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的走廊上,四名保鏢分別守住了兩端,一名年輕在病房外,黃龍飛在走廊裏來回的走動著。他已經將這間醫院所有空著的病房都包了下來,在他到達之前,李明翰安排的人已經將最好的醫生從家裏接到了醫院。為了確保安全,李明翰還讓人將這層樓上所有的病人,以及無關的醫務人員都趕走了。
黃龍飛停下了腳步,看了眼手表,已經七點了,淩天翔與另外那個傷員是四點四十分左右送進手術室的,兩台手術同時進行。兩個多小時了,手術室大門上方的燈還亮著。黃龍飛歎了口氣,朝站在門邊的女秘書看了眼。還是再等一下吧,他沒有去打擾女秘書,又在走廊裏走動了起來。
當第二個腳步聲在走廊裏響起的時候,黃龍飛在手術室門外停住了腳步,李明翰正朝他快步走來,手裏還拿著一份傳真件。
“才查到。”李明翰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那人叫袁德良,是某特種大隊的特種兵,當時他也在郵輪上,應該一直在與天翔配合作戰。”
黃龍飛接過了傳真件,掃了一眼後,他的目光停在了袁德良的家庭檔案那一攔裏。
“他是袁鴻業的小兒子,也是袁鴻業唯一的兒子。”
黃龍飛咬了咬牙,將手上的傳真件捏成了一團,隨即就丟進了旁邊的廢紙簍裏。
“黃總,要不我們先與周……”
“等手術做完之後再說。”黃龍飛摸了下額頭。
李明翰也沒有再說什麽,雖然在他進入“黃氏集團”的時候,黃龍飛與袁鴻業之間的關係已經沒有那麽敵對了,但是李明翰很清楚,這兩個共和國最大的富豪之間的所有恩恩怨怨,甚至知道,這十年來。兩人仍舊一直在明爭暗鬥,除了打官司、或者買凶殺人這類撕破臉皮的事情,幾乎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手術室大門上方的燈熄滅了,門隨即被推開,黃龍飛與李明翰立即轉過身來。
“你們誰是家屬?”
“我們是。”黃龍飛走到了醫生麵前。
“傷勢較輕的那名病人地手術已經完成,問題不大,主要是過於疲憊,以及身體機能紊亂。休息幾天就應該沒有事了。”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口罩,“我們重新處理過傷口,將已經潰爛的組織切除掉了,今後胳膊上很有可能會留下傷疤,到時候需要再做整形手術,但問題不會很大,不會影響到病人的正常活動與生活。”
“也就是說,不會有任何危險?”
醫生點了點頭。“沒有任何危險,手術很成功。而且病人之前的自救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他應該是學過醫學的吧?”
“那什麽時候可以去看他?”黃龍飛沒有回答醫生的問題,他也沒有必要回答醫生的問題。
“這個……”醫生遲疑了一下,“ma醉藥大概20分鍾後我們會將病人轉移到看護病房……”
“不,送特護病房去。”黃龍飛打住了醫生地話。然後對李明翰說道。“安排三倍的人手負責安全工作。”
李明翰點了點頭,這點小事還不需要提醒。
“等下你們隻能有一個人去看望病人,而且盡量長話短說,病人現在需要休息。”
黃龍飛點了點頭,對李明翰說道:“你守在這裏,我去特護病房看看天翔。”
李明翰立即朝站在走廊盡頭的兩個保鏢遞了個眼神,讓他們護送黃龍飛去特護病房,隨即。他就將醫生拉到了一邊。“大夫。另外那個病人的情況怎麽樣?”
“這個……”醫生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李明翰立即從包裏掏出了一疊美鈔,在印尼。美鈔肯定是最受歡迎的。
“我不是主刀醫生,隻是……”醫生接過了那卷美鈔,全是百元大鈔,至少有5000美元,這比他兩年的收.大妙,病人共中了四槍,而且送來的時候,傷口已經感染了,如果血液也受到感染的話,那麽將會非常危險。李先生,不知道我該不該說……”
“沒什麽,你是醫生,你比我清楚。”李明翰暗暗捏緊了拳頭。就算黃龍飛與袁鴻業有很深的矛盾,甚至是仇恨,可是也絕不能讓袁鴻業唯一地兒子死在這裏,不然袁鴻業將發瘋般的報複,到時候,兩家將玉石俱焚,對黃龍飛沒有任何好處。
“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就算現在暫時控製住了情況,也要立即轉移到條件更好的大醫院去。我這裏有雅加達的國立醫院的……”
“醫生,太感謝你了,我會做好轉院安排的,但是……”
“病人能否堅持住,要看他地意誌。”醫生沒有繼續向李明翰推銷。“病危地病人都一樣,病人的意誌相當關鍵,如果他想活下來,他有活下來的強烈願望的話,那麽就會好得多,如果連病人自己都不想活下來的話,那麽我們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李明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醫生的意思。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辭了,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到我地辦公室來找我,我一直在。”得到了甜頭地醫生自然也就格外地殷勤。
“好的,有需要幫助地話,我會來找你的。”李明翰把醫生送走了,這才將一直站在旁邊的女秘書叫了過來。“立即去查一下,最近的,條件最完善的,而且與我們關係不錯的醫院,提前做好轉院準備。”
秘書立即著手去處理這件事,李明翰在手術室外站了一會,要不要通知袁鴻業?最後他還是決定不要擅自做出主張,畢竟現在袁鴻業與黃龍飛的關係很微妙。他讓兩名保鏢守在了手術室外,然後就去了樓上的特護病房。
兩名保鏢守著樓道口,另外還有兩名保鏢在走廊外巡邏,兩名保鏢守在病房門外。李明翰透過門縫朝病房裏看了一眼,黃龍飛坐在病床旁,握著淩天翔的手。好像在低聲說著什麽。歎了口氣後,李明翰將門帶上了,一股悲傷之情湧了起來。
*
總參謀部,在周國輝走進大會議室的時候,裏麵的幾十名將領,高級參謀集體起立,隨即就響起了熱烈的,如同雷鳴般的掌聲。周國輝先是一驚。然後就露出了略帶靦腆地笑容,朝首先鼓掌的趙寶強總參謀長看了過去。
“各位,各位……”趙寶強壓了壓手,掌聲嘎然而止,幾十名軍人整齊劃一的坐了下來。“這次的行動很成功,總理給予了最高評價,以及極大的肯定。現在,我們歡迎這次行動的功臣,周國輝少將!”
掌聲再次響起,這次。軍人們沒有起立。
趙寶強又微微壓了壓手,在掌聲消失後,他說道:“現在,我們總結這次行動的經驗教訓,各位都可以踴躍發言,提出自己的想法與意見。當然。我們首先請周國輝將軍為大家做這次行動地總結報告。”
當周國輝走上會議室的小講台上的時候。掌聲第三次響了起來。他很激動,對軍人來說,掌聲就是一種肯定與認同,是支持與讚賞。軍人都是不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是一群鐵血男兒,隻有掌聲才能夠更好的表達出軍人內心想要說的話,而對於周國輝這樣的軍人來說,他需要的不是嘉獎。不是勳章。而是他的所作所為。得到廣泛的支持與認同。
喇叭裏傳出一陣電流聲後,掌聲停了下來。周國輝清了清嗓子,開始做這次行動地終結報告。報告並不是他親自寫的,而是又一名文職參謀帶筆,他做了修改。在周國輝看來,這份報告沒有什麽新奇之處,隻是對整個行動的過程做了一次重點闡述,可是在他念完最後一段話之前,熱烈的掌聲四次打段了他的講話。
“……這次行動,給我們最大的教訓就是,我們缺少有效地情報支援,以及有效地兵力投送手段,因此,在未來數年內,我們將麵臨著更為嚴峻的恐怖威脅,在此情況下,提高我軍特種部隊的快速反應能力,擴大作戰範圍,將是我軍特種部隊建設的重點!”
掌聲再次響起,周國輝收起了講稿,朝那些給他掌聲鼓勵的同行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這才走下了講台。掌聲也陸續停了下來,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
“周國輝將軍的最後一番話說到了我的心坎裏。”趙寶強說話地聲音並不高,卻很威嚴,而且傳到了會議室地每一個角落裏。“五年前,當恐怖威脅成為了世界上最大地危險時,我們並沒有想到,這個威脅會這麽快就降臨到我們的頭上。可是現在,血淋淋地教訓就在我們的麵前,就在幾個小時前,就在一天之前,我們還束手無策!如果沒有我們的戰士,那麽這次的行動將徹底失敗,可是,今後每次都能如此嗎?這是什麽?這是恥辱,是寫在我們每一個人臉上的恥辱!”
趙寶強的話越說越快,音調也越來越高,就差沒有拍桌子了。除了他的話音在房間裏回蕩之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端坐著。作為軍人,在他們穿上了軍裝的那一刻就發誓要扞衛自己的祖國,保護自己的同胞,可是在麵對恐怖份子的襲擊時,他們卻束手無策。這是恥辱,天大的恥辱,足以讓所有共和**人都無地自容的恥辱!對軍人來說,他們可以在戰場上拋頭灑汗,可以前仆後繼的去戰鬥,他們在乎的什麽?每一個軍人,最在乎的就是榮譽,作為扞衛者,保護者的榮譽,軍人的榮譽!
周國輝心裏也憋著一口氣,他將發言稿中的一段話刪除掉了,那是一段不應該在這裏說出來的話,可卻同時銘記在了周國輝的心裏。快六十年了,六十年來,共和國一直在茁壯的成長中,共和國的軍民都盼望著有朝一日能恢複昔日的強大,可是在麵對一群烏合之眾般的匪徒時,共和國的軍人卻難以做出最及時的反應,這算什麽?共和國的軍人又算什麽?
周國輝在反複思考著這個問題,在國際局勢風雲突變,恐怖威脅成了國家的頭號敵人的情況下,軍人怎麽才能夠履行誓言,扞衛自己的祖國,保護自己的人民?針對大規模戰爭建設的軍隊肯定無法適應新環境下的反恐戰爭,那麽軍隊就要變革,軍隊就要創新,尋找與總結新的戰術。這不僅僅是一次變革,更是一次挑戰,一次嚴峻的挑戰。
趙寶強的話語還在房間裏激情四溢的回蕩著,震動著每一個人的鼓膜,震撼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周國輝也逐漸放鬆了下來,這次郵輪劫持事件就是一次教訓,也是一個契機,一個讓共和**人認清新威脅,讓共和**隊轉型的契機。
秘書輕步走到了周國輝的身旁,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周國輝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隨即就站了起來。正在發言的趙寶強朝他看了一眼,然後就裝著沒有看見,繼續說了下去,周國輝則迅速的離開了會議室。
“確定?”到了外麵,周國輝才問了出來。
“完全確定,已經聯係上了。”秘書加快腳步跟上了周國輝的步伐。
回到了辦公室之後,周國輝迅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話筒。“對,我是,說。”
話筒裏傳來了李明翰的聲音,但壓得很低。
“很好,我知道,我這邊會及時處理的,有進一步的消息後,我們再聯係。”放下電話後,周國輝長出了口氣,然後摸了摸有點脹痛的額頭,他已經兩天沒有休息了。
“將軍,還要去參加會議嗎?”
“不用,等下記得把會議記錄送過來。”周國輝沉思了一下,“幫我準備車,聯係總理府的王助理,我半個小時之後前去拜訪他。”
秘書點了點頭,立即就出去聯係後勤部門。
在房間裏抽一支煙之後,周國輝這才離開了辦公室,雖然人質已經解救了出來,郵輪也正在返航,但是這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