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說沿途的戰爭跡象,讓淩天翔他們感受到戰爭正在那麽在到達了安迪梅什克的時候,他們就猛然發現,自己已經處身於戰爭的漩渦之中了。
安迪梅什克是一座擁有大概35萬人口的中等城市,與大:區的城市一樣,城區麵積很大,房屋密度也不小,卻並沒有多少高樓大廈,低矮的平房是城市的特征或者說潮流。城市裏除了幾條主幹道之外,大部分的街道都非常狹窄。可以想象,即使是在和平時期,這樣也是也顯得比較破敗的城市,更別說現在添上了戰爭的傷痕。
車隊經過檢查站之後就進入了城區,戰爭帶來的滿目瘡痍立即躍入了眾人的眼裏。城市裏能夠見到的平民並不多,而不少平民正聚集在檢查站後麵的廣場上,等待撤離,等待被送往後方的安全地區,可是,哪裏安全呢?這一路上,淩天翔就沒有見到過安全的地方,幾乎每一座城市,每一個鄉村都受到了戰爭的影響。
當車隊沿著貫通城區的南北大道行進的時候,城市裏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軍隊,很多民房都被軍隊征用了。很多地方,軍人正在幫助平民搬運家裏值錢的什物,實際上也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具而已。伊朗是一個產油大國,可並不是一個富裕的國家。大部分伊朗人仍然過著比較貧窮的生活,在他們眼裏,任何可以使用的家什都是值錢的,都是有價值的。這就如同共和國的很多平民一樣,所謂破壇破罐值千金萬貫,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路邊停放著的大量軍車,特別是裝甲車引起了淩天翔地注意。城內的軍隊很多,而且大部分好像都是不久前才到達的,沒有更多的軍營安頓這些部隊,也就隻能讓他們暫時呆在城區裏麵。更讓淩天翔觸目驚心的是,這座城市遭到過猛烈的轟炸,城市的南麵冒起了好幾股直衝雲霄的濃煙,另外,很多房屋窗戶上的玻璃都被震碎了,還有一些房屋的牆壁上被震開了裂痕。道路上偶爾能夠見到炸彈留下地彈坑,或者是被摧毀的車輛。
“這裏應該是前線的後方基地。”袁德良在旁邊解釋了一句。“美軍一直在重點轟炸這座城市,你看那邊。”
淩天翔也看到了那輛正在燃燒的輪式裝甲戰車,幾名伊朗士兵正在忙著撲滅裝甲車上大火,可是看起來效果並不顯著。
“大概是剛剛被摧毀的,彈著點在側麵,應該是空對地導彈,也許是一枚‘小牛’。”
淩天翔點了點頭,導彈直接命中了裝甲車的左側。就在炮塔下麵,炸開了一個直徑大概30厘米左右的窟窿。這不會是專用反坦克導彈的“傑作”,反坦克導彈打出地彈孔都不會太大,隻有AGM-65這類對地攻擊導彈留下的彈孔才會有這麽大。
車隊經過的時候,裝甲車發生了二次爆炸。車體內的彈yao被引爆了。當淩天翔他們回頭看去的時候。裝甲車地炮塔已經飛到了半空中。離得較近地兩名士兵倒在了血泊裏,附近地另外幾名士兵立即丟下了手上的滅火器。跑去搶救兩名傷員。並且大聲地喊了起來,朝著正在離去地車隊喊了起來。淩天翔沒有聽清楚那些伊朗士兵在喊什麽。可是車隊並沒有停下來,仍然在朝南疾馳著。
“救護車很快就會趕去的。”桑甘也有點不忍心,可他地任務不是去救人。
在淩天翔聽來,這話不是桑甘在讓他們安心,而是桑甘說給自己聽的。一路上,他們就沒有見到過救護車,而且路上的空閑車輛非常少,那兩名士兵的傷勢並不輕,甚至可以說很嚴重,如果不及時送到醫院去,恐怕難保性命。
袁德良在旁邊歎了口氣,本來他們可以停下來,可以帶上那兩名傷員的。
“這就是戰爭。”淩天翔這話有點冷酷,“也許我們能夠救那兩名士兵,可是如果我們能夠早幾分鍾趕到前線的話,那我們就有可能救更多的人。”
袁德良並不是說車隊應該停下來,因為他也很清楚,就算他們停下來,也不一定能夠救那兩名士兵的性命。這一點,很快就得到了證實,當車隊進入了位於城區南麵的一座大型戰地醫院,所有隊員都怔住了。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聯係這裏的負責人,弄到車之後,再來叫你們。”桑甘說完,留下他的兩個隨從就跑開了。
隊員們自覺的分成了小分隊,都默默的看著眼前這座密密麻麻排滿了的帳篷,還有那些在忙碌的軍人、軍醫和一些明顯是臨時征召起來醫療人員。
醫院是建在南郊的一個大公園裏麵的,大概前幾天下過雨,地麵上全是泥漿,混雜著鮮血的泥漿。醫務人員、義工身上的衣服已經肮髒不堪,沾滿了血跡,還是已經凝固了的,變成了褐色的血跡,不時從某處傳出的傷員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淩天翔回頭看了一眼幾個身上帶著急救包的隊員,他們都是隊裏的兼職軍醫,特種部隊沒有專業的軍醫,隻是有部分隊員會接受急救培訓,懂得戰場急救的方法。那幾名隊員也都在看著淩天翔。淩天翔朝他們點了點頭,幾名隊員立即就朝一名正在負責接受傷員的軍官走去。
“我們是軍醫,這裏有什麽能夠幫上忙的嗎?”
那名軍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軍人,看到腰間的急救包之後,這才點了點頭,然後朝後麵指了一下,又嘰裏呱啦的說了一番。
淩天翔把顧衛民叫了過來。“多排幾個兄弟去幫忙,等下我們出發的時候再去叫他們。”
顧衛民立即朝幾個隊員揮了下手,然後帶著他們一起走進了醫院。
淩天翔與袁德良沒有進醫院,戰地醫院裏的條件肯定非常惡劣,血腥味遠遠比藥水味更為濃烈。很多醫生以及義工都顯得極為疲憊,仿佛很久都沒有休息過了一樣。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裏並沒有遭到美軍的轟炸。在醫院四周都有紅十字的
幟。這是國際通用地醫療標誌,而就淩天翔所知,月標誌,而不是紅十字標誌,大概是為了避免遭到轟炸,或者是再次提醒美軍,醫院裏才會樹立紅十字標誌吧。
“大概有上萬名傷員。”袁德良走了過來,“而且大部分都是重傷員,輕傷員肯定都是在別的地方就地處理了。”
淩天翔點了點頭,醫院裏不時傳出來的慘叫聲已經說明了問題。
“醫療物資肯定不多。”袁德良長出了口氣。“這裏應該是最大的前線醫院了,如果美軍到這裏來投下幾枚炸彈的話……”
“除非美國想得罪更多的人。”淩天翔朝正在一座帳篷旁的池子裏洗手的人指了一下。“那是名外國的醫生,而且是西方人。這裏肯定有不少同情伊朗,或者是國際紅十字會地人員。”
袁德良朝那人看了過去,確實是個西方人,看樣子大概40左右,正在把手上的鮮血洗掉,大概是才做了一台手術吧。
淩天翔靠在了車門上。拿出了香煙。有戰爭就會有傷亡,雖然美國人一直在努力追求“零傷亡”戰爭,可是從來都不會有沒有傷亡的戰爭。這裏不僅僅是接受受傷軍人的醫院,還是接受受傷平民的醫院,而且平民明顯比軍人多。在美國努力降低自己軍隊的傷亡的同時。卻將更多的傷亡帶給了敵人。想到這。淩天翔冷笑了一下。伊朗絕對是一個不會害怕戰爭傷亡地民族,隻要他們能夠承受住戰爭的傷亡。能夠承受住戰爭帶來的破壞。那麽伊朗就必然會贏得這場衛國戰爭的最後勝利。
不多時,顧衛民跑了出來。
淩天翔把點著的香煙遞給了他。“情況怎麽樣?”
顧衛民貪婪地吸了幾口。好像要用煙氣驅散掉肺裏地血腥空氣。“很糟糕,傷員太多了,開始才送來一批,都是從阿瓦士撤下來地,大概有500人,全是重傷員,有很多還缺胳膊斷腿,大部分傷員都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聽說主要是缺乏醫療設備,一些必須要立即做手術地傷員都沒有打麻藥。”
淩天翔又點上了一根煙。“兄弟們能夠幫上忙嗎?”
“我們已經盡力了,我沒有讓兄弟們把急救藥品給那些傷員。”顧衛民苦笑了一下,“阿瓦士那邊更缺少醫療藥品,特別是急救藥品。如果……”
“我知道,盡量給我們留點急救藥品。另外,詢問一下,如果醫院有多餘地紗布這些次要物資的話,讓兄弟們都多帶一點。”
顧衛民點了點頭,丟下煙頭後又跑開了。紗布應該不缺,與正規醫院不一樣,在戰地醫院裏,為了能夠節約物資,很多紗布都是反複使用地,絕不是用了之後就直接丟掉,而是加以回收,經過清洗、消毒之後,再次使用。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戰地醫院的首要任務是救人,而不是防止術後感染這些小問題。
不多時,顧衛民帶著的那幫隊員就在一名裹著頭巾的女性醫務人員的帶領下,領取了一批沒有使用過的紗布。幾乎每名隊員都額外帶了兩卷紗布,淩天翔與袁德良也不例外。雖然紗布並不是藥品,但是卻是急救的必須物資。
桑甘去了大概20分鍾之後趕了回來。“走吧,車已經聯係好了,我們馬上出發。”
“什麽車?”袁德良有點不解。
“醫療車隊,馬上就要出發了。”桑甘顯得有點急,“車隊要回阿瓦士接一批傷員,我們坐運送傷員的醫療車去阿瓦士。”
“去把兄弟們都叫回來,馬上出發!”淩天翔也猛然明白了過來。美軍肯定沒有轟炸掛有醫療標誌的車輛,因此搭乘醫療車隊去阿瓦士應該是最安全的,同樣的,也許現在軍車根本就進不了阿瓦士。
在淩天翔他們趕到的時候,一支由30多輛頂部都掛著紅.卡車組成的醫療車隊就停在醫院南麵的公路旁邊,一群軍人正在將裹著醫療物資的包裹,以及裝著藥品的箱子裝上卡車。很明顯,在阿瓦士還有一座前線戰地醫院,或者是很多小型的戰地醫院,隻有在前線醫院無法救治,或者是來不及救治的傷員才會送回安迪梅什克,而大部分的傷員,特別是輕傷員都會在接受了簡單的治療之後繼續參加戰鬥。
物資都裝上車之後,那些去幫忙的隊員也趕了過來。四十名隊員分別上了十輛卡車,主要是車上都裝滿了醫療物資,能夠擠下幾個人已經不錯了。桑甘也就把淩天翔他們送到了這裏,在到達了阿瓦士之後,還會有別的人來接他們。
車隊上路之後,排頭的卡車打開了車燈,其他車輛都間隔著打開了車燈。車隊的行駛速度並不慢,甚至可以說比較快。淩天翔他們都坐在後車廂裏,看不清楚前麵的情況,隻能看到路上有不少的彈坑,而且沿途被廢棄在路旁的軍用車輛、裝甲車、坦克更多了。趕到一座叫舒什的小城外時,淩天翔他們還看到了路邊沙地裏數十輛被摧毀的坦克。大部分坦克都是被推到道路外麵去的,這應該是一支正在趕往阿瓦士的裝甲部隊遭到了美軍的集中轟炸,被摧毀的坦克差不多夠一個營的裝備了。
天亮前,車隊從沿河公路進入了阿瓦士,這是唯一沒有被美軍封鎖的公路,也是阿瓦士唯一與外界聯係的通道。車隊在河西岸的城區停了下來,淩天翔他們也在這裏下了車。其他的車輛還要到河岸邊的渡口去。河上的兩座大橋已經被美軍炸毀了,車輛根本就過不了河,人員也隻能依靠渡船到達河的東岸。
此時,天色還沒有亮,在城市的北麵,東麵,以及南麵的天空中都閃動著火光,而且不時傳來沉悶的爆炸聲,炮彈爆炸的聲音,不是炸彈爆炸的聲音。現在,淩天翔他們終於感受到了真正的戰場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