,隻有潔白的腳裸,不見一丁點的烏青。

這讓同樣發現這一幕的弗蕾意識到,剛才的那個藥膏,可能已經不是珍貴那麽簡單了。

不到一個早餐的功夫,就可以讓一個扭傷眼中的腫傷完全治愈。

這藥要是出現在市麵上,恐怕會瞬間遭到哄搶。

這藥膏定然是皇室稀有的東西。

這麽一想,弗蕾心中未免多了幾分虧欠。

隻是,她不知道。

對路奇來說,這藥膏也就一般,更沒有稀有一說。

如果他願意,明天這同樣的藥膏能占滿家裏的庫房。

薇恩此時見腳上的扭傷治愈,便開始了十遍近身術的加練。

路奇則是躺在了搖椅之上,大早上空氣不算特別熱,但一點風都沒有。

於是他找來了一個圓形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感受著涼風吹到臉龐。

加練的薇恩側目瞥了一眼,覺得這家夥就像是個土地主似的。

哪有一大早,吃完飯就繼續躺著的人?

為什麽這家夥都將擺爛兩字寫在臉上了,自己還打不過他?

薇恩心裏十分的不服氣,想著想著加練的動作都用力了一些。

而當路奇感覺出有一絲困意,想睡個回籠覺的時候。

外頭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天上傳來一聲鳴叫,隨之一道亮藍色的身影便飛進了院中。

薇恩與弗蕾二人,昨天見過這隻藍岩獵鷹,所以也沒有警惕。

不多時,華洛飛下,落在了搖椅之上,對路奇表現出了一絲親昵。

然後,院門口也緩緩走進一人,正是奎因。

她來到路奇身邊行了個禮:“殿下,早上好。”

“早上好。”

路奇回禮一聲,看出奎因似乎並不是單純來問好的,便問道,“是出了什麽事嗎?”

奎因點頭說道:“早上傳來消息,昨天有一位學院內的參賽者已確認死亡,隨行的遊騎兵也沒能幸免。”

路奇聞言,聽得稍微認真了些,從椅子上坐起身。

死人這種事,每天都有發生,他倒也不意外。

皇家學院的參賽者大部分都是貴族子嗣,來參加狩獵之前,想必也做好了發生意外的準備。

就連他,身為一國皇子,要是在這狩獵中,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危險,死了也是白死。

不過這波就連隨行的遊騎兵都沒能活下來,顯然他們遇到的魔獸十分強大。

奎因表情認真:“根據遊騎兵隊伍的調查,他們死於一隻獨角斑紋虎的襲擊,戰鬥持續不到一分鍾的時間。”

獨角斑紋虎,一種喜歡獨居的魔獸,其性格暴戾,攻擊性較強。

但是,它本身喜歡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並不會向人多的地方去。

如今正是狩獵的旺季,林中人數不少,獨角斑紋虎理應不該出現才對。

問題也就出在這裏了。

路奇若有所思了下道:“又是一個白岩灰熊的例子嗎?”

這似乎已經不是偶然事件了。

昨天襲擊他們的白岩灰熊,襲擊薇恩師徒二人的刺青兩尾蛇,以及襲擊那個參賽者的獨角斑紋虎。

這三起事件,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與正常情況不符。

例如白岩灰熊,它本該出現在岩石地帶,可卻跑到了叢林裏。

那刺青兩尾蛇喜歡在樹林少的地方,對人的攻擊性也不高,可卻襲擊了薇恩。

還有剛才的獨角斑紋虎,喜歡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卻出現在了狩獵旺季區域。

如果這種事件,隻是出現一次兩次的話,還能理解。

但在這同一天內,發生了至少三起相同的例子,可就不是巧合這麽簡單了。

“是的。”奎因點點頭,說道,“而且遭遇相同事件襲擊的,不隻是我們,很多前去狩獵的人都遇到了這種情況。”

路奇點點頭,問道:“調查結果呢?”

“目前還在確認中。”

奎因回道,“我來就是想通知您,學院的狩獵比賽暫時停止,還有就是如果您無事的話,最好不要前往狩獵區域了。”

“我知道了。”

路奇再度點頭,旋即問了幾個問題。

確認比賽暫停,不會對他的分數和排名造成什麽影響後,也就放下了心。

和路奇匯報完之後,奎因就微微躬身道:“接下來我要和部隊前去調查原因,所以,先告辭了,殿下。”

路奇看著她笑道:“注意好自己的安全。”

感受到他的關心,奎因心中閃過一抹暖流,認真的點了點頭:“嗯。”

沒有久留,奎因很快就離開了。

路奇繼續躺下,用扇子給自己扇著風,可這次卻沒有一點睡意了。

腦子裏忽然想到了老女人交代的那個任務。

好像是去一個叫可爾村的地方調查調查。

既然想到了,那就沒必要再拖,幹脆去看一看吧。

反正接下來也無事可做。

做好決定,路奇從椅子上起身,回頭道:“都準備一下,待會兒出門。”

弗蕾和薇恩二人聽到路奇的話,也沒有多問,開始收拾起來,她們有一堆裝備要整理。

至於優爾娜,還是該幹啥幹啥,好像沒什麽準備的地方。

路奇換了身易行動的裝扮,便和薇恩她們一齊出門了。

可爾村位於埃德薩城南麵三十裏的地方,路程算下來大概在一萬六千米左右。

算不上太遠,可懶得走的路奇本來準備是用馬車一路過去的。

不過稍微了解了一下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而是改用步行。

出了城之後,南麵便是一座山路,這種路,想要乘馬車,一路上車軲轆都能給你顛壞了。

馬兒見了都想繞道走的地方,經過數百年人的踏足,才勉強成了‘路’。

路上。

薇恩才出聲問道:“你要去什麽地方?”

路奇打著哈欠,隨口回了句:“可爾村。”

薇恩便又問道:“去那兒做什麽?”

路奇說道:“有個老女人叫我去調查調查看看那個村子發生了什麽事。”

薇恩多了問一句:“你不是皇子嗎?皇子也要去辦事?”

路奇發現她今天好像比昨天話多了一些,笑看她一眼:“我也是這麽想的,但那個老女人顯然不這麽想。”

看到路奇眸中的笑意,薇恩也是忽然發現,自己為何好端端的問這家夥這些。

想到這點的她,冷著那張俏臉,微微點了點頭,目視前方又不說話了。

路奇見她又開始凹人設,笑了笑,也覺得頗為有趣。

一路上,偶爾會有兩句閑聊。

足足走了兩個小時,太陽都罩在了天空散發出微熱的光線,路奇等人才看到一條人工修建的小路。

路上一個拐角處,還有一個標識指示,寫著可爾村的字樣。

順著標識指示指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便看到了可爾村的村口,村口兩旁還站著兩個打著哈欠的士兵,懶懶散散的站在那裏。

村子一眼看去,倒也挺大的,一路連著高山,看樣子有幾百戶人家。

路奇走到村口處,門口的一個士兵象征性的問了句:“什麽人?”

“路奇·光盾。”

路奇自報了下姓名,同時亮出了光盾的族徽。

“路奇·光盾……”

士兵往這徽章上看了一眼,口中喃喃著路奇的名字,下一秒猛地打了個擺子,筆直的站著開始行禮:“參見皇子殿下!”

他可以說是一秒鍾清醒過來,而旁邊那個士兵一聽,也是瞬間清醒,同樣認真行禮。

“參見皇子殿下!”

門口的幾戶人家,聽到了動靜,好奇的探出頭來。

路奇這時隨意擺擺手:“帶我去見村長。”

“您跟我來。”

士兵沒有再問路奇身後三人的身份,說著,便轉過身,朝前麵開始帶路。

“那就是第二位皇子殿下嗎?”

“真的如傳聞中那樣,長得也太好看了。”

“他為什麽來我們村子?”

“不知道……”

“是來調查奇茲他們失蹤的事的嗎?”

可爾村的村民們顯然沒見過皇子長什麽,甚至路奇這種身份的大人物都很少來這個村子。

所以也是熱烈的議論紛紛著。

此時,也是隨著人們的議論聲,吸引出了更多的人家。

他們小心的跟在兩側,打量著路奇如傳聞中俊秀非凡的麵容,也沒人敢上前來說話。

眼中有著那種對大人物天然的距離感。

路奇朝他們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隨意招了招手。

人們頓時覺得如沐春風般,心中對於這位皇子殿下,湧起了大量的好感,議論聲都激動了些。

薇恩瞥了旁邊這家夥一眼,心中不屑的哼了一聲。

這家夥倒是挺會賣弄這幅外表的。

這些村民們要是知道這家夥私下裏就是一個實打實的賤人,不知道會怎麽想。

這時,從遠處急匆匆的跑來一瘦弱的中年男人,留著中分的棕發,停在路奇麵前,一邊擦汗一邊恭敬的行禮:“參見皇子殿下,我是可爾村村長,安得。”

“免禮。”

路奇隨意道了聲。

“我之前已經收到過您要來的消息了,請隨我來吧。”

安得對路奇的到來並不意外,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路奇跟著他超前走。

安得看到周圍鬧哄哄的人群,用力揮手驅趕道:“有什麽好看的,都回家去,別打擾到殿下!”

話音一落,周圍的居民們一哄而散,全都跑開了。

士兵也回到了村口處。

隻留安得將路奇帶到了村長辦公室,也就是他家。

“家裏小了點,您見怪。”

安得將路奇帶進屋中,搬來幾張帶靠背的木椅,尷尬的說著。

本身不是什麽富有的村子,路奇也沒什麽意見,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我剛才聽村裏人說,有人失蹤了?”

他的耳力還是不錯的,即使在剛才那嘈雜的環境中,還是捕捉到了有人失蹤的話語。

而且看樣子,失蹤的人數還不少。

顯然,不出意外的話,這次他來調查的就是這事了。

安得正在給路奇斟茶,聞言歎了口氣道:“是的,我們村子已經失蹤三個人了。”

“一個叫奇茲,一個叫沙爾,一個叫貝德。”

“最先失蹤的是奇茲,已經快有二十天了,他是我們村的一個酒鬼,有時候會去埃德薩城打打散工,掙點飯錢和酒錢,時常一兩天不會回來。”

“那天他也是一大早就醉醺醺的去了城裏,直到過了一個星期,我們發現他很久未歸了。”

安得將茶葉泡在茶壺中,一邊說一邊往裏麵加著熱水。

隨著熱水的氣流上湧,他繼續說道:“奇茲在村子裏有一個情婦,就想著去埃德薩城找他,可是去了他經常打散工的地方,卻根本沒找到人。”

“這時我們感覺不對,便將事情匯報給了城裏的官府。他們在城中找了一圈,同樣沒找到人。最後認為,也許奇茲是在某個喝多的夜晚,離開了城,死在了哪頭野獸嘴中,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

他找出幾個杯子,放在桌上,先是恭敬的給路奇倒了一杯。

“但是,沒過多久,人們發現,沙爾也失蹤了。”

“沙爾是一個鞋匠,整天會在城裏和村子來回跑,掙得是一點辛苦錢,有時候還會很晚才回村,有時候一晚都不會回來。”

“奇茲失蹤後沒多久,沙爾的妻子拉佩就發現,她的丈夫一夜未歸,當即就害怕找到了我,我們念想奇茲的事,就立即去報了官府。”

“然而,卻沒想到,沙爾真的失蹤了,他並沒有在長待的酒館過夜,無論怎麽找都沒找到人。”

“再後來,就是貝德失蹤了,他是在十天前失蹤的,也是有人發現他突然不見,官府派來的人,也沒調查出什麽結果。”

“然後官府將事情報給了王都,王都便將您派了過來,我也沒想到王都會出動您這樣的大人物,說實話還有點受寵若驚。”

安得說了半天,把自己說的口幹舌燥,他給幾人一一倒了杯茶,最後一杯給自己。

說完後,便拿起杯子,不嫌燙的一口喝了。

路奇並不渴,而且也看不上廉價的茶,隻是問道:“村子裏還有其他的怪事發生嗎?”

安得喝完茶水,想了想說道:“怪事?應該沒有吧,隻有他們三人失蹤。”

“村民們有沒有做噩夢?有沒有聽到奇奇怪怪的慘叫?有沒有好端端的燈忽然滅了?或者……好端端的看到一個稻草人?”

路奇一連著問了幾個問題,雙眼難得的認真起來。

連薇恩和弗蕾都感覺出他的話語中,多了一點緊張。

心中不由得有些不解,不知道路奇為什麽要問這些問題。

但她們隻是靜靜的坐著,沒有多問。

而安得,麵對路奇的問題,也是認真的回想了起來。

半響後,才搖了搖頭:“沒有,您說的這些,目前還都沒有人和我反應,您問這些……是知道什麽線索嗎?”

“不是,我就隨口問問。”

路奇鬆了口氣。

其實也怪不得他這麽緊張,因為剛進村子還沒啥,一聽安得說的莫名失蹤事件,就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凡以上的這些問題,說中一個,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掉頭就走。

他可不想剛出新手村,就直麵大BOSS。

現在看這樣子,應該不是。

安得像是觀察了一下路奇的表情,小心的問道:“殿下,您接下來有什麽辦法嗎?我們村會全力協助您的調查,現在村子的人都人心惶惶,連村子都不敢出了。”

如果失蹤一個人或是兩個人,還可以判定為偶然。

但在二十天的時間裏,連續失蹤了三個人,就不是偶然事件了。

顯然,人們失蹤一定是有原因的。

路奇思索了一下,起身道:“先帶我去失蹤者的家裏看看。”

有人失蹤這事,城裏的人都調查一圈了,他們都沒找出什麽線索,路奇恐怕也找不出什麽。

他也不知道那個老女人派他來幹嘛。

真就單純的不想讓他閑著唄。

可惡的老女人。

“您跟我來。”

安得站起身,走在了前麵帶路。

五人離開了房間,來到了外麵,然後由安得帶路,先是來到了第一個失蹤者,奇茲的家中。

這個酒鬼的家不大,但看著幹幹淨淨,空空落落的,顯然是有人專門清理過。

“他就沒留下過什麽東西嗎?”

路奇進屋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奇茲隨身的東西。

安得說道:“奇茲平時的生活就不怎麽富裕,賺來的錢都用來吃飯買酒了,他失蹤那麽多天,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測,我們便將他的房子清理了一下。”

路奇收回了視線,轉身往外走道:“去下一個。”

不多時,幾人來到了第二個失蹤者,沙爾的家。

門是閉著的,安得上前敲了敲門:“拉佩,你在家嗎?皇子殿下來調查你丈夫失蹤的事了。”

話音落下沒多久,門打開了。

門後站著一個麵色蒼白,頭發潦草,神色哀婉的中年女子,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前不久才哭過一樣。

“您請進……”

她讓開一個位置,將眾人迎了進去。

失去了丈夫,看來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家裏亂哄哄的,很久沒有打理了。

“很抱歉,殿下,我隻是不知道……要收拾給誰看了。”

似乎是擔心引起路奇不滿,拉佩一邊歉意的說著,一邊開始將椅子收拾出來,給路奇一個坐的地方。

安得見狀歎了口氣,說不出什麽來。

沙爾的失蹤讓這個家一夜之間失去了頂梁柱,也讓這個女人失去了一切。

“不用麻煩了。”路奇示意拉佩不用收拾,同時問道,“你丈夫有沒有什麽經常帶在身邊的東西。”

拉佩停下了動作,聽到路奇的話,陷入了回憶,半響點了點頭,走到衣櫃前將其打開,蹲下身小心的捧出了一雙皮鞋。

“這是我丈夫平時最愛穿的一雙鞋子,說是這雙鞋子能保他旅途平安,他隻是一天沒穿……就……”

捧著擦的鋥亮的皮鞋走到路奇麵前,拉佩說著說著,眼中就掉下了眼淚,不斷抽泣起來。

路奇拿起其中一隻,立在了原地。

薇恩和弗蕾,都麵露不解,不知道他好端端調查著,取來別人的鞋子幹嘛。

但她們還是沒問。

路奇此刻,在係統背包裏,找出了一個道具。

他的確,在聽到失蹤兩個字眼後,想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曾經簽到獲得過的神行追蹤令,可以根據目標隨身的一個物品,來鎖定目標當前的位置。

這個物品必須是經常隨身,隻是穿戴或者拿著一兩天是不行的。

沙爾如此愛穿這雙鞋子,顯然符合條件。

他將手中的鞋子,提交給了神行追蹤令,然而下一秒,腦中就忽的一崩,就像是斷開連接了一樣。

又像是,撥打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路奇當即意識到,此刻的沙爾,可能已經去另一個頻道了。

他放下鞋子,看著目光中,有些希冀望著自己的拉佩,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將這個信息告訴她。

“我會全力調查他的失蹤的,無論結果怎樣,我會給你一個答複。”

想了想,路奇還是沒有將得到的信息說出。

此刻,沙爾是如何失蹤的,他還沒有確認。

拉佩眼中像是出現了一抹希望,哭著和路奇道:“多謝您,皇子殿下。”

即便還不知道結果,她就已經開始感謝路奇了。

她在想,路奇這樣的大人物,一定會說到做到。

因為無論丈夫是死是活,她都希望得到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